☆、第31章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秘密”和回忆
“我没记错的话, 松田他才是救人的那个吧?”
——是的,降谷零已经想起来那个看上去有点眼熟的棕发少年他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了。
不就是在电视直播里出现过的,和松田阵平一起被困在摩天轮里的那两个倒霉中学生之一么?
同样认出对方的诸伏景光犹豫着开口:“或许是因为有他和另一个少年存在, 松田才能拼尽全力,达成最后一秒拆弹的奇迹?”
他哥常挂在嘴边的那些中国古话里有一句是怎么讲的来着?
“我不杀伯仁, 伯仁却因我而死”,是吧?
换在当时那个情境下,应该就是“我不救伯仁,伯仁就会因我(不救)而死”,所以……“我救了伯仁”约等于“伯仁也救了我”?
【诸伏高明:…………】
【——没什么好说的,就说十二点让你自己领会一下吧。】
降谷零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 “你当松田是高达驾驶员吗?”
还会爆种的?
诸伏景光:“…………”
那不然呢?
“总觉得哪里不对, ”降谷零沉吟,“如果是玩笑话的话,萩原不至于还刻意压低声音去说……”
要知道,那个秘书为了与人密谈, 选择的座位本来就靠近餐厅角落,附近几桌都没什么人坐。
这家餐厅又是采用的自助点单模式, 客人不主动叫人的话, 服务生是不会没眼色地凑上来的。
所以萩原研二就算用正常音量说话, 也不用担心被旁人听去。
即便如此, 他还是特地将声音压低了下来,如果不是通过性能良好的窃听器(感谢组织的无偿提供),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不可能听清这一句。
真是玩笑话的话根本没必要这么谨慎。
正思忖间, 耳机里忽然响起一声重重的叹息——
“……你说得没错, 萩。”松田阵平同样将音量放轻, 语气却与之相反, 变得十分郑重,“抱歉,泽田,是我被多余的情绪影响,迁怒你了。”
卷发青年的话音坦率而真诚:“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连被人调侃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所以那真的不是萩原研二的玩笑话。
被两人称为“泽田”的这个少年,的的确确是松田阵平的“救命恩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而是专心听着那边的动静。
松田阵平的道谢开了头,后面讲起来就容易多了。
他抬手止住对面少年试图回话的动作。
“我知道,你之所以会出手,最主要还是因为当时你自己和你的朋友也都在摩天轮上,你是为了自救,也是为了救他才不惜暴露自己的秘密。”
阿纲:“…………”
他想说实不相瞒,我其实主要还是为了救你……
但就让松田阵平这么误会下去也没关系——反正他也没准备让对方知道这个事实。
阿纲于是做出一副“你说的都对”的表情,如松田阵平所愿,静静听他继续说下去。
“无论如何,最终的结果不会改变。事实就是,多亏了你,我才能从摩天轮上生还。”
松田阵平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愈发坚定起来。
“所以——感谢你,小家伙。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阿纲:“…………”
阿纲:“嗯……”
——他发出了沉吟的声音。
松田阵平:“……?”
他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都忍不住一脸古怪:
“你这是什么反应?”
阿纲歪了歪头,“不,怎么说呢,就是感觉……”
“感觉……?”
“你们警察和侦探,道谢的说辞是不是有点过于一致了?”
“……哈?”
“昨天新一跟我道谢的时候,最后也是说今后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让我尽管提。”
阿纲说着,十分夸张地叹了口气。
“我看上去有那么需要被人帮忙吗?”
松田阵平:“…………”
这……
他看着对面外表而言极具欺诈性,让人多看几眼就会忍不住开始担忧他会不会在哪里被人欺负的棕发少年,一瞬间竟然理解了某位小侦探尽管早知对方的本性,却依然将对方视作保护对象的心情==
倒是萩原研二,反应过来以后,在旁边噗的一下笑出声来。
“泽田君,你应该知道,小阵平和那位小侦探说的话都不是那个意思吧?”他边笑边挑起眉,“让我猜猜,昨天那位小侦探跟你道谢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样故意答非所问,捉弄过他?”
阿纲:“诶嘿~”
他故作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被萩原警官你发现啦?”
萩原研二好笑地看了眼愣了一下以后,额头忽然蹦起一大串青筋的自家幼驯染。
他笑着摇头,“也难怪你会是这样的反应。小阵平也好,那位小侦探也好,以他们的性格一旦认真起来做出承诺,分量都是很重的。你不想让他们担负着这样的重量与你相处,所以就尽量插科打诨,想让他们都更轻松一点,对吧?”
不过。
“就算如此,你也明白他们的心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收回,更不会被改变的。”
所以这孩子一定已经想好了,在先一步用俏皮话让松田阵平放松下情绪以后,下一步就是——
“不愧是萩原警官。”阿纲说了句让萩原研二有点摸不着头脑的称赞。
——这份洞察力属实也是相当惊人了。
他对一脸“喂喂不是吧,你这小子主意怎么那么多”的无奈表情的松田阵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就是这样。所以放心吧,松田警官。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好好利用这份救命之恩,尽情使唤你的。”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啊,是吗。”
那他可真是好期待呢→_→
阿纲得意一笑:“别急着开心嘛,萩原警官的待遇也和松田警官你一样哦?”
萩原研二闻言毫不意外地勾唇一笑,嘴上却似乎十分意外似地说着:“诶?我也一样吗?”
阿纲扬起下巴,笑容灿烂:“那当然啦,毕竟就像我是松田警官的救命恩人一样,服部叔也是萩原警官你的救命恩人嘛!我可不能厚此薄彼,只让松田警官一个人报恩。这样对萩原警官你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厚此薄彼是这么用的?
松田阵平顿觉十分无语。
“说起来,我现在就想请两位帮第一个忙呢。”阿纲说着,笑眯眯看向萩原研二,“能不能告诉我,服部叔当初到底是怎么救了萩原警官的命的?之前在米花百货的时候,我和新一都那么追问了,你们还是不肯说……”
现在总能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了吧?
“这个嘛……”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因为是服部叔的要求,所以就算是泽田君你提问了,我也不能告诉你答案哦?”
“……诶?”这个答案确实是阿纲没想到的。
萩原研二笑着伸手越过餐桌,摸了摸对面少年软乎乎的脑袋,“当年发生的事根据服部叔本人的意愿,到现在即便是在警视厅的案件记录卷宗里,也没有记录下非常详细的内容。”
或者说,确实有一份记录了详细内容的卷宗,但那份文件的保密性非常高,同样地,调取权限也非常高。
“服部叔是个有秘密的人。”萩原研二轻声说,“但我想,这不会妨碍泽田君你信任他、喜欢他,对不对?”
——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服部叔不愿意提及某些过往,萩原研二选择尊重他的意愿。
同样地,他也希望被服部叔全心全意疼爱着的这个孩子,也能对此选择尊重。
阿纲眨了眨眼睛。
“这样啊……”他十分干脆,“既然是服部叔的意愿的话,那我就不问了。”
“……哦?”松田阵平闻言,不禁充满怀疑地看向阿纲,“你就这样就放弃了?”
他可没忘记这小家伙有多倔强——当初在摩天轮上被他那么驱赶,硬是比那个侦探小鬼还要顽强地第一个留到了最后。
现在竟然就这么轻易被说服了?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面对松田阵平充满怀疑的目光,阿纲潇洒地耸了耸肩:
“因为我喜欢服部叔嘛。”
再说了,他自己都有不少秘密没对服部叔讲呢,凭什么要求服部叔向他敞开所有?
就像萩原研二说的那样,任何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既然服部叔不愿提及,阿纲也没必要一定要去追根究底。
“我相信服部叔。”阿纲说着,眼神闪闪发亮,“而且服部叔那么喜欢我,等我多磨他一阵子,说不定哪天他自己就想告诉我了呢?”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额……”
——别说,这还真不是不可能……
……
阿纲这边是痛快地放弃了,另一边,正通过窃听器安静听着他们对话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可就不是这样了。
——等一下!别那么快放弃啊!!
再坚持一下不好吗!
话说回来,萩原和松田这两个家伙在搞什么鬼啊?!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个人到底是被人救过多少次了!爆.炸.物处理班的工作这么危险的吗?!
“景,我们回去以后再好好调查一下之前的爆.炸案吧。”
降谷零直觉这起案件之中还隐藏着什么被自己忽略掉的东西。
“还有那个叫泽田的少年……”
虽然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非常谨慎,遣词用句之间,都没有涉及任何他们隐约间提及的泽田纲吉为救松田阵平而暴露的“秘密”。
但以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敏锐,两人都觉察到了这其中恐怕隐藏着什么前所未闻的机要密闻。
以降谷零在公安那边的权限,他自信如果自己有心,应该不会查不到任何情报。
——他倒也不是疑心病真的重到那种地步,见到有秘密的人就会想要挖掘对方身上的秘密。
只是作为被救人的好友之一,他总要明白人家为了救自己的友人付出了什么代价,今后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想帮友人偿还一部分……
抱着这样的想法,降谷零听着那边聊完严肃话题开始点单,并同时开始聊起其他轻松的话题,刚想因为能借此窥得一丝许久不见的好友们和平安定的日常生活而与幼驯染一起露出会心的微笑,就听见——
“说起来,之所以会请泽田君你来这家餐厅,还是因为我们还在念警校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和同期一起过来这边改善伙食呢。”
萩原研二语气里充满怀念。
“那时候我和小阵平,还有同期的另外三个人感情特别好,无论做什么总是黏在一起……”
“诶?”少年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带着点油然而生的好奇,“听萩原警官你这个语气……现在难道你们不在一起了吗?”
“……是啊。”萩原研二深深叹了口气,“有两个人,自从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降谷零:“…………”
诸伏景光:“…………”
萩原这个咬牙切齿的语气……
要不,他们还是趁对方没注意到他们,赶紧溜了吧?
……
……
溜是不可能溜的。
好不容易能有一个从好友们本人口中探听到分别后他们所不知道的、对方的生活近况的机会,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不愿意错过。
所以明明美食当前,这两人却都有点食不知味,只一心倾听着耳机那边传来的,那三人之间愈发愉快而热烈的谈话——
“所以说,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是从小就认识的?幼驯染吗……真好啊~”
“才不好。萩这家伙,从小就受女孩子欢迎,待在他身边,连带我也被不少恨屋及乌的男生仇视了。”
“别那么说嘛,小阵平。就算没有我,你在男生之间的人缘也不怎么样啊?”
“……喂。”
“我觉得小阵平你多少还是要有点自觉。毕竟就连喜欢你的脸的女孩子私下也跟我吐槽过,‘松田君什么都好,只可惜他长了张嘴。’——小阵平你反思一下自己!要不是你说话太不留情面,女孩子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
“所以你对我姐姐的暗恋才会无疾而终。”
“……啧!”
“诶?松田警官喜欢萩原警官的姐姐吗?”
“对哦。说起来的话,我姐姐和小阵平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呢!哈哈哈~”
“可是最终却没能真的成为一对?为什么?”
“因为小阵平口不对心,还很傲娇啦……哎呀!疼!”
松田阵平收回敲在幼驯染脑袋上的手。
卷发青年脸颊微微泛红。
“萩你给我住口!别和小孩子胡乱说些有的没的!”
阿纲好心提醒:“松田警官,我今年已经十四岁了……”
“所以呢?”松田阵平眯着眼看过来。
阿纲想了想,认真回答:“如果是比较厉害的人,在十四岁这个年纪少说也谈过两三场恋爱了。”
所以可不兴用一句“小孩子”就把他打发了啊。
“恋爱话题又不是什么禁忌,松田警官你不能因为自己会害羞,就拿我当借口不许萩原警官说话啊?”阿纲犀利指出。
松田阵平:“…………”
卷发青年虚起眼,“你干嘛对大人的恋爱话题这么感兴趣?”
阿纲:“也不是感兴趣,就是看到松田警官你害羞又别扭的样子会很有趣。”
——说出来了啊!
就这么直白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啊!!
虽然他心中早有预料,但真的听本人亲口承认,松田阵平一瞬间还是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你这家伙……性格这么恶劣的吗?”
阿纲无辜脸,“这算性格恶劣吗?”
松田阵平:“不算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
只有萩原研二在一旁忍笑忍得十分辛苦,惹得对峙中的两人齐齐朝他看来。
比起警察学校时期,将一头黑发留得略长了些,眉眼依旧俊朗非凡的青年笑着摆摆手。
“不……怎么说呢,小阵平也好,泽田君也好,你们都太可爱了。”
他边笑边说。
“我也是没想到小阵平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和泽田君你一个中学生吵起来……”
“我这不是吵,是据理力争。”松田阵平冷静地说。
阿纲也很赞同他的观点。
他用力点了点头,“萩原警官你误会了。我和松田警官的交流是很克制友善的,只是就某些问题暂时无法达成一致……”
萩原研二:“…………”
我信了你们的邪。
这个时候倒是齐心协力起来了啊你们两个?也不知道刚刚小学生互掐的到底是谁。
心理年龄远比幼驯染成熟,在两人的相处中也更多扮演着包容的年上角色的黑发青年无奈摇头。
恰在此时,服务生端上了三人之前点的餐,松田阵平下意识松了口气——因为借着这个机会,他们终于能转移话题,不要再聊他那无疾而终的初恋了。
“啊……就是这个,番茄肉丸汤!小诸伏从这里学得最成功的一道菜!”
萩原研二舀起一只肉丸送进嘴里,说着便露出了怀念的笑容来。
“时间紧张没办法离开学校的日子里,偶尔他会借用学校的厨房,偷偷做给我们吃……”
旁边同样点了一份番茄肉丸汤的松田阵平闻言,面色也不自觉变得柔和起来:
“景旦那的手艺确实是不输这里的主厨。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做到的……是天生就有厨艺方面的天赋吗?”
“就像小阵平你天生就会拆家一样?”
“……萩,想打架就直说。”
“恕我拒绝。我可不是你和小降谷那样的暴力猩猩,会在开学第一天就选在夜樱下激情对殴。”
“你这家伙……”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被提到的‘诸伏’和‘降谷’这两位,就是萩原警官你之前说的,在警察学校时期和你还有松田警官感情很好的三人中的其中两个?”眼看这对幼驯染又开始半真半假地相互拌嘴,阿纲连忙试图转移话题。
萩原研二体贴地将手边的方糖罐子朝阿纲的方向推了推——他注意到了阿纲喝了口点的咖啡以后微微皱眉,眼神不由自主瞥向糖罐的动作。
“没错,”黑发青年手上的动作并不影响他回答阿纲的提问,“我,小阵平,同期的诸伏景光、降谷零,还有作为我们那个班班长的伊达航,在我们那一届可是出了名的几大刺头,让教官从入学一直头痛到毕业。”
说到这里,萩原研二一脸无奈地一摊手,“当然了,真正的刺头只有他们四个。我可是十分遵守纪律、友爱同学,为我们那一届警校生彼此之间打破性别隔阂做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呢。”
“——呸!”萩原研二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松田阵平就转头啐了他一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萩。教官最头疼的就是你了!他总怕女生那边有人为了你干脆退学做家庭主妇去……”
“噗……咳、咳咳……!这是什么话!我一个人难道能娶几个班的女生吗!”萩原研二差点把嘴里的汤咳出来,“而且我那时候也没有真的跟哪个女生发展出超越友情的关系吧?!”
松田阵平一脸“这就不一定了”:“那可不好说。你忘了那时候每次参加联谊,到最后都是你一个人带走一整桌女生的联系方式?我和景旦那、zero不在意,班长有女朋友基本不参加这种活动,但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在意啊。”
“可恶!果然那时候有人在背后编排我吗?我就说怎么有阵子教官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充满了警惕不说,还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让我离女生们远点之类的话,原来是听信了谣言……”萩原研二神情变得险恶起来。
“……不,我觉得那也不能算谣言吧……”松田阵平虚起眼,“我看萩你才是应该给我有点自觉——你以为教官对你的警惕真的只是因为别人背地里编排了你两句?”
“这个嘛……”萩原研二不自觉陷入了沉默。
“……噗。”阿纲在一旁听着听着,突然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见对面的两人闻声齐齐扭头看向自己,阿纲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抱歉抱歉,因为听你们聊天听得太开心了,忍不住就……”
“哎?不会觉得无聊吗?”松田阵平挑眉,“毕竟说的都是些你不知道的事,中间出现的也都是你不认识的人……”
阿纲摆手,“不,正相反哦,松田警官。”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
“不如说,正因为是我不认识的人、不知道的事,才会觉得有趣。”
那是一段除了当事人本人,其他人只能通过所谓的“外传”的零星描绘,才能得以窥见一鳞半爪的,被尘封的过往。
如今能从这两人口中得知更多不为人所知的奇妙细节,阿纲真的感觉这份“谢礼”他收得太值了。
他托起下巴,笑容温软:“而且我不是认识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你们两个嘛。所以,也不算完全是陌生人的事吧?”
松田阵平闻言怔了怔。
接着,他像之前萩原研二做过的那样,抬手越过身前的餐桌,重重揉上了阿纲那头看上去就很好摸的柔软棕发:
“很会说话嘛,小子。”
说着,这人脸上露出了兴致盎然的神色来:
“既然如此,那再多说点我和萩的警校回忆给你听也不是不行。”
“不过嘛……”
“不过……?”阿纲保持着被人揉头发的姿势歪了歪脑袋。
松田阵平声音蓦地压低下来:
“不过,作为交换,在听完这些‘有趣的回忆’以后你也要告诉我——”
“那颗被你‘冰封’起来的炸.弹,现在……怎么样了?”
☆、第32章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嘛。这个问题的话, 根本用不着‘交换’吧?直接告诉松田警官你也完全ok啊。”
阿纲本来还以为松田阵平要说什么呢,结果只是问了那颗炸弹的事。
松田阵平因为他这平静过头的反应诧然眨了眨眼睛,连揉在阿纲脑袋上的手一时也忘了收回去
“……诶?这是可以随便说的?不用保密?”
在来问阿纲之前, 松田阵平也不是没去问过给萩原研二科普异能和异能者的那位两人在警备部的上司。
没想到对方这次却没那么好说话,只说了一句“不该你过问的事情别问!”就把他们赶了出来,害得松田阵平还以为这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
但他同时又对那颗被阿纲带走的炸弹最后的结局十分好奇——毕竟那是他从业以来,唯一一颗因为种种原因,终究没能成功拆除掉的炸弹。
阿纲能理解松田阵平的这份在意和好奇。
他叉起一颗肉丸塞进嘴里, 努力嚼嚼嚼——
“对普通人的话当然是要保密的, 不过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你们本来就是知情者, 也没什么不能对你们说的。”
他将口中的食物咽下肚, 回想着那天晚上自己将装在背包里的炸弹交给黄金氏族成员时的画面——
“那颗炸弹的话, 虽然松田警官你们都认为是被我‘冰封’了起来, 某种意义而言这其实也不能算错, 不过原理并不是使用了冰……当然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以它现在的状态, 即使是放任不管, 哪怕之后受到再严重的撞击, 又或者被人丢进了超高温的火焰里,它也是不会再发生爆炸的。”
“至于这个‘冰封’的时效么……”
阿纲回忆了一下被九代目用死气零地点突破一冻就是八年的xanx——
最终那家伙被从“冰冻”中解放出来也不是因为零地点突破形成的冰封自然消融,而是斯库瓦罗他们集齐了七种死气之火强行解除了封印。
由此可见,要想打破死气零地点突破的封印, 要么由施加封印者自行收回火焰,要么集齐七种不同属性的死气之火强行解封。
而在这个世界, 并不存在除阿纲以外、能够操纵死气之火的人。
这样一想, 阿纲就更觉得那小小一个只够炸飞一只摩天轮座舱的炸弹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说不定直到世界毁灭它都不会再被引爆了。”
阿纲笃定地说。
松田阵平“…………”
卷发青年嘴角微抽。
“这个说法是不是有点过于嚣张了?”他真诚发问。
阿纲一脸无辜回望过去“我只是实话实说。”
毕竟就连非时院的人在听过他这个说法以后也放弃了原本想要请阿纲亲自和他们走一趟, 到远离海岸线的海面上给那颗炸弹解开封印, 在无人区将之顺势引爆的计划╮╯▽╰╭
“现在的话, 那东西多半是被放在‘那座塔’里,被国常路老爹拿去当装饰物了吧。”
阿纲说得混不在意。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两位爆炸物处理班的精英警员对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到底是该惊奇黄金之王拿炸弹当装饰物这到底是个什么情趣,还是该惊奇阿纲那个“国常路老爹”的奇妙叫法了。
“总觉得阿纲你这家伙还真是……比我们想象得更了不得啊……”松田阵平喃喃低语。
阿纲又往嘴里塞了颗肉丸,脸颊鼓鼓地看他“……唔。”
“怎么?”卷发青年挑眉。
阿纲吞下肉丸,弯起眼睛“不怎么,就叫我阿纲好啦——萩原警官也可以这么叫哦?一直叫泽田或者泽田君的话,感觉距离好远哦。”
萩原研二闻言也勾起一个笑容“那阿纲你一直叫我们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距离是不是也有点远了?”
阿纲想了想,摇头,“不,我觉得这么叫充满了趣味性,尤其是在刚刚调侃松田警官的时候,我尤其想这么叫他呢~”
“你说对吧?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
这什么见鬼的恶趣味?!
这破性格,还真是恶劣透了啊,臭小子!
不过,得知那颗将爆不爆的炸弹已经得到了妥善安置,不必再担心它会伤害到一般民众,松田阵平在满足了好奇心的同时,也彻底安心下来,放松精神继续享用起了美食。
……
那之后他们又聊了很多。
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警校回忆,有两人加入爆炸物处理班以后遇到的一些或是棘手或是紧张刺激的任务。
也有加入了搜查一课的伊达航和他们聚会时吐槽的刑事部的各种八卦,以及他和女朋友娜塔莉无意间秀的各种恩爱……
“说到伊达班长,这次没在杯户购物广场看到他呢。”萩原研二疑惑道,“不应该啊……出任务的既然是小阵平你,搜查一课又出动了人手的话,班长无论如何也应该跟着一起来的吧?”
松田阵平耸肩“因为班长他有个盯梢任务,已经熬了快一周了,那个混蛋炸弹犯的犯罪预告传真到搜查一课的时候,班长还在外面盯梢嫌疑人呢……”
目暮警部当时压根就没想过要通知还在执行其他任务的伊达航,他当然也就不可能及时赶到现场。
“——原来如此。”萩原研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是那位搜查一课的美女警官告诉你的?”
