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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的手机通话被挂断后不倦地发出“该用户暂时无法接听……”
而电话的主人本应远在A市钻研他的试镜本子, 此刻却跨越了大半个疆土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甚至于……刚刚洗完澡,只围了条浴巾, 站在他的宿舍床前。
宿舍内的角落处, 除了他的银灰色小行李箱外,又多了一个亮黑色的行李箱,上面贴满了飞行托运的凭证。
姜予的额角青筋倏地蹦了蹦, 他阖目使劲按了按鼻梁, 再度睁眼,只见裴枭白已经收回了脸上短促的错愕,侧了个身,慢条斯理地继续套他的里衣。
对方腰.侧的线条绷直拉长,更衬得隐约露.出的腹.肌线和大块的胸.肌流畅诱.人。
眼看着裴枭白慢吞吞地将卷起的里衣下摆拽了半天还没拽下来, 姜予的双眸晦暗一瞬, 垂落在裤缝侧的指节动了动。
穿个衣服那么费劲?
裴枭白手脚时候这么不利索了?
他意味不明地扫了裴枭白一眼,上前一步,勾着卷成一团的里衣晃了晃,里衣顺势散落, 遮住了眼前露出的所有蜜.色.肌.肤。
这不就行了?
姜予绕过了裴枭白, 给自己倒了杯水, 慢悠悠地喝了好几口, 长睫垂落盖住眸中神色,竖起耳朵听着背后窸窸窣窣的声响,好一阵儿,那点摩擦声才换成了轻缓的脚步音。
裴枭白换好了衣服, 只有湿润的黑发还在淅淅沥沥滴着水珠。
姜予原本以为自己会有很多问题要问裴枭白。
比如他要问裴枭白怎么会过来, 什么时候过来的, 过来做什么, 谁放他进来的,或者裴枭白自己分的房间呢?怎么进的他的宿舍?
但他翻了下手腕,看到休息时间剩余倒计时只剩七个小时,又什么都不想问了。
反正裴枭白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排除万难出现在他面前。
这些理由也没那么重要了。
这么一想,原本还有些恍惚的紧绷神经瞬间松懈下来。
姜予掩唇打了个浅浅的哈欠,眯着眼自顾自地找了套换洗衣服,将裴枭白甩在一边,进了浴室。
浴室里水汽未散,潮热的几乎无法呼吸,柠檬香草味的沐浴露香气充盈在狭小浴室空间的每一寸。
随意擦拭了两下蒙着雾气的镜面,露出一小块不规则的清晰方块,镜面中映出了姜予泛红的眼角和微张的双唇。
一小截尖尖的莹白犬齿已经冒出,抵在柔软红润的内唇边缘,扎出一双小小的凹陷。
“啧——”
姜予挪开了视线,垂着长睫慢吞吞地眨了眨,舌尖舔了舔犬齿。
饿了。
哪里都饿。
雾气重新蒙上了被他擦拭干净的镜面,不久后,姜予也顶着一身朦胧的水汽和满身裴枭白一样的味道出了浴室。
之前处在紧张的环境中没有发觉,经过水流的冲.洗.按.摩后才感到关节僵硬酸痛,臂膀如同面条一般软绵绵使不上力。
姜予索性放弃了自己吹头发,习惯性地往裴枭白的方向走去。
对方将原本竖立的行李箱放倒了,一旁堆着几个包裹严实未拆封的盒子和袋子。
裴枭白半蹲着,足足倒空了大半个行李箱,才将给姜予带的东西全部归好类,其中有很多的干果脆和烤好的小饼干,细致地贴上了标签和口味。
“这些你拿着。”
“不许一天全部吃光。”
对方头也未抬,从姜予的角度俯视,能看到裴枭白皱起来的眉眼,和绷直的唇线。
倒也不必将不信任摆在脸上,毫不遮掩吧?
闻言,姜予讪讪地挪开了视线,也跟着蹲在裴枭白的身旁,伸手在那一大堆东西里翻来翻去。
半晌,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知道姜予在找什么,一旁的裴枭白低声说道,“我来了两天了。”
他当然记得之前答应姜予的事情,可东西就算能带来,两天的时间,栗子干了,小蛋糕也坏了。
裴枭白的视线落到姜予湿软的发上,姜予原本蓬松柔软的卷毛乖顺地贴在脸颊处。
“两天?”
姜予惊异地望向裴枭白。
两天前就来了吗?
所以他比赛的时候裴枭白就住在这里?
“你的……”他张口想问。
裴枭白的工作怎么办?试镜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怎么样?
这时候过来太耽误时间了,若是安全区再拖个一两天才出现,裴枭白该不会要一直干等着吧?
想到这里,姜予有些生气。
他正在想着为什么工作人员不把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一声,裴枭白已经拿了吹风机过来,将他从地上拉起。
裴枭白看了看座椅,又看了看床沿,左右拿不定主意,轻声打断了姜予的问话。
“坐哪里?”裴枭白低声问道。
满心满眼都落在姜予身上,他绝口不提自己的事情,此刻就是天塌了都没有帮姜予吹头发这件小事重要。
姜予好不容易涌至唇边的问题又咽了回去。
他蔫蔫地坐到了床沿边,指尖焦躁地敲来敲去,视线在裴枭白也同样未干的发上转了一圈,皱起了眉。
眼前白炽灯光的明亮骤然暗了一度,是裴枭白走近挡住了倾洒的光线。
直起腰,视线平放的高度正好落在裴枭白的腹部,姜予抬起了下巴。
干燥的热风吹拂在脸颊耳旁,带着薄茧的微糙指腹穿梭在发根之间,入骨的酥麻痒意一阵又一阵的袭来。
他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裴枭白触到了姜予的这份异常,掌下动作一顿。
一时之间,只有吹风机在单纯地尽职尽责工作。
裴枭白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姜予倏然红透了的耳朵,指尖磨蹭地靠了过去,小心地捏了一把,回馈给他的又是掌下惊然一抖。
姜予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
他有些恼怒,但又控制不住身体的条件反射,干脆一把环住了裴枭白的腰,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姜予欲盖弥彰,闷声小声道:“不要摸我,好痒。”
额头隔着薄薄的里衣抵在硬实的腹处,姜予甚至能够感受到裴枭白呼吸时身体微弱的起伏和瞬息的凝滞。
裴枭白低笑时,那点微弱的起伏被无限放大,回波荡漾。
圈在裴枭白腰后的手臂一点点锁紧,指节也弯曲紧扣,姜予恍然失了神,再一转眼,便发现自己鬼使神差地阖上了眼。
他的唇轻轻贴在里衣上,衣料的细小绒毛与唇瓣摩挲。
“噗通——噗通——”
他甚至能够听到耳边传来的,心脏剧烈蹦跳声,一声比一声沉重,一声比一声急促,盖过了轰鸣的吹风机响动。
是裴枭白的心跳声吗?
待吹风机声不知何时停止,室内寂静无声。
然而姜予未松手,裴枭白便也维持着被姜予揽腰抱的姿势未动,轻缓地梳理着姜予的碎发,掌心不时擦过滚烫的耳根。
迟缓的意识终于回到了姜予的脑海中,他在那一刻突然意识到,原来那不是裴枭白的心跳声。
——是他在心动。
姜予努力抿紧了嘴唇,生怕这无可抑制的声响会像喇叭一样从嗓间冒出,然后放给裴枭白听。
他只得紧紧攀附着眼前人,偶尔冒出几声含糊的“咕噜”声,低低的,尾音柔软,像一只温顺的猫。
裴枭白又盯上了姜予头顶翘起来的那撮卷卷呆毛。
他拨弄了好一会儿,发现往日一被碰呆毛就要躲闪的姜予难得乖巧,虽然埋着脸,但脖颈连着耳根都被染红了,肩颈偶尔轻耸。
“……是谢昭托我过来一趟。”
许久,裴枭白才哑声开了口,“他和菲菲暂时走不开,就让我来送点东西。”
就是裴枭白行李箱旁,堆着的,包裹严实未拆封的盒子和袋子。
“我没看是什么东西。”
裴枭白继续温声说道:“喏,都放在那里了。”
“工作的事情你不要担心,试镜还有些时日呢,我心里有数。”
“本子也磨的差不多了,这次过来不耽误私下推敲细节,不会耽误事情,我之前不是答应过你——”
之前不是答应过你,会拿下这个角色,会再举一座奖杯回来,创造新的巅峰奇迹吗?
裴枭白还记得他刚才的欲言又止,也知道他到底在担忧什么,这番话,便是想让姜予打消顾虑的。
紧紧抱着腰的姜予猝然仰起了脸。
他的双颊果然也已经红透了,圆润的猫眼蒙着一层水雾,璀璨银河波澜涌动。
“谢昭托你来送东西?”姜予小声重复道。
这根本就是个借口。
现代物流行业发展如此先进迅速,谢昭若是为他寄送东西,那大概就是最新配出的药物,明明可以走特殊快递通道,不到一日便可送来。
更何况上次张指挥长来时也和他透露了一些事情,宋菲菲的团队与赛场的医部进行了短时的档案相通,储备药物充足,足以应付各种突发的意外。
姜予眼睫颤了颤,抬眼直视裴枭白,“……只是来送东西吗?”
他颇有些不甘,心中又莫名涌起了一股委屈,喃喃低语道:“我们好久——”
好久没有见面了。
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没有见到对方的面容,没有触碰到对方的存在,没有嗅闻到对方的气味……
“九天。”裴枭白的声音响起,“你离开了九天。”
说长也不长,但说短也不算短了。
前几日还好,尽管姜予远在W市,他们可以发消息,可以打电话,可以视频聊天。
但后来赛事开始,姜予的时间变得格外的紧张,他们骤然断了联系。
在失去与姜予联系的那几天,即便是可以通过直播镜头看到姜予,裴枭白发现自己像是被强行掐断了药.源的.瘾.君.子,焦躁难耐,坐立不安,彻夜失眠……
他从真实存在的,能够触碰到的姜予身上得到太多了,那些虚假不可触的虚幻抚.慰失了效。
明明以前只要一张照片,一段语音,甚至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都能满足的胃口被撑.成了一个无底的深渊,空落落地叫嚣着填补欲.望。
@我的养猫日记满是怨念,发了疯,一天刷屏好几条「小咪在哪里?我的小咪不见了。」
「要去找小咪,万一小咪被别人拐走了怎么办?」
「小咪想我,小咪不想我,小咪想我,小咪不想我……」
裴枭白倾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语气,努力勾出一个自然,轻飘飘的淡笑。
可与他对视的姜予却毫不掩饰地露出一点失落,含着满目期待,依然抱着他,小声地说:“我想你。”
他的咬字有点僵硬,看得出不常说这种黏黏糊糊的话,何况接受话语的对象是裴枭白,便显得更加无措紧张。
姜予的双眸睁大了一点,瞳孔微颤,语气虽然僵硬但还是坚持补充道:“……很想。”
想你,很想你,裴枭白。
比《春日宴》能够寄托的思念更多,也远比悠扬的曲调更加动人。
是他在幻听吗?
猝不及防听到了姜予的话语,裴枭白原本平淡镇定的面容瞬间凝滞,然后像是碎掉的面具一般,寸寸撕裂,露出鲜血淋漓的内里。
他很想高兴的笑,又抑制不住地想要落泪,但两相冲突的矛盾情绪冲击下,他的脑筋却转的很慢,慢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你想我吗?”
裴枭白能够听到姜予用一种奇异语调问他。
他也能听到自己几乎是从嗓间挤出来——“想。”
太想姜予了。
所以一日也无法呆在没有姜予的家里,才会从谢昭那随便得了点东西,便急匆匆地赶了航班过来。
即便是这两日也未见到姜予,但知晓对方就在他脚步即能到达的地方,那颗高悬颤动的心才稳稳落了下来。
姜予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他面上露出一点矜持的笑意,眉眼间又夹着丝缕理所应当的骄傲。
他的唇间小声地嘟囔了几句模糊的话,弯了弯眉眼,终于松开了手,坐在床上的身子顺势往后一倒。
姜予心头舒展,了了一件心事,多日连轴转的疲倦再度涌了上来。
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挣扎着起了身,一把将面前仍处在呆滞状态的裴枭白按了下来,两人换了个位。
他打开了吹风机,认认真真顶着倦意吹干了裴枭白的湿发。
裴枭白仍未动,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姜予自顾自地在裴枭白的面前拆开了谢昭的包裹,没有再遮掩和躲避,里面的东西大大方方袒露在裴枭白面前。
裴枭白的视线来不及转动,将所有的东西尽收眼底。
是一些简单的药茶和补品,唯一称得上药的就是几瓶维生素补充片。
裴枭白终于找回了说话的功能,嘶哑地咳了几声,应该是害怕姜予生气,便匆忙想要说自己并没有打算偷看。
裴枭白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一无所知的单纯友人。
姜予倒是被气笑了,他懒得在这时候拆穿裴枭白的秘密,还有裴枭白和谢昭联合的“阴谋”
来日方长。
这出戏也该轮到他掌舵了。
他懒洋洋地瞥了一眼裴枭白,若无其事地拆开维生素吃了一粒,抓了抓头发,径自爬上了床,订了5个小时的定时。
“过来。”
他冲裴枭白招了招手,挪着身子让出了半边床位。
指尖滑过新换上的干净床单,姜予垂着眸子,忽地笑了,囫囵的字眼从齿间滑过,“这可是新换的。”
没有奇怪的味道和痕迹,也不会皱皱巴巴的团在一起。
“裴枭白……别走。”
姜予慢吞吞地比出一个口型,正因他的喊声而逐渐靠近的裴枭白狭长寒眸骤然亮起,瞳孔骤缩。
裴枭白垂落在两侧的掌用力握拳,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看错了,可并没有,他没有听错,也没有看错。
姜予在对他说——“哥哥,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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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置身于美好甜蜜的幻境之中, 裴枭白的听力在极速退化,取代室内细微声响的, 是他脑海中长鸣的“嗡嗡——”
他的目光也开始模糊, 视野之中唯有一个身影常亮不灭。
不管先前背地里怎么信誓旦旦的暗言“要寻些法子永远留在姜予另一边的床位上”。
可当理想照进现实,裴枭白却躯体僵硬,好似听不懂人话了一般, 原地呆站了许久, 才在姜予的连声催促下同手同脚地爬上了那个特意留出的空位上。
他板正绷直了身子,动也不敢动。
单间宿舍的床太小了,两个Alpha长手长脚,挤在一起,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到一个舒展肢体的共存姿势。
姜予左侧斜躺着, 又自顾自地把自己压在裴枭白身上, 伸手一揽,便像抱一只巨大的玩具熊一样,两个人满满贴在一起。
他的下巴能抵在裴枭白的肩上,侧一侧脸, 脸颊也能一同挨靠上去, 额角能够感受到裴枭白湿润的鼻息。
裴枭白浑身僵硬的像根柱子, 在姜予的怀中乖巧做他的木头人, 任由姜予屈臂弯膝摆弄。
这还是姜予第一次在拥有清醒自我意识的前提下,如此主动又亲近的靠近他。
……或者,不仅仅是靠近他。
裴枭白禁不住胡思乱想。
姜予刚刚是在叫他“哥哥”吗?
圈着他的姜予看上去累极了,眉眼间满是倦怠, 柔和的眼尾有点红, 大概是这几日熬的狠了, 双颊好不容易养出的肉都掉了许多, 人显得消瘦,唇色也重新变得浅淡。
不是喝醉后意识不清的姜予。
也不是易感期时无法自控的姜予。
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说什么,会将这段记忆分秒不落收入脑海中,清醒的姜予。
姜予高兴时,不耐时,兴奋激动时,烦躁怒意时会喊他“裴枭白”,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勉强在外人面前去掉个姓。
其实裴枭白知道,小时唯有姜予别有所图,怀有小心思的时候,才会喊他“哥哥”。
后来大了,姜予再用又软又甜的语气短促的喊他“哥哥”,就是在醉后懵着一双眼求亲.吻,在易.感.期时咬他的腺.体,拉.他的.手.给自己快.意,舒.服的发抖。
可现在,姜予又想要什么呢?
