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李清铭是1月4号出的院。因着担忧家人担心, 她便没把急性阑尾炎要做手术的事告诉家里人。
出院当天,周梵买来两捧满天星,一捧给李清铭, 一捧给高中时候的学姐。
学姐拿到花后,朝周梵弯唇笑一笑, 说这花顶漂亮。
李清铭则乐颠颠地接过去, 拍了张照片上传Q|Q动态。配图文字是:【出院啦,看漂亮花花!】
发动态时,她屏蔽了李轻临,也就是她那个永远不着调的亲哥哥。
周梵办出院手续是在上午九点。
医院里冷冷清清, 人烟稀少。
今天天气不算好。
正九点的日色垂直成一条线, 打在医院大厅深蓝色的窗户上,往地板处投射几缕浅淡的光。
周梵办理出院手续时,医生又叮嘱好几句。
她认真听着,将医生嘱咐的记在心里, 一会后, 周梵去李清铭的病房收拾要带走的东西。
十点多一点,李清铭出院了。两人从西京市中心医院的长廊阶梯上走下来, 周梵拎着着前几天回学校拿的行李箱,在医院门口旁等出租车。
下石木阶梯时,李清铭在一旁念叨着, 说今年的风比去年的风要大一点。
周梵歪头看一眼她, 笑着说今年比去年也会幸运很多。
周梵歪头看李清铭时, 余光里一辆黑色的车从宽阔的柏油马路上经过, 车身长而亮, 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道路两旁的丛生五角枫生得高大, 绯红的树叶被风吹动, 黑色的车,红色的树,混杂在周梵视野。
她注意到那车开往了医院右边的停车场。
因着不是出租车,周梵便没再关注了。
等梁殊择迈着稀松的步子走过来时,周梵才意识到那是梁殊择的车。
难怪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毕竟她坐梁殊择的车坐过好几次。
李清铭比周梵更早看见梁殊择,看到梁殊择时,她便挥手打了声招呼。
梁殊择懒洋洋看李清铭一眼,嗯了一声。
李清铭朝梁殊择说了几声谢谢,为着那天他送自己来医院的事。
梁殊择抬下漆黑眼睫,说不用。
周梵觉得有点奇怪,梁殊择来医院做什么。
好在李清铭嘴快,替她把问题问了出来。
“你来医院看病吗?”
梁殊择在周梵面前走过,声音听上去微哑,但又带着点一贯的散逸:“嗓子不舒服。”回答完李清铭的话,梁殊择的眼神似乎没往周梵身上停留,便往阶梯的方向走了。
周梵看着他前往医院大厅落拓散漫的背影,忽然想起耳鼻喉科的医生下午才上班。
几秒后,她喊了声梁殊择名字。
梁殊择停了慵懒的步子,侧头看一眼周梵。
“耳鼻喉科的医生现在不上班。”两人距离有点远,周梵怕梁殊择听不清她说话,便拎着行李箱往梁殊择那走了几步。
梁殊择眉骨锋利,眼皮又薄,看人的时候眼睛里总是含着几分居高临下。
周梵撞上他眼神,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便歪头看医院门口一眼,说:“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看。”
梁殊择跟着她视线走。
周梵说:“你自己去看吧,耳鼻喉科的医生要下午才上班。”
梁殊择脸上没什么表情,睨周梵一眼,忽而扯起一个笑,漫不经心道:“行了,信你。”
“嗯,”周梵随后认真地提出一个建议:“以后你可以在官网上查询一下医生的排班,或者是打电话问,这样也不至于跑空一趟。”
梁殊择像是有意和周梵作对,掀下眼皮看她:“谁说我跑空了?”
周梵慢腾腾地嗯一声,维护他的面子,很不诚心地说:“嗯,没有的。”
梁殊择散漫又扯一个笑,撩起眼皮看向周梵。
周梵下意识抿下唇,假装看外边有没有出租车来。
医院附近的出租车多,所以她没在网上约车。
但又因着今天医院里的人不多,所以出租车好像也不多。
周梵感觉她失算了,虽然她失算的内容远不止这一个。
周梵看路旁的出租车时,用余光看到梁殊择转身往停车场走,不一会儿便再次走到了她身边。
周梵觉得梁殊择这次大概不会在她身边多做停留,但没想到梁殊择却又在她面前停下了。
“回学校?”梁殊择问周梵。
周梵没拎着行李箱,而是将它平放在了宽阔潮湿的地面上。
“嗯,回学校。”周梵回答梁殊择时,眼神停留在他脸上几秒钟,话说完后便瞥开眼神,去看路旁的丛生五角枫了。
梁殊择话里有话,声音淡淡:“那这次就不算落空一趟。”
周梵觉得梁殊择是在特意说明,他今天来医院的事算不上跑空一趟。
男人的面子一向很重要,梁殊择应该是觉得他起码载了两个人回去,就算不得周梵口中的跑空一趟。
但梁殊择这人太捉摸不透,性情也太瞬息万变,周梵也不确定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思忖几秒,她问他:“嗯?什么意思?”