“……哈?谁啊?”松田阵平皱眉。
萩原研二“…………”
黑发青年重重叹了口气。
“小阵平,你这样下去不行啊!”他语重心长。
“哈??”松田阵平则根本搞不懂幼驯染又在犯什么毛病。
萩原研二看上去更加无奈了。
“你没注意到吗?那位名叫佐藤美和子的美女警官?”他耐着性子询问。
“啊……”一脸“原来你说的是她啊?”的恍然大悟神情的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啊什么啊!”他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佐藤小姐可是刑事部所有男同胞心目中的女神!你居然都没注意到人家?!而且小阵平你不觉得她和某人有点像吗?”
“某人是指……?”
“……算了,指望不上你。”
“什么啊这个语气!萩你果然还是想打架吧?!”
“好了好了,松田警官,萩原警官,你们两个不要吵了……”
……
……
热热闹闹的晚餐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等那边的两大一小终于站起来准备离开餐厅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了晚上八点。
在这快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前半程是在边专心听着窃听器里传来的对话声边不时关注着那边的动向,同时食不知味地机械进餐,后半程则是喝着点来的咖啡,眼前的盘子里装着没吃几口的饭后甜点,继续倾听着那边谈话的同时,也要时刻注意自己这边的视线不要被对方察觉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个人,直到阿纲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外,才不约而同地长长舒了口气,与此同时,心头生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和疲惫——
“……糟糕,刚刚还不觉得,一放松下来,胃就开始疼起来了……”金发青年皱眉捂住隐隐作痛的胃部,不自觉用上了带着依赖的抱怨语气。
坐在他对面的猫眼青年闻言露出感同身受的苦笑,“谁让你吃饭的时候不专心……——虽然这点而言,我也没资格教训zero你就是了……”
两人相对无言。
“感觉……我们好像听到了很不得了的东西啊……”
降谷零仰头倚在座椅里,重重叹了口气。
——“救命之恩”、“被冰封的炸弹”、“保密”、“那座塔”、“国常路老爹”……
本来只是想探听一下多年不见的好友们的近况而已,谁能想到阴差阳错间,竟被他们窥探到了这些或许不该被知晓的秘密?
可是即便如此,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都十分清楚,如果让他们再重新选择一次,他们也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戴起耳机——哪怕会因此被卷入未知的麻烦。
“别再想下去了,景。”降谷零坐直身体,抬眼看向对面的幼驯染,“如果只是最开始的部分,我们还可以去探查,可是越是听到后面,我越觉得,在我们这边的事情没有解决之前,还是不要过多深入松田他们那边的‘秘密’比较好……”
——总觉得那个漩涡一旦踏入其中,恐怕会一时无法抽身。
他们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既然现在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那边事件已经宣告解决,那两个家伙好像还因此结识了一个不得了的少年……
“暂时就先这样吧。以我们两个现在的身份,本来也不适合去插手他们的生活。”
不过等到最近的几次组队任务顺利完成,他们在得到组织更进一步的信任,也更加稳固了自己在组织里的地位以后,或许可以腾出手来,稍微调查一下这方面的情报……
降谷零边想着,身上原本柔和放松的气息边一点一点被收敛起来,直到最后,整个人重新变得冰冷而阴郁。
——仿佛只是一瞬间,他就藏起了属于“降谷零”的真我,披上了那件穿戴已久的,名为“波本”的外衣。
金发青年扣紧了头上的黑色鸭舌帽。
“我去结账,景你看准时机回收窃听器,ok?”
诸伏景光见状,身上的气息同样发生了改变。
他看着幼驯染不再泄露一丝情绪的紫灰色眼睛,暗暗叹了口气——
“ok。”
——幼驯染说得对。
现在的他们的话,根本没有资格去“多管闲事”。
内心涌起一阵无力感,猫眼青年起身,与幼驯染兵分两路,准备去拆除窃听器的同时,也准备……
重新,回到此刻他们身处的那片黑暗中去。
……
……
阿纲再次偶遇夏油杰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并不是一场“偶遇”。
黑发的丸子头少年彼时正坐在学校的围墙上,在阿纲发现他之前,似乎一直在仰望着天空发呆。
“哟,这不是泽田君么。”
因为阿纲靠近时的脚步声发现了他的到来,夏油杰垂下那双细长的、狐狸一样的眼睛,俊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来。
阿纲起初没发觉对方是在阴阳怪气。
虽然他和夏油杰还不算是朋友,但在阿纲看来,两人至少算是有些交情的熟人了。
再加上他又没有哪里得罪夏油杰,阿纲实在想不出对方对自己阴阳怪气的理由。
直到——
“看起来比起我这边的‘小打小闹’,还是泽田君你更厉害一点——差点都要被炸弹炸上天了呢。”
直到夏油杰用着那样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出了这样的一段话来。
“啊……”
阿纲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对方是在朝自己阴阳怪气。
他仰着头,和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丸子头少年沉默对视了片刻,慢慢放下了手上提着的装满垃圾的袋子。
接着,在夏油杰讶然的目光中,阿纲助跑、起跳,三两下便动作灵活得不可思议地攀上围墙,坐到了夏油杰身边。
“如果让你担心了的话,我道歉。”阿纲对身边用一种全新眼光注视着自己的人露出一个温软的笑容,“其实我也有想过要不要给夏油君你报个平安来着……”
不过两人班级不同,碰面的机会实在不多。
阿纲也试过下课的时候特意跑去a班的教室找夏油杰,不过每次他都不在教室里。
阿纲知道因为转学过来的时间并不算长,再加上有不良传言的影响,夏油杰和他班上的同学交情都不深,贸然朝他们打探什么说不定会为夏油杰带去困扰,所以他从来都没问过a班学生夏油杰的下落,夏油杰自然也就不会知道阿纲曾经私下找过他的事……
“夏油君也是从新闻上看到这件事的?早知道就和你交换一下联络方式了……”
阿纲说着,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
却听身边的少年低声说了句
“……不是。”
阿纲“……?”
什么不是?
难道……夏油杰不是担心他?!
不是吧?
阿纲用一种“你原来这么冷酷无情的吗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担心我一下我真是看错你了”的眼神谴责地瞪向夏油杰。
夏油杰“…………”
丸子头少年无奈地抬手捂住额头。
“我说的‘不是’,是指我不是在电视上看到你出现在爆炸案现场的。”
阿纲“…………”
阿纲“……诶?”
他蓦地瞪圆了眼睛“难道说……”
夏油杰没好气地睨他一眼。
“就是那个‘难道说’!”
——他当时就在杯户购物广场!
这说来是个巧合。
一切都要从一个月前的某一天开始说起。
那一天夏油杰一觉醒来,忽然发现那些他从小看到大,几乎无处不在的怪物们一夜之间,统统不见了踪影。
起初他也怀疑过这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特地绕路去了几个有固定怪物盘踞的地方进行验证,结果发现那些怪物竟然真的都不在老地方了!
夏油杰这才慢慢相信了这个事实——纠缠了他十几年的那些怪物们,真的全都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兴奋、激动、放松、喜悦……以及某种复杂的、仿佛苦尽甘来后慢慢涌上心头的莫名委屈感。
这些情绪都没来得及在夏油杰心中停驻太久,就有新的问题随之浮出水面——
这些怪物的消失,究竟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消失的是只有它们中的一部分还是全部?是只在特定区域出现了这种现象,还是说……这世上所有的怪物都不见了?
没人能告诉夏油杰这些问题的答案。
于是他开始在每个周末沿着某个特定方向一直前行,试图以自己的力量,亲自找出答案。
之前的几周时间里,夏油杰已经得到了一些成果,并在此基础之上大致圈定出了一个范围,明晰了一个结果。
那就是——
在以米花町的某处为中心,方圆十公里的这一片区域之内,那些怪物们确实已经绝迹。
不过一旦出了这个范围,夏油杰还是能如常看到那些恶心的东西。
而他上个周末之所以会出现在杯户购物广场,就是为了界定这个“怪物消失区域”的最后一点边界范围。
结果好巧不巧,正遇上了那起震惊全国的爆炸案。
夏油杰当时站在人群之中,随着周围的围观群众一起关注着这混乱的现场、紧张的电视台记者、面露忧色、低声祈祷的人们,以及那些忧心忡忡的警察。
夏油杰这是第一次没在那些警察们身边发现任何一只怪物。
——他之前就发现了,那些怪物虽然会很容易聚集在警察们身边,但它们似乎没办法伤害大部分警察。
和夏油杰看到的,有些会以极其扭曲的姿态缠绕在某些路人身上的怪物不一样,那些跟在警察身边的怪物们,不是没有想要缠上某个警察的,但大部分都失败了,只有少数几个警察身上会有那种怪物存在。
时间久了,夏油杰也就慢慢明白,会被那些怪物缠上的,大概率就是所谓的黑警,也就是警察中的害群之马。
不过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不管是缠着某个警察的,还是跟在那些警察身边的,只要那些怪物发现了夏油杰,他都是它们的第一攻击对象。
所以,第一次没在警察们身边看到那些怪物的夏油杰,一时间感觉有些新鲜。
他站在人群里,在听到正在进行直播的电视台记者报道说,被困在摩天轮上的那位警官其实有能力一早就拆除掉炸弹,只不过为了获得另一个炸弹安放位置的线索,为了阻止无辜民众的牺牲,才选择了放弃拆弹,静待线索被传递过来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了些许动容。
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被困在摩天轮里的是这样的一个人,夏油杰才停下了脚步,跟着身边的人们一起等待着最终结果。
可是直到预告中的炸弹爆炸时间过去,摩天轮没有再发生爆炸,人群中开始有低低的议论声响起,有人小声说着,“什么啊,说得那么了不起,到最后不还是贪生怕死,比起线索,选择了自己活命?”“是啊,真是浪费我的感情,还以为真的那么伟大,愿意牺牲自己拯救别人。”“所以怪不得近些年国内犯罪率居高不下——警察都是这种货色的话,实在让人没法有什么安全感啊……”“虽然我也能理解想要活下去的心情,可是就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就不管那么多无辜市民了吗?”“就是说!这种人还做什么警察啊?!”——之类的言论。
人群中的夏油杰只觉得可笑。
——看啊,那位警官豁出性命想要保护的,说不定就是这样的一些人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还真是更赞同那位警官的做法——比起这些只会说风凉话的蠢货,夏油杰更希望一个有真材实料、根据那位记者所说的生平,此前就拆除过不少炸弹,救下过不少人性命的警官能够活下去。
丸子头少年摇了摇头,为自己白白浪费的时间惋惜了一瞬,意兴阑珊之间,也不想再去寻找什么边界了。
他就近找了家快餐店解决了午餐,正打算从店里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店内的挂式电视机里,传来了记者激动得几乎破音的宣告——
“各位视听者们!好消息!歹徒在犯罪预告中宣称的另一颗炸弹已经被成功拆除!现在终于可以跟大家好好说明一下情况了!”
原来,为了不引起炸弹犯的警惕和怀疑,警方之前忍受了长达半小时的各种质疑和谩骂,硬是顶住压力,没有公布真正的事实。
直到另外一颗被安装在米花中央医院的炸弹被宣告拆除成功,警方才大致公布了此前的真相——摩天轮上的警官是因为在推理出另一颗炸弹的安放地点后的最后一秒成功拆除了炸弹,这才没牺牲在爆炸之中。
夏油杰听着电视里传来的记者近乎哽咽的报道声,嘴角勾了勾,莫名感觉心情变好了一点。
他推门走出快餐店,想着来得及的话,说不定能亲眼看到那位拆弹英雄。
结果他站在人群之外朝里面望去的第一眼,并没有看见什么拆弹英雄,而是发现了前段时间频繁与自己偶遇的同级生——泽田纲吉。
——是了,之前那个记者的确有提到过,说是有两个中学生和那位警官一起被困在了摩天轮里来着?
夏油杰后知后觉地回忆起了这个当时并没有被自己放在心上的消息。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产生过一种名为“后怕”的情绪。
明明泽田纲吉和他根本不是朋友来着。
明明他也没准备和这个性格恶劣、心之壁说不定比他还厚的家伙交朋友来着。
明明只不过是熟悉一点的同级生。
明明……只是接受过对方的几次帮忙。
可是为什么……
就因为他曾经跟对方有限度地敞开心扉交谈过一次?
就因为对方在与自己的每一次相处中,无意识表现出来的那种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也根本不想去拒绝的理解和包容?
就因为那是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总之的确是近些年以来,让他感觉自己距离交到“不错的朋友”最近的一次?
看着披着毯子,手捧热茶,被一群警察围在中央嘘寒问暖,脸上不见丝毫惧色的少年,夏油杰眼神暗了暗——
胆子倒是挺大的嘛,泽田。
——也是。
这可是目睹了他和外校高中生的群架现场依然面不改色,甚至还有心思调侃他的家伙。
泽田纲吉……
他到底是什么人?
而夏油杰自己,又究竟想要与他发展出怎么样的关系?
怀抱着这样的疑问,夏油杰纠结了很久,终于还是在对方负责值日,而以那个人平日表现出来的那种温柔和包容,大概率会主动负责最后的倒垃圾工作的这天,下定决心等在了对方的必经之路上。
他侧头看向身旁这个无法预测对方接下来会是什么反应的人——
“泽田纲吉,你……到底是什么人?”
“……诶?”
被问到的人歪了歪脑袋,那双暖棕色的眼睛逆着光,映着天边的晚霞,有那么一瞬间,夏油杰仿佛看到在那双眼瞳深处,有橙红色的火光在隐隐跃动……
对方与他对视数秒,就在夏油杰以为自己不会得到一个答案的时候,对方却缓缓笑了——
“这个嘛……”
棕发少年笑容狡黠。
“你猜?”
夏油杰“…………”
——果然。
这就是一只让人火大的混账兔子!!
☆、第33章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英雄救……?
“你生气了?”
“没有。”
“真的吗?我不信。”
“…………”
“没生气你为什么走得这么快?”
“…………”
“你明知道我腿比你短, 你走得太快的话我追起来会有点辛苦。”
“…………”
“如果是平时的夏油君的话,会很注意这点, 一般都会刻意放慢脚步迁就我的——虽然你什么都不说,但我其实都有看在眼里哦?”
“…………”
“为什么不说话?别那么傲娇嘛!明明都陪我一起去丢垃圾了不是吗?这会儿又别扭个什么劲儿?”
“…………”
“哇!别突然加速啊!我都说了我腿比你短跟起来很辛苦的!”
“…………==+”
“哈哈~你果然生气了!我都看见你额角上有青筋在蹦了诶!”
“…………==+++”
“哈哈哈哈哈好有趣哦!”
“你这家伙……!”
“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阿纲停下脚步,看着愤怒地扭头瞪视着自己的丸子头少年。
“对不起嘛。”他双手合十,十分恳切(至少外表看上去是这样)地道了个歉,“其实是因为夏油君你刚刚认真起来的样子让我联想到了某个人,所以不由自主就……”
想当初阿纲在彭格列总部被reborn压着进行魔鬼特训的时候——因为压力实在太大,又已经结束了彩虹代理战、解决了彩虹之子们身上的诅咒,感觉今后没什么继续隐藏自己本性的必要, 于是尝试着想要放飞自我暴露本性看看的那个时候——阿纲也是这么逗xanx的来着。
xanx那个人,没什么耐心又不爱听人解释,动不动就一言不合动手拆家。
就因为这样,想惹他“发脾气”意外地容易。
所以阿纲压力大到不行的时候, 就会去逗一逗xanx, 看他拆完巴利安本部拆任务据点, 拆完同盟家族拆彭格列总部, 然后九代目的守护者们、彭格列家族的财务负责人和斯库瓦罗就会在各个废墟前不顾形象地彼此对吼, 试图让对方来承担损失和重建账单……
——真的超解压的!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压力转嫁吧!bhi
这种事多来几次, xanx自然识破了阿纲的小伎俩。
即便如此,每次阿纲去逗(挑衅)他,他还是会上钩,真的超耿直的。
夏油杰当然是和xanx完全不同的类型——无论是在他黑化前还是黑化后。
阿纲之前会那样逗他也不是真的联想到了xanx。
——当然他逗这两个人的手法的确是一毛一样就是了╮╯▽╰╭
夏油杰这个人很认真。
阿纲就是看准了对方是认真来问自己这个问题, 而他又并不太想回答——阿纲自己倒不是很在意“异能者”身份的曝光, 但看在国常路大觉将他当作自家后辈看待的份上, 他也不愿意给非时院的兔子们找麻烦、随意违反对方定下的“规矩”。
所以他才会想着插科打诨, 让夏油杰放弃继续追问。
对方的反应在阿纲的意料之外——他实在没想到在入学高专、遇到五条悟之前的夏油杰, 闹起别扭来竟然会这么……可爱。
见多了对方在群架过后,孤身一人站在躺平在地小声哀嚎着的众多挑衅者中间,脸上露出厌烦中带着点阴郁的样子,阿纲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从夏油杰身上找到一点怀玉篇中那个温柔又肆意的dk的影子。
迎着夏油杰写满“你这家伙认真的吗?可恶啊我能揍你一顿吗?!”的不可置信的眼神,阿纲弯起眼睛
“那么要来约定吗?如果夏油君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的话,那我就也告诉夏油君我是什么人。”
夏油杰闻言猛地一怔。
“你什么意思?”
他满眼狐疑加戒备地看向阿纲,却从那张带笑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
可对方会这样说,难道不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
……可恶。
他偏偏不能开口向对方求证什么。
夏油杰并不想赌对方对自己的“特殊”究竟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他深深看了阿纲一眼,最终只是沉默地转身,快步走出了已经近在咫尺的校门。
糟糕了,这下他恐怕要对我疏远,甚至是防备起来了啊……
明明是在说着看似担忧的话语,阿纲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今天的拟态是狮子王辛巴的幼年形象、体型不过阿纲一只手掌大小的可爱小狮子的系统趴在阿纲肩膀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不,正相反吧。像他那种人,宿主你这样说,反倒会让他更想接近宿主你、挖掘出你身上隐藏着的“秘密”了,不是么?
诶~会这样吗?
……跟我就不用装傻了啊→→系统小狮子人性化地虚起眼,不如说宿主你根本就是在有意引导他发现你的“异常”才对。
——既然不能你自己违反约定主动坦白自己的身份的话,被对方发现就完全不算违规了不是么?
而以夏油杰的天赋,如果他被黄金氏族发现的话……
宿主,你这是想薅咒术界的羊毛啊?!
终于反应过来自家宿主此举的真正用意,系统整只虎都惊到炸毛了!
阿纲闻言竖起一根手指,在身前摇了摇,这可不是薅羊毛哦?人才这种当今时代最宝贵的资源,当然是要有能者得之——咒术界没本事抢不过黄金氏族,和我有什么关系?左右他们都不是我的盟友,我和任何一方都没有利益瓜葛,哪来的帮其中一方薅另一方羊毛之说?
系统…………
系统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注视着阿纲。
……不愧是那个reborn教出来的徒弟。
——宿主你自己听听你都在说些什么!
那可是未来的特级咒术师。系统提醒自家宿主,就算现在咒术界还没意识到他的存在,可早晚有一天,总监部或者其他什么人也会注意到他。
以夏油杰的咒力量和他即将觉醒的术式,总监部不可能会放过招揽他。
尤其他还是普通家庭出身,身后没站着任何势力,可以完全被总监部所掌控……
这样的好苗子想要总监部放手,那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哪知阿纲闻言却歪了歪脑袋,一脸不解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系统?
它缓缓在头顶打出一个问号。
为什么跟你说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我们刚刚在聊些什么你不会已经忘了吧??
阿纲猫猫无辜忘了的是系统你才对。我不是都说了吗?
——黄金氏族和咒术界抢人,关他什么事?
这个世界甚至连彭格列都不存在,我一个光杆司令,更加不可能为自己根本不存在的家族招揽人才的吧?
所以总监部会不会对夏油杰轻易放手,这个特级咒术师预备役又愿不愿意抛弃咒术师的身份转投异能者的怀抱,说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充其量只是在夏油杰询问我到底是什么人的时候当了回谜语人,小小误导了他一下而已。
甚至他都没暴露自己“异能者”的身份。
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不管哪方想要追责,都跟我这个局外人没关系吧?
阿纲慢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
系统…………
系统都听傻了。
它第一次听人把推卸责任这件事讲得这么理所当然、清新脱俗。
啊……对了,服部叔之前好像说过家里的酱油快用完了,让我回去的路上帮忙买瓶新的来着。
阿纲自然而然转换了话题,顺便掏出手机来想要确认看看服部叔中午特意发来提醒他的邮件里,写到的酱油牌子是什么。
他刚低下头,就发现自己身前笼罩了一大片阴影。
阿纲停下掏手机的动作,缓缓抬头——
就见五六个明显是不良少年打扮,仔细一看好像还有点眼熟的高中生挡在了自己面前,一个个看向他的眼神分外不善……
“就是你吧,刚刚在帝丹校门口和夏油那小子打情骂俏的家伙。”
阿纲?
阿纲???
“君,日本语本当駄目。”他虚起眼。
“——哈??这小子在说什么鬼话?”
阿纲想说在说鬼话的明明就是你们这群不会说日语的家伙吧?
什么叫“打情骂俏”!
他和夏油杰之前在临出校门时的那个相处状态,总结而言应该是他单方面对夏油杰有说有笑,后者则是在他说出那句试探性发言以后,像受惊的狐狸一样炸着毛跑掉了。
——这也能叫打情骂俏?!
“眼睛不需要的话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阿纲面无表情道。
“……很嚣张嘛,小子。”
并听不懂阿纲在玩什么梗,但从他的语气和表情完全可以判断出阿纲并不惧怕他们的不良高中生们嗤笑着,朝阿纲围近了过来。
“既然你这么不怕死,就跟我们走一趟吧,小子。”
为首的那人狞笑着,将拳头捏得噼啪作响。
“要怪你就怪你眼光不好,偏偏和夏油那家伙交了朋友。”
“……”阿纲看着这伙人围拢过来的架势,又看了看只隔了一条马路的便利店……
“行吧。”就他自己而言,也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的身手,阿纲于是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用一种相当无所谓的口吻说,“随便你们选偏僻的地方,不过最好别离这里太远——我等下还要去那边的便利店里帮家里人买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喂,你们都听见了吗?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围着他的高中生们闻言,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齐齐爆笑出声。
“行啊小子,如果等会儿你还能站得起来的话,随便你想去哪儿、想买什么。”
边随意做着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承诺,不良高中生们边嬉笑着将阿纲围拢在中间,带着他走向了旁边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小巷十分狭窄,宽度只勉强够两个成年人并肩通行。巷口的位置堆放了一摞摞纸箱,遮挡住透进巷内的光线的同时,也遮挡掉了不少外界投来的视线。
阿纲被这群不良高中生围在中间一直走到巷子中段,这支怪异的队伍才慢慢在领头人的示意下停下前行的脚步。
在这个过程里,也不是没有路人看到这个奇怪的组合担心地想要上前询问。
可是被几个一看就是不良少年的家伙恶狠狠一瞪,再配上一句凶恶的“哈?!你这家伙是想多管闲事吗?!”,在日本这个处事原则之一就是不要招惹不必要麻烦的国家,大部分人就算心中对看上去柔弱无依的少年抱有着真切的同情,也不会再不识趣地凑上来自找麻烦了。
阿纲察觉到围拢着自己的这伙不良高中生们停下脚步,开始不约而同地捏起拳头,仿佛在有意暗示着什么的时候,正在思考着等下把人揍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们不敢再来招惹自己第二次——夏油杰也说了,他每次揍这群人的时候下手都没怎么留情,专挑痛处下手,可这些家伙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他麻烦,根本记不住教训。
现在轮到阿纲的话,他又该怎么办?