裴枭白整个脑子都是乱的,他的指节蜷缩,紧紧扣着身下的一点床单,将它抓来抓去,呼吸的力度都控制在一定幅度之中。
无论姜予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都愿意给他。
……什么都可以。
他不受控制地侧脸望向依偎着他的姜予,在看到姜予被他绷直的身型膈的皱眉时,僵硬的四肢才缓缓放软。
裴枭白轻轻在姜予的额角吻了一下。
他的动作极轻,嘴唇刚一挨靠到姜予的肌肤便分开了,呼吸微滞,又换了个角度,悄悄落到了姜予的发梢上。
是干姜海盐的洗发水气味,还有柠檬香草味的沐浴露。
裴枭白觉得自己要和姜予融在一起了,他们身上的气味完全相同,姜予又揽着他的腰,枕着他的肩不设防地睡着。
他正分神想着,双唇在发梢摩擦,愈加急促地换息。
可靠着他的姜予却突然动了动,未睁眼,含含糊糊像梦话一般呢喃,“……痛。”
以为姜予醒了,裴枭白惊得收回了动作。
他做贼心虚,舔了舔唇,见姜予没有后续动作了,才胆战心惊地舒了口气,回想姜予刚刚口中冒出的字眼。
原来是他刚才太过专注,不小心压到了姜予的手臂。
裴枭白强忍不情愿,还是悄悄将自己从姜予的揽抱中分离了出来,起了身,将不大的床位全还给了姜予,让对方好好休息。
将被子塞到姜予骤然腾空的怀中弥补空位,见姜予蹙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他才满脸失落地坐在床边。
裴枭白绕着角度轻柔地按压着姜予的手臂和肩颈,腰和腿不能碰,一碰姜予便会缩成一团,不耐烦地哼哼唧唧。
将苍白的肌肤按出浅粉血色,微微泛肿的关节擦了点药油,裴枭白悄无声息地忙了好一阵儿。
直至收拾完了,他想要起身洗一下手,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姜予伸手握住了他的里衣下摆,食指勾了个圈。
尽管无奈,裴枭白还是露出了一丝浅笑。
他重新蹑手蹑脚地爬回了床上,靠着床头半坐着,掌下正好抚了抚姜予的头顶,毛绒绒的一团。
尽管姜予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他依然垂头饶有趣味地看了很久,偶尔伸出指节拨开姜予颊边滑落的碎发。
时间一点一滴的飞快流逝。
许久,裴枭白才慢吞吞地收回了视线,他摸出手机,滑开了屏幕,一入眼便是乔森的一连串消息。
他熟练地略过了乔森的留言,用“嗯”敷衍了一番,和谢昭日常通气后,不经意地扫了眼桌面上显眼的维生素瓶。
裴枭白本来平稳跳动的心脏猛地一震,忆起了姜予今日细微之处的反常举动,他的指尖一顿,下意识地再度看向姜予。
……好奇怪。
为什么姜予不再紧张他提到谢昭?也不在他的面前遮掩药物之类的东西了?
裴枭白的呼吸乱了,他将手机紧握在掌心,用力阖眼吞咽口水,心底兀地冒出一个扰人的猜想。
是他哪里露了破绽,让姜予发现了他和谢昭之间的密谋?还是姜予习惯了他的存在,这不过是个简单的意外呢?
为什么姜予会默许、回应他的亲近?
为什么姜予会望他,露出柔软信赖又亲密的目光,甚至会说出“哥哥,陪我”这种话?
为什么这一回,他还没有对姜予送上“献礼”,却得到了姜予主动递来的甜蜜奖励?
对了……对了!
这难道是因为……
裴枭白匆匆打开了直播平台个人账号的私信箱。
个人账号“小予的事业男友粉”的后台私信箱赫然亮起了红点,是来自[姜予]发来的消息。
他心中燃起了些许酥痒的焦躁,然而眼前的红点信息似万丈深渊,拿他无比渴求的答案诱惑他点开。
裴枭白深深吸了口气,长睫垂落遮住了神色不明的双眸。
或者、或者是因为姜予看出他是故意选在那个时间点洗完澡出浴室的?
他的确是看到8小时安全休息时间出现,见姜予在直播间和观众们说晚安,知道姜予很快就会回来,才卡点故意来这一趟的。
但效果并不好。
姜予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产生很大波动,是对他没有兴趣吗?
裴枭白的指节因紧捏而泛白,喉结上下滑动。
明明谢昭说姜予可能在第一次易感期重新出现后,积郁已久的渴念会在短时间内不断爆发,也是谢昭说,他们可以多做几次试试……
不,不是因为谢昭说。
而是他在等待这个机会。
微博上芙芙还有其他主播们发的微博,还有合照,他全都看过了,姜予笑的那么开心,眉眼弯弯,甚至比和他在一起时还要开心。
太嫉妒了。
裴枭白心知这一点不对,但他连食堂的菜都能分走姜予的目光这件事情都要受不了了。
他点开了私信箱,看到姜予发给“小予的事业男友粉”的信息。
[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感谢你之前的帮助。]
裴枭白的目光染上了几缕茫然。
为什么,为什么姜予明明之前还在向他征求意见,现在又说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予要做什么?他会怎么做?
裴枭白的第一个念头是阴暗的卑微猜测。
姜予是决定要放下这一切,不再纠结于那些“意外”,重新回归和他的朋友关系吗?
可是朋友怎么能像他们一样,亲吻,拥抱,他让姜予咬他的腺.体,全盘接受对方渡来的信息素,被姜予临时标记,他帮姜予弄过,占过姜予半边床……
甚至现在姜予就在他的身边熟睡,他俯身就能亲吻姜予,如果姜予说他们还是做朋友吧,他绝对不会接受的。
裴枭白几乎要为自己的想象画面红了眼。
一旁熟睡的姜予勾住了他的手臂,柔软的脸颊无意识蹭了蹭,两人的指尖触在一起。
如果……
如果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呢?
如果姜予要说的,是另一种回答呢?
裴枭白不知怎的又顿住了,他吞咽口水的速度更快了,指尖也慢吞吞地向下滑,和姜予的指节扣在一起。
姜予喊他“哥哥”呀。
姜予会在什么时候喊他“哥哥”呢?
想到这里,裴枭白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目光涣散地注视着屏幕中姜予发给“小予的事业男友粉”的消息,偏头看了看和他十指相扣的姜予,一时之间无比的混乱。
就在这时,“叮铃铃——”
他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家里人的电话。
裴枭白本欲先挂断电话,起身离远一点再回拨过去,这样就不会打扰到姜予,可指尖因情绪起伏过大而颤抖,误触了接通键。
“喂?儿子。”
周姨的声音大声地传了出来。
裴枭白匆匆挪出了手,翻身背对着姜予坐在床沿边。
他回身小心地瞥了眼姜予的面色,继而蹙眉压低了声音,“妈,小声一点。”
“我现在……”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哈着气音说道:“我现在不太方便,先挂了,一会儿再打回去。”
“等等!枭白!”
“怎么不方便了?妈有事要和你说。”
周姨急忙把话塞进来,“上次小予说你谈的那对象怎么样了?怎么没个动静啊?”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人家啊,还是哪里惹人家生气,人家不理你了?”
话筒中周姨的声音一阵阵传出,可电话另一端本该收听话语的人却不复刚才的模样。
手机脱手砸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裴枭白依然背身正坐在床沿边,但背脊僵直,修长的蜜色脖颈上缠上了一双臂膀。
是姜予醒了,挂在他的背上。
“妈不是告诉过你吗,谈对象这事得贴心,你那冷脸收一收,嘴巴甜点,别满脑子搁那欺负人家……”
周姨还在尽职尽责地教导裴枭白。
被通话声扰醒的姜予半眯着眼,幽幽地听着周姨的话,听到“满脑子搁那欺负人家”时闷声笑了笑。
他的胸腔贴着裴枭白的后背,剧烈的起伏连通了裴枭白的心跳。
“还有啊,你和那个小朋友要是定了,就早点带家里让我和你爸看看呀。”
周姨满是怒气道:“自家儿子胳膊肘往外拐,藏的那么严实,连张照片都不舍得发给我们看看。”
姜予缩紧了手臂,脸颊贴到了裴枭白的后颈上,鼻尖若有若无地触碰到裴枭白的腺体。
他嗅到除了洗发水和沐浴液以外的味道。
“你就算是配不上人家,我和你爸肯定也偏向你,不会劝那个小朋友离开你的,你担心个什么劲?”
姜予慢条斯理地舔.舐裴枭白的腺.体。
舌尖的味蕾好似尝到了浓烈苦涩的黑朗姆酒液的醇厚香气,裴枭白的身体在抖,脖颈更是承受不住一般瑟缩弯曲。
姜予在微醺之中忆起了那个梦。
周姨在门外敲门,问他和裴枭白要不要起来吃早餐,而他和裴枭白在屋内接吻,缠.绵相连。
就像是此刻。
“唉,又不说话了,真是的,妈说的话你都不听,以后有苦头吃!反正记住妈的话,不许欺负人家啊!得负责任!”
“不然带人家回家了,人家要是告你的状,我和你爸不会饶了你的!听到没,枭白?”
姜予骤然笑了,抬首贴在裴枭白的耳边,低声拉长了尾音,“不许欺负我呀,裴枭白——”
只一瞬,不等裴枭白有所反应。
姜予垂下了头,尖利的犬齿抵在被他舔.舐湿润的腺.体上,狠狠咬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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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下脖.颈青筋脉搏汹涌跳动, 姜予能够感受到裴枭白的喉.结蹭着他的掌心,小小的骨块上下挪动。
他的长睫颤了颤, 半阖着眼, 细细缝线视野落在眼前的一点模糊蜜色肌.肤上,鼻尖轻嗅。
裴枭白的黑朗姆酒信息素如燎原之势倾.泻而出,但转瞬间便被姜予甜腻的白玉兰花信息素紧紧包.裹, 缠.绕吞.噬。
姜予的犬齿在脖.颈后腺.体中咬的极深, 待浓烈醇厚的醉人酒液染上了靡靡甜味花香,成了一块夹心的酒味糖果,才浅浅松了口。
裴枭白还在抖,端坐着,双臂无力地垂在床沿边, 指节内扣掌心, 悄然随着姜予捏着脖.颈的手抬起了下巴。
(审核请仔细看,下面一段是咬脖颈后的腺体。)
两个齿洞和隐隐约约的齿痕留在脖.颈后腺.体上,原本和周围肌肤融为一体的平整腺.体变得红肿微涨,一眼望过去分外显眼。
空气中飘散的信息素奇异相融, 像是整个人被一点点融化。
姜予愈加贴近裴枭白, 微偏着头, 眸光柔软, 认真地啄吻自己在脖.颈后留下的痕迹
——临时标记。
他轻轻触碰对方脖.颈后腺.体凹陷的齿.痕。
鼻尖轻轻蹭着,湿软温热的鼻息打在裴枭白的脖.颈后,像品尝自己喜欢的甜品,眯着眼, 嗓间发出咕噜噜, 满意的赞叹声。
声响就贴在裴枭白的耳边, 清晰地传了过来。
同在一个空间, 手机通话仍未挂断,尽管始终没有得到裴枭白的回复,周姨还是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还有,儿子,你那信息素紊乱的情况最近有没有好转啊?大小算个毛病,这事可不能瞒。”
“虽然抑制剂是要少用,但也、也得注意节制,你看上次你那样子……”
周姨堪称苦口婆心,声音一顿,继续明示道:“你不累,人家也不累吗?”
姜予竖起耳朵听着周姨的训话,漫不经心地将手沿着裴枭白的领口,慢吞吞地探了进去。
“……是什么味道?”
他覆在裴枭白的耳边,语调疑惑不解,轻声提问。
裴枭白下意识地随着姜予的问话嗅闻。
他后知后觉,自己闻到了姜予的味道,不再是精神力感知,而是实实在在,弥散在空气中的馥郁白玉兰花香。
裴枭白也闻到了自己的味道,掺了蜜一般的酒液不伦不类,是被另一个Alpha标记后的证明。
“……是谁的易感期到了吗?”姜予慢声低喃。
明明满室的白玉兰信息素让裴枭白完全麻痹,他只能听见姜予的话,听见姜予在他的耳边满是天真地问,“是谁被……”
是谁被亲一下,靠一下,被另一个Alpha标记腺.体后,背脊僵直,全身发抖?
姜予的吻轻轻落在裴枭白的耳根,“啾”的一声。
蹭.进里衣下的弧度如海浪一般翻.涌,半晌,姜予才气息不稳地叹息一声,遗憾自言自语,“……瘦了。”
裴枭白堕入泥沼的混沌意识骤然清醒。
细挑纤长的寒眸一扫往日的冷淡孤傲,像含了一汪春水,长睫不停地颤动,涣散朦胧的眸光悄然聚焦。
……瘦了?
裴枭白垂下视线,盯着波动看了好一会儿,才迟钝地意识到姜予在说什么。
他最近确实是没有留意身材管理,满心都放到了姜予的身上,哪还有心思和时间去维持这副漂亮的线条?
见姜予一声低语后慢慢挪开臂肘,指尖留恋地从蜜色锁.骨划过,就连圈绕在脖.颈上的手臂都有了松散之势。
裴枭白嗓间干涩,眸中也染上了几分惧然慌张,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唯有一个念头异常清晰,挥之不去。
——是他令姜予失望了吗?
为什么、不……
就连身后包裹着他的白玉兰花信息素都好像浅淡了三分,温热的触感撤退,姜予在退后,在离他越来越远。
“……唔。”
裴枭白被逼出几声短促的哽咽,低低道:“别!”
别走。
会和以前一样的,不,不对,还会比以前更好。
裴枭白单臂撑着床沿匆忙转身,另一只手精准地握住了姜予的手腕,向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扯。
身前的姜予猝不及防,没有料到看似毫无还手之力的裴枭白居然敢有所动作,面上的慵懒馋意尚未褪去,愕然瞪圆了双眸。
(审核请仔细看,这一段是接吻。)
他身形不稳,在裴枭白的拉扯下猛然栽到了对方的怀中。
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衣料与被单布料间发出“簌簌”的声响,姜予被.迫前倾身体,掌心按在裴枭白的肩上,仰头和对方接吻。
湿润的吻落在他的眼帘,落在他的眉心,脸颊连着下巴留了一串隐约的渍迹,下巴被捏着,淡淡唇色充血变得糜.丽。
姜予挣扎了一下,无果,便眯着眼不动了。
对方像是生怕他逃跑一样,握在腰上的手掌和捏着下巴的指节十分用力。
可姜予未逃,偏着头张开了唇,迎接满是黑朗姆酒信息素的亲亲。
囚.徒异常温顺。
握住手腕的力度一点点散去了。
察觉到对方的松懈,姜予的长睫颤了颤,吻着裴枭白。
(审核请仔细看,这一段也只是接吻)
他慢吞吞,指尖抚着裴枭白脖.颈后的腺.体,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唇上敷衍轻啄,满是镇定意味。
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视线刚一清晰,姜予便对上了一双直勾勾的晦暗眸子。
裴枭白根本没有闭眼!
对方从亲吻时便睁着眼睛看他。
看他在亲吻下红了脸,眼尾耳根绯红,看他被缠吻时低低的吸气,看他下唇被咬出齿印。
挑起一切的罪魁祸首·姜予倏然呆住了。
羞耻感极速弥散,从头到脚直接麻了,姜予动弹不得。
裴枭白见被发现了,才欲盖弥彰地垂下眼睫,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闷不做声,继续埋头亲吻姜予。
亲吻的水声充盈在寂静的室内。
姜予猛地往后一跌,终于从裴枭白的怀中撤了出来,腿依然是麻的,但顾不得考虑这些,他连滚带爬地想离开这方寸之地。
裴枭白,变态!
接吻的时候还睁眼睛!
愤愤地摸了一把被亲的红肿滚烫的唇角,姜予皱了皱鼻子,完全忘了到底是谁先把裴枭白撩拨疯的,理直气壮地想要宣告结束。
他的视线一瞥,却看到了不远处因他们纠缠而皱皱巴巴的被角堆,露出了一个闪着幽幽光亮的小方块。
靠!
姜予难得在心底大骂了一声脏话。
“你没……”没挂电话!
他话说了一半,忆起自己此刻不能出声,剩下的话便被掐了回去,探着身子急匆匆去够裴枭白的手机。
为什么周姨既不出声了,也不挂电话?
应该没有听到什么吧?
他只爬了一半,又被裴枭白按了回去,默默堵住了唇。
“……唔!唔!”
姜予拼命地用眼神示意裴枭白他的意图。
手机手机!
救命!电话还没挂断!
这要是被周姨听到了,他真的不做人了!
用清白发誓。
姜予敢肯定他看到裴枭白笑了。
他被亲的舌.根发麻,太过刺激,五感反而变得格外迟钝,就连被裴枭白握着手,十指相扣也没有拒绝。
他不自然地动了动指尖,迷蒙的视线躲闪,而裴枭白终于拿到了手机贴在耳边,垂眸俯视他。
“喂,妈?”
裴枭白哑声开了口。
周姨真的没挂电话。
电话另一端诡异的沉默了许久,周姨悻悻尴尬道:“……还、还真的不方便啊,这……妈还以为听、听错了。”
她的语气干巴巴的,哈哈干笑了两声,“……你们继续、继续,谈着就好,妈这就放心了……”
总觉得自家怪脾气的儿子拐不到喜欢的人要成孤寡老头了,周姨满心忧虑终于打消了大半,她眼巴巴地对着话筒打了个招呼,“……嗨?”
“嗯,你好?”
周姨决定先替未来打个基础,先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我是裴枭白妈妈,你叫我妈妈就行。”
姜予拿手臂挡住了脸,只露出一点红透了的耳尖,另一只手推了一把裴枭白,又恨恨握拳砸了一下。
眼前姜予要被羞死了,裴枭白更把持不住了,他的呼吸微乱,低声回话,“妈,不说了,我先挂了。”
知晓事情孰轻孰重,周姨这回不缠人了,裴枭白的话音刚落,催都不用催,她“咔”地一声直接断了通话。
姜予终于喘得上气了,他松松推了把裴枭白,怒声道:“……你王八蛋!”
“滚开!”
他屈腿想将眼前的裴枭白踹开。
还是刚刚呆滞任他逗弄的裴枭白好,现在这个裴枭白就是个坏胚!
在周姨面前脸都不要了,一句解释也没有。搞得像他光天化日就和裴枭白厮.混一样!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姜予双标的理直气壮。
他推了几把裴枭白,可面前的人未动分毫,反而再度俯身亲吻他,状似无意地垂眸瞥了几眼。
裴枭白凑在他的颈边嗅着气味,沉沉双眸露出一点迷醉,轻轻在他的颈上咬出一个齿痕来。
姜予略一呆滞,对上裴枭白的视线,突然咬紧了后牙。
这明明是他刚才的动作!