梁殊择睥她一眼,眼神看起来有点倨傲:“顺路,一起回学校。”
周梵哦了一声:“你是想载我和李清铭回学校,以此证明你没有跑空一趟吗?”
梁殊择扯笑,拎着周梵的行李箱往停车场走,傲慢道:“不然,特意来接你么?”
周梵觉得这个可能性比陨星撞地球还要小,几乎没有思考地便否决了这个可能。
李清铭倒很高兴,看到梁殊择拎着行李箱时,便比周梵还快地跟上了梁殊择的步伐,看到周梵似乎还愣在原地时,又朝她招招手:“梵梵,还愣着干什么。”
周梵和李清铭靠近梁殊择的车时,想起上次梁殊择傲慢的话语。
“坐前面。”
“当我是你司机么。”
但因着李清铭才刚出院,她得去后座照顾李清铭。
周梵拉开后座的车门,让李清铭先坐了进去后,探身坐到后排的车位时,下意识吐出一句话:“我没有把你当司机。”
李清铭独自垂着脑袋坐那玩手机,像是尽力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周梵关上车门,轻轻的一声响动,车门关紧的那一刹,梁殊择说:“那你当什么?”
周梵将鹅黄色的锁链包放到腿上,下意识看梁殊择一眼,在脑袋中摸索这两句话的关联。
她首先表明态度,坐在后排不是把他当成了司机,而后,梁殊择反问她。
那你当什么。
周梵眼睫扑闪一下,吐出两个字:“朋友。”
说完这两个字,梁殊择便按以往的说话风格,淡淡地嗯了一声后,专注开车,没再说话了。
周梵这几天都没睡好,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但或许是心有感应,等到了西京大学附近后,她又缓缓地睁开了眼。
车停在西京市最大的一个十字路口,道路上人头攒动,红绿灯上的数字按照秒数依次递减,人行道上有个小孩向妈妈吵着要去看电影《十万个冷笑话》。
周梵眼睫动了动,顺着小孩过马路的身影看过去,然后便看到了坐在驾驶位上的年轻男人。
梁殊择打开了车窗,将左手随意地搭在了窗户边,手臂上的青筋刚劲,手指格外骨节分明。
侧脸线条利落硬朗,轮廓分明,因着天色是暗淡的,柔和的光线映了点在脸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团模糊灯光打着,光是一个侧脸就能让人知道他该永远处在最顶尖的位置。
周梵看几眼便挪开了眼神,手心不知为何发烫,便握上了李清铭的手,试图用李清铭的冷手降她的温。
她很快又再闭上眼,几秒后梁殊择忽然懒懒散散地说话了。
“周梵,带伞了么。”
周梵闻言看向窗外,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阴沉,仿佛过一会便有暴雨将至。
街道上两旁的悬铃木被风吹动摇晃,天空由近及远都像沾上一层模糊光影。
她说:“带了,”顿一下,她想起上次梁殊择顺路送她回宿舍的事,便说了句:“你不用像上次那样送我回宿舍。”
梁殊择说:“你送我回,我没带伞。”
周梵慢悠悠啊一声,“你车停哪?”
梁殊择吐出三个字:“停车场。”
西京大学的停车场离男生宿舍还有一截路程,而男生宿舍往外走一截,便到了女生宿舍。
周梵明白了梁殊择的意思,便说了声行。
很快,梁殊择将车停在西京大学的停车场。
周梵有一把伞,李清铭有一把伞,两人下车时,天空就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雨。
雨打在停车场边缘的青苔上,沿着缝隙往下弯曲地流动。
李清铭单独打一把伞,像是与另外两个人与世隔绝。
梁殊择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箱,单手轻松地拎着,让周梵过来撑伞。
周梵便走过去,替他将伞撑着。
三个人在雨里沿着九号路往上走。
雨水拍打着周梵的耳膜,以及梁殊择站在她身边,不容忽视而又极其打眼。
李清铭走在九号路的最里边,潇洒地插着耳机听歌。
周梵上次也和梁殊择这样一起走过九号路全程,但这次与那次相比,周梵觉得似乎有点不同的地方了。
但具体是哪,她又有点说不出来。
就在周梵的思考中,很快便走到了男生宿舍。
周梵:“你到了,把行李箱给我吧。”
梁殊择散漫地说:“去物理学院拿资料。”
周梵哦了一声,物理学院也在这条路上,顺着往下走就到。
几分钟后,三人走到了女生宿舍,物理学院还在九号路下面一点。
周梵:“我把伞给你吧,你打着去物理学院。”
梁殊择将她行李箱放到台阶上,淡淡地嗯了一声,接过周梵的伞,转身走向了物理学院。
周梵看着梁殊择背影,修长矜贵,她又不小心多看了几眼。
第18章
西京大学是1月29号放寒假, 周梵最后一堂考试课也是在1月29号下午。
1月25号的时候,手语社开了场聚会总结这一学期的活动情况。
周梵上午出门时候,随手照了下镜子, 觉得打扮得稍显朴素,便从抽屉里拿出那对兔子耳坠戴到耳朵上。
到达手语社聚会地点是在上午十点多, 副社长陈雅学姐正在指引着社员填写什么表格。
忽而有个男生蹦出一句:“社长是哪个高中的啊?”