或许可以试试reborn之前教过他的那些“不至于把人弄死,但绝对会让他们疼得生不如死”的绝妙小技巧?
可对方又不是真正的敌人,只是一些普通的不良高中生而已,对他们用上afia的手段,会不会有点杀鸡用牛刀?
阿纲正踌躇之间,忽地听见一个声音从巷子口的方向传来——
“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循声望去,就发现一个背着贝斯包,下巴上蓄着凌乱的胡茬,有着一双微微上挑的可爱猫眼,神色却十分冷肃的黑发青年正站在巷子口那里,眼神凌厉地朝这边看来——
阿纲“…………”
系统…………
诸、诸伏景光?!!系统在阿纲耳边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叫,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我觉得比起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如问他为什么会现身相助比较有意义。
阿纲冷静道。
虽然诸伏景光天性中的那种温柔友善的确是藏都藏不住——比如明明是在执行组织任务的途中,意外遇上认出自己大哥的世良真纯胡闹着非要跟着他、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三个人,还撒谎说自己身上没钱不能买电车票,赤井秀一故意冷着脸撇下对方去替她买票的时候,诸伏景光都会主动教被哥哥抛下后不知所措僵在原地的世良真纯弹贝斯,借机缓解那兄妹二人之间紧张尴尬的气氛。
这谁见了能不叫一声天使?
可是即便如此,阿纲觉得对方也不至于老好人到这种程度,在街上随便看到一伙不良高中生群聚起来欺负一个柔弱小可怜儿中学生(系统“柔弱小可怜儿”……??)都要挺身而出出手相助。
系统你说,他会那么快就暴露了卧底的身份,会不会也跟他的这种行事风格有关?
阿纲悄悄跟系统分享自己的猜测。
这种骨子里的温柔善良是藏不住的。哪怕他再怎么用黑暗的一面武装自己,再怎么面对组织给出的任务不会心慈手软、无法完成,可是日常行动中不自觉带出的这种行事风格,如果落在有心人眼里……
那实在是诸伏景光身上最大的破绽。
系统在自家宿主耳边幽幽叹气
原作里一直没填上这个坑,所以在各个平行世界,诸伏景光的卧底身份暴露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不过宿主你说的的确很对,在很多平行世界,最初引起组织对他的怀疑的,的确就是他这种藏不住的、刻在骨子里的温柔和善良……
所以说指派他去当卧底的公安高层到底在想什么啊?稍微懂点行都应该知道,就算诸伏景光在狙击这方面再有才能,再可能因此而被组织看中,可他这个性情,实在不适合成为卧底啊!!
阿纲…………
他就随便奶一口,没想要真的说中的……
并不知道阿纲和系统正在悄悄讨论着自己,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对方眼中根本就已经暴露无疑,诸伏景光——不,以他现在的身份而言,或许应该称呼他为“苏格兰”——向巷子深处走近了几步,神情冰冷
“你们几个,都已经是高中生了吧?聚集在一起欺负一个比你们小不知道多少的孩子,不觉得羞耻吗?”
“……啧!你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对我们指手画脚?”
不良高中生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听得进劝的好孩子,偏偏诸伏景光还摆出一副标准的说教姿态,顿时就戳中了他们的爆点。
“我劝你最好给我乖乖滚远点,大爷们的事你少插手,管好你自己!”
一个不良高中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刀,用力甩开,眼神不善地盯住眼前的黑发青年。
诸伏景光的神色顿时变了。
“你们还随身带了这种东西?难道还想过要用它对付那边那个孩子吗?”他声音也跟着冷沉下来。
“都说了不关你的事了!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啊你这家伙?!”
不良高中生们开始不耐烦起来。
毕竟他们的其他同伴已经去追夏油杰了,目的就是要让夏油杰那个嚣张的混蛋亲眼看到,和他们作对的话,不只是他自己,连他的朋友也得不到好下场!
所以他们这边绝对不能拖慢进程,一定要在夏油杰被带过来之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敢和夏油杰交朋友的小子,让他等下在夏油杰面前能变得有多惨就要有多惨!
“听好了,小白脸,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浪费!如果你继续多管闲事的话……”
领头的那个不良高中生说着,向左右两边的同伴眼神示意了一下。
接收到他的指令,那两人立刻各自从袖子里甩出了一把折叠刀,和之前那人凑到了一起,三人两前一后,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地朝巷口的诸伏景光逼近了过去。
剩下的三个不良高中生也不打算继续耽误时间。
既然有同伴去拖住多管闲事的家伙,他们便准备专心对付夏油杰的“小朋友”。
领头的那人对着眼前的瘦弱少年高高举起了拳头,心想自己这第一拳就狠狠砸在这小子鼻梁上吧——就把他脸上因此开出来的那一朵“花”,作为给夏油那混蛋的见面礼!
——宿主!!
关键时刻,系统也顾不上去理会那边的诸伏景光了,它尖着声音提醒阿纲。
放心。阿纲边沉声应着,边正准备动手,忽然几声压抑的惨叫从巷口的方向传来,紧接着,他余光瞥见一道影子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接近过来,然后砰砰几声闷响过后,巷子里已经只剩下两个还站着的人了。
“没事吧?”三两下就将六个不良高中生轻松放倒的青年俯下身来,双手握住阿纲的肩膀,看向他的目光里,有真挚的关心,也有一丝难掩的复杂。
……确定了。阿纲边对眼前的青年露出一个温软的笑容,边在内心对系统说道,那天晚上在那家餐厅偷听我和松田阵平、萩原研二讲话的,果然就是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吧!
——没错,阿纲那天晚上刚在餐桌边坐下,系统就发现了桌下被人安放的窃听器。
虽说现在还没到柯南元年,按理说不应该窃听器追踪器满天飞,日常生活中应该也暂时不用担心身边随处可见这些无孔不入的监视监听手段。
但系统作为来自主世界、更高维的存在,像是反窃听反追踪这样的技能,无论是不是在科技高度发达的平行世界,为了保护自家宿主,都是常年自动点亮的。
所以它第一时间就对自家宿主进行了示警。
阿纲本想换个座位,或者干脆将这件事告诉给同行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不过在系统扫描了整家餐厅,发现了某两个“疑似”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人影之后,猜到了这或许是个巧合,而那两个人之所以启动了窃听设备,应该也只是想了解好友们近况的阿纲,便既没有更换座位,也没有将窃听器的事当众戳穿。
甚至他在那晚与另外两人的谈话过程中,还不着痕迹地引导了一下话题,更多地将谈话内容引向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日常生活……
而在那天晚上通过窃听器听到了这一切,知道了阿纲是松田阵平救命恩人这件事的诸伏景光,会用像现在这样略显复杂的眼神注视着阿纲,也就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了。
这同样也解释了为什么诸伏景光会出手帮助阿纲。
——恐怕是想着能帮朋友报一次恩,就帮一次吧……
阿纲想。
有道理。不过也好,这样就不用暴露宿主你身手不凡的这个事实了!系统开心地说着,紧接着又想起什么,蓦地虚起了眼——
话说工藤新一这名侦探当得名不副实啊!宿主你明明都暗示了不知道多少次自己武力值超高了,他竟然还以为那都是因为“异能”的关系,如果是宿主你自己的话,毛利兰一个能打你八个……
这到底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兔子滤镜啊!
系统是真的很好奇自家宿主在工藤新一眼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阿纲但笑不语。
他不再分心与系统说话,转而对眼前的猫眼青年微笑颔首
“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大哥哥。”
对方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巷子外传了过来。
青年下意识拉紧头上的兜帽,想要第一时间转身离开,却在迈开步子的瞬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了——
“小弟弟……?”
诸伏景光尽管并不想被人发现自己救人这件事,却依然耐心地放柔声音叫着拉住自己衣角的阿纲。
“大哥哥,你其实知道我是谁,对吧?”阿纲压低声音。
诸伏景光闻声动作一僵。
阿纲则仰起头,目光与他隔空相对
“你就是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在警校时的好友之一,诸伏景光吧?”
“——我在他们那里见过你们的合照。”
诸伏景光“…………”
他面色复杂地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年。
“你……”
“我没有别的意思。”
阿纲放开了手。
“我只是想……”
……
……
☆、第34章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歉意、告知、关心, 和等待
“泽田!!!”
当夏油杰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到那条小巷的时候,就看见棕发的同级生正悠哉游哉地坐在巷子中央堆放着的一堆纸箱上,低头玩着手机。
在他脚边, 无力地躺倒着六个人高马大的不良少年。
这样的场面夏油杰不是没见过, 只不过绝大多数时间里, 悠然伫立在人群中央的那个人都是他自己,而身在人群之外,以旁观者的姿态默默注视着的,则是阿纲。
此情此景,夏油杰压在喉咙口的那句“你没事吧?”是无论如何也说出不来了。
“这些……都是你干的?”他越过三三两两分散着倒在巷子里的不良少年, 皱着眉头接近了巷子中央的人。
那棕发的、有着小兔子一样温软无害外表的少年随着他的接近,“嘿咻~”一下从纸箱上跳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嘛。”对方笑眯眯地说道, “是有位路过的大哥哥好心帮忙, 才撂倒了这些人哦。”
说着,少年指了指靠近巷子口的那三个人,“他们手上还有凶器呢!要不是有那位大哥哥在,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凶器?
夏油杰下意识凝神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 就见地上散乱地掉落着三把……折叠小刀……?
夏油杰:“…………”
“‘凶器’?”丸子头的少年挑高了一边眉毛,语气里毫不掩饰质疑的意味。
被他质疑的人肯定地点点头。
“这还不算凶器吗?”对方歪头看向夏油杰,“正经人谁会随身携带小刀啊?”
夏油杰:“额……”
——硬要说的话,倒也是。
他环顾四周,“所以, 那位‘好心的路过大哥哥’呢?”
阿纲奇怪地看他,“当然是不想惹上麻烦,所以在警察赶到之前先一步离开了啊?”
夏油杰:“…………”
他已经懒得去记自己赶到这里以后, 到底无语了多少次了。
他沉默片刻, 决定干脆跳过这个话题。
“……抱歉。”丸子头少年闭了闭眼, 沉着声音对眼前的同级生道歉,“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你遭遇到这种事……”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对面的少年比出的“STOP!”的手势打断——
“提问——”
阿纲弯下.身体,以一种自下向上的角度,仰视着边道着歉边躬身下来的夏油杰。
“这种时候,我该回答你什么才好?”
在夏油杰愕然的视线中,阿纲笑弯了眼睛:
“因为,如果说‘没关系’的话,显得我好像根本不把这种程度的危险放在眼里似的,多少有点装腔作势的味道了。”
“可是要说‘对啊!都怪你!’,既毫无道理,又不是我的真心话,更不可能是夏油君你想从我这里听到的回应。”
“所以我该回答些什么才好呢?总不可能只要微笑就好了吧?”阿纲撇了下嘴,“且不说我是不是绫波丽,夏油君你根本就不可能是真嗣嘛……”
“为什么?”
“哎?”
“为什么说我不可能是碇真嗣?”
“要问这个?!”阿纲怔楞了一瞬,在夏油杰难得一见的、竟然有些微微含笑的目光中,慢慢也勾起了嘴角——
“理由嘛……当然是夏油君是和真嗣完全不同的类型啦!”
“他那个时候是想逃却不能逃,在无数推动力的作用下,并非完全出自本意、被半强迫着,甚至是被隐性地道德绑架着,去做那些他并那么不情愿做的事情的吧?”
“而夏油君你……”
阿纲意味深长地对视上那双因讶然而瞪得比平时大得多的细长狐狸眼——
“你是根本没想过逃避,从一开始就打着‘只要能打过那就强行上!’的主意,不是被逼到毫无还手之力的话,就绝对不会转身逃跑的那种类型吧?”
夏油杰:“…………”
他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泽田,你……”
——果然是知道了什么……
他的问题还来不及问出口,伴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几辆警车先后在巷子口那里急刹着车停下,接着数名警察依次下了车,快步走进小巷——
“报警说这里有人暴力胁迫未成年人的是哪位?”
为首的一位中年警官沉声问。
“啊……是我!”阿纲举手,“警察先生!暴力胁迫未成年人的就是地上的这六个!”
纷纷走进来的警察们:???
众警察看了看横七竖八躺倒在地上,看上去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的不良高中生们,又看了看毫发无伤,甚至还笑眯眯对他们招着手的阿纲……
为首的那位警官抬手压低了帽檐,声音有些干巴巴的:
“不好意思,接下来……能请你们跟着一起走一趟吗?”
……
……
松田阵平打着呵欠走出更衣室的时候,就看见萩原研二正站在转角的自动贩卖机前,侧身不知在和谁说着话。
他脸上的表情放松又温柔,这么看来,对方应该又是厅里的哪位女警吧……
卷发青年边这么想着,边慢悠悠晃过去,抬手猛地拍上幼驯染的肩膀——
他正想出声,就见在幼驯染对面,一个熟悉的棕发少年正面带笑容,招财猫一样对自己摇着爪子……
“……阿纲?”松田阵平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有点惊讶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你怎么在这里?”
“配合警方调查,过来做笔录。”阿纲回答。
“配合调查?”松田阵平皱眉,“你又被卷进什么奇怪的事件里去了?”
阿纲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想歪了。
无奈之下,只得把自己放学后在去帮服部叔买酱油的路上被一伙不良高中生胁迫,被带到小巷子里差点被袭击,最后被一位路过的好心大哥哥救了的事简短和对方说明了一遍——虽然之前他已经就同样的内容对萩原研二解释过了一遍。
“不良高中生?你怎么会招惹上这种人的?”松田阵平斜眼看过来。
“所以都说是误会啦……我看上去像是会和不良高中生有交集的样子吗?”阿纲一脸无辜。
“唔……”松田阵平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将阿纲整个人打量了一遍,严肃着脸摇头,“我看不像。”
阿纲:“…………”
这位警官,你好幽默哦→_→
松田阵平从口袋里掏出钱包,走到自动贩卖机前,先是投币买了一罐咖啡,俯身去捞咖啡罐的同时转头看向阿纲:
“喝什么?我请你。”
阿纲想了想,“果汁?”
“……为什么是疑问的语气啊。”松田阵平边吐槽边又买了瓶果汁,捞出来扔向阿纲。
阿纲乖乖道了谢,接过果汁喝了起来。
萩原研二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已经快七点了……阿纲,你跟服部叔说过来做笔录的事了吗?”
阿纲点点头,“之前在来警视厅的路上就说过了,服部叔要我结束以后给他电话,他会开车来接我。”
这个时间天色已经差不多完全黑了,阿纲一个人,就算有电车可坐,服部叔也不是很放心他。
萩原研二笑眯眯按住阿纲的肩膀,“那你打电话给服部叔,让他不用来了——我和小阵平已经下班了,我们顺路送你回去好了。”
“好啊。”阿纲也不跟他们客气,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很快便反客为主,对两人发出了邀请:
“既然这样的话,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你们要不然干脆来家里吃晚饭怎么样?服部叔说了今天要炖寿喜锅给我!”
“哇!寿喜锅啊!”萩原研二轻笑一声,抬手拐了拐身旁的松田阵平,“小阵平,一起去阿纲家里蹭顿饭?”
“去就去啊。”松田阵平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刚好也借这个机会尝尝服部叔的手艺——这应该也是他‘不足取的长处’之一吧?”
“我愿称服部叔为厨神!”阿纲推了推不存在的发光眼镜。
“哦?”松田阵平眼神犀利起来,“那就让我松田阵平来亲自证实一番,你给出的这个称号,是否过誉了吧!”
“喂喂,你们两个……”萩原研二哭笑不得,“是要拍什么料理番吗?”
为什么要讲出这么幼稚又中二的台词啦!!
……
三人说定以后,阿纲就给服部叔打去了电话,告诉他不用来接自己,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会负责送自己回去,又说了自己邀请这两人共进晚餐的事。
服部叔在电话里表示对此非常欢迎——
“新一今晚和小兰还有小兰的妈妈一起去外面的餐厅吃饭了,我还在发愁多出来的食材该怎么办呢……不过以松田君和萩原君的饭量,说不定也会有食材不足的可能……这样吧,我现在出门采购好了。纲吉君你们如果回来得早,就稍等我一下,好吗?”
阿纲点头应好。
“看来我这酱油是绝对买不成了……”他挂断了电话,还回过头来对身边的两人开了个玩笑。
正在这时,阿纲身后的一间办公室房门开启,夏油杰在两名警察的陪同下神色轻松地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还在对夏油杰耐心叮嘱着:
“夏油同学,希望这件事能引起你的重视。要知道作为一般市民,遇到这类型的困难向警方求助绝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下次他们再来找你的麻烦,希望你能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好的,我会的。谢谢您,仓田警官。”
夏油杰应着声,在看到走廊尽头的阿纲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不过看到对方身边站了两名便衣男性,明显是认识的人,而在自己身边的仓田警官之前就说好了做完笔录后会开车送他回家,夏油杰还是没有过去和阿纲说话,只是对对方点了点头,就跟着身边的两名警官转身离开了。
“——好了,你朋友看来也已经完成笔录了,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最开始和阿纲搭上话就是因为他正坐在自动贩卖机前等夏油杰做完笔录,所以知道阿纲停留在这里的理由的萩原研二笑着问。
阿纲点点头,“嗯,走吧。我还有事想和你们两位说呢。”
“诶?”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闻言对视一眼,一时都想不到阿纲会有什么事要和自己两个说。
……
……
“——什么?!你遇到了景旦那/小诸伏?!”
阿纲捂住耳朵,无奈地看着那两张在自己视野里无限放大的脸——就算是再怎么英俊的面容,放大到这个程度也有点可怕了。
“你们离得太近了!而且声音也有点大。”
阿纲毫不客气地一手一个,将这两张俊脸用力推开。
“之前萩原警官邀请我去家里玩的时候,我不是很偶然地看到了你们五个人毕业时拍的合照吗?因为那位诸伏先生的眼睛很特别,眼角上挑、像猫一样,降谷先生又是罕见的金发黑皮,人也很帅气,伊达先生则是在亚洲很少见的那种肌肉型男,可以说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所以我一眼就记住了。”
阿纲说着,对紧盯着自己不放的两人再一次肯定地点头:
“所以,虽然他看上去比照片里阴沉了不少,脸上一直没什么笑容,还蓄了很影响颜值的渣男胡,但从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来判断,应该就是诸伏先生本人没错了。”
“……‘渣男胡’?”萩原研二的神情古怪了一瞬,“那是什么?”
阿纲一脸“认真的?你第一个问题就要问这?”
萩原研二挑起嘴角,“不行?”
阿纲:“……行。”
——你说行就行╮(╯▽╰)╭
他大概解释了一下所谓渣男胡就是一种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感觉会像是个渣男的胡子,不料话才说到一半,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就纷纷抱着肚子笑趴在了沙发上——
“哈哈哈哈哈哈!”松田阵平边笑边捶着沙发,“渣男?景旦那?那个景旦那?”
竟然也有被人说成是渣男的一天?!
“噗……咳咳!”萩原研二更是笑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真想看看小诸伏听见这句话时的表情啊!想想都很让人期待……”
阿纲:==
你们两个还能不能行了!
这么不严肃的嘛?
“咳……抱歉,阿纲,你继续。”萩原研二勉强止住笑意,对阿纲比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阿纲抱臂冷哼,“还有什么可继续的?我问了他是不是诸伏景光,他没回答,只是请求我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你们,然后就在我同学赶来之前匆匆离开了——他好像很不想被人发现和这件事有关。”
“——这样啊。”萩原研二若有所思。
他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更加肯定了两人此前的某个猜测。
“无论如何,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件事,阿纲。”
萩原研二按住阿纲的肩膀,声音温柔。
“这对我们很有意义。”
“……那就好。”阿纲垂下眼睛。
同时在心里默默说了声抱歉——
他没有对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说出全部的事情。
不是不信任他们,只是……
只是,那件事,现阶段的话,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
……
“阿纲!我听说你昨天被不良少年袭击了?!怎么回事?”
一大早,阿纲边打着呵欠边打开家门,工藤新一就抓住他的肩膀,凑近过来仔细打量起他。
等到认认真真将人检查了一番,亲自确认了对方的完好无损以后,侦探少年这才重新冷静下来,和阿纲一起坐在餐桌旁边等服部叔端上今天的早饭,边板着脸质问: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阿纲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小伙伴多久——他其实也没想瞒。
于是就叹了口气,将自己偶然间结识了夏油杰,之后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巧合和对方有了几次交集,碰巧昨天放学的时候他和夏油杰一起走出校门的画面被一直找夏油杰麻烦的不良高中生们看见了,于是被对方以“要给夏油那小子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惹怒我们会是什么后果”为理由袭击……这些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对工藤新一说了一遍。
“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和服部叔?”
工藤新一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赞同。
“因为事关别人的隐私……”阿纲叹气。
“这么说的话……倒也是。”工藤新一也跟着叹了口气。
“总之,”侦探少年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这件事现在已经被警方知道了的话,今后那个叫夏油杰的男生应该不会再被找麻烦了。”
或者说,如果他有好好遵守和那位仓田警官的约定,一旦被不良高中生们找麻烦的话就立刻通知警方,这样的事情多来几次,那些不良们自然会知难而退。
“大部分不良都不会愿意时刻被警察盯梢。”工藤新一说,“他如果早点报警,说不定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更不会传出他自己也是不良的那种流言。”
“夏油君他也有各种各样的烦恼啦……”阿纲含糊了一句,接着有些好奇地看向工藤新一,“说起来,新一你是怎么知道我被不良少年袭击这件事的?”