裴枭白果然是个王八犊子!
他能够看懂裴枭白目光的含义,就像他覆在裴枭白的耳边嗤笑,问“是谁在发热?”
他无可抑制地从嗓间挤出几声呜咽。
裴枭白伸手捏住他的圆扣时,定时的闹钟终于响了。
“铃——铃铃——”的闹钟铃声在室内回响。
以为自己被解救,姜予的双眸一亮。可下一秒,他的希望便破灭了。
裴枭白并不在意声响,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毫不留情地关掉了闹钟。
“我、我还要工作——!”
姜予局促地开始找借口。
天知道他只是想逗弄一下裴枭白,就连咬了裴枭白的腺.体都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一场控制不住的意外而已!
他没有想在这里……
姜予的思维在垂眸瞥到裴枭白的神色后戛然而止。好吧,也不是不行。
他自暴自弃,揽住了裴枭白的脖.颈亲吻对方。
理智尚存,姜予抓住了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声细如蚊,“……时间不够。”
两个小时,
……不,已经不够两个小时了。
东西也没有带,什么准备都没有,这哪是个合适的场所?
说归说,理智归理智。
姜予还是眯着眼享受着这个吻。
“没关系。”
裴枭白的气息全乱了,摸了摸他的脸颊,笨拙努力地找着借口,“……来得及。”
他太急切了,口不择言道:“很快的,很快就好。”?
姜予骤然睁开了眼,抱着裴枭白的双臂一僵。
什么很快的?
谁很快?
裴枭白该不会说的是他很快吧?
他上次很快吗?
所以裴枭白才会说他很快?
“……!”
姜予一把拦住了裴枭白的手,使劲推开了对方,气急败坏地涨红了脸,快速跳下了床,用从未有过的速度整理好了自己。
裴枭白才快呢!
他才不快!
事关Alpha的尊严,姜予绝不退让。
他“咣当”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用清水拍了拍双颊,强行褪去眸中的色彩,低声骂了一句。
骤然转变的氛围由灼热变得冷硬。
单纯赌气的姜予不知室外的裴枭白犹如调入了冰窟一般,原本喜悦激动的难耐心意被泼了一盆冷水,冻的他面上瞬间失色。
裴枭白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他呆滞在原位,摸了一把犹带温度的旁位,视线紧跟在转圈走动的姜予的身上,呼吸顿止。
为什么?为什么都到这份上了,姜予还是在拒绝他?他都摸到了,姜予明明就……
裴枭白嗓间喉结滑动,双眸逐渐泛红,暗暗沉了下来。
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姜予给他的所有回馈都无限缩小了那个限度。
如今无论姜予是逗他玩,闲着无聊了拿他寻个开心,还是被易感期残留的后遗症冲昏了头,姜予既然在清醒状态下再次咬了他的颈后腺.体,亲吻他,与他亲昵,他就没有退路了。
他刚刚就该狠一点!
裴枭白红着眼追着姜予的背影。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阴暗偏执的幻想不断地在脑海中逼迫他,去向姜予说明白,问清楚,这一切到底算什么?
是姜予先开始的!
是他先给他希望,是他让他混淆了现实的界限,姜予现在玩够了,想走了,又要把他丢下了?
裴枭白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他伸手抚了抚颈后的腺.体,果然,像上次一样,临时标记又在逐渐消退。
他的纯正信息素气味在渐渐覆盖姜予留下的气味。
裴枭白缓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失魂落魄地朝姜予的身边走,他嗓子是哑的,眸光深处藏着疯狂执拗。
眼前的姜予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额外带了一个包,包里装满了裴枭白带来的小饼干和干果脆。
姜予一转身,便见裴枭白站在他的身后,目光晦涩难懂。
他投了一个奇怪的询问视线,心中不解,裴枭白怎么露出一副天塌了的模样来?
他还没有怪裴枭白说他快呢!
“……你才快!”
姜予小声地嘟囔着,刮了裴枭白一眼,“反正我不快!”
裴枭白的阴鹜眉眼倏然一愣。
裴枭白的神色实在太滑稽了,姜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凑上前敷衍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含糊道:“等我回来。”
等他回来,商量一下两个人的未来。
商量一下他们要不要公开?
商量一下新年过年和裴枭白一起回家的话,裴枭白会不会被家里人打断腿?
商量一下他要是管周姨叫妈妈,裴枭白得去姜玥的墓前再献一束花,向姜玥道歉他图谋不轨,处心积虑。
姜予匆匆看了眼时间,他必须要出门了。
眼前的裴枭白还是像傻了一样,目光虚无缥缈,唯有看向他的时候有流光滑过。
裴枭白握着他的手腕,神情孤注一掷,仿佛眼前只有两个选项,要么生路,要么去死。
他望着姜予的目光带着不自觉的祈求和渴盼,唇瓣微抖,低声嘶哑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吻他?是因为……
姜予只觉得今天的裴枭白有点傻。
他蹙眉凑近裴枭白,没好气地捏着裴枭白的下巴晃了晃,顿声道:“为什么?什么为什么?”
“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在我睡觉的时候偷亲我呢!”
他可不是没有知觉,裴枭白偷亲他的脸,还使劲闻他,早知道那时候就睁开眼吓死裴枭白算了!
姜予又给了裴枭白一个吻,他吻的浅,如蜻蜓点触,裴枭白却按在他的后颈上加深了这个吻,又凶又狠,甚至咬破了他的唇角。
“喂,还不肯承认吗?”
“你要做胆小鬼吗?”
舌尖滑过破口处,姜予在刺痛中心想,原来裴枭白的演技那么差劲。
为什么他先前没有看出来,到了现在才发现眼前人哪里看上去都好,哪里看上去都万般符合他的心意。
“裴枭白,你喜欢我,喜欢的要命吧?”
作者有话说:
这张锁改了九遍了,不得已给审核加了些注释,抱歉了姐妹们.
这章补520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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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芙再次在分区直播室见到姜予时, 总觉得对方有哪里不一样了,视线偶尔飘忽, 凝在半空中走神, 倦怠劳累的神色一扫而空。
她努力盯着姜予看了一会儿,指着姜予的唇角询问,“你嘴巴怎么了?”
明明刚才是休息时间, 怎么双唇反而肿了, 还破了个口?
姜予正咔咔咬着小饼干,小心地不牵扯到伤处,可芙芙的直言猝不及防冒了出来,他一下子被呛住了。
“咳、咳咳——”
他拍了拍胸膛,好半天才止住咳嗽。
匆匆接过一旁十三递来的水, 姜予好不容易将饼干咽了下去, 眼尾泛红,耳根也红了。
只以为是正常的自然呛后反应,芙芙不疑有他,还想着是自己问话太突然了, 才惊到了姜予。
她一边说“对不起啊, 小予”, 一边挠了挠头, 却听身旁的姜予最后轻咳了一声,局促道:“……我自己不小心咬到了。”
自己不小心咬到了?
这个位置还能自己不小心咬到?
芙芙满脸疑惑不解,“哦”了一声,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啧——”, 吸了一口气, 鼻尖到处嗅来嗅去, 绕着姜予闻了一圈。
为什么姜予身上的味道也变了?
好复杂的味道, 说不清道不明,有点甜也有点苦,完全混在一起,她心想。
姜予的面色彻底僵住了,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明明喷了一整瓶信息素分解剂,还贴了信息素放外溢贴,可谁知道Omega芙芙是个狗鼻子,连这点细微的残留信息素都闻得到。
他的信息素气味公众不知,可裴枭白的信息素气味不是秘密。
芙芙要是能联想到裴枭白的信息素气味,自然知道在休息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芙芙不是先前问过他“双A.CP”的事情吗?那应该不难想到……
“你吃酒心糖了吗?小予?”芙芙突然冒出一句。
姜予条件反射,脱口而出道:“没……”
话在唇边,他才听到芙芙的话,语调顺势一转,变成了“只尝了一颗。”
“……很好吃。”姜予兀地补充了一句。
他抓在怀中饼干袋子的指节微微缩紧,半垂着眼露出一个浅笑,又极快的收敛了那丝笑意,正身坐了起来。
屏幕右上角,安全区倒计时进入了最后十五分钟倒数。
登录系统。
姜予侧身对其余四人点了点头,一切准备就绪后,连通团队信号,佩戴耳麦,直播间画面重新出现。
[啊啊啊姐妹们!开始了!快快快!肥宅水薯片泡椒凤爪准备好了吗?]
[妈耶,连着熬了两天了,真的遭不住了,上课都在打瞌睡QAQ~]
[小予小予,我来啦!冲冲冲!迫不及待看我们队伍称王称霸走上联赛巅峰了!]
弹幕区一片热血事业升级流,姜予瞥了两眼网友们的鼓劲加油,弯着眉眼点了点头,视线不经意扫过热度值排行榜单。
他的直播间仍排在首位。
榜一氪金大佬“小予的事业男友粉”的名字亮着,状态显示为在线。
虽然对方未发言,也在他再一次的嘱咐下不随意乱刷礼物了,但姜予看到这个名字时,心中还是泛起了一丝奇异的感激之情。
无论是事业,还是情感方面,对方都给了他非常大的帮助。
他和裴枭白能够走到今天,得幸于当时对方不偏不倚,公正严明,完全站在一个局外人的客观角度上分析的影响。
想到这里,姜予的目光柔软了几分。
他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有十分钟空闲,便点开了不被投屏的私信箱,直奔置顶而去。
他准备和对方浅浅透露一下这个美好的后续,顺便再次感谢一下“小予的事业男友粉”的帮助。
一个小红点点亮,是来自“小予的事业男友粉”的未读消息。
[小予的事业男友粉:抱歉,恕我冒昧。]
[小予的事业男友粉:你的朋友想明白什么了?方便和我透露一下吗?]
姜予本就有这个打算,未犹豫,轻快打字。
[姜予:啊,是这样的,他觉得你说的对。]
[姜予:他们的确应该谈恋爱。]
只不过是从“小予的事业男友粉”建议的“试探”、“假装”变成了真的谈恋爱而已。
毕竟孤Alpha寡Alpha已久,生米也已经煮成熟饭了,再拖下去,两个人都成了老头,哪还有闲情逸致去谈情说爱?
姜予面上露出一丝掩藏不住的雀跃。
他又匆匆发了几句感谢的话,轻咳一声,心虚地转动视线,见周围的队友们没有发现他在开小差,急忙关掉了私信框。
下意识地对着直播镜头抿唇笑了一下,想到裴枭白此刻应该也正在屏幕前观看他的比赛,姜予的视线略一恍惚,难得升起了忐忑的心情。
往日里没有这样在意过自己的表现,总想着只要尽全力便好,只要带领云楷正常发挥就足够了,可今时不同往日。
他也想要在裴枭白面前展示最好的自己。
姜予难以抑制地回忆起裴枭白在听到他问“你喜欢我,喜欢的要命”时的神色。
裴枭白的下颌线绷得很紧,流畅刀刻般的线条呈现出一种冷硬的压迫感,姿态如此唬人,偏偏唇瓣、眼帘都在抖,泄出了心中的紧张无措。
明明刚才都敢按着他亲吻,贼胆包天,现下不过被问了一句情话,反倒像是做错了事一般缩手缩脚,垂着眼眸,呼吸愈加局促。
好像心性中埋的极深的恶趣味都被裴枭白挖掘出来,见对方无法维持冷色镇定,抬眸间皆是掩不住的惊人动容和深沉欲色,又紧握双拳克制着心动,不敢承认,不愿否认。
姜予知道,此时的裴枭白只需简单一言便可轻而易举击溃。
他轻飘飘地落了一句“咦?不是吗?原来是我想错了”,不待裴枭白回神,贴心地关心了房门,离开了。
没两步便听到屋内传来的剧烈响动,想着裴枭白大概要不得安宁,因为他的话而懊恼烦躁,辗转反侧,姜予满目揶揄。
真想看裴枭白被逼到退无可退时,只得刨出一颗心来放在他的面前,亲口承认“爱慕已久”的样子。
透过直播镜头,姜予仿佛能够看到此刻的裴枭白。
对方应该正皱着眉,苦大仇深地盯着屏幕发呆,或者仍沉浸在他突然戳破纸窗的惊慌之中,猜想他为何要咬他腺.体,为了他们之间的吻而意.乱.情.迷。
“各位参赛选手,各位解说主播们请注意!”
赛事总主持人的声音冒出,“距离安全区解封还剩最后三分钟!重复,距离安全区解封还剩最后三分钟!”
“……三、二、一!安全区已解封!”
“第二轮团队淘汰赛继续进行!”
工作时间到。
甩头将脑海中的杂念抛出。
在信号重连的瞬间,姜予厉声向云楷发出指示,“报告方位!”
追踪投影和定位系统重新启动。
他迅速在大地图上定位了云楷所在的位置。
八小时的全图安全区本是留给参赛选手们的休整时间,姜予和芙芙等人也念及云楷、榆桐等人太过劳累,仅仅吩咐他们找个安全的位置轮班休息。
可五人小队并没有完全遵循这个指示。
趁着全图安全区的空闲时间,榆桐和云楷竟说服了其余三人,一同朝着既定目标器械库直进赶路。
幸而冰雾早已消散,参赛选手们的地图指南也早已恢复,才没有酿成大错。
得知这个消息,姜予心头燃起了一股怒火,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了愠怒凌冽神色,语调也夹杂了沉重质问。
“为什么自作主张?”他大声询问道:“到底是谁的主意!”
在没有万全准备的情况下擅自做主,自作聪明!甚至略过了团队搭档,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独自行路!
尽管联赛对于很多人而言只是一场简单的比赛,但姜予心知,这对他,对云楷,甚至对于赛场上所有出身军校的参赛选手来说不仅如此!
云楷未料到姜予如此动怒。
他和榆桐商量此事时未想太多,只是觉得行一小时休一小时并不会消耗太大的体能精力,也能在最大安全范围内尽快摸近器械火药库,缩短与其他队伍之间的差距。
他们开局不利,已然落后了半程,再不抓紧时机利用好每一分机会,若是安全区解除后碰上全火力改装敌队,任他们个人能力再强,也难以抵挡。
“……这和战场不听指挥长的命令一样。”芙芙不忍,出声提点倔强的云楷,“是大忌。”
她的目光转向榆桐,不解极了,云楷先前非战斗系,也不过是飞行专业大一新生,不懂这个道理有情可原,可榆桐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榆桐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错处,被一时的急功近利和对胜利的渴望冲昏了头脑。
阿秋也在一旁淡声道:“联赛淘汰的不过的是一次机会,可人不是。”
可若是这些年轻的Alpha后备军进入真正的战场,刀光剑影,可就不是空包弹和模拟器械了,生与死都只在一念之间。
甚至个人、团队的牺牲都是小事,若是因不守军规和指挥导致寸地失守,史书一笔落下,说是千古罪人也不为过。
姜予无法将真正的原因讲出。
就像他没有办法告诉榆桐,也不能告诉云楷,世上没有万全之策,就算慎之又慎,可失误缺口一旦出现,指挥长无法及时带队赶来救援,团队的命运又有谁能担得起?
榆桐不能,云楷不能。
他也不能。
而这种痛苦会在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如蚀骨之痛,无法摆脱。
如果这些年轻的后备军不能领悟这个道理,他们就无法真正地成为守护故土的坚实力量,无法成为矛,无法成为盾,轻轻一折就碎了。
姜予的眼中有难以言喻的失望。
而云楷终于迟钝地理解了姜予话中的含义,少年低下了倔强执拗的头颅,面色苍白地认错。
所幸事情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五人小队抄了条小路靠近了一个小型的机甲改装点。
姜予颔首示意事情过去了,淡言让云楷长个记性,他的视线扫过3D投影图,侧身与十三交流。
机甲改装点位于平底冰层之上,四周无遮掩物,也无可能埋伏的沟壑,应该不会有队伍专门埋伏于此。
为了保险起见,柱子和他的合作参赛选手先行试探进入,其余人在外圈安全处静候,随时准备支援撤离。
姜予调转画面,屏息注视着一处,待听到柱子的安全通报声后,整队进入。
小型机甲改装点内并未配备大型热武器,但替换一些磨损的零件和进行一些简易加固改造不成问题。
云楷善右手,平衡能力极佳,强力攻击性不足,但身型灵活度和高空操控能力出色,最适合的匹配位置是主攻手的辅助位。
姜予指导云楷替换了轻型战甲,新材料更加轻薄坚固,抗压力上乘,除此之外还装备了低空飞行器,辅助弹跃设备,和各种攀岩装置……
芙芙那边,榆桐较云楷熟练,组装了重型设备,十三、柱子也根据自己合作搭档的特点进行了调整。
阿秋的改装能力最为亮眼。
她没有直接拆装现成零件和替换设备,而是指挥其合作搭档真正地实现了从0组装改造,硬是造出了不在官方提供列表中的陌生装配。
肩肘,但凡近身攻击处皆进行了手动暗器装配,是古籍上流传的下来的,近乎失传的绝技。
阿秋对上了姜予震惊的神色,倏然一笑,淡淡道:“见笑了,一点小手段而已。”
[我艹!这叫小手段?那什么才是大手段?]
[哈哈哈哈哈小予看呆了都,姐妹们!]
[小予的眼睛在发光,我看要不是现在是在比赛,他估计要拉着阿秋探讨个三天三夜了!]