周梵往那表格瞅一眼, 看到表格内容是关于高中时候的情况。
顿几秒,见没有人知道,周梵便替梁殊择回答了:“遂南一中。”
男生说了声好嘞,便附身继续填写表格, 末了, 他反应过来:“哎,周梵,你怎么知道的?”
周梵找了个边缘的座位坐下,说:“我和他一个高中的。”
男生噢了一声:“那你们都是遂南市的?”
周梵嗯一声, 弯唇笑笑后专心致志地低头摆弄手机。
聚会随后便在几分钟后开展, 又过了几分钟,一个女生在周梵旁边坐下。
“梵梵。”女生叫一声周梵, 周梵歪头看一眼她,是上次把伞借她的人。
“嗨。”周梵和她打招呼。
两人聊了会短暂的天。
不久,陈雅学姐开始陈述这学期的工作汇表。
周梵收起手机听着, 不一会儿陈雅学姐便讲完了。
周梵侧头看一眼窗外, 忽然瞥到梁殊择走进了教室。
他一般不轻易出现在这, 周梵看到他的时候, 稍微愣了下神, 意识到她好像有十几天没看到他了。
因着期末周复习功课和各种拍摄作业, 她前几次答应他, 要教他打台球,也一直没能实现。
“哎,梵梵,你这耳坠好漂亮啊。”女生附身朝周梵耳朵上的耳坠看过来,认真打量了好一会,耳坠在灯光下显得璀璨漂亮,“在哪买的啊?”
周梵弯唇笑一笑,摇头:“不知道。高二有人送的,我也不知道是谁。”
女生嗓门较大,一说起来整个手语社的目光全往女生和周梵看过去。
刚才那个男生笑问道:“社长不是和你一个高中的吗?他人脉广,说不定能帮你问问。”
话题就此引到梁殊择身上,众人又向他看去,周梵亦然。
梁殊择坐在正中间,眼漆黑,下颚硬朗凌厉,整个人看起来耀眼瞩目。
周梵眨下眼,梁殊择这种人么,似乎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她这点小事,他怎么可能帮忙。
果然如她所料,梁殊择闲散道出一句:“我看起来很闲?”
男生自知越界,便将话题又糊弄过去,换了个考试周的话题。
话题换来换去,最后又落到放寒假如何回家的问题。
周梵当时正在玩好久没玩的农场游戏,旁边的女生忽然撞了下她手肘:“梵梵,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噢,”周梵一边除农场的草,一边说:“放假了就回去,二十九号晚上的高铁吧。”
“晚上吗?你是哪个市的?”
“遂南,临省的。”
女生:“那你到达遂南市的高铁站不就到了凌晨吗?一个女孩子还是有点危险的。”
周梵不在意地捋下头发:“我管它呢。”
“欸,”女生向来自来熟,忽然起身叫了下梁殊择:“社长,你哪天回家啊?”
梁殊择正和陈雅学姐说下学期的社团规划,闻言抬眼,视线短暂停留在女生身上,“你有事么。”
“我没事,就是梵梵她二十九号那天回家,凌晨才到遂南高铁站,有点危险。我想着社长和梵梵是一个市的。”女生一溜烟地将话说完,周梵都没来得及拦住她。
陈雅学姐闻言看周梵一眼:“那确实有点不太好哈,凌晨太晚了。”
周梵弯唇,说:“没事的,我弟弟会来接我。”
陈雅:“那就好。”
女生接着说:“但社长如果也是29号回去,可以和梵梵搭同一趟高铁呀,相互有个照应嘛。”
周梵朝女生哭笑不得地说:“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聚会结束,周梵收拾东西打算回宿舍。她单手拎着书包带,正打算出教室。
忽然梁殊择懒洋洋地叫住她:“周梵。”
周梵闻言一顿,转身看他,蹦出一句话:“寒假的时候,我约你出来打台球吧。”
梁殊择尾音上扬:“寒假么?”