明明才过了一个晚上,而且当时阿纲和夏油杰跟着警察们回警视厅做笔录的时候,也没有被同校师生或者其他什么熟人看到。
“听我老爸说的。”工藤新一托住下巴,“他在警视厅的朋友打电话给他咨询一个案件,跟他惯例寒暄的时候顺口说了‘对了,住你隔壁那孩子好像被不良少年袭击了,之前有看到他到本厅来配合做笔录呢。’这样的话。”
“不过老爸接到对方的电话已经是深夜时候的事了。因为对方也说了你应该没受伤,他才想着也不用那个时候就打电话吵醒我,所以直到早上才打电话过来告诉我这件事的。”
工藤新一撇嘴,“真是的。尽操些没用的心。”
“这个时候不要嘴硬了啊,新一。”阿纲笑眯眯去戳小伙伴的脸,被工藤新一一脸“嫌弃”地抬手拍开,“老实承认你其实很高兴优作叔叔这么体谅你如何?”
“……闭嘴啦。”
“哇~新一好凶!好可怕哦!我等下要找小兰告状!告诉她你一大早就凶我!刚刚在门口还对我上下其……唔!唔唔唔!!”
“少给我乱说!”工藤新一红着脸捂住阿纲的嘴,“我那是为了确认你的安全!是想恩将仇报吗你这家伙!”
阿纲用力掰开他的手。
他得意地晃晃脑袋,“新一,你可真好懂。”
工藤新一:“…………”
少年红着耳朵用力去掐阿纲的脸:
“阿纲,你可真坏。”
阿纲:咦嘻嘻~~
“纲吉君,新一,别闹了,要开饭咯?”
服部叔在厨房里笑着招呼,及时阻止了一场惨剧(?)的发生。
于是等到毛利兰在约定的路口和两个男孩碰面以后,就发现自家青梅竹马不知道为什么又黑着张脸,还扭过头去不肯理身边的阿纲。
女孩默默叹了口气。
“新一,纲君,早上好。”她笑着朝两人招手。
“小兰早上好!”棕发少年回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而她那个黑着脸的青梅竹马则有气无力地回答:“……早上好。”
“新一你又怎么了?又熬夜看推理了?”毛利兰皱眉。
工藤新一还没答话,阿纲就抢过话头道:
“新一是跟我闹别扭了。”
毛利兰:“…………”
——嗯,看出来了→_→
“新一,”女孩语重心长,“你别总欺负纲君。他脾气好又很包容你,但这也不是你欺负人的理由啊!”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狠狠瞪了阿纲一眼,看到对方脸上格外无辜的表情,顿时感觉自己肝更疼了——
果然,这就是个套着层兔子皮的恶趣味小混蛋!把小兰都哄得以为他就是外表看上去那么柔弱无害、任人宰割(?)了!
他根本解释都懒得解释,却听那个小混蛋还在那里状似无辜地说着:
“新一没欺负我,他是关心我……你别误会他,小兰。”
毛利兰闻言立刻转换了语气,“真的?纲君你不用帮新一他说好话的……”
“是真的哦,其实是……”
工藤新一从鼻子里喷了口气,听着某个小混蛋挑挑拣拣把他被不良少年袭击,被自己知道以后一大早看跑去他家关心他的事说了。
末了,那家伙还补充说:
“小兰你也知道新一这个人就爱闹别扭,他那么关心我,发现我没受伤以后又觉得自己之前的表现太不淡定了,所以就跟我闹起别扭来了……”
“原来如此,新一是傲娇了啊……”
毛利兰恍然大悟。
工藤新一:“…………”
行了。
你们两个有一个算一个,都给他走远点!
……
……
阿纲本以为经历了之前的不良少年袭击事件,看上去已经有点想要和自己摊牌意思的夏油杰,想来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主动找上自己。
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警方介入了不良高中生对夏油杰的恶意围堵,所以自从阿纲遇袭那天开始,那群不良高中生们出现在帝丹中学,或者说出现在夏油杰附近的次数就越来越少。
阿纲更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撞见过夏油杰和他们的群架现场,甚至他最近一段时间就连夏油杰本人都一次也没能见到。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阿纲还没等来夏油杰的上门摊牌,反倒是先等来了另一件事——
这天晚上,阿纲正躺在被窝里沉眠正酣,系统拟态成的QB玩偶则趴在他枕边,也跟着睡得很香。
突然,阿纲毫无预兆地猛然坐起身来,皱紧眉头望向窗外的某个方向——
“系统,醒醒。”
他沉声道。
“出事了。”
☆、第35章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命运之夜
睡得正香却忽然被自家宿主喊醒的系统:???
它迷蒙地睁开眼睛, 看着宿主一脸严肃的样子,立刻甩甩脑袋晃去满脑的睡意,一跃跳上了宿主肩头:
“宿主?出什么事了?”
阿纲神情有些凝重:“那枚结晶……碎裂了。”
系统:“……?”
系统:“——!!”
“结晶?是宿主你在之前给诸伏景光的那枚御守里放的那颗结晶?!”
“嗯。”
“那岂不是说……等等!不应该啊……”系统说着, 眼前蓦地投影出一片标注着当下时间的虚拟投影, “今天才12月5号!诸伏景光的‘忌日’难道不是12月7号吗?!”
“说不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在我们不知道的时间里发生了。”
阿纲边说边迅速跳下床,捞起旁边的衣服换了起来。
系统跟着一起跳下来,围在他脚边滴溜溜转来转去。
“宿主你真的要去?老实说这件事和我们其实没关系吧……”
阿纲的动作顿了顿, “系统你……不希望我插手这件事?”
系统仰头看他, “也不是……诸伏景光这样的人, 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我们这些系统在内——如果可以的话,都不会希望看到他牺牲。”
但是, “对我来说, 最重要的还是宿主你。”
系统.Qbver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温柔地扫过阿纲的脚踝。
“这件事会不会为宿主你带来麻烦?会不会将你陷入不必要的险境?会不会被黑衣组织注意到宿主你的存在,然后针对宿主你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暗杀行为?”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我就担心得不得了。”
系统凑上来蹭了蹭阿纲的小腿。
“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人会比我的宿主更加重要了。”
阿纲笑起来。
他弯身摸了摸系统毛乎乎的小脑袋。
“放心吧, 我们不是都商量好了吗?我不会有事的。”
“……”系统欲言又止,看阿纲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刚刚立完Fg又不自知的小可怜儿。
阿纲失笑。
已经换好衣服的他打开窗户,纵身向下跃去:
“我们得快点出发了。”
在柯学世界随着现实世界的时间变迁, 陆续调整过几次时代背景之后,现在的时间已经极为接近平行世界的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
随着时代的发展,自然而然地出现的科技进步所带来的结果之一, 就是监控系统在全球范围的大面积普及。
在这样的情况下阿纲当然不可能用火焰飞着赶路。
他从院子里拖出服部叔之前买给他的山地车, 等系统蹦跳着坐进车筐, 就一脚踩下, 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那枚结晶碎裂后传来气息的方向赶去。
……
……
降谷零面色冰冷地走出身后建筑物的大门。
他侧头瞥了一眼隔得很远、并不会拍到这里的某个监控摄像头, 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喂,是我。你记一下这个地址……对,但现在还不能过来,至少要再等两到三个小时……嗯,不然容易和他们的人撞上……”
“……对。他牺牲了,我亲眼确认过的。他的……他的遗体回收以后,也不能请家属来认领——这也是他本人最后的意志。不能让人通过他找到他的家人。”
“他的随身物品,你先帮我收起来,我会找恰当的时机找你拿的。嗯……之后就拜托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减少和你的联络,毕竟刚出了这样的事,所有不算老资格的成员都会或多或少被怀疑一段时间,尤其是像我这样曾经和他搭档出过好几次任务的……”
“不,不必担心。我这边还没有身份暴露的迹象。”
“……嗯,那就这样。”
降谷零挂断了电话。
站在这条幽深黑暗,仿佛其中有什么会吞噬掉周遭的一切光明的恐怖怪兽存在一般,拒绝着任何一丝光亮向内渗入的小巷巷口,金发青年最后一次回望自己刚刚走出的建筑。
青年那双紫灰色的眼睛里仿佛凝结着一层薄冰,冰封了眼中所有的情绪波动。
‘hiro……’
他在心里默念着幼驯染的名字。
‘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那个家伙!’
所以,你等着。
他一定会送莱伊那个家伙……不,他要将整个组织都送下去给你赔罪!
金发青年深深、深深地看了那栋建筑最后一眼,像是要把那里牢牢嵌入记忆的最深处。
接着,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中间有两个黑衣人脚步匆匆进了那栋建筑,几分钟以后又两手空空地匆匆离开。
而在那之后又过了一会儿,旁边的另外一条小巷巷口,一个毛茸茸的棕色脑袋试探着探了出来。
【系统,人都走了?】
保险起见,阿纲甚至都没出声和系统交流。
系统坐在阿纲肩膀上,重重点了下头,【嗯!降谷零之前就开车走了,后面来的那两个离开以后也没有回头的迹象。这附近也没发现有人在进行远程盯控。】
【那就好。】
阿纲松了口气。
系统提醒道:【要行动的话要抓紧时间啦,宿主。根据降谷零离开之前那通电话的通话内容,很可能不久之后,公安那边就会来人回收诸伏景光的“遗体”了。】
【嗯,我知道。】
阿纲边应着声,边动作灵巧地避过零星分布在远处、几乎拍不到这边的几个监控摄像头,悄悄钻进了那栋建筑。
顶楼。
阿纲甫一上了天台,就看见了倒在血泊之中,脸色惨白、看上去仿佛已经死去多时的,诸伏景光的“尸体”。
阿纲脚步顿了顿,接着不等系统提醒,少年立刻冲上前去,伸手探向对方鼻尖——
没有呼吸!
手再向下摸向对方颈侧的血管——
也完全感觉不到一丝跳动的痕迹!
对方胸口开了个血洞,打眼看去一片血肉模糊,几乎让人看一眼就能立刻拍板定论,这个人的心脏一定已经被完全打烂、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是……
阿纲手指微动,从诸伏景光颈间捞起了一个明黄色的方形御守。
表面绣着“平安”两个字的小小御守,在寒冷的冬夜里,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从御守之内,正隐约散发出一阵阵细碎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淡淡的黄色光芒。
这光芒散碎而隐蔽,尤其是隐藏在与之同色的御守之中,即使有人仔细留心观察,也着实难以察觉出它的存在。
但就是这细微到仿佛随时可能散去的黄色光芒,吊住了诸伏景光体内的最后一丝生机,让他在身体机能全线停摆的巨大危机之下,成功进入了某种假死状态。
阿纲仔细确认了诸伏景光的身体状况,见确如自己之前所料,便稍稍放下心来,接着一个用力,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系统:【???】
尽管早就发现了自家宿主力气比同龄人要大,系统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冒出了满头的问号。
它看看自家宿主那双小细胳膊,又看看被他轻松抱在臂弯里、身高远超岛国一般成年男性的诸伏景光……
宿主!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你力气会这么大?!
这合理吗?
阿纲根本没注意到系统正在自己肩头瞳孔地震、怀疑统生。
他将诸伏景光胸口的手机,连同他身上的其他物品都找了出来,将这些东西留在了原地,随后就这么抱着人,快快地溜出了这栋建筑。
……
……
12月5日,夜。
东京都,椿门,Scepter4屯所。
尽管夜色已经很深,屯所的某间办公室里却依然灯火通明。
宗像礼司坐在办公桌后,看着身前的桌面上堆满的一摞摞报告书,忍不住头疼地抬手捏了捏眉心——
真伤脑筋啊。
这位不久之前刚刚走马上任的Scepter4最高长官,习惯于被下属称为“室长”,其真实身份乃是被德累斯顿石板选中的新一任第四王权者——青之王的青年边用手指轻轻敲打着眉心,边神游天外着想。
在他接手之前,旧Scepter4已然因为某个事件而彻底名存实亡,不仅被迫让渡出了手中的所有权力,甚至连大部分氏族成员都遭遇强制解散,在此之后分散四处。
所以他这个新任青王才刚一上任,就面临着历史遗留下来了一大堆麻烦事,然而能帮忙处理麻烦、解决麻烦的人手却严重不足的巨大窘境。
不仅如此,尚未能组建起真正属于自己的氏族力量,又暂时没能将前任青王遗留下来的旧氏族成员完全吸纳进自己麾下的宗像礼司十分清楚,一直表现得十分友善、自称是青之氏族同盟的黄金氏族也好,对待他的态度看似恭敬无比,实则偶尔瞥视过来的目光之中,暗含着诸多评估打量意味的以首相和内阁大臣为首的政客们也好,其实都在暗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旦宗像礼司表现出了对青之王,或者说对“Scepter4最高长官”这个职位的哪怕那么一丁点儿不适任的迹象,对方随之会采取怎样的行动,完全可以预见。
此情此景,说上一声“内忧外患”也不为过。
甚至此刻,他这个Scepter4最高长官临近午夜依然迟迟无法休息,竟只是因为还有一整桌的文书找不到人处理……
宗像礼司想到这里,喉间不禁泄出一声压低的叹息——
说到底,还是太缺人了。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忍不住会想,如果之前的那两位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官答应加入的话,现在的情况应该会好上很多。
那位松田警官是直觉型选手,观察力和逻辑思维能力都很强,又有一种独特的氛围感,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能成为很棒的攻坚手吧?要知道旧青之氏族的实战部队在此前已经全部遭到解散,前线部队正是最缺人的时候。
而那位萩原警官的话,性格开朗又很擅长与人相处,与此同时洞察力极强,身上自带一种让人不自觉就会忽视彼此之间距离感的、恰好到处的亲切,如果他能加入的话,别说与其他部门之间的沟通和协调了,就连这一桌子的文书工作,对方想来也能帮他承担大半吧?可以说是此时此刻的宗像礼司最想要的那种部下了。
只可惜,那两位警官都拒绝了他的邀请。
虽然为此感到十分遗憾,但宗像礼司向来很欣赏这样有着美好理想,并为自己的理想坚定不移向前行进的人,所以即使受到了拒绝,他依然对那两人的未来十分看好。
唉。
也罢。
知道有那样的警官时刻在从危险的爆.炸物中守护着一般民众的话,那也很让人安心。
说到底,大家都是殊途同归。
只不过,他和那两位警官能够彼此理解、彼此认同。其他人嘛……
新上任的年轻王权者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缓缓向后仰靠在办公椅里——
就稍微休息一会儿好了。
他想。
就在这时,被随手放在桌上的终端机忽然奏响了来电铃声,宗像礼司在接听之前下意识看了眼来电人的信息,随即有些讶然地抬了抬眉——
“夜安,御前。”
在按下接听键后,蓝发青年主动发出了问候。
“夜安,青之王。”
从终端机另一头,传来了宗像礼司只在正式接任Scepter4最高长官之位时,曾经与之有过一面之缘的第二王权者·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平静而隐含威严的声音。
不过比起这个,宗像礼司更在意对方对自己的称呼。
“青之王”?
这莫非是一场王权者与王权者之间,量级极高的谈话?
想想也不无可能。
对方选在这样的时间主动发来通讯,想必事态紧急。
想到这里,宗像礼司不禁将坐姿都端正了几分——
“御前,您深夜来电,所为……?”
“有人希望与你取得联系,老夫只是作为他的代理,前来征询你的意见。”
宗像礼司已经做好听到任何重大事件发生的心理准备了。
然而等待之后,对方说出的,却是完全不在他意料之内的发言。
蓝发王权者微微挑眉,既为黄金之王这出人意料的回答,也为对方言辞间不经意(——等等……真的是“不经意”吗?)泄露出的某些信息。
而且,“征询你的意见”这样的说法,也让宗像礼司觉得整件事变得更加有趣了起来。
他询问道:“失礼了。请问,您所说的希望与我取得联系的那位是?”
黄金之王沉声回答:“是老夫的小友。你应该曾在前些天情报共享的文件中读到过的——”
“啊……是那位姓泽田的少年?”
宗像礼司想起了这些天来时不时就会流传进自己耳朵的,有关黄金之王似乎与某个突然冒出来的权外者少年交情颇深、甚至视对方为友……之类的奇妙传言。
事关掌控着这个国家方方面面,真正意义上的地上之王,这样的传言能如此轻易地流传进他这个青之王,甚至是其他许多人耳中,由此可见,黄金之王那边对这一传闻的流通,绝对是有意放纵。
如此一来,黄金之王之所以会这样做的目的哪里还需要被特别说明?
只这一份明目张胆的放任,就足见黄金之王对那个权外者少年的看重。
——也足以从侧面印证那所谓的“传言”的真假。
蓝发王权者听着终端机另一头传来的黄金之王淡淡的一声“没错。”的应答,抬手重新戴上了眼镜。
“既然是您的小友的话,我自然愿意与之一叙。”他语声温文,“毕竟是受您看重的少年。我想,或许我和他会意外地谈得来。”
黄金之王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稍后老夫会发来他的联系方式,就由你去主动联系他吧。”
——说完,对方便挂断了通讯。
宗像礼司则是盯着间隔数秒后便被对方发来的那一串通讯号码,思索了片刻,微带好奇地按下了拨通键……
……
……
阿纲抱着假死中的诸伏景光来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就发现一辆低调的黑色SUV静静停在路边。
深沉的冬夜里,这漆黑的车身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全然不会引起任何多余的注意。
阿纲迅速靠近过去,按照约定两短一长,轻轻敲了敲车窗,等待几秒后,车门悄然划开,紧接着呈现在阿纲眼中的,俨然是已经被改造成了救护车模样的车身内部。
在靠近另一侧车门、被制作成了窄窄的看护位的长凳上,一位身着蓝色军服样制服,戴着细框眼镜,容貌英俊、气质沉稳的蓝发青年正坐在那里,闭目安静等待。
阿纲抱着诸伏景光,在车内除那位蓝发青年外还存在着的两位医护人员惊诧的目光中,轻松登上了车。
“初次见面,宗像先生。”
阿纲先将怀中在他人看来已经是个死人了的诸伏景光放进车厢正中央的急救担架上,随后在另一侧的看护位上坐了下来,礼数周全地对对面的蓝发青年颔首一礼。
“我是之前和您通过电话的泽田纲吉。深夜时分多有打扰,希望没有影响您的休息。”
在阿纲上车时就已经睁开了眼睛的宗像礼司兴味盎然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对方看上去非常年幼。
年幼到甚至连他在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都没能压抑住心中陡然而生的那一丝惊诧。
——虽说他此前已经从那份摩天轮爆.炸案的相关资料中获知了对方的年龄。
蓝发的王权者双手交叠,置于膝上。
“不必如此多礼,泽田君。”他微笑着还以颔首,“御前来电时我本也仍在处理公务,并不曾因此而被影响休息。”
阿纲:“…………”
少年用一种“王权者也要这么卷吗?身为王加班到半夜是不是有点过于辛酸了?”的震惊中混杂着一丝同情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人。
“……抱歉。”
他干巴巴地说道。
宗像礼司见状不由发出了一声轻笑。
——不为别的,阿纲的此番反应的确完全超出他的预料,并且……
十分有趣。
“为什么泽田君要对我道歉?”他笑着问,“选择加班处理公务本就是出自我自身的意愿,这与泽田君你何干?”
这世上哪有让毫无关系的小孩子来为大人自愿进行的加班活动道歉的道理?
阿纲眼神闪躲。
他总不好坦白说这是因为自己提前提醒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才让这两人提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使是在宗像礼司这样极富人格魅力的领导者的亲自邀请下,也依然坚定地选择了拒绝,相当于是他变相让宗像礼司少了两个可能的得力干将,所以他在面对对方的时候,会莫名其妙产生一种心虚和歉意吧……
所幸宗像礼司也不像是执着于要从阿纲这里得到一个答案的样子。
而且……
阿纲想到自己接下来将要做的事情,忽然又感觉理直气壮了起来。
他垂眼看向躺倒在急救担架上,面色惨白、宛若尸体的青年。
“宗像先生,您不问吗?”
宗像礼司悠然回问:“问什么?”
阿纲:“问我为什么会深夜约您在这样一个地方见面,为什么会要求您提前准备好急救车和医护人员,但却不能因此引人注意……”
宗像礼司想了想,认真回答:“那不是泽田君你接下来会主动对我说起的事情吗?”
阿纲:“…………”
是不是他的错觉啊?
这位室长先生,好像意外地有点天然?
就算因为黄金之王从中牵线搭桥的缘故,对方对他天然地抱有着一定程度的信任,但就这么什么也不问,在上来彼此寒暄了两句以后,就完全听他的要求,在极短的时间里准备了这样一辆低调的“救护车”,自己单枪匹马地就来赴约……
这做法,多少有点莽撞了吧。
说好的“冷静理智到冷酷”呢?
蓝战士驴我!!
阿纲扯了扯嘴角,在宗像礼司含笑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
“这个人……他的名字是诸伏景光,是警视厅公安部派遣进某个黑色组织的卧底。”
“今天早些时候,他的卧底身份暴露,在组织成员的‘追杀’之下,中间经过了非常复杂的过程——具体有多复杂等他清醒过来以后,您可以亲自向他询问——总之最后,他为了保护存有自己亲人和朋友信息的手机亲手扣下扳机,射穿手机的同时,也射穿了与手机位于同一位置的自己的心脏。”
“——但他并没有死去。”宗像礼司接话道。
阿纲点了点头。
他并不意外宗像礼司能够看穿这一点——毕竟是他这边主动要求了救护车和医护人员。
他继续说:“我之前因为巧合与他偶遇过一次。因为知道他的身份和他正在做的事,我对他的安全一直十分忧虑,所以借那次见面的机会……”
阿纲回想起了诸伏景光偶然间遇见被不良高中生们袭击的自己,并帮忙料理了那群人,最后因为远远传来的夏油杰的脚步声的缘故,正想要抽身离去的那个时候——
阿纲虽然松开了拉住他衣角的手,却从怀中摸出了两枚御守。
“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猜测你和那位降谷先生说不定在执行非常隐秘,同时也非常危险的任务。”
他轻声道。
“而松田警官救过我的命。”
阿纲当然知道对于偶然间窃听到了自己和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之间谈话的诸伏景光来说,他和松田阵平之间到底是谁救了谁的命,根本就是一清二楚。
但他说这句话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混淆对方的判断。
他只是为了……
阿纲抬手,坚定地将手中的御守递向诸伏景光——
“所以,我只是想让你带上这个,诸伏先生。”
“你和降谷先生一人一个。”
“请务必随身携带——相信我,会为你们带来好运的。”
诸伏景光在他写满坚持的目光中沉默了一秒,接着,他伸手接过了阿纲递来的御守。
“谢谢你,小弟弟。”
猫眼青年郑重说道。
“我会将其中之一分给zero的。”
说完,青年当着阿纲的面将其中一枚御守挂在了自己胸前,而后匆匆对阿纲颔首后,便在夏油杰赶到之前,快步离开了那条小巷。
……
“……所以你看,现在不就带来了好运吗?”