[妈耶,这支队伍简直卧虎藏龙啊!主攻手、低空辅助,厚血肉盾、后路补攻手,灵活游击者全配齐了!]
[小予给云楷装配的好适合云楷啊,真的!操作不会太复杂,又扬长避短,不需要耗费太多时间去磨合,正适合当下状况!]
姜予终于收回了放回在阿秋身上的视线,内心盘算着等比赛结束,一定要把阿秋介绍给张指挥长认识一下。
人才是要靠挖掘的。
“OK!装配完毕!”
一旁的芙芙兴奋喊道,“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姜予点头,“补充能源,然后前往下一个点。”
他们需要真正的弹药和攻击□□械。
原本下一个火.器仓库需赶路三至五天才能到达,如今他们进行了基础改装,效率大大提高,在顺利安全的情况下只需一日半即可抵达目的地。
芙芙大声笑着配合道:“是!队长!”
临离开,姜予低声嘱咐了云楷几句,不一会儿,便见云楷摸出了几个圆盘,隐蔽地卡到了小型改装仓的各个缝隙处。
那是他刚刚突发奇想,让阿秋现做的几个异形施力杠。
只要有下一个小队进入,他们若是不仔细观察情况,直接触碰零件等,施力杠便会瞬间将所有的摆放台彻底卡死,仅凭蛮力打开至少需要耗费三四天时间。
若是用火力强行拆开,零件怕是会毁坏,所以绕来绕去,要么第一眼就眼尖破局,要么就只能耗费宝贵时间,或者放弃这个改装点了。
想到这里,姜予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赛场五人小队翻越冰川赶路,轮流休息,直播间内也是如此。
第二日傍晚时,距离大型火器仓不足数里,赶路而来的五人小队看到了空中冒起的滚滚浓烟。
芙芙下意识地看向姜予,惊恐道:“……不会有人把仓库炸了吧!”
姜予动的小手脚是在规则之内允许的,因为它可以被解决,只是耗时而已,真正毁坏仓库却违反了规则。
“不。”姜予目光一凌。
是有人赶在他们面前了,而且……已经发生了异常激烈的争斗,看样子已经有队伍淘汰了。
他们未听到声音,但浓烟未散,可见战斗结束的时间不久,若是有一只胜利队伍未离开……
他略一沉吟,一旁的芙芙转换视角,将地势图推向他,指尖一点,轻声道:“这里。”
绕过重叠冰川高层和洞窟,可抵达仓库侧方位和背面,借由高空落差的遮挡和挑选好积雪的反光折射角度,可以直接高空降落。
这是云楷擅长的事情。
姜予点了点头,与其余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将计划低声讲给了云楷小队。
出乎意料的,这个计划没有得到小队全部其余成员的赞同。
“……他还小呢,经验也不足。”榆桐疲倦道:“哪有让小的先上的道理?”
柱子的合作搭档也硬声道:“是,风险太大,这可不比改装仓,若有埋伏还有反击余地。”
“细胳膊细腿的,嫩娃娃替我们出头,Alpha的脸还要不要了?”十三的搭档不常说话,一开口就是拒绝。
云楷的确是五人中最小的。
只有阿秋的搭档松口,劝他们给云楷一个机会,“人家不比我们差,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远处冰川折射出五彩的斑驳,蓝的天,白的云。冰雕雪柱凝结,悬在山脉各处,毫无生机,只有不化的冻雪和深层地下暗流涌动。
姜予看着云楷,恍惚间,好似看到了许多熟悉的片段。
永远有人成为当年的他。
他会成年,会老去,可以耗尽热血,可以冷淡信仰,可下一个他永远稚嫩,永远年轻,永远朝气蓬勃,少年意气风发。
“我要去!”云楷神色坚定道。
没有人的低空飞行驾驭能力比云楷更强。
姜予在这个时刻迟钝地想起了云逸的话,那年云逸说起云楷的梦想,笑容爽朗,“我们家小楷想成为一名飞行员。”
——云楷本来应该成为一名飞行员的。
而今他飞在冰川的低空,不是靠掌中握着的操作杆,而是靠一身原本属于云逸的外骨骼机甲。
姜予跟随云楷独自爬上了冰川。
从高到低望去,人影越来越渺小,直至消失,雪域背景图在视线中凝不了焦点,他的头顶是红日,脚下的白雪。
从巅峰山顶一跃而下时,姜予仿佛能够感受到极速流动的风从耳边略过,冰冷刺骨的碎冰在空中凝成小小的水珠,巨大的重力压迫力挤压着内脏和骨骼,他像一只自由的鸟。
“哥。”
云楷的声音有点模糊,他好像是在唤姜予,也好像是在唤别人,而后悄声无言。
最终云楷还是轻声自言自语道:“……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你喜欢这里了。”
他说:“我原谅你了。”
傍晚夜色正浓。
安全平稳降落。
云楷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自主飞行。
凌晨三点十七分。
云楷完成第一次单人勘察任务。
大型枪械火力库内留有一只全副武装的满员满编敌队,为首的队长是他们熟悉的人——陆迟。
凌晨四点二十九分.
云楷正在记录他们的巡班守夜路线规律。
姜予透过云楷压的极低的呼吸声和簌簌寒风的呼啸,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声响,如同爆竹炸裂开来,冰层似撕碎的纸张一般片片破碎。
风雪的声响越来越大,大到盖过了云楷的呼吸声。
只一瞬,电流“滋——滋滋——”的断续卡壳,屏幕中的信号传送画面忽明忽暗,在一声剧烈的刺耳轰鸣声中,屏幕闪过一道白光,而后所有的画面全部消失了。
所有的画面。
姜予的,芙芙的,十三的,柱子的,阿秋的,还有其他未淘汰的所有队伍的画面,连同全国的实时转播画面、声音、信号……
全部消失了。
联赛各分区内的直播间内人工红色警报器骤响。
[警报——警报——]
[请各人员注意,不要离开原位!据悉,各类信号因不明原因截断,正在抢修中!]
可不过十秒钟。
室内的所有灯光也熄灭了,警报声截然而止。
人声嘈杂,蜂拥而出。
“怎么回事?”
芙芙被突然的变故吓到了,一扭脸,只见一片混乱中,姜予的双目异常的明亮,双臂撑着桌面站起,面色苍白如纸。
冰雾是冻雪的前兆。
坐飞机时,他查过W市的天气预报,近日各地区将降大雪。
传送的赛场是实地,是拿之前淘汰的训练场整合修改的。赛场信号和他们所在的基地是同一条线路,所以基地信号要是被摧毁了,赛场内的所有可接收信号也会消失!
是冰域极为罕见的“鬼见愁”——无法被预报的特级暴风雪!
从云楷那边传来的声音。
是冰川雪崩!
顾不及身旁人,姜予骤然起身向外跑,“快!”
要快!要快!
他边跑边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报告!我有事要报告!张指挥长!不能——”
这一次,他不能再迟到了。
作者有话说:
波折不长,两章内结束,剩下都是感情戏hhh!这个月正文完结哈,铲屎官还有两个马甲没掉,等着被小咪扒裤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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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赛区内, 共有七十支分队,其中随机分配到混合地图中冰原图景的共有三十五支分队。”
“三十五支分队中已有七支分队在意外发生前淘汰撤离, 剩余二十八支分队。即一百四十人情况未知。”
会议室内临时聚齐了联赛工作人员, 官方部队负责联合项目工作人员,和一些其他人员,姜予也在内。
张指挥长便是官方联合负责人之一。
眼下状况紧急, 他只得抽调了些能力强、信得过的人来处理这张紧张事故。
因着通讯信号被完全斩断, 接受不到外界信息,也无法将他们的状况传递出去,一时之间,竟无一人理得清头绪。
有工作人员慌张道:“不行,无法重连信号。”
基地的设备未损坏。
看来不是基地的问题。
而那就是训练场处的信号设备出了问题, 姜予心想。
基地虽然是封闭场所, 但幸好他们的直播面前全国,此番异常状况肯定已经引起了外面的注意,救援来临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进冰川的山路在如此恶劣情况下很是惊险,暴风雪未停, 随时还有冰川崩塌, 雪窟凹陷的可能性。
为保安全, 救援只能等风雪停熄时才能组织进山。
可这暴风雪,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息?
没有信号,甚至没有电力,无法得到科学数据预测查验,没有人敢对此下一个定论, 保证暴风雪在短时间内能停。
姜予双唇血色尽褪, 指节骤然紧握成拳。
更何况……
根据他以往的亲身经历和经验总结来说, 即便是中型的暴风雪都要下个四五日才会有渐小的趋势。
他们在基地中, 暂且不必发愁日常生活,虽然暖气断了,但好歹也有御寒衣物,抵挡风雪的住处,身边也有伙伴朋友依靠。
可训练场内,直接置身于暴风雪之中的那一百十四人呢?他们怎么办?
在场的所有人,不仅仅是姜予,此刻都想到了这个问题。
张指挥长出声询问,“应急备用电源呢?”
人工发电设备确实可以暂缓燃眉之急,但工作人员为难地摇了摇头,道:“仓库的山道被崩塌了,大型设备运不出来,只有三台小型设备,现下给大家用着呢。”
基地内的支撑人心的灯光不能灭。
“抽调两台出来。”
张指挥长稍一沉默,疲倦道:“调出资料库的全域地图和冰域雪景的分区图,尽可能搜集有用的资料。”
虽然没有信号无法定位,但只要有地图在,每支队伍的主播都知道自己的合作搭档在哪个分区地点,就可以标出大致的位置。
至少救援队到来时,可以帮他们确定一个范围,不必大海捞针,浪费时间。
可是不久,希望便破灭了。
数据库无法进入,任何数据信息都不能读取,详细地图信息自然也是一场空。
室内氛围一时陷入了凝滞之中。
孤立无援,进退两难。
眼见着几条线路都被堵死了,张指挥长眉眼愠怒,他非坐以待毙之人,视线一转,便见隐于人后的姜予面色迟疑。
在众人惊疑不解的目光中,张指挥长冲姜予点了点头,便见姜予蹙眉开了口。
“……我能将那半边地图的分区默画出来。”
姜予只有六成把握,但他说着说着,唇边话语一顿,眸光一亮,“各细节之处,可问一下别的主播们能否帮忙!”
芙芙、安成等人,还有很多头部主播们都是出了名的记性好、脑袋灵光,甚至有人以过目不忘闻名。
数百名主播聚集在此处,难道默不出半张地图吗?
姜予将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张指挥长便挥了挥手,毫不犹豫地应下了他的请求。
原始纸、笔在困境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姜予认真地将脑海中的地图复刻在纸张之上,确认无误后交到了工作人员手,拿到外面让众人接着完善。
一件麻烦事被解决了。
“我们不能呆坐在这里等待救援到来。”
接着,姜予声调微涩,干裂而嘶哑,“……他们没有信号,没有定位,能源、补给都是问题。”
不是作为一名处境安全的人员说话。
而是作为一名受困者来思考。
在暴风雪等待希望的出现,可曙光没有来临,光明被黑暗一点点吞噬殆尽。
姜予知道夜晚时冷风呼啸如刀刮,知道暴雪掩盖躯体是什么滋味,也体验过极寒下水珠滴落在长睫上凝结成冰……
那是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感。
他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高声说:“必须重启传送通道!问题的根源出在训练场上!”
姜予猜测,应该是暴风雪突然席卷过境,摧毁了某个或某几个信号基站,才造成如今全线路瘫痪的严重后果。
张指挥长的神色忽地一变,抿唇垂眸思索了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目光坚定,不再犹豫。
他在众人面前开了口,“有一个补救措施。”
训练场内存在着至少十数个信号基站,暴风雪不可能完全将所有的信号基站完全摧毁。
其他完好的信号基站虽然因为自我保护功能被强行关闭了,但却能够运行着一套保密的独立循环线路,是在最危急情况之下使用的,能够被手动开启。
“……保密系统?”
姜予喃喃重复了一遍张指挥长的话语。
这本是机密,但此时此刻,为了那些年轻Alpha后备军,张指挥长违背了保密条约。
“只要信号设备能够重新恢复运转。”
张指挥长镇定自若,“参赛选手们就能够开启定位,查看地图,找到最近的补给仓和避难所。”
不论是参赛选手们从这场天灾暴风雪中生存的几率,还是安全静心等待救援的时间,都会提高、拉长。
这是唯一一条绿色的生命通道,可一切成立的前提是——信号设备能够重新恢复运转。
再往前推,就是有人能够通过外骨骼机甲专属传送通道,恰好传送到完好信号设备的基站处,然后手动开启独立循环系统。
能够驾驶外骨骼机甲的参赛选手们大多都被困在了训练场中,一半暂时安全,一半情况紧急,情况未知。而被淘汰出来的选手们也聚在了别的安置点,根本无法赶来。
姜予在众人面面相觑中站了起来,神色淡淡道:“我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姜予。
室内无比的安静,唯有急促的呼吸声显示出众人不稳的心情。
“谁准你去?”
张指挥长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沉重的巨响。
他沉着一张脸,指着姜予的鼻子大骂,“胡闹!轮得到你?!”
张指挥长早年的功勋也是伤痕累累闯出来的,后来身体不堪重负,无法再承受驾驶外骨骼机甲的压力。
而且他此次助阵,带来的都不是一线战斗人员,没有接触过外骨骼机甲。外圈的防守人员被风雪隔开了,此处基地也早在联赛开始前抽走了驻守人员,留下帮忙的大多是文职。
竟真的没有能用的人。
姜予静静地看着张指挥长,忽地笑了笑。
“您知道吗?”
他笑中带泪,目光了然,“每迟一分一秒……您还想对他们的家人,云楷的家人也说对不起吗?”
他真的、真的不能再一次迟到了。
哪怕是为了云楷,姜予心想,他也要试上一次。
他愿意站出来,并不是盲目拿自己的命去赌。
早在发现裴枭白的信息素似乎对他的身体有益时,姜予便猜测到裴枭白就是谢昭口中所说的解药。
再三和裴枭白亲吻、拥抱,沉浸在对方浓郁信息素环境中,他的腺体、身体素质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力气在恢复,甚至禁锢依旧的精神力也有了隐隐约约的感应。
而这个变化在他第一次标记裴枭白,咬裴枭白的腺.体,实现两人信息素融.合时发生了突飞猛进的跃变。
他的信息素重新从腺.体中正常释放,不光光是能够被精神力感知,普通嗅觉也能够嗅闻到他的信息素气味了。
所以他才会控制不住,在宿舍内第二次标记裴枭白,吻.咬裴枭白的腺.体,再度和裴枭白信息素融.合。
他真切地触到了自己瑟缩成一团,蔫蔫巴巴的精神力。
“让我试试吧。”
姜予抬眸,对上了张指挥长悲伤复杂的视线,点了点头,“您还记得吗?您说过——”
——“小予是我亲手带出的,最优秀的外骨骼机甲战斗驾驶员之一。”
比父亲戚戎更加优秀的,曾经的顶尖S级外骨骼机甲战斗驾驶员,为数不多存活于世的,S级战功持有者。
“请您下令!”
姜予立身站定,抬手行礼,“准许我进入暴风雪肆虐的训练场,重启基地信号!”
*
“基地其余人员都已经安排到安全场所了吗?”
前往外骨骼机甲装配点的路上,姜予一边走,一边谨慎地询问一旁的工作人员,“……宿舍区有没有遗漏人员?”
裴枭白。
基地内没有信号,他和裴枭白明明近在迟尺,却无法联系对方,也不知对方现在情况如何了。
“都安排好了。”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节约电力,大家都已经前往了统一安置场所。我们这一片工作区已经封锁了,非必要人员进不来。”
工作人员将一卷纸筒递给姜予,“喏,地图。”
其他数百名主播比姜予想象的更加出色,近乎完美地画出了每一条线路,甚至每一个补给点,器械库,分毫不差。
姜予的唇边扯开一丝笑意,眸中闪过细微的水光,接过地图后,闷头走着,不再言语了。
三台小型发电机被全部暂时挪用,开启传送通道。
姜予独自外骨骼机甲装配点,步伐一顿,而后轻轻迈了进去。
可不过走过一条长廊,拐了个弯,他却兀地皱起了眉,急匆匆地快走两步,朝一处半开的银白制大门闯了进去。
本应空无一人的装配点挤了约莫十来人。
姜予只一抬眼,便看到其中夹杂的熟悉面孔,安成,还有阿秋……
这十来人,竟然全都是Alpha解说主播!
有的人他认识,有的人他不认识。
姜予的目光上染上些许迷茫,吞吐道:“……你们?”
“喂,你不会忘了吧?”
一名陌生的青年朝他露出一口大白牙,“这个地方,可不是只有你熟悉机甲。”
“哇!”
有人双目锃亮,指尖触碰在备用外骨骼机甲上,刚发出一声赞叹,“理论很充足,但这还是我第一次摸到……”
下一秒,“咔”的一声。
他所触摸到的外骨骼机甲腾空跃起,按序附着到了他的身上。
阿秋的视线也浅浅投来,她朝姜予颔首,转动着手腕,学着那人的方式,阖着眼与眼前的机甲共鸣。
“想自己逞英雄吗?”