阿纲说着,再次捞起那枚依然隐约透出温暖黄色光芒的御守。
接着,他一个用力——
御守内那颗本就已经开裂的小小结晶,瞬间应声碎成了一片粉末!
☆、第36章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往昔的追忆与未来的选择
——火焰。
从碎裂成粉末的结晶之中, 蓦然冒出了一大捧明黄色的火焰。
那火焰在车上两名医护人员的惊叫声中如雪花般点点飘落,顷刻之间,便覆盖了诸伏景光全身。
【哇——!】
系统在阿纲耳边发出惊叹。
【我之前就听说过有的平行世界开发出了死气之火的固化技术, 可以通过特殊手段将死气之火和匣兵器的效果固化成一种晶体,需要的时候只需捏碎晶体, 封存在其中的死气之火便会被瞬间释放,根据封存的不同用途, 起到不同的即时作用……】
【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结晶被完全解封……效果真的就像论坛里那些统和宿主们说的那样, 很不错啊!】
阿纲听着系统的惊叹声, 语气里不禁带上了满满的笑意:
【那当然!这可是威尔帝联合了斯帕纳和正一,再加上白兰从平行时空获得的情报支援, 赶在彩虹代理战之前秘密研制出来的新成果!】
当时他拜托了Reborn, 灌注了满满一袋晴属性火焰结晶——没有其他任何特殊能力,只是强化了晴属性火焰本身的“活性”特质——然后用它们将所有己方同伴身上的每一个口袋都几乎塞满了。
所以等到彩虹代理战结束的时候, 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住进医院。
当时Reborn怎么说的来着?
“阿纲, 我记得彭格列世代遗传的是超直感,不是预知未来吧?”
“预知未来那是尤尼酱她们家世代遗传的能力好吧!”阿纲那时选择了避而不答, 还掩饰性地这么吐槽了一句。
所幸Reborn直到最后也没问过阿纲为什么要那么做。
即使听了阿纲的请求,从中促成了威尔帝和斯帕纳、入江正一之间的合作的,正是Reborn本人。
阿纲想,自己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必须得要承认, Reborn是他两辈子见过的所有能用“老师”这个词去形容的人里, 最不适合, 却也最适合的那个。
也正因为如此,当阿纲发觉在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找出破解之法的强制操纵之下, 被替换了所有的记忆和情感以后, 不得不违背自身真正意志地憎恶起自己, 且极有可能会在那种操纵下与自己为敌,还可能会被命令来伤害自己,甚至直接接到杀死自己的强制命令的人中,也有Reborn的存在的时候,他才被迫选择了完全避战——也就是离世界出走。
【因为,我怎么可能打得过Reborn嘛。】
阿纲苦笑。
【或者说,我怎么可能与Reborn、与大家为敌?】
何况在被迫做出那样的选择之前,他也已经试探过了。
然而试探的结果并不理想,“别天神”为大家带去的记忆和情感置换效果是绝对的、是完全不以被置换者的意志为转移的。
虽然自家系统很看不上对方这个外挂,将之评价为“穷酸”,但至少当时的阿纲,并没有破解这个穷酸外挂的手段。
他的离开是迫不得已,也是当时的最佳选择。
【因为失去了我这个目标的话,大家就不用在那个人的强制命令下、在被置换了记忆和情感的情况下,并非出自本心地来伤害我,甚至试图杀死我了。】
而他也不用为了保住性命而被迫还击,最后真的演变成那位艾希洛小姐最想看到的那个——他和大家互相伤害的糟糕结局。
并且,从那个女孩的表现来看,对方对待守护者们也好,巴利安的成员也好,对西蒙家族、白兰、入江正一、尤尼……对其他所有人也好,比起某种带着粉红泡泡的占有欲,她更像是将大家看作是某种“收藏品”。
就像女孩子喜欢收集娃娃那样,只要大家在她身边,表现出对她的信赖和喜爱,她就能获得巨大的满足,而不会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
哪怕根据系统的说法,她曾经失败过一次,曾经被所有人拒绝,然而即便如此,对方也没有因为这场失败而对大家心怀恨意,有任何企图“报复”的打算。
【她的年纪想来也不会很大,现阶段的话,也没有发展到想要对大家做出过分的事情的程度。】
或者说,对方对除了“泽田纲吉”以外的任何人,都没有抱着特别强烈的恶意。
阿纲有时候甚至觉得,那女孩看向妈妈的目光充满着憧憬和向往,仿佛很想要成为妈妈的孩子似的……
只不过,情感和记忆能够置换,初始的身份却不能,所以她再怎么憧憬,也注定没办法成为奈奈妈妈和家光爸爸的孩子。
【九代目既然已经与我签订了誓约,就一定会保护好爸爸和妈妈的安全。而没有了我,她也不会有伤害爸爸和妈妈的理由。】
说不定对方还会想着,趁着他这个儿子失踪,或许她能试着挖挖墙角,如果能成功“攻略”妈妈,那她就可以彻底取代阿纲,真正成为家里的孩子……
【这样想来,爸爸和妈妈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吧……】
【宿主……】
系统看着阿纲脸上难掩低落的神情,突然后悔自己提起这个话题了。
阿纲这时却勾起了嘴角,垂眸看着急救担架上面色慢慢开始重新变得红润,原本一动不动的胸膛也出现了明显的起伏,整个人仿若死而复生般的诸伏景光,露出了振奋起来的笑容——
【没关系的,系统。】
【不是你说的吗?那种将置换效果做得过于“绝对”的金手指是不完美的。】
为了保证这种置换的绝对性,相对就要牺牲一些其他东西。
——【总有一天,宿主的伙伴们一定会挣脱这种置换效果,重新记起他们宿主与之间真正的联系、重新找回那些被置换过的记忆、重新回想起那些真正的过往。】
——就在阿纲初次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晚,在新家的浴室里,他因为无法控制的情绪低落而难免产生出几分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的那个时候。
在那天晚上,系统在窝进阿纲的被窝之前,这么对他说。
【虽然对我来说,当然是宿主能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执行的救世任务越多、拯救下来的平行世界也越多才好。】
系统轻声说着。
【但是,我也希望宿主你能开心快乐,不想看到宿主你难过。】
【所以我要偷偷告诉宿主你这个秘密!虽然救委会其实也没有要对宿主你保密的意思。但是……】
但是,一旦阿纲知道了这件事,他会不会因为惦念同伴们而分心,从而无法再专心将注意力集中在拯救世界这个目标上了?
【救委会原本是想让我先观察宿主你一段时间看看,如果能确认宿主你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不会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一门心思只惦记着什么时候能回去原本的世界而对救世任务不再上心,再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你的。】
——但是!
【我觉得就算提早知道了这个消息,宿主你也不会在拯救世界这件事上敷衍任何人的!】
系统笃定地说。
【因为宿主你就是这样的人。】
【即使没能及时赶到拦下那个偷渡统和它的宿主对你造成的伤害,但只要得到某个平行世界的“允许”,就能够浏览那个平行世界演变至今的所有主要“记忆”的我,通过这样的技术“观察”了你足够长时间的我,绝对有资格做出这样的判断!】
所以不用实际待在宿主身边亲眼去观察他多久的时间了。
系统现在就完全可以给出自己的结论!
【宿主,你虽然对自己的评价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偏差……】
【但是,作为我的宿主,你绝对是合格的哦!】
系统说着,将自己圆滚滚的小身体团进阿纲颈侧,满足地在他脸颊上蹭了蹭——
【所以,让我们一起为拯救世界而努力吧?】
……
阿纲结束了对于那一晚的回忆,像那天晚上系统所做的那样,侧头蹭了蹭蹲在自己肩上的系统那毛乎乎的小身子:
【所以,在大家恢复自我的那一天到来之前,就让我们先将拯救世界作为第一要务,一起为此而努力——好吗?】
【好、好哦……】
系统害羞地回蹭了阿纲一下。
虽然它也很喜欢和宿主贴贴啦……不过现在真不是沉浸在贴贴中的时候!
【宿主,快快!那个结晶再来一颗!这样一来诸伏景光就能完全无伤原地复活啦!】
系统示意阿纲去看急救担架上虽然明显地重新恢复了生命体征,但胸口的枪伤依然没有完全愈合、意识也暂时没能恢复的诸伏景光。
阿纲却摇了摇头。
【过犹不及。】
他说。
正如此前所言,阿纲拿来给诸伏景光吊命及治疗伤势的晴属性死气之火结晶来自Reborn,是彩虹代理战之前他拜托Reborn灌注而成的那批火焰结晶里,最后剩下来没能被用到的那一小部分结晶中的其中之一。
在征得Reborn的同意后,阿纲将这部分结晶留在手边作为纪念,在被迫离开原本世界的时候,这一小部分来自Reborn的晴属性死气之火结晶,和数枚白兰无聊之下将他的白拍手封存起来做成的白拍手结晶,是阿纲从那个世界带走的唯二两样物品。
——倒不是他不看重其他人的火焰结晶,而是那个时候阿纲能够拿到手里的成品,就只有这两样而已,其他人的不是还没来得及做出成品,就是还在设计封存起来的能力效果。
阿纲对其中狱寺隼人说的那个“我设计了一个能发出带有大家头像图样的超大型烟火的火焰结晶!等设计图完善以后就拿给十代目你看!”的结晶最后完成的效果还挺期待的,只可惜在对方调整完成之前,就出了那样的事……
……不。
他在这里使用了封有Reborn火焰的结晶,并不是为了将自己陷入对往昔的追忆之中不可自拔。
且现实而残酷的一个事实是,就算阿纲一直沉浸在对往昔的追忆之中,对事情也并不会有任何帮助。
就像那些人曾经一次次将自己的信任托付给阿纲,坚信着他、坚信着他的胜利一样。
这一次,换阿纲将信任托付给大家。
那是阿纲回不去的战场,是意志与无解的强行置换之间旷日持久的极限拉扯。
阿纲相信最后胜利的只会是那些他所爱着的人们,所以他自己也不能停下前行的脚步。
那样的话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可以骄傲地告诉大家,在被迫与大家分别的这段时光里他绝非无所作为,他也做了只有自己能做到的、非常有意义的事。
——就像现在。
阿纲抬眼,迎上坐在对面的宗像礼司写满思索的目光:
“如您所见,我提前做下的一点‘应急手段’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本应死去的诸伏警官,也因此得以幸存。”
“我想这之后会有一个‘但是’?”蓝发王权者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不等阿纲回答,他又自顾自地接话下去:
“死而复生——当然,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你我都清楚,这并非真正的死而复生,根据泽田君你的说法,恐怕是你通过某种特殊能力,在这位诸伏警官濒死之时保住了他的性命,让他陷入了某种会让不明真相者在试图判断他的生死时,轻易得出他已然死去这一结论的、极其逼真的假死状态。”
“但也正因如此,无论是对这位诸伏警官还是对泽田君你来说,情况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若承认是阿纲帮助诸伏景光假死脱身,日后其中的种种细节一旦意外曝光,让人知道了诸伏景光“假死”时的状态,那么名为泽田纲吉的权外者少年那神奇的、能将濒死之人拉回常世的特殊手段,必定会遭到无数人的觊觎。
——哪怕他身负黄金之王已经完全摆在台面上的庇护。
“千万不要小看人对于死亡一事的畏惧,以及对于逃离死亡一事的执念与疯狂。”
宗像礼司眸光沉静。
“这世间有不知有多少人会愿意为了这种完全可以说是能让自己多出一条命的能力不惜以身犯险,乃至即便明知此举会得罪那位御前,也依然在所不惜。”
届时即便再怎么顾忌黄金之王的存在,暗地里也总会有人对阿纲出手。
可若想隐瞒下阿纲在这件事中起到的作用,诸伏景光恐怕就不得不真的“死去”一次——或者换个说法,就是要抛开假死这个“设定”。
这其中最简单的做法莫过于让人认为是有某个强大势力暗中出手造成了诸伏景光已死的假象,实际上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他秘密转移到了就连他原本所属的日本公安都不知道的地方。
为了让这种假设更具可信性,诸伏景光不仅要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之内都不能和过去所熟识的人进行任何形式的联系,或许还要真的在这之后加入某个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大势力,彻底坐实这一“事实”才行……
“——原来如此。”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忽然意识到了对方明明是黄金之王亲口承认的“小友”,在如此事关重大的一件事上,却找了自己这个完全不熟的陌生人来帮忙,这样只能称之为奇怪的举动究竟是出自怎样的意图,宗像礼司不禁向对面的少年投去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这份心思……还真是相当巧妙啊。泽田君。”
阿纲分不清这究竟是真心实意的赞美,还是别的什么。
他随之露出温和的笑脸:“宗像先生这样说,是也赞同我的做法吗?”
“唔……”蓝发青年抬手摸了摸下巴,“确实,Scepter4如今正是人手严重不足,我本人也对任何一位出色的人才都正求贤若渴、翘首以盼的关键时刻。”
而能够让这位泽田少年凭此便能拥有与自己达成“交易”的信心,这位诸伏警官想必本身也是十分优秀。
于是如今摆在宗像礼司面前的问题就变成了——
“那么宗像先生,您愿意为了得到一个得力下属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吗?比如,在未来有人问起的时候,就说是您偶然间得知了诸伏警官的身份,因此才在撞见他被组织追杀的时候起了惜才之意,动用了权限促成了他的死亡假象?”
“无论追杀他的人、第一个确认他死亡的人,还是随后续接到通知过来检查诸伏警官‘尸体’的人,都是受到了某种异能效果的误导,才认定了他的死亡结果,而作为了解诸伏警官真实身份的那个人,您在带走了他的同时,却没有选择继续欺骗他真正的同僚——正相反,您还在原地留下了所有属于诸伏警官的私人物品,希望以此来作为给他们的一点提示和希望……”
“——如何?”
“宗像先生,您愿意这样做吗?”
——果然。
对方的目的与宗像礼司此前所猜测的基本一致。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泽田君,”蓝发王权者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请讲。”
“为什么会想到我?”宗像礼司眸光转深。
透过脸上的细框眼镜,从青之王那双与发色极为相近的蓝色眼眸之中,陡然投望而来的目光锐利到仿佛能望穿人心中的一切想法和思绪——
“或许我的确是一个十分合适的交易对象。但以泽田君你和那位御前的关系,即便不达成这样的交易,也可以借助他的力量,轻松避过眼下这看似危机四伏的凶险境况吧?”
何况有那位御前帮忙兜底,泽田纲吉根本无需冒着巨大风险,将他那诱人至极、能令人奇迹般地“起死回生”的神奇能力暴露在自己这个陌生人面前。
“纵然不知泽田君你对我的这份信任究竟从何而来,我本人也对这份珍贵的信任表示十分欣喜。”
“然而。”
宗像礼司的语气沉冷下去。
“——你的做法并不明智。”
对面的少年闻言与他对视良久,忽地笑了。
“能对我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宗像先生怎么也不算是个坏人吧?”
对方轻笑道。
宗像礼司:“…………”
这孩子到底有没有好好在听别人讲话!
怎么他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对方还能做出这样的回复?
宗像礼司并不知道,在阿纲的角度而言,尽管蓝战士将青之王描述成了“善于利用一切手段来达到目的”的冷酷领导者,但阿纲觉得这样的描述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宗像礼司或许的确有那样冷酷且精明的一面,但是,在面对并非敌人,并且未来很可能会成为同盟者的强者的时候,阿纲相信这位崇尚秩序的青之王有着足够明智的见解,会知道该选择用怎样的态度来进行应对。
“当然,您的疑虑也很有道理。”
阿纲在对方明显不赞同的目光中,依然面带笑容地说道。
“同样地,您的这番‘训诫’,对我而言也十分珍贵。”
——毕竟,即便说出口的方式稍显冷硬,但背后隐藏着的,却是一份无可辩驳的好意。
阿纲不至于连这一点都无法分辨。
他对对方解释道:
“您或许无法理解,但我对您的这份信任,单纯只是源自于国常路老爹的推荐——在我向国常路老爹坦诚了自己的想法以后,是他说了‘青之王或许会是更合适的交易对象,而且即便交易失败,也不必担心他会对你怀有恶意。’这样的话,我才请老爹帮忙联系了宗像先生你的。”
阿纲笑眯眯双手撑住下巴,摆出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天真活泼姿态。
——并且无视了在他脱口而出“国常路老爹”这个称呼的瞬间,对面的青王控制不住僵硬了一下的脸色。
“诚然,我如果决定去找老爹‘帮忙’,他是不会在意其中的许多弯弯绕绕,一口便应下我的求助的。”
“但是,”阿纲神色严肃起来,“这并不是我想要得到的结果。”
黄金之王可以只因为阿纲这位小友的请求,而出手救下诸伏景光。
但在这之后,诸伏景光又该何去何从?
对公安而言,他一个“已死之人”,绝不适合再出现在明面之上。
当然,以公安的能力,再为诸伏景光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在黑衣组织彻底覆灭之前,让他以新身份继续活动,这绝非难事。
但阿纲并不认为让“死而复生”的诸伏景光回到公安,是一个足够安全的选择——鉴于黑衣组织都能将组织成员易容成警视厅的警视正而不被发现,还能轻松潜入警察厅,盗取其中保存的机密资料……
这实在让人无法信任日本警方的保密能力。
阿纲甚至会觉得降谷零卧底组织七年都没暴露身份绝对是哪里出了BUG,尤其这个男人时不时还会完全不隐藏容貌,明目张胆地与日本公安一起执行公务!
他当个卧底当得那么高调,这让九泉之下的陈永仁警官情何以堪?!
……咳,当然他的重点不是想吐槽这个。
“鉴于诸伏警官的身份暴露,据我猜测极有可能与日本警方内部资料外泄有关,我是打算等到诸伏警官恢复意识以后,建议他另谋高就的。”
而说到权限比公安更高,能够将诸伏景光的身份资料以更高级别的权限进行调取、升级其保密级别的“官方机构”的话……
“还有哪里是比官方对异能者专门组织更合适的?”
而一旦诸伏景光成为了官方异能者队伍中的一员,从此以后在“不知者不可见”规则的保护下,无论他的生死抑或生平,都将被从普通人的世界彻底隐藏起来。
“我对诸伏警官的性格稍有了解,比起加入国常路老爹麾下的非时院,或许您所领导的Scepter4,才是他会更属意的地方。”
“当然,”阿纲竖起一根食指,“这一切都要等诸伏警官醒来以后,由他自己来做出决定。”
只不过……
阿纲深吸了一口气。
“只不过我想着,宗像先生您是如此富有魅力的一位领导者,若是您亲自邀请,诸伏警官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毕竟,诸伏景光想要成为警察的初衷,是想找到杀死自己父母的凶手。
而这起事件,在他还在警校就读期间就已经被解决了。
如今的诸伏景光,是在为自己心中所坚持的理想和正义而行动。
Scepter4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警察”,阿纲觉得比起警校组的另外四人,经历过这一场“死而复生”的诸伏景光,说不定会是最容易接受这种身份上的改变,由一个普通警察转为异能警察的那个。
所以——
“宗像先生,您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吗?”
阿纲问。
宗像礼司微微挑眉。
“怎么感觉在这场‘交易’里,我一直都是吃亏的那一方?不仅能不能得到一位得力下属还需要靠自己去争取,之后为了留下对方,还需要再付出些泽田君你口中‘小小的代价’……”
阿纲:诶嘿~
他但笑不语。
宗像礼司失笑。
“不过算了,”蓝发青年摇了摇头,“谁让如今的我确实很需要像诸伏警官这样有能力又正直善良、可靠可信的部下呢?”
所以这个挑战,他接下了!
☆、第37章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他的醒来和系统的“心”
——黑暗。
无穷无尽的黑暗。
胸口处传来陌生而灼烈的疼痛感, 诸伏景光花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才隐约搞清楚这大概是自己毫不犹豫扣下扳机时,子弹射穿胸膛所带来的, 那一阵剧烈而短暂的疼痛。
不过等等?
为什么他还能感受到疼痛感……?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诸伏景光的精神仿佛被从身体中倏然抽离,以一种俯瞰般的视角, “注视”到了自己缓缓倚着墙壁,向下滑落而去的身体。
然而这种“注视”是模糊的。
或许是因为他并不是真的“看”到了这一切, 而只是通过听觉、嗅觉、触觉……通过所有这些虽然因为精神与身体之间的连接似乎变得不那么稳定,因而也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但与此同时, 又不知为什么竟比往常要敏锐上许多倍的其他感官, 模拟出了因为他的身体此时已经闭上了双眼,所以也已经不会再得到丝毫反馈的视觉。
——所以一切才会显得那么奇怪。
诸伏景光十分冷静地想。
就在他思索着的时候,有人快步朝着他走近了过来。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同接近而来的, 还有起伏剧烈的呼吸声。
诸伏景光甚至从那呼吸声里, 听出了一丝颤抖的意味。
这感觉……
啊……是zero吗?
他到底……还是赶过来了啊……
对于自己在预感到了可能降临的死亡结局以后, 在展开逃亡的第一时间便给幼驯染发去了最后一条传讯这件事, 诸伏景光并不觉得后悔,同时,也有着许多抱歉。
他不后悔的是,告知对方自己身份暴露,是为了提醒对方更加谨慎行事、注意保护好他自己的身份;
声明自己为了不泄露任何信息, 或许会选择一个“逃往来世”的结局,是为了提前让对方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心中有所准备。
而那一声“抱歉”, 或许才是出自诸伏景光内心, 最想和对方说的话。
——抱歉事情变成了最糟糕的样子。
——抱歉不得不留下你一个人。
——抱歉让你独自承受这一切。
——抱歉……不能再和你一起走下去。
以降谷零的性格的话, 在得知诸伏景光的死讯以后,一定会痛苦又愤怒,但为了继续执行卧底的任务,为了不让诸伏景光白白牺牲,而不得不将这份痛苦和愤怒隐藏在心底最深处,就像是用绝对零度的冰包裹起想要燃尽一切的火,只有在极偶尔的时候,才会允许这二者之间的平衡被打破,允许复仇的怒火在四肢百骸中四处蔓延。
即便如此,这种蔓延也会是安静的。
降谷零只会允许自己的这份怒火安静地燃烧,不会允许它烧毁自己的理智,也不会允许它突破自己在外层设立起的那层冰壁。
——像他们这样的人,就连最真实的情绪,也并不被允许展露。
这或许才是最痛苦的。
只要一想到幼驯染的心情,诸伏景光就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心下来。
他“感觉”到幼驯染在自己身前半蹲了下来,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降谷零的伪装无疑是完美的。
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候——在慌乱到双手冰冷,比起诸伏景光这个“死人”来,反倒是降谷零手上的温度更加冰冷得像是一具尸体的这样一个时候。
他脱口而出的对诸伏景光的称呼,依然还是“苏格兰”。
诸伏景光感觉到幼驯染凑近过来试图倾听自己的心跳。
即使莱伊在那边说着“就算听他的心跳也没用,这家伙已经死了。”,他也依然执拗地凑近过来,纵然有在刻意控制,然而按在诸伏景光肩上的双手,手指还是出现了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颤抖。
诸伏景光听见了幼驯染和自称fbi卧底,真名叫做“赤井秀一”的莱伊之间的那段对话。
“对于背叛,只有用制裁才能予以回报。”
“……很遗憾,这家伙口袋里的手机也被打穿了……”
“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就石沉大海了。”
“……感觉就像杀了个幽灵,真让人不爽。”1
虽然知道在并不能确定幼驯染身份的莱伊看来,这番话是完完全全出自好意——他以组织成员的身份敲定了“没能搞清身为日本公安卧底的苏格兰的真实身份”这一结论,同时也揽下了杀死诸伏景光的名义,没有暴露诸伏景光是为了破坏掉手机里可能会被追踪的信息,而自己选择了扣下扳机。
可在降谷零听来,这就是一个组织成员接到对于自己幼驯染的追杀令以后,动作利落地杀死了幼驯染,之后还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将幼驯染的牺牲说得一文不值……
——这是他绝对无法原谅的。
然而,即便诸伏景光知道这是一场由误会引发的悲剧——如果知道赶来这里的人是降谷零,他一定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扣下扳机。
此刻的他却也什么都无法做到了。
他的意识渐渐开始向着那片“初醒”时所见的黑暗之中沉沦而去。
只模模糊糊感觉到了幼驯染和莱伊的离开,后面好像又有人过来检查了他的“尸体”。
之后……
之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
——对了!
诸伏景光猛地睁开了眼睛。
车厢内柔和的灯光在寒冷的冬夜中,仿佛驱散了一些潮湿和阴冷,让人心情不由自主平静下来。
甫一醒来就被胸口传来的熟悉又陌生、不过比自己最初感受到那种尖锐的疼痛程度要减轻了不少的刺痛感所袭击,不自觉发出了一阵微小呻吟声的青年费力地转过头,准确地望向身旁的某个方向——
他感觉到了。
就在那里——
在他被拖拽着,不断向黑暗之中下沉而去时,也有着某种奇异而未知的力量在拉扯住他、让他勉力维持着最后一点意识的那个时候,与之同时感知到的,似乎是与那拉扯住他的力量同源,却又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的,温暖的、柔和的、充满包容的气息……
“啊……诸伏先生!你醒啦?”
在诸伏景光侧头望去的方向,手里捧着一杯还冒着些许热气的罐装红豆汤,正准备低头去喝的少年不经意迎上他忽然转过脸来的目光,顿时眼睛一亮,俯身凑近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
“啊……不,就是胸口稍微有点……”诸伏景光完全没预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名为泽田纲吉的少年,怔然之间,下意识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啊……果然因为伤口没有完全愈合,所以还是会有疼痛感存在?”少年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关切,“疼得很厉害吗?”
“……那倒是还能忍住。”
因为对方的态度过于自然,诸伏景光不自觉就顺着对方的话题,乖乖和他一问一答了起来。
“就算能忍得住,终归也还是会有些难过的吧?”
名为泽田纲吉的少年说着,抬眼看向对面的方向
“所以这个时候就轮到你出场啦——宗像先生!”
诸伏景光直到这时才注意到,在这环境看上去似乎有些像是救护车的车厢里,除了自己和身边的少年,还有另外的人存在。
——也不能怪他感应迟钝。
实在是当他身处那仿佛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时感受到的那种同源气息太过引人注意,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残余的一点点感知一直引导着他,让他下意识地将全部的注意都放在了追寻那股同源气息之上,因而不自觉忽略了周围的其他事物。
否则的话,像是少年对面,也是诸伏景光所躺着的这副急救担架另一侧的看护位上所坐着的那位蓝发青年那般存在感强烈的人物,诸伏景光怎么可能没有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说起来,这人又是谁?
诸伏景光正茫然之间,就听对方开口说道
“……即使现在就让他成为我的氏族成员,也不可能立刻就让他的伤口愈合。你是清楚这一点的吧,泽田君?”
——这听上去像是实在没能忍住的某种吐槽。
而被吐槽了的人则笑眯眯地回应道
“但是在成为异能者之后,身体的恢复力和生命力本身都会提升一个档次,像诸伏先生现在这样的伤势,最多一个星期就能完全康复了,不是吗?”
诸伏景光听着两人之间宛若天书的对话,尤其听这内容似乎还与自己有关,可并听不懂其中意义的他只感觉一阵云山雾罩,全然不解其意。
阿纲也注意到了诸伏景光脸上流露出的不解和茫然。
他并没有想要对诸伏景光本人隐瞒他“死而复生”真相的意思。
——之前和宗像礼司商议好的那套说辞只适合对外公布,对诸伏景光本人,阿纲是准备好好和他解释清楚的。
——当然,是刨除掉某些不适合对对方坦诚相告的信息之后。
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时间里,诸伏景光就像是当初的工藤新一和松田阵平一样,被阿纲耐心细致地科普了一番各种有关于德累斯顿石板、王权者、权外者和异能的知识。
——诸伏景光的世界观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随着阿纲的讲解,青年的脸色乍红乍白,时而极度震惊,时而蹙眉思索,看得出尽管受到了很大冲击,他也没有放任自己陷入到茫然无措的情绪中去,而是努力跟随着阿纲的话语,在记录下他认为的关键信息的同时,随时展开着思考。
“所以你告诉我这些本不应该对非异能者透露的信息的原因是——?”
等阿纲终于讲完了所有这些情报,诸伏景光思索片刻,提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阿纲发现对面的宗像礼司闻言似乎挑了下眉。
他如实回答
“因为让诸伏先生你了解异能和异能者的存在这件事,是关乎到我接下来要说的另一件事能否成立的大前提。”
见诸伏景光了解地点头,阿纲才又继续说道
“我想诸伏先生你应该还记得,你帮我解决了那些来找麻烦的不良少年的那一天,我送你的那两个御守。”
“啊……”诸伏景光闻言,下意识抬手摸上颈间的御守。
小小的御守袋子依然妥帖地安置在他胸前,只是之前能隐约摸到的,像是某种小小的固体晶块一样的内置物,如今再摸上去,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诸伏景光并不是蠢人,几乎瞬间就明白了——
“是御守……不,是你救了我?”
“是。”阿纲干脆地点头承认。
他没有大费周章去解释其中的原理,只是大致说了御守里那颗结晶的作用是在诸伏景光濒死之时吊住他体内的最后一线生机,让他进入某种足以以假乱真的假死模式。
“因为能够感受到那颗结晶为保护诸伏先生你而裂开以后散发出来的气息,于是我跟随着那丝气息,找到了倒在某幢建筑楼顶的你。”
之后的事情也没什么不能对诸伏景光讲的。
阿纲将自己通过黄金之王联系到了青之王,将诸伏景光带来了这辆由后者的临时“救护车”上的事详细和诸伏景光解释了一遍——其中当然也包括他和宗像礼司见面以后,关于此后要如何安置诸伏景光所进行的那一场讨论的全部内容。
“当然,诸伏先生你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经过考虑还是觉得回到公安那边比较好,我想宗像先生也不会勉强。”
阿纲说着,看了眼对面在他向诸伏景光解释这一切的整个过程里,一直沉默旁听着的宗像礼司。
蓝发王权者全程神色平静,让人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至于我……我只想要救你而已。至于诸伏先生你接下来会怎么选择,那可轮不到我来插手。”
说是这么说,但阿纲将诸伏景光带到宗像礼司面前的这个做法,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他的倾向。
诸伏景光正思索之间,就见阿纲转身,伸手拉开了车门——
“那么接下来,就是宗像先生的主场了。为了表明我的中立立场,我就先去附近转转,看能不能买份宵夜回来好啦~”
说完,不等车上的两人阻拦,阿纲已经跳下车,且贴心地反手关上了车门。
……
宿主,你说,诸伏景光会接受宗像礼司的邀请吗?
距离车辆停靠位置不远的地方,阿纲俯身从自动贩卖机里捡起刚刚买到的热牛奶,正用热乎乎的罐子暖着手,坐在他肩膀上的系统就回望着车子的方向,有些担忧地提问道。
阿纲想了想,老实地回答不知道。
虽说他之前是觉得诸伏景光或许会是警校五人组里最能接受从普通警察转变身份成为异能警察的一个,但那也只不过是他凭感觉做出的猜测而已。
事实上结果会是怎样,说到底还是要看诸伏景光自己的决定。
嗯……系统沉吟,总觉得有过这一次的经历,他应该不会选择再回到公安那里去了吧?
它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
因为,他的这次卧底身份暴露或许与公安内部的情报泄露有关虽然只是我们这边面对宗像礼司时拿出的一种猜测,但仔细想想,难道不也是最有可能的原因之一?诸伏景光自己不至于判断不出这一点吧?尤其是他自己那边如果没出什么会让自己身份暴露的纰漏的话。
而且说到底,就凭能做出将诸伏景光送进黑衣组织做卧底的这个决定,系统就觉得对方的上司,或者说做出这一决定的公安高层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在能力合不合适之上,还有性格合不合适一说。不考虑后者只考虑前者,有这种高层存在,公安有几个卧底也不够耗的!
——听得出来它是真的在为诸伏景光鸣不平了。
阿纲安抚地揉了揉系统毛乎乎的小脑袋
系统你很喜欢诸伏先生?
系统安静了一瞬。
阿纲当然没有想要欺负它的意思。
他将系统从肩膀上抱下来,轻轻抱在怀里,顺手将热牛奶拢在对方毛绒绒的小肚子上——尽管他知道系统并不会觉得冷。
因为之前我们讨论诸伏景光之所以会暴露卧底身份的原因时,你对他的评价就很高……
而且系统是真的很喜欢本性温柔的人——它对黄金之王的评价也很高,同时也非常喜欢毛利兰。
虽然时不时就会和阿纲吐槽一下工藤新一,但其实系统也很喜欢对方。
尽管在阿纲出发来寻找诸伏景光之前,系统出言阻拦过他,但当阿纲“一意孤行”,纵身跃下窗台的时候,系统身后左右摇晃起来的大尾巴,已经将它的真实想法显露无遗。
系统一脸懵地被自家宿主抱在怀里。
我就是……
它喃喃低语道。
就是,我以前执行其他救世任务的时候,也和其他平行世界的诸伏景光见过面。
“诸伏景光”真的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无论哪一个平行世界的。
他哥哥也是很好的人,给过我某一任宿主很大的帮助。
但在系统经历过的那么多平行世界里,诸伏兄弟却很难在最后团聚在一起。
如果可能的话,我也好,我之前辅助过的宿主们也好,其实都很想拯救一些人、改变一些事的。
但有的时候他们真的是有心无力。
并不只是因为救委会的规定——实际上在执行救世任务的过程中,有很多事情都会因为任务而改变,而这种改变大多数都是正向的,或者换个说法,是“全员救赎向”的。
毕竟他们是在拯救世界啊!
这种拯救,最终的目的都是希望世界变得更加美好,而“救赎”当然也包括在这种美好之内。
但有的时候是真的没办法改变。
比如在柯南元年才进入平行世界的救世主们,如果不出像阿纲遇到的服部叔这样的意外,是根本没办法改变以前发生过的那些事实的。
曾经有宿主三次进入鬼灭世界,第一次是在产屋敷耀哉牺牲之后,第二次是在炼狱杏寿郎牺牲之后,第三次是在刀匠村子被入侵之后……
尽管每一次每一次,那位宿主都非常努力地去拯救所有他能拯救的人——毕竟在鬼灭世界,救世任务基本都是“消灭恶鬼,清净人间”这类的,原则上是不会禁止宿主们挽救鬼杀队成员的生命的。
但当过了某个时间节点,当逝去的人已然逝去,就算万界救世主系统的宿主将自己的能力提升得再强大,强大到能无伤一对一硬刚无惨,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所以既然现在宿主你有机会做到、也已经做到了挽救下诸伏景光的生命,我实在不想看到他又因为上司或者其他什么人的无谋,而再度失去生命。
系统垂下脑袋,看上去有点可怜巴巴。
阿纲沉默着摸了摸它的脑袋。
他突然意识到,虽然系统一直表现得非常欢脱,有时候甚至是过于欢脱了,但其实……它的经历是远比自己丰富的。
阿纲只经历了两辈子,内心的感觉都已经有些沧桑,更何况是陪伴了数任宿主、拯救过许多平行世界的系统?
只是可能就像救委会那边会定期关爱宿主们的心理健康,系统们想来也会有独特的、只属于它们的放松自己、沉淀情绪的办法。
而且系统还有退休制,退休后的系统还可以选择被返聘成为讲师,去培养自己的后辈什么的,这样看来,救委会一定也早就意识到了什么,有意地也在引导着系统们纾解自身的“情绪”。
系统不是单纯的系统。
虽然它不是人类,但它站在人类的立场,辅助着人类、拯救着人类,无论是在它们自己、在救委会还是在宿主们看来,它们都是人类的同伴,是即便没有人类的生命形态,也依然是可以信赖、可以与之交往的——“同类”。
阿纲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用力抱住系统暖乎乎的小身子——
别担心啦。
阿纲的语气来得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温柔。
无论最后他做出怎样的决定,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即使因此走向了另一个通往终结的结局,只要他不后悔,那就是有意义的。
见系统闻言有些失落的样子,阿纲将它举到自己眼前,轻轻和它碰了碰鼻尖
而且,不是还有我们在吗?不会那么轻易让他死去的——为了踢翻松田警官的便当,我都不惜在他和新一面前暴露自己的秘密了!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我怎么可能甘心看着他们这五片樱花瓣再缺上任何一片?
——所以安心吧,他的同类。
我们能救他一次,当然也能救第二次。
阿纲信心满满道。
☆、第38章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决定、零的场合和“喜欢”
系统泪眼汪汪地被阿纲抱着回到了那辆低调的黑色SUV旁。
——当然, 为了不让阿纲的动作在看不见自己的宗像礼司和诸伏景光两人眼中显得过于古怪,在上车之前,系统羞涩地挣扎出阿纲的怀抱,爬上了他的肩膀。
阿纲敲了敲车窗, 很快就得到了宗像礼司声音沉稳的“请上车”的回应。
他打开车门回到车上, 立刻就敏锐地察觉到, 宗像礼司和诸伏景光之间的气氛, 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还是带着某种戒备、防范的生疏感,如今就变成了建立起初步信任以后,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放松和坦然。
阿纲心下微动。
他笑眯眯看向车厢内的两人:
“我是不是应该说声‘恭喜’?为宗像先生和诸伏先生你们两位在意见上达成统一?”
诸伏景光闻言温和地笑了笑。
宗像礼司则抬手了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语气沉稳依然:
“哪里。还要多谢泽田君为我引荐了诸伏君这样优秀的人。”
听到宗像礼司这代表着肯定意味的回复, 阿纲和系统心下都是一松——看来宗像礼司这次没再折戟而归, 而是成功说服了诸伏景光成为自己的氏族成员。
“接下来我会将诸伏君带回Scepter4屯所, 他的身份资料在那之后也会被Scepter4强制接管,从此在公安系统中‘查无此人’,不知这样的结果,泽田君, 能让你满意吗?”
宗像礼司说着, 抬眼看向阿纲。
后者摊手, “那就是宗像先生你和诸伏先生之间的事情了,可不归我管。”
他狡黠地眨了下眼睛:
“我还是个孩子呢!现在可是好孩子都应该已经进入梦乡的时间了, 所以能拜托宗像先生在带诸伏先生回屯所之前,先顺路送我回家吗?对了,还有之前被我藏在某个地方的山地车,也拜托宗像先生想办法帮我回收一下了。”
“那是家中长辈送我的礼物, 可不能把它就那样丢在外面。”
宗像礼司推眼镜的手顿了顿。
他意味不明地深深凝望了阿纲一眼, 对他微微颔首, 应了句“没问题”,随后淡声吩咐道:
“开车。”
阿纲这才注意到,在帮诸伏景光包扎好伤口以后就悄然消失去了不知哪里的那两名医护人员,此时正一个坐在驾驶位,一个坐在副驾驶位,只等宗像礼司一声令下,驾驶位上那个便立刻启动了车子,并且无需阿纲指引方向,便径直朝着米花町的方向驶去。
……
……
阿纲在自家门前下了车。
目送那辆几乎融入夜色的SUV消失在深深的夜幕之中,阿纲推起他下车后就发现已经被送到家门口的山地车,悄无声息地进了院子。
“服部叔应该没发现我半夜偷溜出去这件事吧?”
阿纲有些心虚地询问系统。
系统怜惜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你觉得这可能吗?宿主?”
阿纲幽幽叹了口气。
他将山地车停回原本的位置,刚想着要不要爬墙回去房间,不远处的大门便被人从内侧推开,穿着睡袍的老先生手里端着一杯看上去刚刚才热好的牛奶,神色温和地站在那里。
阿纲一下子僵硬住了。
而看着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院子里,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不敢和自己对上眼神的阿纲,服部叔轻声叹了口气,随即带着如常的笑容,对他招了招手:
“回来了?来把这杯牛奶喝了,就洗个热水澡回去睡觉吧。”
说着,他走过来,先是将杯子塞进阿纲手里,接着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肩膀,圈着他将他带向房门。
“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了,你晚上出门怎么不多加件衣服?是不是冻着了?”
阿纲直到被服部叔揽着回到温暖的室内,才慢慢回过神来。
虽然预料到了服部叔即便知道了自己深夜外出的事,应该也不会责备自己,但是当不仅没迎来对方的责备,反而还得到了温暖的关怀的时候,阿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感觉委屈起来。
“今晚真的好冷啊,服部叔。”
他半挂在老先生身上,熟练地撒起娇来。
“突然出了点意外,我不想吵醒你,只好走了窗子……对了!我骑了好久的车才赶到地方,好累啊……明早想吃服部叔的特制猪排饭……”
“不行。猪排饭可不能在早上吃。”
任由他撒着娇的老先生尽管脸上的神情随着他嘀嘀咕咕的抱怨声愈发温和起来,对他不合理的要求拒绝起来却是毫不留情。
“诶——”阿纲耍赖似地拖长了语调,“可我真的很想吃嘛——”
服部叔看着他将热奶牛吨吨吨吨地一饮而尽。
收回杯子以后,老先生无奈地伸手点了点他的脑门儿:
“想吃的话就等到晚上。”
“好耶!晚上就晚上!”
阿纲欢呼着用力抱了老先生一下,接着在对方的连番催促中,爬上楼迅速洗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以后,将自己裹进了暖乎乎的被子里。
“服部叔真好呀……”
把自己团成一个毛团儿,窝在了阿纲枕边的系统摇晃着毛绒绒的大尾巴,尾尖轻轻扫过阿纲的鼻尖,将自家宿主逗笑以后,才美滋滋地赞叹道。
阿纲用力点头:
“嗯!被救委会委托来照顾我的人是服部叔真是太好了!我超喜欢服部叔的!”
一人一统笑嘻嘻对视了一眼。
“晚安呀,宿主。”
系统眼睛闪了闪,随即阿纲床头上的台灯灯光便熄灭了下去。
阿纲跟着闭起眼睛。
“晚安,系统。”
——愿这个寒冷的冬夜,大家都能在温暖和安心中入眠……
……
……
在温暖和安心中入眠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起码对降谷零来说是不可能的。
“你说什么?!hi……诸伏他的尸体不见了?!!”
不久之前才刚说好的这段时间要尽量减少联络,然而降谷零回到临时住处后不久,就接到了来自公安同僚的电话。
“是……我们的人按照降谷先生您提供的地址赶到那里的时候,的确在楼顶看到了大量的血迹,但诸伏先生的尸体已经不见了,留在那里的只有一个被子.弹完全破坏了其中保存着的内存卡的手机,和一个只装了一叠现金的钱包……”
——被子.弹完全破坏了其中保存着的内存卡的手机?
降谷零突然想起,当他凑近过去试图倾听幼驯染心跳的时候,的确是从对方胸前已经被血迹浸染的口袋里,感受到了某种坚硬的触感。
是因为手机正巧被装在胸前的口袋里,才在被打穿心脏时,也凑巧一起被破坏掉了吗?
——不,不对!
这不是巧合!
莫非景他是预料到自己会被打穿心脏,所以才故意提前将手机放在了胸口的口袋里的?只为了湮灭自己身上一切能够指向亲人和朋友的证据?
好像也还是有哪里不对。
降谷零脑海中飞快闪过之前在楼顶看到过的一幕幕……
——等等!
当时景的右手虽然沾满了鲜血,但他的拇指和手背上却没有沾上血迹!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当时扣下扳机的人并不是莱伊,而是景他自己?!
可是为什么?
是因为莱伊当时逼他自杀,于是他便索性利用了这一点,在射穿自己心脏的同时,也破坏掉了手机的内存卡?
这的确像是幼驯染会做出的选择。
可……感觉还是微妙地有哪里不对。
但是对于此时此刻的降谷零而言,追寻幼驯染“死亡”时的那一丝不协调感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最重要的是——
是谁带走了幼驯染的尸体?
为什么带走尸体的同时,却偏偏将他的随身物品都遗留在了原地?