英气的女Alpha漫不经心地合上了最后一块面部甲,闷声低语,“……原来是这种感受。”
姜予呆愣在原地,长睫轻颤。
传言中“因为身体素质或者精神力强度不达标无法驾驶机甲,才退当幕后主播”的安成利索地扣上了腕上的搭扣,然后不知从哪儿揪出一个人来。
一群Alpha里混了个Omega。
芙芙红了眼圈,凑到姜予的身边抱了抱他。
“小予。”她小声道:“大家都要安全回来。”
姜予听到了久违的,血液沸腾的声响,在他的骨血中,在他的生命里,在他的眼前,在……埋藏的血色回忆深处。
透过面前或站或坐的十数名Alpha,他仿佛看到了那七个人的身影,看到他们冲他笑。
身后暖阳初升,他们迎着光明走去,然后回身朝他招了招手。
姜予泪流满面。
面前的芙芙不知所措,搓着手讪讪地笑,巴巴地想要安慰姜予,又不知说什么好。
“芙芙。”
姜予抹了把脸,拍了拍芙芙的头,从兜中掏出了一个折叠好的纸条,“帮我个忙。”
是和地图同一个纸张类型,刚才草草撕下来的,他捏着笔,一笔一划地在里面写了字。
“把这个给……裴枭白。”他低声说道。
芙芙接过了纸条,惊呼道:“他在这里吗?”
是的。
裴枭白在这里。
姜予微微弯了眼尾,侧脸颊露出一个小梨涡来,点了点头。
他凑到芙芙的耳边,轻声告诉她:“还记得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吗?我现在告诉你答案。”
“——是真的。”
身后的安成拍掌示意姜予不要再浪费时间。
安成眉眼飞扬,嗤笑一声,“陆迟那家伙得给我磕头,谢谢我去救他!”
姜予走向人群的最前方,稍一侧首,便可见身后众人宛如城墙后盾,坚不可摧。
不必等待救援队。
他们就是救援队。
作者有话说:
结尾不会发刀的!我大饼还想做个人!下章王者归来直接接感情线了哈!呜呜呜甜甜的恋爱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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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通道开启后的第八个小时, 赛区某处信号设备的基站,独立循环系统被手动开启。
基地内不断抢修, 试图重连信号的工作人员看到屏幕显示器中出现的文字从“未知错误!无法连接!”到“信号接收中, 正在重启系统……”,面上的麻木神色忽地一愣。
赛区训练场内的另一套独立循环系统成功生效了!
连带着与赛区训练场共享一套信号主线的基地信号也在同时恢复!
“滋——滋滋——”
五分钟后。
“唰”的一下,基地内的灯亮了。
工作人员激动地汇报最近进展, “数据系统准许进入!正在尝试进行人物定位!”
实时定位系统启动。
扫描生命特征并传输各项数据。
定位成功!
张指挥长收到了最新进展报告, 一百四十名位于雪域图景的参赛选手们的生命特征稳定,且根据实时定位路线图所显示,大多已团队的形式向着各能源补给仓、弹药器械库前进。
十七位Alpha主播共启动修复了六所信号基站,且其中的八位已与临近队伍汇合。
特级暴风雪连着一周未停。
已与外界恢复了联系的基地得知,外派救援队已于发现事故的第一时间组织出发, 但冰川山路果然被滑落的雪层碎石隔断了, 人和机器设备皆无法进入。
此次自然灾害引发的意外登顶微博热搜,每一日的进展都牵动着众多陌生网友们的心。
事故发生的第一日时。
#联赛遭遇特级暴风雪#
#上百名参赛选手.救援任务#
#冰川雪崩.信号断联#
实时公布的救援进展公告评论区热议。
「真的好恐怖,当时信号一下全部中断了!我还以为是自己家断网了,上了微博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保佑保佑保佑!大家要平平安安的呜呜呜, 怎么会突然发生意外?参赛选手们所在的片区还正好在暴风雨最猛烈的地方, 太惨了……」
[大家不要慌张!我们的救援队已经出发了!很久就会传来好消息的!]
后来当信号恢复。
外界得以接收到基地传来的消息, 网友们知道了外派救援队无法进入, 基地中的人员暂时无恙,不幸中的万幸,有一位指挥长在现场安定民心。
基地中众人积极自救。
[天呐,为什么要让Alpha解说主播们进去, 这太不安全了!他们很多人是第一次亲身接触到这类外骨骼机甲吧?]
[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草率了, 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为什么指挥长会同意他们如此冒险的举动?]
[我也不赞同他们的做法, 这不是葫芦娃救爷爷吗?他们到底还是没有经受过专业的训练, 风险太高了,谁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微博上其他留守基地的主播们纷纷登录大号发声。
[@我是真十三:我们身在现场,知道现场的真实情况比大家想象的更加糟糕!请大家多一些理解和支持吧!]
[@铁柱不开花:被困的是我们的搭档,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既然救援队短时间内无法进入,那我们就努力为他们抢一线生机,我支持他们!]
[@不知名小人物:我也是主播中的一员,恨不得自己是Alpha,我要是Alpha的话我也要上!我们研究机甲,研究战斗方式到底是为了什么?除了生活,不还有梦想、热爱和责任吗?]
[@芙芙的草莓泡芙:我知道他们可以做到,也知道暴风雪压不垮勇气和希望。]
由于此次联赛的性质特殊,联赛官方联合得到了上边的支持,受困参赛选手中大部分是国内各军校的顶尖优秀生,联赛官方经过上边授权,特意公布了一则消息。
[@第三届外骨骼机甲联赛:此次内部救援队有特殊背景人员支援,因此经过慎重考虑,批准内部救援队进入。目前内部救援队进展顺利,请各位放心。]
眼尖的网友们抓住了关键字眼。
[什么叫有特殊背景人员支援啊?Alpha解说主播能有什么特殊背景?]
[官方肯定不会骗人,但我还是好奇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说因为某个人才批准了这个冒险的决定?]
[进展顺利,进展顺利就好!我好担心我喜欢的选手们,要是能得到更多的消息就好了QAQ]
有人忆起姜予、安成等主播们为Alpha,且自事故发生,信号恢复后却迟迟没有报平安,猜测到了他们应该就是救援队的一员。
一时之间,Alpha主播们的微博评论区皆是“平安归来”的呼声。
互联网有记忆,裴枭白的微博下方也多了许多询问姜予消息的网友们,还有焦急等待的姜予粉丝们。
裴枭白一直没有回应。
直至事故发生后的第十四天,暴风雪停止。救援队用了一日半挖通进山的道路,艰难抵达了基地处。
三天后,传输通道处迎来了第一支解救成功的小队。
五人一人不少,生命体征平稳。
暴风雪来临之时他们正好于一补给库内补充能源,幸运躲过了这场灾难。补给库内粮、水、能源充足,温度适宜,在发现求救信号无法发出后,他们便留在此处耐心等候,成为了最先获救的队伍。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出来了。
有的小队比较倒霉,风暴发生时正好处于旷野,四周视线被瞬间吞噬,幸好后来信号恢复的即使,他们慢慢摸索到了一处冰洞,碰上了另一只小队,便一同结伴求生。
有许多参赛选手们受了轻伤,在极寒□□温一直偏低造成了请问冻伤僵硬,有数人伤势较重,在穿越冰原时不慎落入了洞窟中摔断了腿、贴壁借力时滑落震伤了手臂、后背……
外骨骼机甲彻底损毁,但人捡了条命回来。
长达二十多天的漫长生存、救援战线,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却降到了最低、最小,创下了历史记录。
所有的一切都要感谢于那支由十七位Alpha解说主播组成的内部救援队。
正式外派救援队通过救援通道进入地图的第五天。
安成,阿秋随着大部队重回基地,陆迟小队,榆桐等人也在此批人员之中。
外圈的人群拥挤,皆是在等待自己合作搭档安全归来。
见到榆桐安然无恙,等候已久的芙芙红着眼飞快地扑了上去,抱着榆桐的手臂嚎啕大哭。
一旁的安成见状挠了挠头,侧过身装作与身后的陆迟交谈对话,没有像往日那样嘲笑芙芙哭的丑,鼻涕都快流出来了。
“记得回去请客。”
安成吊儿郎当的吹口哨,冲陆迟扬眉,“要不然,叫我一声爸爸……”
他口中剩余的话卡在了唇边。在芙芙的身后,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和那张永远不会忘掉的脸。
“裴枭白?”安成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这?”
外面道路都封锁了,只有外派救援队能够进入,而裴枭白出现在这里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在风暴发生之前便已经在基地了!
裴枭白为什么会在基地,这个问题还需要解释?
安成暗自在心底唾了一口,念念不忘那日酒店时裴枭白对他造成的刺激和伤害。
他刚欲嗤笑,视线落到裴枭白脸上,动作又僵住了。
肉眼可见,裴枭白的状态不好。
像是多日未好好休息了,一双耀黑双眸满是倦怠失落,眸下浓厚的青黑憔悴,碎发被风雪吹得凌乱,胡乱地裹着一件长衣,抿着干涩布满裂纹的唇。
他的手一直成拳紧握着抱在胸前,目光直勾勾,没有分给外人一丝一毫注意力,失魂落魄地望着传送出口处。
周围的人见到裴枭白如此不同寻常的狼狈模样竟视若无睹,应是这二十来日见得多了,习惯了。
安成顶着满脸别扭,“啧”了一声,不情愿地开了口,朝着裴枭白喊,“喂——”
裴枭白未理他,不知看到了什么,视线忽地一亮,匆匆推开面前的人向前冲了上去。
是云楷,云楷的身边是阿秋。
姜予不在。
姜予的精神力恢复的很脆弱,并不能长久地驱使外骨骼机甲,早早由另一小队送往了专门的医学分管区。
医学分管区骤然闯进了一道身影。
“您不能进!”
“等等!里面的病人还在休息!”
护士的声音满是焦急,由远及近音量逐渐升高,却阻挡不了对方前进的步伐。
只听“嘭”的一声,VIP单人医疗室的门被推开了。
被急调而来的谢昭蹙眉转身,待看到来人的样貌时收回了唇边的指责,冲神色慌张的护士摆了摆手,示意不必阻拦对方。
裴枭白步步挪到了病床前。
姜予正阖着双目倦怠地沉睡,面色微微苍白,一手输点滴,左腿被架调在半空中打上了石膏。
谢昭低声告诉裴枭白,“没有大碍。”
一些小问题,姜予在撤离时不慎扭到了脚腕,为了保险起见固定一下,点滴是补充营养的葡萄糖,里面加了一点安神药物。
说完,识趣地知晓裴枭白和姜予之间需要独处,谢昭稍一犹豫,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休养室,还关上了门。
姜予从昏沉酣睡中转醒,悄声无息。
他动了动指尖,呼吸的频率微变,视线仍然处在朦胧之中,却突然感受到一片阴影朝他压来。
听觉在恢复,交织的呼吸声。视觉在苏醒,他看到了朦胧纯粹的白,而后便是一片沉沉的黑暗。
猝不及防,他被捧着脸颊亲吻。
鼻尖能够嗅到对方特有的气息,知晓对方的身份,姜予半掩的双眸重新阖上了,浅浅地在裴枭白的唇上咬出了一个齿印。
他快不能呼吸了。
这时候黏着他亲,不太合适吧?
他的意思表现的很明显,裴枭白的动作一顿,稍稍抬起了头,摩挲的唇瓣一触即分。
吻停了,可裴枭白依然没有变换位置,保持着两指宽的距离,他俯身,双臂撑在两侧,面无表情地悬在姜予的面前,蹙起眉,不言不语。
裴枭白在生气。
姜予下意识地解读出了这个表情背后的含义。
他不敢直视裴枭白的目光,视线躲躲闪闪,脱口而出道:“我真的没事!”
裴枭白仍是冷眼望他,唇线绷的愈紧。
姜予的视线落到了裴枭白的手上,对方的掌心拳握,隐约露出一小截揉的皱皱巴巴的纸条。
是他临走前交代芙芙递给裴枭白的那张。
涌至唇边的解释和安慰话语皆顿住了,姜予微微弯了眉眼。
他的目光微怔,面上神色变化太过明显,一直紧盯着他的裴枭白紧跟其后,视线也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裴枭白的指节已然因用力变得僵硬,在发现姜予视线的落点时,他的双眸中平添了一分茫然。
纸条纹丝不动。
可上面的字刻在他的脑海中,他曾念过千百遍,只一眼,那些字便突然浮现在他的眼前,无法抹去。
那是姜予的字迹,是姜予留给他的话。
“你看了吗?里面的内容。”
姜予贴在裴枭白的耳边轻声道:“我原本是想……亲自告诉你的。”
可是那个时候他又想,他总得做好准备,如果意外真的发生了,他一定会为这句没有说出口的话而感到遗憾。
他将这句话写到了纸上。
十六岁时,裴枭白送过他一封粉红色的情书,里面写着“姜予,我可以喜欢你吗?”
他在二十五岁回应了裴枭白。
——“只说喜欢有点浅薄,不如直接开口说爱我。”
裴枭白的身体在抖,他垂首,额头抵在姜予的肩上,就像那个被敲响家门的夜晚一样,抱着姜予悄然落泪。
他拼命想要嘶吼,想要将心中的话语吐露出来。
然而声音卡在嗓间,几番“嗬——嗬——”的吸气都无法发声,十数日的哑声短暂的夺走了他说话的能力。
他只能露出悲痛、绝望又急切的目光,几次尝试发声,嘴唇嗫嚅,干裂的细纹溢出了细细的血丝。
无声的,他对姜予做出口型,一张一合,“我、喜欢、你。”
裴枭白的长睫垂落,他小心翼翼地将唇贴在姜予的唇角,终于艰难地挤出嘶哑难听的低语。
“我、爱你,姜——予。”他说。
裴枭白还想继续说下去。
然而姜予却突然抬起手臂,不顾自己仍在输液,抱住了裴枭白,一手拨进裴枭白细碎的黑发间,白皙修长的指节用力,将眼前人按了下来。
他轻轻舔掉了裴枭白唇上的血丝,呼吸不稳。
姜予的胸腔一起一伏,阖着眼轻声自言自语,“裴枭白,你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变态。”
他扯出一个稍显古怪的难言笑容,吻落在裴枭白的眼帘上。
“你在和我表白。”
“可我呢?”
姜予咬了咬后牙,舌尖难耐地一遍遍舔过贝齿,贴在裴枭白的耳边低语道,“我在想怎么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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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裴枭白发布了新微博。
「@演员裴枭白:[图片.jpg]」
新微博没有文字, 单单配上了一张照片,后方缀了一个捧着爱心的笑脸表情。
照片是在休养室现拍的大合照, 姜予半靠在床头, 腰后垫着白色的软枕,正对着镜头露出浅笑。
安成伸臂搭着铁架微挑眉梢,芙芙弓着腰挤进了空位中, 眉眼弯弯, 云楷胸前抱着双臂侧首,几人在姜予的身边呈现围绕的姿态……
裴枭白是唯一一个坐在床沿边的,与姜予肩抵着肩,臂膀贴靠在一起,小臂下方的部位被掩在两人身躯的背后, 十指相扣。
他的面上依然残留着事故后的疲倦劳累, 但一双眸子锐利寒冰融化,宛如夜空中的星辰一般璀璨耀眼。
一切都结束了。
「啊啊啊啊大家都平安归来了!真是太好了!」
「年纪大了,我最看不得这种温馨团聚场景了(抹眼泪ing)」
「小予的腿怎么受伤了?好可怜,伤筋动骨一百天, 养养应该能好吧?以后还想在公众场合见到小予呢。」
「哇, 原来枭白一直没回复是因为在现场啊!奇怪, 枭白什么时候过去的, 根本没有行踪信息透露呀?」
「肯定是担心小予才过去的!呜呜呜我早说了他们是真的!懂的自然懂!不懂的求求你们快点懂吧!」
突发事故的后续处理工作仍在持续进行中。
而休养室内。
芙芙满目渴望,听榆桐和云楷讲着他们进入图景后发生的事。一旁的安成终于压过芙芙一头了,心中暗爽,不时插话补充。
越说越激动, 越说声音越大, 没一会儿, 谢昭黑着脸闯进了吵吵闹闹的休养室。
“嘘——嘘!嚷嚷什么呢?”
谢昭没好气地推了推眼镜, 大声道:“快走快走!探望的时间点到了,无关人员自行离开,别打扰病人休息啊。”
赶在众人的身后,他将他们一把推出了休养室。
安成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嘭”的一声巨响关到了门外。
“……?”动作这么利索?
安成疑惑地偏头,扫了一圈周围的芙芙、榆桐、云楷等人,突然蹙眉皱了皱鼻子,脱口而出道:“裴枭白呢?”
他看向紧闭的修养室门,大声朝门内喊:“我靠!凭什么他裴枭白没有被赶出来?这不是区别对待吗?”
无关人员自行离开。
他们是无关人员,裴枭白就是相关人员了?
芙芙急忙上前捂住了安成的嘴,朝陆迟和云楷递了个眼神,两人便默契地一同上前,左右架着安成往外走。
“……咱们能裴枭白一样吗?”
她也跟在身后嘀嘀咕咕,“一个外人,一个内人。”
外人还敢说内人的不是?
安成这脑袋是有毛病吗?
芙芙低声说了一半,猛地闭上了嘴,心虚地看了圈周围人,发现没人留意她的话后,松了口气。
她真是这辈子都忘掉了那一天姜予附在她耳边说的话。
——“真的。”
什么是真的?
她好奇的“双A.CP”是真的!