正因为这一反常的举动,让降谷零可以百分百肯定,这绝不会是组织成员的手笔——
“如果是他们的话,情况会是正相反。”
降谷零冷静地说。
“带走诸伏的随身物品还能尝试看看能否从中找到有关他真实身份的线索。至于他的尸体,与其花费心思带走处理,不如就留在原地,哪怕被人偶然发现、报警处理,一来对于知道诸伏真实身份的日本警方来说,将诸伏这个卧底的尸体丝毫不加掩饰地呈现在我们眼前,会是组织对日本公安赤衤果衤果的‘既然胆敢派卧底进来,那你们现在就好好欣赏他的死相吧’的挑衅。”
二来……
“如果有人来认领诸伏的尸体,组织也能通过暗中调查认领人来确定诸伏的身份,并展开后续的报复行动。”
所以降谷零那时才会通知公安部的同事尽快去回收幼驯染的尸体,并且不要通知对方的亲人。
“降谷先生你的意思是……”
降谷零深深吸了口气。
——他在竭力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带走诸伏尸体的,或许是有别于组织和公安的第三方势力。”
他理智分析着。
“而从对方留下了诸伏的手机和其他随身物品的这个做法来看,他们或许是知道了诸伏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我们这边会有人来回收诸伏的尸体,所以以留下这些物品的做法,试图对我们进行提示。”
“——当然,也可能是挑衅。”
但总体而言,降谷零认为后者的可能性不大。
“您是说……对方可能对我们抱有好意?”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降谷零握紧了手机,心中某个他明确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成立,然而此时此刻,却在疯狂叫嚣着希望它能成立的猜测一点一点浮上水面。
金发青年闭了闭眼睛,用力按下想要将这个猜测说出口的冲动。
即便内心已然风浪滔天,他说出口的话语却依然沉着而冷静:
“只是一种假设而已。”
不等对方再回话,降谷零已经飞快吩咐道:
“总之,今天就先从那里撤退吧。我不会阻拦你们去调取沿途的监控画面,看是不是有哪一个拍到了带走诸伏尸体的人的样子——虽然结果多半会是徒劳。”
“降谷先生……”
“对了。虽然诸伏的手机看样子已经被破坏了个彻底,在带回去之前,还是要先检查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其他的东西也是一样,这应该不用我来教你。”
在最后做出了“接下来等我联络”的交代之后,降谷零主动挂断了电话。
夜色已经很深了。
室内却没有开灯。
透过窗帘的缝隙,隐约有清冷的月光在地板上投映出一条细细的光线。
降谷零就这样倚着墙坐在地板上,手中握着手机,仰头呆呆注视着空白一片的天花板——
消失的尸体。
遗留下来的随身物品。
无声的某种信息……
景……
喉咙里发出近乎无声的呢喃。
降谷零此前未曾对电话那头的同事说出口的猜测是——
“你……真的被人救了吗……”
在那样心脏被子弹击穿、几乎毫无生还几率的伤势之下?
理智上无法相信,情感上却忍不住想要去相信。
所以,只这一晚就好。
让他怀抱着这样的美好幻想,仅仅只这一晚就好。
等到明天太阳升起,一切都会如常……
……
……
“说起来,小兰之前说学校这个学期会组织二年级的学生去山形县滑雪……这个活动就在最近了吧?”
这天一早,工藤新一敲开隔壁的隔壁的大门,在小伙伴的呵欠声中与对方互道了早安,边换鞋走进对方家的客厅,边刚想询问对方怎么看上去难得是没睡醒的样子,昨晚是不是也偷偷熬夜看了动画或者的时候,就被对方抢先问了个问题。
少年努力回想了一下。
“应该是吧,”他也不确定问题的答案,“不是最近最晚也会是在月底之前,学校冬天的活动基本不会拖到新年之后。”
“哦。”阿纲点头应了一句,接着掏出手机不知道和谁发起了简讯。
工藤新一先他一步在餐桌边坐下,和服部叔打过招呼以后,看他还站在原地发着消息,不由虚起眼:
“一大早的,你在和谁联络啊?用不用发消息发到连坐都懒得坐?”
阿纲嗯嗯啊啊了两声,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将小伙伴的话当做耳旁风。
在工藤新一愈发无语的注视中,他总算发完了消息,坐到了对方旁边。
“其实刚刚我是在和有希子姐姐发消息哦。”
阿纲笑眯眯道。
工藤新一微微一怔。
“……我说,”他神色严肃起来,“也不用为了迁就她真的叫她姐姐吧。”
阿纲:“?真的?你就要说这个?”
“不然呢?”工藤新一虚着眼,“反正她和老爸搬去洛杉矶之前就和你玩得很好了……”
因为他、小兰和阿纲三个人里,阿纲是最捧工藤有希子的场的,不仅一口一个“姐姐”,还对工藤有希子表现得十分绅士,害得工藤新一那段时间不时会被亲妈吐槽,说什么“新酱就是没有纲君贴心,这样下去小心兰酱也像妈妈一样,喜欢纲君超过喜欢新酱你哦?”
搞得他那阵子吃了不少有的没的飞醋……咳!这就不用让阿纲知道了。
总之!
“你和她偶尔有联络不是很正常?哪次她和我通电话的时候没提起你,反倒是不正常的。”
工藤新一犀利道。
阿纲笑眯眯去戳他的脸:“怎么?新一你吃我的醋啦?”
工藤新一黑着脸拍开他的手。
“笨蛋!我怎么可能那么幼稚!”
“真的吗?我不信。”
“你这家伙……”
……
被这么一打岔,工藤新一也就忘了问阿纲昨晚是为什么而熬夜了。
而玩闹够了,阿纲这才和小伙伴提起又一件正经事:
“对了,今晚服部叔要做特制猪排饭哦!我们等下问问小兰,看她晚上要不要也一起过来吃饭?”
“今天的话,小兰那家伙应该会答应吧。”工藤新一说道,“她昨天来我家的时候提起过,她爸爸今晚要出门调查一个案件,提前跟她说好了不回家吃晚饭。”
“调查案件?说起来,毛利叔叔好像还真不怎么缺工作……现在雇佣私家侦探的人那么多吗?”
“大部分都是婚外情的调查吧。”工藤新一随口说道。
“新一。”阿纲一脸郑重。
“嗯?”工藤新一莫名其妙回望过来。
“答应我,绝对不要在小兰面前用刚刚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语气,提起她爸爸的工作。”
“可我说的是事实啊?”
“是事实也不行。小兰会不高兴。你也不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惹她生气了吧?”
“……切。”工藤新一扭过脸,“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说了好吧?”
“新一,你的态度很不端正哦?这样下去是追不到小兰的。”
“噗……咳!咳咳咳!!”端起面前的水杯正喝着水的工藤新一被呛了个正着,一瞬间咳得简直惊天动地。
阿纲也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过去帮他拍着背:
“没事吧?怎么喝个水还能把自己呛到?”
工藤新一:“咳……咳咳咳……”
他边咳嗽边用充满怨念的目光注视着阿纲,那眼神仿佛在说,那还不是因为你?
阿纲十分无辜:“这关我什么事?”
工藤新一这时候总算勉强止住了咳意。
他狠狠瞪了阿纲一眼,“还不是因为你突然说那种话!”
阿纲:“哪种话?‘追不到小兰’这种?”
“……都说让你住口啦!”工藤新一瞬间脸涨得通红。
阿纲比了个让他安心的手势: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哦?”
见工藤新一神色缓和下来,阿纲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新一,你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你喜欢小兰啊?”
或者说,工藤新一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能在他人面前隐藏住自己对毛利兰的心思的啊?
“你喜欢小兰这件事,难道不是稍微有点观察力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的吗?”
“……笨蛋。”工藤新一侧眼瞥他一眼,“那是我没打算对你隐瞒,才让你看出来的。”
在其他人面前的话,他可是隐藏得相当好的,除了他那个在这方面眼光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犀利的老妈,和基本上什么事都瞒不过对方的怪物老爸,阿纲或许是身边所有人中,第一个发现他对毛利兰心意的人。
“诶?是这样吗?”阿纲是真的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他不解道:“新一你既然喜欢小兰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对小兰表白呢?”
日本这边是不禁止早恋的吧?阿纲记得自己上幼稚园的时候,班上就有小情侣出双入对了。
虽然那大部分都是开玩笑的,真的能像魔卡少女樱里那对从幼稚园一直恋爱到中学的小情侣那样的屈指可数,不过成年人们对少年少女之间的恋情,大多是抱着祝福和支持的态度,很少有人跳出来反对的。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现在是中学二年级,也就是十四岁,这个年纪的中学生谈个恋爱,在日本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吧?
工藤新一虚起眼:“我怎么可能现在就向那家伙表白……”
“诶?为什么不行?”
“因为,小兰她对我……”
虽然并不想承认,但现在的小兰的话,应该只是单纯地把他当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已,对他是并没有抱着恋爱感情的——或者说即使有,她自己也尚且没有察觉。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我对她告白,也只能造成她的困扰而已。”
而且说不定,那家伙还会因为他的告白而惊慌失措,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他,最后变成下意识逃避与他的接触。
要是事情真的发展成那样,对他来说,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我宁可等久一点。”工藤新一单手托住下巴,嘴角泛起一丝柔和的笑意,“等到那家伙自己意识到她对我的感情,等到她发现她也喜欢着我……”
“新一你对小兰会喜欢你这一点,还真是很有自信啊……”
“那当然!”工藤新一轻哼一声,“因为我一直都在看着她。”
“哇……这种说法!多少有点肉麻了诶。”
“……喂!”
“开玩笑的。”阿纲躲开工藤新一并非认真捶过来的拳头。
“新一,”阿纲语气认真起来,见工藤新一闻声转脸看向自己,他给了小伙伴一个大大的笑容:“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
工藤新一闻言怔了怔。
继而,少年耳尖微微泛红,别扭地再次扭开脸去——
“当然了!还用你说?”
他恶声恶气道。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阿纲和系统拟态而成的迷你猫咪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满满的笑意——
【原来……新一他从这么早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喜欢着小兰了啊……】
能知道这件事,真好。
☆、第39章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滑雪活动与意外事件
“……这就是你问我滑雪活动会在什么时候举行的理由?”
工藤新一坐在自家客厅里, 边被工藤有希子捏着脸,不断挤压着脸颊上的肉,边生无可恋地斜眼去看坐在旁边的阿纲。
被瞪的人居然还在那里毫不心虚,甚至还有点理直气壮地笑嘻嘻:“是有希子姐姐要我问的, 不过她请我暂时对新一你保密——虽然我的确对你保密了这件事, 但当时我可是有大大方方跟新一你承认我是在和有希子姐姐发消息的哦?”
所以说到底还是新一你自己没能推理出事情的真相啦!
——阿纲就差没明晃晃将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工藤新一重重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
而工藤有希子闻言则是笑眯眯朝阿纲看过来, 与后者对上眼神后, 毫不吝啬地给了人一个wink。
阿纲立刻回给对方一个乖巧又灿烂的笑脸。
他笑着说:“新一你也知道有希子姐姐一直对我很好,我怎么忍心拒绝她的请求呢?”
工藤新一:“…………”
行了,闭嘴吧你。
“怎么?爸爸妈妈回来看你你有什么可不开心的?新酱你最近是不是不可爱得有点太过分了?”
工藤有希子弯起眼睛, 揉儿子脸颊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 直把工藤新一那张帅哥脸揉出了鸭子嘴。
“马上就是新年了, 我和优作回来陪你过新年, 顺便用我们的这两双眼睛亲眼记录下新酱你第一次学滑雪的画面,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这算什么一举两得啊!”工藤新一吐槽,“你只是想看我这个滑雪初学者在最开始学滑雪的时候出丑的画面吧!”
“回答正确——”工藤有希子笑容灿烂地拍了下手,“不仅要看到孩子成功的一面, 也要看到他们初次尝试某些东西时失败的一面, 这才是父母的职责, 也是乐趣所在哦?”
“对你来说只有乐趣而已吧……”
“嗯——?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在吐槽妈妈哦?”
“是你和老爸先不告而回的吧?!”
“关于这一点,新酱你要好好感谢纲君和服部先生——要不是为了早一点将从洛杉矶带回来的礼物交给他们, 我和优作会更晚一点回国,而且直接就会过去山形县了。”
当然,如果没有意外,他们两夫妻也不会告诉儿子自己正在某处看着他学滑雪的样子~
工藤有希子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不愧是二十岁就结婚引退, 却依然能在演艺圈留下传说之名的女性……】今天的拟态是迷你柴犬玩偶, 毛绒绒的小尾巴一直在身后扫来扫去, 脸颊上带着两坨可爱红晕的系统蹲坐在阿纲肩膀上,语气里充满敬畏,【都已经有一个在上中学二年级的儿子了,露出这样的少女情态,依然没有半分违和感……】
比起字面意义上的不老魔女贝尔摩德,系统倒是觉得工藤有希子这样更令人惊叹一点。
【因为她在心态上就很接近真正的“少女”嘛……】
阿纲也很赞同系统的看法——工藤有希子真的是个活泼开朗、可爱友善、充满生机,非常能让感受到她身上那种澎湃的、朝气勃发的旺盛生命力的人。
难怪工藤优作在人家只有十七岁的时候就急吼吼地求婚了,这是怕晚上一步都随时有可能迟则生变吧!
“总之,我和优作接下来的两天也会和新酱你们同行啦!当然,我们会很注意不被你的同学们发现行踪的。”工藤有希子俏皮地对儿子眨了眨眼睛,“毕竟不能让大家觉得新酱是离不开爸爸妈妈的小粘人虫嘛~”
说着,在工藤新一愈发生无可恋的眼神中,工藤有希子转头朝阿纲挥了挥手,“纲君也是,如果有麻烦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和优作哦!滑雪加油!”
阿纲笑着应承下这份好意。
而直到第二天帝丹中学二年级的学生集体坐上新干线,出发前往山形县,阿纲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
“我说,新一……”
“干嘛?”正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注视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一副“我很无聊”模样的工藤新一扭回视线看了阿纲一眼。
阿纲凑近过去小声在他耳边耳语:“是不是……我们三个里,只有小兰还不知道有希子姐姐和优作叔叔也会一起过去滑雪场啊?”
“啊……”原本还想吐槽一句阿纲话里对有希子【姐姐】和优作【叔叔】的区别称呼的工藤新一一瞬间也呆了一下。
他迟疑着说道:“老爸和老妈也是昨天才回来的,根本找不到什么机会告诉她吧……”
而且,“这种事她知不知道也没什么所谓吧?”
虽然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自家老妈好像和小兰的父母还是高中同学,不过无论是小兰和自家父母,还是新一自己和小兰的父母,彼此之间都不是非常亲近……
“是我和小兰在做青梅竹马,又不是我们在和对方的父母做青梅竹马。”工藤新一酷酷地说。
“诶——”阿纲听完小伙伴的理论,内心之中关于童年看名侦探柯南的一大疑问——为什么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明明是青梅竹马,两家的父母好像也有交情,毛利兰每次见到工藤有希子的时候,都会很生疏似地称呼对方“新一的妈妈”——似乎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解答。
【宿主,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系统一脸严肃(虽然这种严肃的神情出现在一只柴犬的脸上实在也过于好笑了),【那就是毛利兰天生情商高,因为知道工藤有希子不喜欢别人叫她“阿姨”,可要她去叫对方“姐姐”的话,她又实在叫不出口,所以干脆就叫“新一的妈妈”这种只是在描述客观事实的称呼了?】
阿纲:【…………】
【系统。】他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
……
山形县属于岛国东北地方,从东京坐新干线的话,最快两个半小时就能抵达。
阿纲他们是早上八点半在车站集合,等带队老师核查过名单,九点的时候大家一起坐上的新干线。
抵达山形县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半,坐上学校提前联系好的大巴车,在大巴车上又度过了几十分钟时间,终于赶在下午一点之前,帝丹中学二年级的师生一行到达了预定好的滑雪场。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通常的午饭饭点,好在滑雪场周边就有配套的旅馆,而这家旅馆也是大家即将入住的地方。
“旅馆一楼的超大型餐厅就是为了接待大型团体活动所建,等下我们先去房间放好行李,之后就去餐厅吃午饭。”
工藤新一对阿纲交代。
阿纲看着他这副自然而然替自己操心的样子,不禁笑问:“新一又在把我当弟弟照顾了?”
“……才没有那种事。”工藤新一拒不承认,“不过是看你第一次参加帝丹的集体活动,帮忙说明一下。”
“是是,对此我感恩戴德,将来一定会好好孝敬新一你的~”
“……你那不是做弟弟的报答法,是做儿子的报答法吧?!”工藤新一实在没忍住吐槽道,“你这到底是想捉弄我还是想捉弄你自己啊?哪有主动把自己比作儿子的……”
“如果是新一的话我不介意哦?”
“……哈?!”
“新一的话,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爸爸的吧。”
“……闭嘴啦你!”
——嗯,今天也是把小伙伴气到想跟自己绝交的一天呢~
阿纲默默朝因为自己和工藤新一这边突然爆发的吵闹声而担心地看过来的毛利兰比了个让对方安心的手势,接着就看到女孩被身旁的铃木园子拖着,兴冲冲地去挑选房间了。
旅馆房间是传统的日式格局,没有配套的客厅,进去直接就是一个宽敞的大广间,晚上把存放在柜子里的被褥拿出来铺展开,就是一人份的床铺。
一个房间能睡下六到八人——这也是大部分学校组织的集体活动的标配了。
阿纲和工藤新一自然是住在同一间房间里,为了照顾前者,后者还特意将他安排在了房间的角落,隔壁的床铺就是工藤新一自己。
“喂喂,工藤你对泽田未免也照顾过头了吧?”
同班的中道看到工藤新一的安排,不禁大声“抗议”。
他和工藤新一一样都是足球部部员,是平时和工藤新一玩得比较好的几个男生之一,对作为转学生的阿纲也很照顾,是个性格外向开朗、很好相处的男生。
同屋的其他几个男生一听中道在那里起哄,就都跟着闹哄哄地凑过来,调侃起工藤新一:
“行啊工藤,对泽田这么贴心,平时怎么没见你多照顾照顾我们?”
“可不是嘛,上次足球部分组对抗,这家伙带球过来我想拦一下,结果他一点同学情分都不讲,一个假动作就把我骗过去了,害我那天被教练训了好几句。”
“……分组对抗就是这样的。分到不同组怎么可能还对你放水?工藤也不是这样的性格……要说的话,不如说这家伙除了毛利,就只对泽田这么体贴过了吧?凭什么啊?大家都是同学,凭什么只照顾泽田?不解释清楚的话我真的要闹了!”
“说不定是因为泽田长得可爱吧。我听女生们说的,她们内部好像有个排名,‘帝丹中学最可爱男子中学生排行榜’上,泽田自从转学过来,可是期期都是第一。”
“什么东西?还有那么奇怪的榜单吗??”
“也很正常吧?就像我们也会悄悄给女孩子排名一样啊?”
“啊……你是说那个最受欢迎女生排行?”
“我们中学部还算低调的,高中部可是有Miss帝丹的正经投票活动的,那属于是官方选美了吧?”
“官方选美这个说法就有点让人不爽,女孩子们可爱漂亮当然值得被当面赞美,但是把这个当作是卖点一样公然拿出来做对比,就多少有点奇怪了吧?”
“……倒也不必考虑得那么认真。”
“话说……我们最开始在讨论什么来着?”
话题展开到中途就已经莫名其妙变了方向,一屋子男生面面相觑数秒……
“——啊!工藤和泽田已经不见了!!”
——终于发现引发话题的两个主要人物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可恶!那两个家伙一定是趁我们讨论得正热烈偷溜去餐厅了!不行,不能让他们偷跑!这就去逮住他们让他们请我们喝饮料!!”
“对对!让他们请客!”
……
“……哈啾!”正和阿纲、毛利兰、铃木园子三人一起坐在餐厅里,吃着热乎乎拉面的工藤新一突然扭头,对着空无一人的过道打了个喷嚏。
“新一?”毛利兰关心地看向青梅竹马,“没事吧?着凉了吗?”
工藤新一摇摇头,“没。一定是中道他们,又在那里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有的没的了。”
“啊……”铃木园子闻言,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反正不是在调侃你和小兰,就是在调侃你和纲吉君吧?”
“……你怎么知道?”不只是工藤新一,阿纲也时常为铃木园子对班上八卦的掌控程度惊为天人。(等等,这个成语用在这里合适吗……)
“哼哼~当然是因为园子大人我消息灵通啦!”铃木园子得意一笑,“不过说真的,中道那个人,看着粗枝大叶的,其实意外地心细呢。新一君你不知道吧?最开始大家开你和纲吉君的玩笑开得有点过火的时候,站出来阻止的人就是中道哦?虽然他也经常取笑你对纲吉君不知为什么有种鸡妈妈对小鸡仔的过保护欲,不过他也很维护你们两个就是了。”
“总结而言,”铃木园子竖起拇指,“这个朋友值得交!”
工藤新一切了一声,“这还用你告诉我?”
他可是侦探好不好!
中道要不是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和对方做朋友。
不过话说回来,“我对阿纲真的很过保护吗?”
明明没有吧?
尤其是在知道了对方的“秘密”以后的这段时间,虽然工藤新一并没有改变对自己和阿纲之间在这段友谊中彼此立场的看法——他还是觉得自己才是两人中更多地担任着保护者角色的那一个。
因为需要阿纲动用到异能的场合也不是说遇到就能遇到的,日常生活中,当然还是他这个名侦探依靠自己过人的智慧和推理能力来照顾阿纲的时候比较多吧?
即便并没有改变自己的看法,工藤新一也觉得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更多地将阿纲当作一个“强者”去看待了。
怎么在其他人看来,他对阿纲还有很强的保护欲吗?
“当然啊!”铃木园子并起手上的筷子,“新一君你也好,小兰也好,感觉你们对纲吉君都充满了保护欲。”
虽然她也不是不懂这两个人的感觉啦——纲吉君看上去真的比他们这些同龄人要显小,在他们这个年纪,对于年龄比自己小的人,的确很容易产生保护欲,不然学校各个社团里的那些学长学姐,也不会对学弟学妹们那么照顾了。
“说真的,我都怀疑你们两个会不会私下里让纲吉君叫你们哥哥姐姐。”
工藤新一:“…………”
毛利兰:“…………”
这对青梅竹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
就……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而已,好像还真觉得有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四个人最终是热热闹闹吃完的这顿迟来的午餐。中途中道他们几个男生气势汹汹地找过来,看到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还有后面也过来拼桌的几个同班同学也在,最后也没闹腾出什么花样。
大家饭后略作休息,接着就各自回到房间换好滑雪服,集体出发前往滑雪场。
毛利兰的新滑雪服是浅粉色的,穿上以后衬得她整个人甜美又具有活力,铃木园子挽着她的手臂,一路上都在夸她有多可爱,让脸皮薄的毛利兰脸红了好几次,惹得工藤新一也忍不住朝她们那里看了好几次。
等到了集合地点,阿纲十分够义气地以“我也是第一次学滑雪,就拜托园子你这个经验者帮忙纠正一下动作啦!”为由拉走了铃木园子,将二人世界归还给了自家小伙伴和他的青梅竹马。
当然这对阿纲而言绝不勉强,因为实际上他还挺喜欢和铃木园子相处的。
铃木园子这姑娘性格真的很好,身为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也没有什么高人一等的坏脾气,为人亲切——或者说有点亲切过头了,相处起来不说让人如沐春风,也是很舒服的,虽然偶尔会缺少那么一点距离感,不过阿纲觉得OK,毕竟铃木园子的自来熟完全不会让人感觉被冒犯或者不愉快。
真搞不懂在遇到京极真之前,为什么没人能看到这个女孩身上的那些闪光点。
难不成还真是被发箍封印了一大半颜值的锅?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阿纲都在被铃木园子不时出声纠正动作之中度过。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也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认真练习着。
偶尔两边碰到一起,阿纲还好奇来着:“我们之前去买新滑雪服的时候,小兰不是说你们两个的滑雪服是因为以前穿过的因为两个人都长了个子,小到不能穿了才要去买新的吗?这么说来你们之前应该有学过滑雪吧?为什么新一你突然又变成初学者了?”
结果工藤新一摆了摆手,回答:“以前那种不算。”
毛利兰说的“以前”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还是小学时代他们一起去哪个温泉旅馆泡温泉,附近恰好有座小型滑雪场,两边父母一时兴起带他们过去玩了一个下午。
比起滑雪,那个时候的他们两个对晚上的温泉还更感兴趣一点,几乎一整个下午都坐在滑雪场外的餐厅里吃点心,能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阿纲了然点头,“所以有希子姐姐才说要来用眼睛见证新一你真正的初学滑雪画面啊?”
工藤新一:“……不要把她的恶趣味说得那么义正言辞好不好。”
阿纲:╮(╯▽╰)╭
——行吧。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带队的老师们开始召集大家回到旅馆准备吃晚饭了。
“午饭一点多才吃到,结果现在还不到五点就要吃晚饭了?让我们再多玩一会儿嘛!”
有人哀求起来。
带队的一位女老师温和地笑着说:
“不行哦,同学们。很快就要天黑了,天黑以后的滑雪场可不是你们这样的孩子该待的地方。我们要在这里待上三天两夜,后面两天还有大把的时间让你们滑雪,所以今天就先回去吧?”
学生们只能乖乖应是。
因为是二年级的集体活动,阿纲还特意在人群里找了找,想看看能不能碰上夏油杰。
可惜滑雪场里除了他们这些学生还有不少其他游客,大家都穿着厚厚的滑雪服,很多人为了防止雪盲还带着滑雪镜,根本看不清脸。
阿纲只找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打算回旅馆以后还有机会的话再说。
虽然带队老师是用吃晚饭做理由将大家召集起来的,不过真正的晚饭时间是在晚上六点以后才开始,大家回到旅馆,纷纷选择先去冲个热水澡,洗去身上的寒意,之后再结伴三三两两赶往餐厅。
晚饭过后是自由活动时间。
虽然有规定九点之前所有人都必须回到自己的房间,统一熄灯休息,到时候也会有老师负责一个一个房间巡视过去,不过出来玩的兴奋还是驱使着这群少年少女们不分班级和性别地聚集在一起,打牌的打牌,联机玩掌机的玩掌机。
还有小情侣凑在一起避开人群说悄悄话的。
阿纲他们房间里就热闹极了,一群男生围在一起打着扑克牌,其中好几个脸上都已经贴满了纸条,最惨的那个还被在脑门儿上写了大大的“败犬”两个字,以至于老师过来提醒他们该熄灯睡觉了的时候,一打开门看到那人脸上的“惨状”,都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咳!行了,知道你们出来玩很兴奋了,但为了保存足够的体力,明天能继续滑得动雪,今晚就到此为止吧!扑克牌拿来,暂时没收了!”
那位中年老师尽量让自己的神情严肃起来。
“诶——怎么这样!”
“都说只是暂时的了,明天晚上再还给你们。”
……
阿纲本来以为在这间还有着其他七个人存在的房间里,自己会很难入睡。
事实却是,在工藤新一贴心为他圈出的这个小小的角落里,感受着身边熟悉的、属于小伙伴和系统的气息,阿纲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陆陆续续醒来,吃过早饭后不久,便再度出发前往滑雪场。
“这次我和小兰想要挑战一下坐索道去更上面一点的坡道看看,阿纲你要一起来吗?”
工藤新一向阿纲发出邀请。
阿纲正要点头同意,忽地,一阵颤栗而急促的心悸感,毫无预兆地袭上了心头。
阿纲动作一顿。
“我就先不去啦,”他面色如常地对工藤新一摆了摆手,“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等我去和他说两句话再过来找你们。”
说完,不等工藤新一回话,阿纲转身就跑进了人群之中。
工藤新一看着小伙伴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有点不安——
认识的人?这说的……不会是那个害阿纲之前被不良高中生纠缠上的,隔壁班的转学生吧?
☆、第40章 第 40 章
第四十章、“雪女”与主动伸出的手
【这就是被咒灵盯上的感觉?】
滑雪场边缘某个人际稀少的角落, 阿纲摸着下巴,与蹲坐在自己肩膀上的系统进行着沉默的交流。
他诚实地评价道:【怎么说呢……感觉还挺新奇的。】
系统:【…………】
你是把这当成什么新品类的游戏了吗?
它皱起圆滚滚的两团小眉毛,【被咒灵盯上的应该不只是宿主你。】
不然阿纲感受到的不会只是突如其来的短暂心悸。
【估计整座滑雪场的客人都被这个咒灵盯上了,它并没有把其中的哪一个当作是特定的目标。】
因为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所以阿纲作为所有目标的其中之一, 才没有更加特别的感受。
【哇, 胃口这么大的吗?】阿纲惊叹, 【莫非是传说中的特级咒灵?】
【特级咒灵没那么容易遇到啦……】系统说,【不过二级肯定有了,放任不管的话, 说不定很快就能进化到一级吧……】
【一定要形容的话, 差不多是0.05个漏瑚的程度。】
阿纲:???
首先, 拿漏瑚当战斗力计算标准这件事他就不吐槽了。(漏瑚:???)
其次——
【0.05这么少的吗?】
【……别看漏瑚那样, 好歹也是特级咒灵,还被脑花评价为实力相当于宿傩的七八根手指……不能因为它被五条悟暴打,被宿傩暴打,脑袋还被人当球踢过, 就真的以为它很弱啊……】系统弱弱提醒。
阿纲短暂反省了一下自己:【唔。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是玩火的, 它的火又偏向大地属性, 不自觉拿它和炎真对比了起来,然后就感觉这对炎真也太失礼了, 于是就对它迁怒了起来,影响了我对它实力的正常判断……总之之后如果有机会遇见的话,我会注意的。】
系统:【…………】
就,怎么说呢。
感觉这个理由即使被如实转告给漏瑚, 它也不见得会高兴→_→
【总之, 让我们先说回眼前。】系统强行将话题重新转回原轨。
【之前也和宿主你提到过, 宿主你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因为从未出现过的大空基石的初次降临,以至于以宿主你的降临地点为中心,方圆十公里内的诅咒全部被燃烧殆尽,连带宿傩的手指也未能幸免……】
而这一惊人效果之所以能够达成,究其原因,是因为死气之火是凭人类的觉悟所点燃的火焰。
这所谓的“觉悟”之中,虽然也包含着后悔、不甘、愤怒之类的偏负面情绪,但更多的,是去守护什么,或者想要拼死达成什么,是人类对于“未来”,对于“理想”,对于“想要追求的某样东西”所怀抱的那份坚定热烈到足够冲破死亡的觉悟。
正因如此,死气之火才能消灭原本只能被诅咒祓除的诅咒。
【——足够的正向能量当然足以扼杀负向能量。】
系统解释说。
【在这里可以例举的另外一个示例是,力量来自于德累斯顿石板的异能者们,无论他们的力量特性如何,最本源的属性都是和石板一样,无限接近于“中性”。】
【所以异能者们虽然能够看到诅咒,却无法消灭诅咒。】
【若非如此,咒术总监部根本不可能延续到现在。】
——以黄金之王的性格和他对这个国家的掌控力,如果不是异能者无法祓除诅咒,对付咒灵的工作终归还是要交给咒术师们,他怎么可能允许总监部这种腐朽到棺材板儿都该彻底烂掉的组织存在于自己眼皮底下?
【好消息是尽管还需要总监部居中调和,继续管理咒术师、负责相关的诅咒清理事宜,黄金之王还是对总监部做出了相当程度的约束。】
【——至少在非时院的监督下,如今普通家庭出身的咒术师在被总监部挖掘以后,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处处受到钳制。】
咒术师数量稀少,为了提高祓除诅咒的效率,大多数咒术师平日都忙得要死,没有固定的休息日不说,有时候为了完成任务,昼夜颠倒是常有的事,那些“只要不睡觉就不用起床”啦,“只要不下班就不用上班”啦之类在社畜之中流传颇广的黑色幽默段子,对咒术师而言几乎是真实生活的写照——曾经有段时间,有些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自打上了高专,就彻底告别了普通人时代还能正常拥有的寒暑假,甚至连周六周日都很少有再休息过了……
【就算对诅咒的祓除再怎么迫在眉睫,黄金之王也认为咒术界对于一线咒术师的压榨有些过分了。】
尤其是总监部那些身居高位的老家伙们,明明在咒力的作用下即使有个六七十岁了,打个二级三级咒灵也还是像小学生打地鼠一样,简单轻松得很。
可这群老家伙硬是好意思以自己上了年纪为由,心安理得去当他们的“管理层”,从此不再接受祓除咒灵的任务了!
【与之相对的,每年都有不少年轻咒术师牺牲在与咒灵的战斗中。】
【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信息缺失、错漏,明明接到的任务内容是要对付三级咒灵,结果到了任务地点却发现对面是个二级,甚至有时候会是一级……】
【这种错漏一方面是因为勘测诅咒水平、评定任务等级的“窗”的成员大多没有能力祓除诅咒,在进行事前调查、收集资料的过程中有时难免会出现纰漏,进而导致错误地预估了咒灵等级。】
【另一方面,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种“信息错漏”也会被总监部拿来当作是排除异己、树立威望的一种手段……】
系统说到这里,神情明显低落下去。
【他们怎么能那么坏?!】系统那张小狗脸上写满义愤,【明明很多咒术师都是为了守护自己珍爱的人,甚至是守护那些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对诅咒一无所知,对咒术师们付出的牺牲也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才会拼上性命去祓除诅咒的!】
【哪怕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并不在乎这一点,哪怕他们说咒术师最后都会孤独地迎来死亡,哪怕他们说没有咒术师在死去的时候是不后悔的……】
【可牺牲就是牺牲,守护之心就是守护之心,不该因为其他任何因素而被抹消掉这样的事实!】
【明明生命如此可贵,是人类所拥有的,最伟大的奇迹……】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人心安理得地为了一己之私随意安排别人去送死?】
【为什么会有人为了彰显自身的权威、为了某些莫须有的“担忧”,轻飘飘就决定了别人的生死?】
【为什么会有人怀抱着毫无缘由的恶意,去肆意践踏生命,高高在上地决定他人的命运?】
系统说到这里,长长出了口气,像是要将自己心中的那口恶气一股脑全部都吐出胸腔一般——
【这不只是我的,也是我许多曾经踏足过咒术相关平行世界的同伴统们,大家共同的疑问。】
万界救世主系统是被救委会创造出来,用于拯救平行世界的。
就像阿纲此前意识到的那样,系统不是人类,却是人类的同伴,乃至是某种意义上的“人类的同类”。
它们有时候甚至比人类自己还要更加认同人类的一些理念、看重人类的生命。
阿纲爱怜地揉了揉系统毛绒绒的小狗脑袋:
【别难过啦……你刚刚不是说了吗?因为有国常路老爹的存在,这个世界的咒术师日子已经好过多了,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被总监部钳制得也没有那么厉害了,对不对?】
系统用力点头:
【所以我那个时候才会跟宿主你说,黄金之王其实不是个坏人……】
阿纲闻言恍然大悟:【啊……是说国常路老爹第一次邀请我见面的那个时候?】
他原本以为系统对国常路大觉的初始好感那么高,是因为系统本来就很喜欢温柔的人。
现在看来,其中还有这样一个理由存在。
【这个世界的普通咒术师的处境的确比许多平行世界要好上一些,】系统总结说,【但是,就算咒术师们的处境变好了,人手不足也依然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所以,【像是这次滑雪场突然出现二级咒灵,这件事要先被正在附近巡视的“窗”的成员发现,记录在案后进行上报,消息传回总监部,再由总监部调派有空闲的、距离最近的二级或以上咒术师前来处理……】
【这一来一回,至少要花费小半天时间。】
尤其是像山形县这样人口不算稠密,县内主要支柱产业是以大米、水果为主的农业和以纺织业、铁工为主的传统工业,人们的生活水平不高不低,生活步调也偏慢,压力没那么大,本地人的负面情绪积累起来也就没那么迅速的地方,新生咒灵的数量和层次通常都能大致控制在一个可预估的范围之内。
如此一来,常驻于此地的咒术师会比像东京这样的大城市少上许多,要迅速调集人手祓除咒灵,自然也没有那么容易。
【如果这个二级咒灵一直保持着现在这样的蛰伏姿态,只是对滑雪场附近的人们虎视眈眈倒还好……】
怕就怕对方忽有异动,在负责处理事件的咒术师赶到之前,说不定会造成人员伤亡……
系统叹了口气,【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啊,这么大个咒灵……昨天明明还没有的!】
阿纲想了想,猜测说:【会不会和新一接下来要处理的案件有关?】
系统:【?】
阿纲回忆了一下这段因年代久远,在他的记忆中已经变得有些模糊的剧情——
【这是新一和服部平次之间的第一次交手——虽然是隔空进行的。两个人最后都不是完全凭自己的力量完成的推理,都借助了各自父亲的提示……】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这次的事件中,凶手为了掩人耳目,假借了在山形县流传颇广的雪女传说之名。】
当然了,假借民俗传说之名是柯南里凶手的传统艺能了。
但现在并不只关乎柯南,这个世界是真的有“诅咒”这回事存在的!
所以按阿纲的猜想——【咒术界不是有“假想咒灵”这个说法吗?会不会是因为凶手所在的剧组重新回到这里进行拍摄,将已经被附近人们淡忘的雪女传说又带回到了这里,一传十十传百,然后因为大家短时间内高涨而起的集体恐惧,而催生出了新的咒灵?】
【确实有这种可能……】
系统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家宿主的想法是很有道理的。
【虽说雪女的传说遍布日本各地,真要形成一个唯一的假想咒灵,大概率会和未来夏油杰会持有的“玉藻前”一样,是个特级。】
但这座滑雪场目前总共才有能容纳多少人?听过在这附近流传的那个版本的雪女传说的又能有多少人?
在此基础上催生出的咒灵能够一“出生”就立刻达到二级,恐怕还要叠加上多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与雪女传说有关的凶.杀案带来的影响。
【如果这只咒灵真的像宿主你猜测的那样是假想咒灵“雪女”的话,或许我们反倒不必担心咒灵会太快出手了。】系统理性地分析道,【它大概率会优先选择与自身的诞生相关,换言之,也就是与凶.杀案相关之人作为首要袭击目标……】
【不,那样的话更危险吧……】阿纲虚起眼,【一旦发生新的凶案,新一可是会首当其冲第一个跟上去破案的……】
到时候自然免不了会与咒灵的优先袭击目标们有所交集。
放任一个没有理智可言的咒灵在他身边太危险了!
阿纲可不敢赌工藤新一的主角光环在面对咒灵时能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不想工藤新一被咒灵误伤的话,最保险的做法就只能是由宿主你出手消灭咒灵。】
系统跳下阿纲的肩膀,蹲坐在他面前的雪地上,仰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阿纲:
【但是,一旦在这里动用死气之火,虽然视使用强度不同,未必会造成如宿主你初次降临那晚一般,一举清空附近所有诅咒的强力效果,但那只是范围大小不同,表现在外的形式而言还是完全相同的——这或许会让宿主你被咒术界那边盯上……】
要知道咒术界那边可是一直没放弃调查东京市中心区域某天突然出现的那一片咒力空白区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被那群家伙摸清了自家宿主的身份……
系统眼睛里闪过无机质的幽然冷光——
咒术界的那些人可不是黄金之王,在它这里完全没有丝毫好感可言。
系统绝对不希望自家宿主平静的慢生活受到那些人的打扰——哪怕有黄金之王在,他们不敢在明面上动什么手脚,但是私下里呢?
那种人能动用的阴私手段可说不上少。
阿纲蹲身下来,伸手将系统捧在手心之中:
【别那么严肃。】
他说着,揉了揉系统绷得紧紧的小狗脸。
【系统你忘了吗?我们这边可是有个未来的特级咒术师存在的啊。】
系统:【……啊。】
——对了!夏油杰!
可它很快反应过来:
【不对啊,夏油杰现在应该还没觉醒术式吧?甚至有可能,他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咒力和咒灵进行战斗……】
这能指望得上吗?
阿纲笑了。
【系统,你还记得在发生不良少年袭击的那次事件之前,我想和夏油杰说什么吗?】
系统闻言努力回想了一下,猛然抬头看向阿纲:
【宿主你难道是想……】
【就是那个“难道”。】阿纲点头。
他声音有些发轻:
【在没听你说起今天这番话之前,我那天的说法其实更像是一种玩笑,或者说,我自己是没有很认真地想要真的去谋划什么、去执行什么的。】
但听完系统今天的这一席话,让阿纲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五条悟不是也说了吗,想杀光咒术界高层的那些烂橘子是很容易的。可是杀光他们之后,再上位的依然会是同样的人、有着同样固执且烂透了的思维定式。】
【对此,五条悟选择的做法是自己成为高专的老师,自己去培养自己未来的同伴。】
【老实说,以他的性格,能想出那样的办法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阿纲笑起来,【我们和他不一样。】
他和黄金之王是忘年交。
他和夏油杰是彼此虽都没明说出口,但隐约有了一定默契的“友人未满”。
他自己更是自身存在一旦被咒术界所关注到,还不一定会从那边得到怎样的“处置”的大空基石,是此世唯一一个能消灭诅咒的非术师。
【那为什么不能由我们来主动做出改变?】
阿纲的眼睛映着冬日温暖的朝阳,在四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熠熠生辉。
【推翻咒术界原有的制度多麻烦?不如另起炉灶,直接建立一个崭新的制度。】
而若论建立新制度,组成新秩序,还有谁是比黄金之王更合适的?
【国常路老爹反正也不满总监部很久了,只不过因为还需要他们管理所有咒术师,联络御三家,居中调和、让咒术界不至于乱了套,才勉强忍受他们到现在。】
【既然如此,建立一个以新生代咒术师为主,完全不同于总监部的咒术界新秩序,难道不是正合老爹的心意?】
【而对于很多“窗”的成员来说,给总监部打工,绝对不会比给黄金之王打工体验更好——毕竟一边是高高在上、视普通人如蝼蚁的咒术师集团,另一边则是这个国家的地上之王,是将一般民众的安危看得极重、真正担得起“王”之名的人物。】
【相信普通人家庭出身的咒术师同样如此。】
系统:【…………】
系统呆呆地仰头凝望着说到这里,逆着阳光,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的宿主,突然嗷呜一声,猛地扑进了自家宿主怀里——
【宿主!!!】
【嗯、嗯……?】被系统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惊得一呆的阿纲。
【你想主动改变什么了!】
系统的声音里充满激动和喜悦。
【你不再觉得自己只是个外人、对这个世界来说只是个过客,除了想要弥补自己本身的“遗憾”,不想再主动插手其他任何事情了!】
系统大声说。
阿纲心下一颤。
他下意识低头,与系统四目相对,却只从那双水光盈盈的小狗眼里,看到了满满的快活与喜悦——
【虽然来这个世界之前我们就已经说好,宿主你的存在本身对这个世界来说就已经是一种拯救,就算你什么也不做,只是生活在这里就已经足够,但是,当然还是宿主你愿意主动踏出一步,主动开启救世行动,对于拯救世界会更加有效率一些……】
阿纲怔怔道:【你之前什么都没说……】
【那是因为,宿主那个时候的状态本来也不适合说得太多……】系统叹息道,【安排这个世界作为宿主你救世之旅的起点,让你的救世任务始于一场不需投入过多精力,只需安心生活在某处就好的“慢生活”,原本就是救委会考虑到宿主你当时的经历和状态,为了让你能够尽快恢复过来,同时也不耽误拯救世界的进程,所采取的折中之法……】
后来阿纲主动和工藤新一交了朋友,与夏油杰结成了一份不是友情胜似友情的古怪情谊,在摩天轮爆.炸案中主动暴露死气之火的存在救了松田阵平,因此而应允与黄金之王会面,主动插手改变诸伏景光的命运,为此不惜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在宗像礼司眼中……
这种态度上的转变是一步一步,一点一滴,慢慢完成的。
其中有些是他人推动的结果,有些则完全是出自阿纲自我的意志。
系统一直陪伴在阿纲身边,注视着自家宿主的这一次次改变。
虽然阿纲自己说自己已经看开了过去,也相信着自己的同伴们,在努力拯救世界、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的同时,也期待着与同伴们再会的那一天。
但其实,系统知道,宿主的内心是充满非本意的不确定的。
这点在他对待他人的态度上体现得尤为明显——只有他人主动地、明显地对他释放出好意的时候,宿主才会抛去顾虑,做出回应。
他和工藤新一、毛利兰的交往也好,和松田阵平、萩原研二的交往也好,都是对方主动伸出手,宿主去回握住的。
而他和夏油杰之间的关系就一直不亲不近,古怪非常——因为双方谁都没有主动踏出最关键的那一步。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一直咸鱼地、被动地等待事件发生,再视情况而定选择要不要伸出手去的它家宿主,第一次主动表达了想要去改变什么的意愿。
【我好开心哦!宿主!】
系统用力蹭着阿纲的颈项。
【你终于……能从过去的阴影中真正走出来,又变得能够主动向他人伸出手了!】
【……】阿纲沉默了。
半晌之后,他沉默地、用力地回抱住系统温暖的、毛绒绒的小身体——
【嗯……关于这一点,我也很高兴。】
他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退缩和踌躇。
只是……
想要再次做出改变,真的很难。
【我……】
阿纲刚想说些什么,在他的感知之中,从遥远的某个方向,忽然爆发出了一股剧烈的能量波动。
阿纲下意识止住话头,和怀中的系统对视了一眼——
糟糕!
有人和那只咒灵对上了!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