所以姜予和裴枭白这两个人果然在背着他们偷偷公费谈恋爱!芙芙咬着下唇,死死将秘密憋在心底。
她被憋的脸都红了,又想起了那日她在安置人群中看到裴枭白,将姜予托付给她的纸条交给裴枭白的画面。
裴枭白静静地站在原地,傲然挺立的脊背像是承受不住重压一般缓缓弯弓,冷漠的俊脸苍白失色,只一个劲地抓着她问:“姜予在哪里?”
“他为什么不过来?”
“姜予到底要去做什么?”
在看到纸条内容后,裴枭白的崩溃失态全部消失了,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没了自我和灵魂。
芙芙能够听到裴枭白轻声自言自语:“他说的对,我是个胆小鬼。”
虽然不知细节,也摸不清姜予和裴枭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芙芙知道,似乎在冥冥之中,她做了一件大事。
也有可能,她成为了加速命运轨迹改变的推手。
休养室内。
谢昭干脆地掏笔在报告册上圈画,“血样检查正常,各项身体数值稳定。”
姜予的视线落到了谢昭指间的钢笔上。
他无声地侧首望向裴枭白,见谢昭和裴枭白足足离了数米远,硬是摆出一副不熟的镇定模样,撇了撇唇。
这两个人还没意识到他们早因为一只钢笔演戏穿帮了吗?
还是说,事到如今,他们居然仍然相信他对他们之间的密谋一无所知?
“谢医生。”
姜予懒洋洋地拖长尾音,问谢昭,“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谢昭一脸迷茫。
姜予又朝着裴枭白似笑非笑,垂着眸子,“裴枭白,你也没什么要坦白的?”
裴枭白退后了几步,一脸若无其事。
看着两个人的样子,是要装傻装到底了?
“行,你们两个人是一家人。”
姜予被气笑了,冷哼一声,意有所指,“就连休息室都用同一间,可不得是一家人吗?”
戳破了窗户纸。
听清了姜予的话,迟钝察觉到姜予话中的含义,谢昭面色突变,眸光也染上了几分尴尬。
谢昭朝裴枭白投递了几个求救的信号,可裴枭白此刻也自身难保,哪能顾得上他?
求救无果,怕惹祸上身,一咬牙,合上资料,谢昭干脆地溜了,将乱摊子留给了裴枭白去处理。
当初可是裴枭白自己说的他一力承担所有责任,既然事情不知何时暴露了,谢昭心想,总不能让他一起挨骂吧?
谢昭能跑,裴枭白却跑不了。
姜予懒散地靠在床头,闷声道:“前些日子还说喜欢我。”
“现在倒好了。”
他不满地咂舌,狠狠刮了裴枭白一眼,“问话也不开口,又要开始装哑巴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自己有房子不去住,偷偷租给别人当房东。做慈善呢,恨不得房租都不要了。”
姜予慢吞吞地说道,“哦,对了——说来也是巧,裴枭白。”
“咱们隔壁那户动不动就出差在外的邻居呀,居然姓“肖”呢,这读音和你的“枭”,是不是一、模、一、样啊?”
裴枭白的镇定神色绷不住了。
姜予又“好心”提问,“你猜那位肖先生的家门密码锁是多少?”
“天呐,裴枭白!”
“那位肖先生的家门密码锁居然和我的生日相同,难道我和他是同一天生日吗?”
他的夸张语调一点点落了下去,对着裴枭白笑了笑,“或者……他该不会是暗恋我,故意搬到我的隔壁吧?”
闻言,裴枭白的嗓子低低地挤出几声局促短音,垂落的双臂不自然地动了动,慢步朝姜予走来。
他坐在床边的座椅上,垂着眸子轻触姜予的指尖,而后握着姜予的手,贴在脸颊边,阖上了眼。
“……对不起。”裴枭白轻声说道:“我不该……”
“我和母亲故居的房子被谁买下了?陶老师曾说让我看看身边错过的风景,可裴枭白,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姜予缩回了手掌,淡声道:“那本同学纪念手册上,到底是谁在我的留言区写着——‘我能等你多久?’”
他眼见裴枭白面色无措,满是惶然紧张,和事情被揭发后猝不及防的惊愕忐忑。
裴枭白知道他不喜欢被人欺瞒,所以此时此刻,从他唇中吐出的每一字,对裴枭白而言都像是罪名的审判。
尽管知晓裴枭白一向在他的面前都小心翼翼,姜予的心沉沉地落了下去。
他不是在指责对方。
他心疼裴枭白。
哪怕两人已经通了心意,裴枭白却好像并没有真切的相信他,而是捧着那份喜欢,像捧着一颗易碎的宝珠,胆战心惊。
他们之前依然阻隔着未知的东西。
他并没有带给裴枭白完全的安全感,而长久暗恋中的自我怀疑也没有从裴枭白心中抹去。
姜予眉间神色柔和,反手握住裴枭白,露出一点柔软笑容,“我好喜欢你。”
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我才喜欢你。也不是要因为你喜欢我了,所以我也喜欢你。
不是因为感动,更不是被信息素引发的欲念冲昏了头。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混淆友情和爱情之间的界限。
“就算是没有高度融合的信息素,裴枭白。”姜予小声道:“你也是我唯一的选择。”
“马上要过年了,可以带我回家吗?”
他的语调微涩,望着裴枭白的眸中浮现出了些许羞涩,“我想管周姨……叫、妈妈。”
姜予握着裴枭白的指节无意识地缩紧,胸腔内的心跳仿佛要从嗓间跳出吗,欢腾雀跃地打鼓,咚咚咚。
他和裴枭白都是很难说爱意的人,甚至就连调.情时的骚.话都好像比一句简单的表白更容易说出。
所以他们才会遗憾地错过那么多年。
姜予的双目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裴枭白。
面前的裴枭白也注视着他,长睫微颤,半晌,忽地站了起来,力度之大,甚至推翻了座椅。
座椅倒地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裴枭白一言不发,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闷头直冲冲地走向了休养室的大门,径自“咔哒”一声落了锁。
他又转身,在姜予不解疑惑的视线下,顶着一张冷脸走至窗前,“唰——”,拉上了窗帘,外界灿烂的晴空瞬间被隔绝,室内骤然昏暗。
裴枭白怎么回事!
是被什么刺激了吗?
姜予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医疗室内暖气充足,不详的预感在看到裴枭白利索地反手脱.掉里衣,随手甩到地上后达到了巅峰。
被强行打上固定的石膏,行动不便,现在连自己下床都不能随意做到,这一周都是裴枭白在为他擦洗换衣换药。
虽然里里外外早被看了个遍,好似没有什么可怕的,姜予还是咽了咽口水。
“你……”他强做镇定,顿声道,“你,你干嘛?”
他的确是这几日理直气壮地使唤裴枭白做了不少事,给他削苹果皮,苹果还要切块,砂糖橘要去丝,甜草莓叶柄扒干净,不甜不吃……
但那还不是因为那日他贴在裴枭白的耳边说想弄他,却被裴枭白红着眼亲的差点断气!
姜予忆起裴枭白帮他擦.身,二十分钟的事情被拖到两个小时,然后镇定自若地去洗脏了的床单,而他耳根滚烫,阖着眼装睡。
抖着手去解石膏吊腿的带子,姜予嗅到了裴枭白身上传来的不同寻常味道。
他的计划失败了。
裴枭□□准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往后一推。
姜予懵懵地栽回了软枕上,腰.身两侧一沉,是裴枭白撑着身体跨.坐了上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咔——”
裴枭白将吊腿上的锁扣扣上了。
“行啊。”
面前的男人声调暗哑,仿佛压抑着无法言喻的想法,近乎叹息一般低语,“过年一起回家吧。”
裴枭白俯身亲.吻姜予,指节一点点抚.摸着姜予的脸颊,眸光缱绻深情,“不是想弄我吗?”
“是你现在弄我。”
姜予的耳廓触到了裴枭白湿润温暖的鼻.息。
他能听到裴枭白轻笑一声,浓郁的苦涩黑朗姆酒信息素充盈在室内,与馥郁芬芳的白玉兰花信息素相.融。
“还是我帮你弄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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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予忆起自己第一次吃酒心巧克力的感受。
酒心饱满的圆润巧克力裹着一层脆脆的外壳, 闪着蜜色的光泽,一口咬下去, 硬质脆壳碎裂, 内里的酒液流心顺着脆壳缝隙争先恐后流了出来。
酒精的微醺刺激混着巧克力糖皮的甜蜜,进一步是熔岩火山,退一步是温流溪泉, 冰火两重天。
黑朗姆酒液的浓度比酒心巧克力糖不知高了多少倍, 入口的一瞬间,好似让人忘了前尘旧梦,只想在醺迷中沉浮,任由酒精侵.袭脑海控制行为,醉生梦死, 不知今是何时。
白玉兰花香愈加浓郁, 触发过滤装置无声工作。
苦涩霸道的黑朗姆酒液还是逐渐占了上风,混了白玉兰花的甜香后,第一口品尝少了酸苦,后劲却极大。
热腾腾的酒液回甘一股脑涌上了头, 浮在双颊边, 连着耳根.脖.颈都绯红一片。
姜予醉的双目懵懵, 眸中蒙上了一层雾霭水汽。
他一杯一杯地灌黑朗姆酒, 喝的又急又快,酒液顺着嗓间滑落,一片火辣辣。来不及吞咽酒精,他被呛的连声咳嗽, 鼻腔细细的呼吸道仿佛被堵住了, 无法呼吸。
微弱的气流是灼热的, 烫的惊人。
握不稳光滑的杯壁, 姜予醉了,指节无力,盛着酒液的杯壁脱力滑出手腕,重重地摔在地面上,他的耳边恍惚响起清脆的碎裂声,黏涩的黑朗姆酒液全都泼在他的身上。
怪不得谢昭之前嘱咐他,生病的时候不要喝酒,一定要注意修养,这样才能尽快恢复身体的健康状态。
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姜予蹙紧了眉头,冲着灌酒的裴枭白缓慢地摇了摇头,缩着脖子肩颈向后仰,迟钝挥手拒绝道:“不——喝了。”
不喝酒了。
上次喝完酒就断片了,太耽误事情了。
他又不是有酒瘾,像那些酒徒们天天无所事事,只窝在一个角落处抱瓶子对着瓶口吹,只要口袋里还有一个子就要全扔进酒精堆里,把自己的半生全搭进去,还不知悔改。
姜予恍惚地记得,自己似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他要早点拆掉腿上的石膏,早点出院,早点和裴枭白回家见周姨,他要管周姨叫妈妈,管裴叔叫爸爸。
他家中阳台的花草不知道怎么样了,裴枭白有没有记得托乔森定时去浇一下水?
哦,不对。
那不仅仅是他的家,那是他和裴枭白的家。
不需要搬新家,不需要买别墅。
他们两个人的房子不需要太大,现在的住处就不错,原木温馨色调,一张大床正好两个人睡,就连原本每个月要交的房租都省掉了。
裴枭白该不会还要收他的房租费吧?
他都拿别的东西抵租金了。
“不喝了不喝了。”
姜予醉醺醺地半阖着眼,偏着头含糊地咬字,“不好喝。”
黑朗姆酒液又苦又涩,也就混着白玉兰花甜味后才多了几分香醇口感,要不然他才喝不下去呢。
可他的掌中又被塞进了一个新酒杯,澄澈茶透的酒液再度倾倒,散发着幽幽的香气,醺意更浓。
整个人被醉意裹挟,姜予脚下步伐酥.麻微滞。
他想要先行起身离开,可动了动腿,却发现自己呆坐在原位处一动不动,被酒精夺走了身体的自主控制权。
腿上石膏太限制行动自由了,他只能伸手扶住靠近之人的肩膀,被架着手臂,搀.扶.腰,弓起了身。
掌中的杯子又被他摔了。
他大舌头地小声抱怨着,残存的酒精依然尽职尽职地发挥着功效,释放迷醉因子,将清醒的意识拖.向一片混沌。
湿.热的空气紧紧围绕在他的身侧,像缩紧的禁锢牢笼。
黑朗姆酒液和白玉兰花混合成品带来的醉意终于夺去了姜予最后一丝意识。
他的视野开始缩小,光点四周晕着光圈,模糊的影子一道又一道,微光闪的太快,补捉不到残影。
视野中的一切画面归于一片黑暗。
偶然闪过彩色的碎片光斑,爆炸的星星点点。
再也不和裴枭白拼酒赛了!
许久后,当清醒意识回归,从酒精醉意中找回了自我,姜予的脑海中唯有这一个念头。
太狠了!
裴枭白对他狠,对自己更狠!
他这辈子再也不要受伤被吊着腿了!
姜予无声地从嗓间挤出几声急.促的气.息,指尖软.麻,微倦抬手撑住自己宿醉后的额头,触到了丝丝细汗,残留着白玉兰香气。
两侧凹.陷依旧沉重,他慢吞吞掀开眼帘,舔了舔犬齿,未张口说话,便得了个浅浅的吻。
感到Alpha犬齿撞在一起,姜予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
活.动后宛如置身浸.泡在冒着腾腾热气的温泉中,他又眯着眼伸手去抚摸眼前人的后.颈。
后.颈.腺.体处被他咬的一片青.紫,印着数个小小的齿.洞。整个脖.颈布满了形状不一的桃红色小块,仿佛一触就要滴出血来。
姜予的视线下挪扫了一圈,若有所思慢声道,“……肿了。”
然后他闭上了唇,再度意有所指,轻触着裴枭白脖.颈后的腺.体,指尖忽地用力按了下去,“放松。”
他要出去。
裴枭白的双眸也是涣散的,上扬的眼尾红的惊人,蜜色肌.肤上蒙着一层柔光和或浅或深的指.印。
面上始终挂着满足舒怡的浅笑,他接二连三贴在姜予的唇边落吻,低低地吸气呼气。
姜予的话没有打扰他,他摸索着与姜予十指相扣,腰一晃,姜予的慢吞吞吐字便被咽了回去。
“滴滴滴——”
床头的提示灯到点响了,又到了傍晚查床的时刻。
按照之前的规律,谢昭将会在半个小时后抵达休养室。
姜予惊然睁开了双目,使劲推开裴枭白,偏首朝着窗外望去,可窗户处早被拉上了窗帘,昏暗的室内一丝光亮都没有透入。
怎么就到傍晚了?
之前不还是正中午吗?
这才发现自己嗓间干涩,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姜予努力伸手抓起床边的水杯,递到裴枭白唇边,狠狠瞪着对方喝了一半,自己草草地喝了剩下的半杯。
裴枭白面皮倒是镇定,脸上红晕褪去了,弯着眼将自己撑了起来往后退。
骤然接触到了微凉的空气,由暖触寒,姜予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的视线远远地落在裴枭白身上,对方仿佛在开始吃宿醉后的苦头,皱着眉,落步微僵,捂着肚子慢吞吞地挪向洗漱间。
谢昭来查床时,敏锐地察觉到了室内气氛变得奇异。
只以为是裴枭白和姜予之间又在弄你情我愿的小打闹情绪了,他暗中翻了个白眼,捧着记录册就想上前掀姜予身上盖的被子。
“你热不热?”谢昭纳闷极了。
这室内倒不至于冷成这样吧?被子都快盖到脸上了,纹路一道道皱皱巴巴的,亏姜予也不嫌弃,之前不是挺讲究的吗?
姜予一双眸子闪过些许的慌乱,使劲捏着被子边沿不放,急声道:“不热不热。”
刚才太急了,他还没有整理好,谢昭这一掀,他一辈子英名就没了。
裴枭白也在一旁伸手挡住了谢昭的手臂,淡淡地瞥去一个警告目光,唇线崩直,下意识地将裹着的外套拉链拉到了最上方。
“……有病。”
谢昭的白眼还是忍不住了。
有病,两个人都有病。姜予有病,裴枭白也有病,一个遮的比一个严实,这是看不起他们疗养室的暖气呢。
“行了,收拾收拾,这两天准备拆了石膏出院吧。”
他扭向裴枭白随口道:“你给姜予看他的骨片了吗?不需要再做预防固定了,没什么问题。至于腺.体方面……那个方法,咳,你们两个人商量吧。”
谢昭在说什么?
姜予的紧张目光一滞,他脱口而出道:“什么骨片?”
谢昭都在说些什么东西啊?
他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裴枭白可没有提到这件事。
谢昭疑惑道:“昨天晚上我不是告诉过裴枭白可以拆石膏出院了吗?他没告诉你吗?”
话毕,姜予面上的神色骤然沉重,质问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裴枭白。
而裴枭白偏过头避开姜予的视线,单臂捂在腹.部,慢条斯理地换了个坐姿,小心地减少了腰.部的受力,两条长.腿.搭紧,舔了舔唇。
这又是什么意思?
裴枭白早知道他可以拆石膏了?
昏沉后的清醒,姜予猛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裴枭白之前怎么不早说!
他刚刚可是被吊着腿,没法大动作,才被裴枭白吞的人都没了。
“啧,不对呀。”
谢昭又翻了下手中的册子,不解地低语,“你明天的出院手续今早不是已经申请好了吗?”
好家伙!
明天出院!手续今天早上就申请好了!那他裴枭白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怕他出院以后跑了,趁着他动不了干脆先弄一次啊!
姜予怒了,顾不得体面,挣扎着起身,直勾勾地盯着裴枭白,咬牙切齿。
“……你。”
裴枭白个王八蛋!裴枭白才不是被他的话突然刺激到了!他就是早有预谋!裴枭白他就是故意的!
姜予伸出的指节被裴枭白握在掌心,侧身挡住了谢昭投来的目光。
指节上还残留着齿.印,是他探.进裴枭白齿.间时,上、下探的太狠,不小心留下的。
裴枭白握着指节浅浅亲了一下,身后的谢昭话音戛然而止,一声剧烈的冷笑声后,谢昭夺门而逃,蹿的像身后有嗜血的猛兽在追。
室内重归寂静,没了束缚的姜予正要发作。
“流出来了。”
裴枭白面上镇定,语气淡淡道:“好多。”
姜予的动作顿住了,半晌,他才红着耳根大声喊道:“都说了……”
所以他才让裴枭白不要太狠啊!
生.殖.腔都开了。
裴枭白略一沉默,点了点头,垂着眸子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姿态。
姜予的喋喋不休忽地卡在了唇边,他蹙眉,倏然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裴枭白怎么好像……对这种情况很陌生啊?
他们不是……
“上次……”姜予忍不住低声问道,“没开?”
裴枭白的思索表情再度僵硬,松开了姜予的手,慢吞吞地撑着身子又要跑了。
熟悉的心虚表情。
熟悉的羞愧反应。
“?”
“……喂,裴枭白。”
裴枭白跑什么?他怎么不敢看他了?怎么叫名字也不回头了?
姜予接连叫了几次裴枭白的名字,越叫越大声,然而裴枭白迅速蹿进了卫生间,门一闭一锁,把他的呼喊询问声彻底阻挡在门外。
什么意思!
到底什么意思!
姜予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他忽地掀开了被子,看了眼自己的身.上,又忆起刚刚裴枭白的状态和反应,伸手在空中作出一个比握的手势,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痕.迹的方向。
姜予面上迷茫的神色渐渐被恼怒羞涩而替代。
王八蛋!
裴枭白是真的王八蛋!
演员!裴枭白真不愧是个演员!裴枭白这辈子最好的戏就是在他面前的戏!
这下完了!
原本什么都没有,可刚刚已经什么都有了!
姜予颓废地栽回了床上,单臂遮住了双目,重重地呼气,咬着牙愤恨自己遇人不淑。
坏东西!
真是个坏东西!
虽然那次是他想歪在先,可裴枭白居然敢将计就计,而他,竟然真的就相信了!他怎么会那么傻,明明躯.体根本没有弄后的快.意.舒.适啊!
“我以后再也不弄你了!”
他红着耳根恼羞成怒,大声朝着洗手间喊个某个人听。
翻出手机,姜予恨恨地点开手机,登录直播页面的后台,打开了私信箱。
他一定要找个人告状,他这就向“小予的事业男友粉”告状,讲一下裴枭白到底是多么的奸诈狡猾,多么的诡计多端,让对方和他一起声讨裴枭白。
私信箱内,“小予的事业男友粉”之前的回复未读。
[小予的事业男友粉:他们要谈恋爱了?恭喜呀。]
[小予的事业男友粉:你朋友和那位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我能看出来,他们很般配,也非常爱彼此,他们肯定会幸福的。]
幸福个屁!
姜予的羞意在看到“小予的事业男友粉”的回复后达到了顶峰。
他愤愤敲击屏幕,夹杂着个人满满的情绪。
[姜予:我要和他分手!]
[姜予:那个人不是好人!我必须分手!]
连“我朋友”这个批皮都来不及挂上了,姜予噼里啪啦地打完字,按下了发送键。
他呼吸急促,正欲接着揭发痛斥裴枭白的罪行。
可下一秒。
只听“滴——”的一声响动。
放在他枕边,裴枭白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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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断更了大半个月的@我的养猫日记再次更新了。
「@我的养猫日记:事情有点棘手, 我被赶出来了。[沮丧叹气黄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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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已经接受博主将小咪追到手, 两个人都同居了,很快要开启甜甜恋爱,谁知突然冒出这么一出, 先是博主人失踪, 莫名其妙断更,再一更新,博主看样子是作大死,和小咪闹别扭,还被赶出家门了。
[???怎么回事, 我要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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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没了啊姐妹们!无良博主,还我房子!呜呜呜不还的话别逼我跪下来求你!QAQ]
[快!快点给我吃糖!想个办法快点搬回去!越挫越勇就是干!我们就是博主最坚强的后盾!]
评论区留言越来越多, 手机后台虽然设置了无声, 但一条条累加的鲜红数字还是不断冒出。
QK公司办公室内。
乔森大气不敢出, 拿着一册杂志装模作样看, 但飘忽的视线偶尔撒向身边,又在触到对方冷漠的凝视后迅速弹开。
几个来回后,终于顶不住空间内令人窒息的氛围压力了,乔森崩溃地抱住了头, 手中的杂志“啪嗒”一声砸到了桌面上。
“你看我干什么?”
乔森真的怕了, 高声道:“这事又不是我干的, 你不能怪我吧?”
早几日便从憋不住事, 一天到晚在他面前有意无意炫耀的裴枭白那里得知到裴枭白终于和姜予定下了,乔森还为裴枭白高兴过好一阵。
可待姜予和裴枭白都安全返回了A市,想象中黏黏糊糊的小情侣
却变成了面前满目幽怨,丧着脸一个笑都没有的裴枭白。
这祖宗还整日呆在公司不回家。
乔森心想,现在倒好,连带着他也跟着加班加点,要不是再加了三倍奖金,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你说你怎么就被抓到了?”乔森叹气道,“还卡这个时间节点?”
这哪是不回家,不想回家。
这明明是回不了家!
先不说连带着睡衣牙刷都被装在纸箱里连着人被一起扔了出来,姜予还把钥匙门锁换成了新款的指纹加密码锁。
乔森真是琢磨不透,口中“啧啧”有声,摇头道:“难道是我们做坏事做的太少,不够熟练?”
话中有话。
幸灾乐祸。
还在翻评论区看有没有好的建议可以采纳的裴枭白蹙眉挪开了盯着屏幕的视线,终于在乔森阴阳怪气的憋笑表情中泄出了一丝恼怒。
“……闭嘴。”裴枭白冷冷道。
自从那天姜予看了他手机,发现他就是那个“小予的事业男友粉”后,已经足足一周没有搭理他了。
他只能又暂时搬回了隔壁,大半夜偶尔碰见穿着睡衣裹着羽绒服,准备出门倒垃圾的姜予,对方被冻的耳尖发红,看见他的时候,盈盈的圆眸一瞪,脚下步子走的更快了。
乔森后来知晓这些事的时候差点被笑死,撺掇着裴枭白把那个号的信息记录给他看。
看完了信息记录,乔森难得脸色正经,撇开裴枭白朋友的身份,站在姜予的角度思考,忍不住惊叹道:“……这是真不要脸啊。”
“你瞅瞅你自己发的话。”
“说的时候都不害臊啊?”
乔森心想,姜予脾气还是好,心也软。
这要是换成他,知晓自己真的傻乎乎落入敌方阵营被吃了个干净,还对对方无比感激,怕是要当场把裴枭白拉黑了。
乔森的话半点情面没留,闻言,裴枭白的动作一顿。
自知理亏,他只得默默地将手机夺了回来,暗自忐忑生气,继续给姜予发石沉大海的道歉解释信息。
段承宇导演新戏的试镜就在两日后,试镜地点在B市。B市虽然离A市不远,但来回到底也得耽误好几天。
可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他下半生的幸福生活就看这段时日的表现,别到时候说好要带回家的人哄不回去了。
想到这里,裴枭白更焦躁了,连带着看乔森的目光都更为不善,沉的像是乌云暴雨前的阴云。
被凉意笼罩的乔森打了个寒颤。
本着最后一丝作为裴枭白方友人的情谊,乔森终于赶在自己被愤怒的老板增添更多工作前提供了重要情报。
他向裴枭白展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里面赫然拉了一个三人小型讨论组。
[红娘小分队(3)]
出乎意料的,红娘小分队中另两人就是谢昭和宋菲菲。
不知乔森到底是从哪儿得到的两人联系方式,也不知他们已经联系了多久。
裴枭白的冷漠镇定神色微变,身躯不自觉地挺直向前,朝着乔森的方向靠了过去,波澜不惊的眸光也缓缓低垂。
看出了裴枭白无声沉默中包含的疑惑,乔森气不打一处来,翻了个白眼,高声强调,“我是专业的!”
“我,你的朋友。”
“那两位,小予的朋友。”
裴枭白对姜予的脑子和积极态度但凡分出两三分想想别的法子曲线救国,吹吹朋友风,事情不早有转机了?
乔森一扬下巴,给裴枭白递了个“看我的”的眼神.
“滴滴——”
宋菲菲在西餐厅内收到了新的微信消息,她一旁的谢昭掌心中的手机也同时响起。
几乎是不约而同,两人皆埋首滑开了屏幕,只扫了一眼,便又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扭脸看向对方。
姜予从洗手间归位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坐到谢昭和宋菲菲的对方,他抿了口水,露出一个奇怪的眼神,随口问道:“你们两个做什么呢?”
行动鬼鬼祟祟,眸光躲躲闪闪。
不像是在做好事。
被姜予这么直白一问,谢昭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双臂一抱缩起了脖子。
之前和裴枭白密谋的事情他已经受到教训了,事后被姜予好一顿指责。如今再遇浑水,他可不愿重新淌一场,把自己搅得不干不净,白生事端。
宋菲菲知道此事的晚,见谢昭怂了,心思一转便懂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下一秒便一脸笑盈盈,毫不犹豫地将乔森出卖了。
她将信息框干脆往前一推,摆到了姜予的面前。
三人点的牛排餐上齐了,嫩牛排混着意大利面冒着热气,煎蛋流心,散发着特有香料诱人食欲的香气。
“唔,小予。”宋菲菲叉了一块肉,含糊道:“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虽然早先就知道裴枭白的心意了,但知晓裴枭白竟然真的梦想照进现实抱的姜予归,宋菲菲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
她感叹道:“所以说,人还是要有梦想。我真想中个一百亿的彩票。”
“……吃你的牛排吧。”谢昭忍无可忍了。
两人面前的姜予半撑着下颌,面上饶有兴趣地翻阅临时组建不久的红娘小分队,在看到乔森数分钟前发的消息时挑起了眉梢。
乔森在热络地探听他的最近消息,还想让宋菲菲和谢昭帮忙问问他到底还生不生气,到底怎么样才能原谅裴枭白。
姜予弯了弯眼睛,唇边勾出一丝笑意,他垂着眸子,在得到宋菲菲允许的情况下,借用宋菲菲的名义回复了乔森。
[宋菲菲:啊?]
[宋菲菲:小予不是说已经分手了吗?]
他漫不经心地在最后一句疑问后加了个可爱的疑惑脸表情包,在确定自己的话会让对面的人急得团团转后,心情舒畅地开始吃晚餐。
宋菲菲拿回了手机,瞥到屏幕上姜予的回复后噎住了,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谢昭倒是笑了,毫不掩饰他的看好戏,低声道:“有人怕是今晚睡不着了。”
“……你该不会是真想分手吧?”宋菲菲憋红了一张脸。
自从谢昭那里得知裴枭白就是那位神秘的高融合度志愿者后,宋菲菲算是把前因后果,连同那日姜予莫名其妙给他打电话问些有的没的都连起来了。
她欲言又止,“乔森要是……”
姜予冲宋菲菲点了点头,打断了她的话,低声道:“你猜乔森为什么突然问这事?”
八成就是乔森和裴枭白在一起呢。
他这话就是故意说给裴枭白听的。
姜予慢吞吞掀了掀眼帘,咬着后牙哼了一声,“我吓死他。”
裴枭白之前在他面前耍心思,他还不能浅浅报复一下?
好家伙,房东、邻居的事都算了,现在又突然被他知道裴枭白这个家伙背地里当他的人生导师,竟然还仗着这个身份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误导他。
再次回想起“小予的事业男友粉”,姜予又是气又觉得好笑。
亏他之前还觉得对方光明正大,不偏不倚,说话做事都是从客观角度出发,从不营私罔利。
但……
“分手肯定是不能分手的。”
姜予埋首吃他的晚餐,尾音拖得很长,“自认倒霉呗,凑合凑合接着过——”
这一周的教训应该够大了,哪次见裴枭白,对方不是满脸失落沮丧,失魂落魄到半夜在他的门外转悠?
宋菲菲和谢昭能够看出姜予眉目间的柔和笑意。
三人的聚餐本来是有正事要谈的,虽说刚开始就被私情拉偏了,但最后还是扯回了原本的目的的。
“我们将你和裴枭白,两个Alpha能够信息素融合的事情正式上报了。”谢昭淡淡道。
宋菲菲补充说明,“我们发现了你的腺体异变后,产生了一种特殊成分,正是这种成分与裴枭白的信息素产生了高度融合,融合后反向修复着你的腺体。”
“而那种成分之所以能和裴枭白的信息素产生高度融合,就是因为你在第一次性别分化后便咬过裴枭白,对方的腺体记住了你的本源信息素气味。”
“我们提取了那种成分,加以实验改造。”
谢昭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层面。
“我们发现,它能够打消性别分化融合的界限。”
“也就是说,Alpha并不一定非要和Omgea结合,Omega也并不一定必须得到Alpha的标记。”
“虽然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宋菲菲笑了笑,“但也许有一天,各分化性别都能够自由相爱,不必再被强行绑定A只能爱O,O只能爱A。”
注射进姜予后颈药液的初衷是摧毁,可是在姜予的身上,如蝶后破茧,彩虹总在风雨后。
——摧毁转化成了进化。
三人于餐后正式分别。
姜予拒绝了谢昭和宋菲菲两人送他回家的请求,谢昭去开车时,宋菲菲和姜予站在街边最后闲谈了几句。
“很高兴认识你,姜予。”宋菲菲最后脆声道。
宋菲菲协助谢昭的调任任务已经结束了,按照常理来说,她其实应该被调回原单位。
但她提出了申请,希望能够将职位永久转移至A市第一中心总医院,与谢昭共同继续进行新的研究项目。
申请被批准了。
姜予先前并不知道这一点,在听到宋菲菲告诉他这件事后露出了诧异担忧的眼神。
出自友人的私心,他也并不想宋菲菲离开。
宋菲菲笑眯眯道:“啊,离开的话我会很想你们的,干脆就不走了,A市也很适合我呀。”
谢昭的车远远开了过来。
姜予一边挥手,替宋菲菲拦车,便听身后的宋菲菲继续说道:“要是裴枭白欺负你的话,我和谢昭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明明之前还是裴枭白的粉丝,眼冒星星求裴枭白签名,但为了他,也能满脸认真地说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朋友,会为了他出头出气。
这是谢昭说不出的话,宋菲菲带着谢昭的份一起说了。
姜予对着车上的两人点了点头,谢昭不知宋菲菲刚刚说了些什么,蹙眉偏头问她怎么了,只得了宋菲菲一个大大的白眼。
“小予让我们努把力,连带着把AA、OO生育难题一起突破了。”她故意扯个了别的话题。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谢昭却当了真,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姜予忍不住露出一个浅笑,双颊的小梨涡冒了出来。
他也跟着宋菲菲胡闹,对谢昭低声道:“突破不了也没关系,谢医生以后怀个宝宝,认我做干爸。”
能怀宝宝的Beta·谢昭脸都绿了。
车辆飞速前进,窜的飞快,车轱辘都要磨出火星,尾气一甩,便在拐弯处没了影子。
姜予站在路边遥遥远望了许久,才敛了面上的笑意,拢了拢围巾,慢吞吞地沿着街走。
他能够看到沿路旁的各种公屏和广告。
[第三届外骨骼机甲联赛因特级暴风雪灾难遗憾中断,但在参赛选手们返回军校、普通高校、工作岗位后,入伍志愿的申请没有因此次事故展现出的伤亡威胁而降低,反而突破了往年的记录,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解说主播们因在此次事故种的杰出表现被授予特殊嘉奖,志愿Alpha救援队成员被授予了光荣称号和勋章。]
[参赛选手陆迟、榆桐等人已收到内部邀请,提前进入特殊部队集训。而参赛选手云楷,依然就读航空飞行专业,但递交了辅修外骨骼机甲的申请。]
[上级指挥部发出公示,将不日公布一件重大国民事件。]
姜予拐进了一家装修低调简约,但处处彰显着不俗品味的品牌店。
这并不是国际国内最顶级的奢侈品,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国内品牌珠宝店,老牌子,在民众中的口碑声誉很好。
导购员小姐迎了上来,客气道:“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姜予迈进店铺的脚步稳重而坚定,目标明确,冲着最中央的柜台走了过去。
那里陈列摆放着店内独一无二的设计款珠宝,其中最为耀眼夺目,令人挪不开视线的,是一对对各异的对戒。
“你好,我来取之前订好的单子。”姜予抬首一笑。
他取到了一个小方盒,又迎着寒风继续慢吞吞地往家的方向走。
皎月高悬在头顶之上。
姜予将兜中的小方盒揣的更深,只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双眸,慢声数着脚下的步伐,一声又一声。
他在家门口再次见到了裴枭白。
对方像过往一周的每一晚,静静地站在他的门前发呆。
大概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太深,五感灵敏的Alpha竟然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失魂落魄地盯着脚尖,视线直勾勾,双眸涣散毫无焦点。
姜予也跟着站在裴枭白的背后,和对方一起安静站了很久。
久到莹莹洁白月色染上了焦黄,树叶在寒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冬日愈加冷了,干燥的气流刀子刮一般蹭过露出来的肌肤,可裴枭白依然像是雕像一样。
姜予忍不住心想,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傻的人吗?
他和裴枭白都傻。
白白被冷风吹,白白当哑巴。
轻轻摩挲着指尖,柔软的指腹蹭过兜中盒子坚硬的外壳,姜予终于迈开了步子,悄无声息地走近裴枭白的身后,从背后伸臂抱住了对方的腰,脸颊挨靠在裴枭白的肩颈。
他臂内的身躯猛地一僵。
姜予近乎叹气一般,低声细语,“……我原谅你了,裴枭白。”
哪里谈得上原谅?
他根本就没有怪过裴枭白。
姜予有些心疼,也开始觉得后悔,他不该晾裴枭白这么久,今日也不该借宋菲菲的账号发那些信息,裴枭白肯定被吓坏了。
“你回头呀。”他轻轻说,“我在你身后呢。”
他从来、从来没有追逐过裴枭白的背影。
可今晚姜予才知道,原来看着一个人的背影是这样的感觉,寂寞又孤单,仿佛被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所吞噬。
当真正触到裴枭白的身躯时,他才触到了温暖柔软的光芒。
裴枭白依然未动,姜予便一点点耐心地将对方的身躯转过来,而后面对面地将裴枭白再次抱住。
他解开长长的围巾将两人包起来,额头抵额头,鼻尖蹭在一起,掩眸轻轻在裴枭白的唇上亲了一下。
裴枭白迟钝地眨了眨眼。
他终于再次活了过来,在看清姜予的瞬间,双眸失神,又蒙上了一层慌乱和无措。
姜予的耳边是裴枭白胡乱嘶哑的道歉声,对方是真的怕了,甚至不敢回抱他,连亲吻都不敢做出反应。
他这次过分了,明明知道裴枭白在这件事情上开不得玩笑,姜予更后悔了。
“我们不分手呀。”
他又亲了亲裴枭白,“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吓唬你了,我还想——”
“想和你一起过完下半辈子。”
他们两个人还幼稚地折腾彼此做什么呢?爱和幸福来的太不容易了,前半生的所有磨难仿佛都是为了等待今日的到来。
姜予阖上双眸亲吻裴枭白,无声地表示自己的歉意。
裴枭白在片刻的凝滞过后反捏着姜予的下巴亲吻。
姜予的手猝不及防地被从兜里拉了出来,小盒子没来得及掏出来,掌心内便被塞进了一个圆溜溜的硬块。
是一枚金属融成的素圈。
是裴枭白拿到第一座影帝奖杯后,将它融了,打磨成了一对素圈戒指,然后将它藏了许多年,终于在今晚见了天日。
这是属于裴枭白的荣誉。
裴枭白总是要比他早一步。
姜予为自己兜里的盒子感到无奈。
素圈戒指都已经塞到他手中了,可裴枭白还是未开口说话。
迄今Alpha之间的确无法登记结婚,那句郑重的庄严承诺似乎没有办法在两人之间起效。
AA恋就像是一场不得安宁的无期徒刑。
他和裴枭白都是彼此的囚徒。
素圈的尺寸正好。
裴枭白带上很好看,闪着银色光芒。
他带着也很好看,虽然裴枭白给他戴戒指时手在细微地抖,眼圈也红了,使劲抿着唇,喉结不住地上下滑动。
小时候那场结婚扮家家酒也是如此。
可如今,即使没有婚姻的名义,姜予缓慢而轻声笑了一下,慢吞吞地说:“我愿意,裴枭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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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承宇导演的新戏试镜是娱乐圈难得的大事件。
据传圈内但凡说的上名字的演员明星们为了抢这个机会争破了头, 试镜公司楼下也早早挤满了闻风而来的狗仔、媒体们,抢占具有优势视野的机位。
抓拍到裴枭白的身影, 众人顷刻间沸腾了。
先前虽有小道消息称裴枭白方暂推了一切工作邀请准备休息一段时日, 但消息到底没有正式对外发布。
随后裴枭白方一反常态参加了个联赛充当“吉祥物体验官”,又在联赛最为声势浩大时默默退出,一番操作让人摸不到头脑。
如今再次在段导的试镜场内见到裴枭白的身影, 无疑是应证了一点——段导的新作炙手可热, 就连影帝裴枭白也无法拒绝。
一时之间,所有的话筒和聚光灯皆挤到了裴枭白的面前。
“请问裴影帝对此次段导的新作有什么看法?”
“您有几成把握拿下试镜的角色?”
“前段时日您的工作安排空缺,是专门为了段导的试镜准备而留的吗?”
“……”
众说纷纭,人声嘈杂。
一旁的乔森见裴枭白被围的水泄不通,悄然变了脸色。
知晓裴枭白向来不喜欢被强行按压在聚光灯下询问工作及隐私, 他拼命挤到了人群中央, 对面前的采访者们露了个笑,好声好气让大家不要挤在这里挡路。
可惜没多大用途,人群还是一动不动,而身处话题中心的裴枭白难得停下了脚步, 露出了一丝愿意接受访问的意愿。
这倒是稀奇。
行业内的老牌媒体和跟踪裴枭白多年的狗仔们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了同一个想法。
聚光灯下。
裴枭白眉眼淡淡地垂落, 抬手不经意地扫过额发, 手背在镜头前扫了一圈, 折射出星点银质光芒。
媒体们仍在兢兢业业。
“李维导演和段承宇导演关系匪浅,李导有没有为您举荐?这会不会影响试镜的公平性。”
“您能透露一点段导新作品的风格和内容吗?”
“和您竞争同一个角色的演员有哪几位?您有没有看过他们的表演?您觉得您的表演与他们的相比如何呢?”
“……”
四周叽里呱啦的提问没一个问在裴枭白的心坎上。
裴枭白面上的冷漠神色渐淡,染上了些许愠恼,眼帘一掀, 又摆出一副倦怠的模样, 左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足足在镜头前滞留了七八秒, 他才神色如常地放下了手。
“所以您没有休假计划是吗?还是您专门为了段导的新作而取消了休假计划?”
“裴影帝试镜的新作角色依然没有感情戏吗?您为什么不尝试一下新的戏路风格突破自己?”
“您觉得您能拿下自己心仪的角色吗?”
“您的压力大吗?已经蝉联了四届桂冠, 您能拿到第五座奖杯,再度创造历史奇迹吗?”
媒体打工人们依旧尽职尽责,想从裴枭白口中挖出一点讯息。
也有有幸挤在前排的人迟钝意识到裴枭白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往日的干练疏远一扫而空,黏黏糊糊的小动作一个接一个,不是理理头发就是摸摸脖子,偶尔还抬手掸掸肩上不存在的灰尘。
一旁的乔森懂裴枭白的意思。
他的视线悄然往裴枭白的指节上一瞥,彻底无语了,默默地撤远几步,宁愿若无其事地仰头看天上的流云浮动,都不愿意再把目光放到这个明里暗里孔雀开屏的裴姓Alpha身上。
采访询问持续了很久。
裴枭白既不离开,也不开口回答问题,偶尔摇头或点头,终于在媒体们说的口干舌燥时彻底黑了脸,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
怅然焦急情绪。
往日里跟踪偷拍样样精通,上的了高树下得了河塘,荒郊野外在蚊子堆里埋伏三天三夜都是小事,可现在怎么一个个都瞎了傻了,半天抓不到重点?
无奈,裴枭白只得坚声短促道:“我会尽全力拿到这个角色,感谢大家的支持。”
没有再待下去浪费时间的必要,说完,他转身就走。
可没走几步,终于有个机灵敏锐的小姑娘提高了音量,声调微微发抖,冲着裴枭白的背影大喊,“……您,您手上是带了戒指吗?”
除了影视需要和涉及品牌推广拍摄的场合外,裴枭白的打扮向来素气简约,最多带个腕表,别无其他装饰品。
小姑娘年岁不大,样貌依然带着学生刚入社会未脱的稚气,一双眼清明透亮,高举着话筒,脖子上挂着采访证。
指节,尤其是无名指上的首饰一般不会乱带,尤其是在捕风捉影的娱乐圈。
Omega连穿件宽松的衣物都会被传怀了宝宝,有些一线影星私下和友人们聚个餐都被单独截出来说是密会情人……久而久之,圈内人都会对此特别注意。
裴枭白进圈时间不短了,从未在这方面出过差错,今日乍一眼被光点闪到眼睛,小姑娘也是深思熟虑过后才小心翼翼发问。
她努力踮着脚尖,继续喊道:“裴影帝,您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的是——戒指吗?”
她的话音刚落,乔森如释重负,忍不住轻咳一声,垂下头等着看好戏。
果然,众人视线也随着她的话音往裴枭白的左手无名指处望去。
骨节分明的蜜色指节微微蜷缩,无名指指根处圈套着一个简单的银质素圈,仿佛一圈晕染开来的柔和光环。
裴枭白的步伐停下了。
“戒指?您怎么突然带了戒指?”
“是试镜需要吗?您忘了摘了?”
“无名指的戒指?”
“无名指戴戒指的背后特殊含义,您应该知道吧?”
现场再度沸腾起来。这个话题可比其他的所有问题都要吸人眼球!
众人激动极了,裴枭白常年绯闻绝缘体,今日却在他们面前被抓了个劲爆的大新闻,这下子微博高位热搜没跑了!
一条新闻能抵大半年的业绩!
“所以您这是有情况了?”
“您现在还是单身状态吗?”
“感觉这个材质很特殊,是情侣对戒吗?方便透露另一枚戒指在谁的手上吗?对方也是圈内人吗?”
背后急切询问声一句接着一句,然而任凭身后人挖空了心思变换角度询问细节,甚至连乔森都被握着手腕差点被话筒塞进了嘴巴里,都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摄像机下,裴枭白似乎有些慌乱,单手朝背后一掩,但从另一个角度的机位却准确地拍到了他的手上动作。
他的拇指按着素圈戒转动了小半圈,轻而缓,颇有些珍惜爱护的意味。
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还是收起了那丝突变情绪,满脸镇定地冲众人浅浅鞠了个躬。
而后,夺路而逃。
走了秘密地下停车场准备回住宿的酒店,乔森终于将胸口憋着的气吐了出来,大怒道:“我靠,以后给你找个助理,我再陪你跑工作我就是狗!”
乔森觉得修勾都没有他那么惨!
“装!装什么装呢你!”
乔森这辈子都没想过会见到这一面的裴枭白,“你都快把你那手搁人家脸上晃了,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好一套欲擒故纵!好一招欲拒还迎!”
“以后宫斗剧没有你我不看!”
裴枭白在副驾驶位瞥了眼乔森,微抬下颌。
他懒得搭理乔森,指尖轻巧地点开微博,果不其然,不过十分钟而已,#裴枭白.戒指#便登上了微博热搜,且正在以恐怖的速度飞快往上窜。
#裴枭白.戒指#
#裴枭白.秘密恋人#
“网络真是被你玩明白了。”
乔森继续愤愤道:“看我一会儿不去给小予告状!”
他可是知道裴枭白经常腻在他们靠水军起家的“双A.CP”超话中反复看网友粉丝们总结的“爱的证据”,每日不落。
现在细节之处又可以多添一条了,真是可喜可贺。
“你告状?”
裴枭白终于舍得分给乔森一个眼神了,他嗤笑一声,压低了音量,问:“你能告我什么?”
他冲着乔森晃了晃指节,小素圈格外耀眼。
姜予都点头了说愿意了,他乔森还能告什么状?告他故意在媒体面前作戏盼着他们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你有吗?”
裴枭白嗓音慵懒,带着一股莫名的酥痒,“别眼红了,嫉妒也没有用,他是我的。”
#裴枭白.戒指#下的网友评论区和实时因参与讨论人数太多,直接把微博卡崩了。
他们终于赶回了酒店。
心知裴枭白没有急着订飞机票回A市的理由只有一个,乔森干脆进了对面的酒店房间里,甚至还得了几天的带薪假,自由在B市随便玩,花销全部可以报销。
裴枭白悄无声息地走进了酒店房间内。
柔软的地毯上坐着一人,舒展身体靠着沙发,电视机播放着狗血电视剧,对方抱着大袋薯片,口中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声,正沉浸在剧情之中无法自拔。
在傍晚落日余晖泛红的光线下,深棕的微卷发梢镀上了一层蜂蜜质的浅色阴影,琉璃茶色的圆眸大而亮,依稀可见圆润脸颊上的细细柔软绒毛。
姜予感到身边的地毯陷落,温暖的热源靠了过来,散发着熟悉的气息。
他匆匆敷衍地凑过去乱亲了一下,也不知道到底亲在哪里,亲没亲到,视线依然直勾勾地盯着电视机。
裴枭白倾了身子也没迎到那个吻,面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他压低嗓音,心中有些微妙的不满,“……看什么呢?”
姜予还没用那么认真又仔细的目光看过他,看过他的作品。
心中盘算着要不要也接个同类型的新戏,他单臂撑着地面,弓腰凑了过去,挡在了姜予的面前,睁着眼落吻。
两个人接吻时的相反习惯算是改不了了。
姜予下意识地阖上了眼,怀中的薯片护不住了,胸膛紧贴在一起,压的塑料嘎吱嘎吱乱响,脆片碎成了渣渣。
是青柠黄瓜味的薯片,盐粒微咸。
温软的唇反复摩.挲.舔.弄,姜予指上沾的都是食物碎屑,不好去揽裴枭白,便只得抬着双臂,手掌悬空,被对方捏着下巴,与顶开唇.齿的舌尖缠.绕.吮.吸。
裴枭白总是亲的很用力,“啧啧”作响。
鼻息间交换的气流灼热潮湿,姜予颤动的睫毛一扫一扫,偶尔耳边隐约能听到对方愈加急促粗重的呼吸声。
姜予的吻戛然而止。
猝不及防被中断了亲吻,裴枭白面上的欲念未散,便见姜予又要重新探着身子去看被他挡着的电视剧。
“……别看它。”
裴枭白干脆捧着姜予的脸重新面向自己,又想去亲亲这个眼前没心没肺,电视剧比爱人还要重要的坏蛋。
试镜的时候想着姜予愿意陪他飞来B市在酒店等他,两个人还商量着放松旅游几天,他试完镜就急着赶来了。
可没想到姜予比他还轻松自在,竟然真的把这个时间当成了休假,就连他不在的时候都自顾自玩得开心。
裴枭白低声控诉,姜予难得在对方的话中露出一丝心虚。
“……试镜的怎么样了?”
试图转移话题,转了身子抱着裴枭白的腰,姜予眯着眼,将下巴搭在对方的颈窝,软着声音哄无时无刻不在吃醋的裴枭白,“看你,看你,好了吧?”
他还是将手上的薯片油渣沾到裴枭白身上了,弄脏了一件线衣。
问询试镜的结果根本没有必要。
姜予从来没有怀疑过裴枭白的实力。
他只是需要一点事情转移一下对方的注意力,比如现在,让裴枭白松开正在解他.腰.带的双手。
顾着对方试镜前不能在身上留下印子,也不能行动不便,姜予连拒了好几次某些邀请,结果现在试镜完了,裤.子也要没了。
先前落下豪言壮志要弄裴枭白,可真的在一起了,姜予才发现原来满脑袋装的都是颜色的人可不是自己。
裴枭白为他准备的,绣着猫猫头的内.裤边被迫露了出来,姜予的脸颊、脖子、耳根涨红发烫。
对方似乎是从上次休养室的经历中尝到了甜头,知道怎么把他卡住,也知道怎么样快速地把他剥干净。
姜予勉强拽住了裴枭白的发根,带着素圈戒的指节修长纤细,白的发光,缠在黑色碎发中,擦过对方蜜色烧红的耳尖。
他和裴枭白接吻。
温情的吻安抚着室内燥郁的气息。
夕阳的最后一丝光亮落了下去。
裴枭白的指尖触到了被掖藏在沙发底处缝隙的物体,入手的触感奇特,既像丝质一般顺滑,又带着毛绒柔软蓬松质感。
他轻轻喘着气,视线低垂,将藏起来的物体一下子拽了出来。
怀中的姜予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惊然睁开了双目,伸手去夺,想要阻止裴枭白的行为。
“等等!”姜予的声音慌张又无措。
是一个毛绒绒的猫咪耳圈。
还有一条绑绳和尾巴挂绳。
再没什么被裴枭白发现这种东西更羞耻的了。
姜予脸上的表情挂不住了,闷声道:“不是我买的!”
一进门,便看到奇怪的东西端正放在床上,他当时还以为进了什么不正经的酒店,结果看到了乔森署名的消费单据。
还不止一套。
都被他塞到房间各处角落藏起来了。
裴枭白的视线突然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他垂首看了眼手中的绸带,舔了舔唇,在姜予警惕的目光下藏起了眸中的遗憾,镇定地松了手。
“我觉得乔森有点……”姜予小声道。
从表面上看不出来,还以为乔森这个人正正经经,可时至今日,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人有点变态,居然喜欢这种东西。
姜予向裴枭白寻求认同,“你说是吧?裴枭白。”
“而且这个……”
他捏着那个猫咪耳圈往裴枭白头上比划了一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太合适,裴枭白似乎还是比较适合豹子一样比较野性的装扮。
比如……
姜予的脸红了,像是想到了什么,连连摇了摇头。
裴枭白的眉梢微微挑起。
“他买的好像是残次品,不能用。”
姜予最后附在裴枭白的耳边,难以启齿,“挂绳和片里不一样,没有……尾巴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
写不完了写不完了,饼子落泪.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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