“嗯,”周梵说,“反正我们都是遂南市的,距离市区大概都很近。”
梁殊择长久地顿了下,再说话时,声音褪去点平时的吊儿郎当和拽气,但依旧倨傲不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周梵不太理解他意思。
梁殊择:“我们是同一个高中。”
“噢,”周梵笑一笑,“还挺巧的,前不久才知道的。李清铭住院时,隔壁床是一个女孩子,恰好是遂南一中我认识的学姐。那天晚上她好像是看到你了,她和我说,你是遂南一中的。”
梁殊择淡淡看她一眼。
周梵接着说:“但你肯定不认识我啦,我是遂南一中10届的。我们高中的时候好像都不认识,”她笑,“在高中,你肯定不认识我吧?”
梁殊择掀了下漆黑的眼睫,鼻梁高挺,薄唇显得颜色淡。
他说:“有点印象。”
周梵觉得太不可思议:“真的吗?你居然对我有印象?”
毕竟她高中时期因着周峪嘉和学业的事消沉许久,曾经有过一段很长的迷离时期,那个时期的周梵,远不如现在的她温和开朗。
梁殊择很淡地嗯了声,但好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心思。
周梵忽然意识到梁殊择说对她有点印象,或许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这样也许只是他情商高的一种说话,不至于让她难堪?
周梵细细思考了下,觉得这个可能性的成分比较大,便彻底结束了这个话题。
整个教室只剩下她和梁殊择,周梵意识到这一点后,似乎也没觉得尴尬,或者说,她是不排斥他的-
周梵大一上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是新闻写作。
1月29号下午五点,周梵和李清铭同时提前交卷走出考场。
“梵梵,我们要好久都见不到面啦。”李清铭拉住周梵的手,眼睛圆圆地睁着,可怜又可爱。
周梵戳了下她梨涡,说:“很快的,放假的时间是过得最快的。”
“嗯,”李清铭说,“我其实不太想回家,我爸妈都不在,就我哥在。”
“你哥?”李清铭其实很少在周梵面前提起她哥哥李轻临的事情。
“嗯,”李清铭很快跳过这个话题,拉住周梵的手回了宿舍。
郑烟烟和徐雾早早地也提前交卷,正在宿舍整理行李。
四个人的关系尴尬,在宿舍里互相都不怎么说话。
周梵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尴尬的人际关系,索性放任自然让它随性发展。
七点四十二分,周梵收拾好行李,和李清铭依依不舍地告别后,带着行李箱率先走出了宿舍。
西京大学离高铁站有一段距离,周梵在手机上约的出租车在校门口,走出校门时,她上了网约的计程车。
到达高铁站是在八点多。周梵下计程车后,拖着行李箱往高铁站进站口走。
离她的那一趟高铁启程还有一个小时不到,周梵在座位区等了大概四十分钟,大厅里便响起检票的通知。
上高铁后,周梵靠在柔软的座位上,从书包里拿出白色的耳机线,插上开始听歌。
夜晚的高铁上,冷光像是没有一点温度地打在周遭,她闭上眼睛,眼睫很软很长地搭着,整个人看上去温和又张扬。
不知在哪个停靠的站,她身旁本没有人的位置坐上了一个人。
那人坐到座椅上时,不小心撞到周梵,耳机不幸被扯了下来。
周梵捡起耳机线的时候,忽然想起她第一次坐这趟高铁,梁殊择捡到了她的耳机线。
当时的状况,周梵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她也觉得吃惊,自己为什么可以记得这么久-
抵达遂南市时,的确到了将近凌晨的点。但周梵唯一撒谎的是,周峪嘉还没有放假,爸妈依旧远在国外,根本没有人来接她回家。
很久没见遂南市的夜景,周梵一下高铁,便看到一栋遂南市最具标志性的楼层建筑,瞬间觉得很开心。
回家的感觉很棒,周遭空气都是温暖舒适的,整个人就像泡在了价值不菲的蜜饯罐子里。
周梵不急着回家,率先去了遂南市的老城街道,那道离高铁站不远,但比较偏僻。
但人却很多,老城街道是一条远近闻名的烧烤街,那地是周梵的宝藏,也是她以前最爱去的地方。
现下是凌晨,正值烧烤街最火热,生意最好的时候。
周梵老练地穿过大街小巷,往烧烤街的方向走。刚一挨到烧烤街的边,便闻到盘旋在空气中的烤肉味。
她弯下唇,肚子很合适宜地响了下,朝一家她最爱的老店走去。
老店名叫老李烧烤,是这一片生意最好的一家店,招牌也极响亮,只是门匾没弄装修,灰色的四个字简单漆着,让人分辨不出它的好赖。
但周梵懂它的好,她弯着唇走向老李烧烤,身后的行李箱拖着,发出滚动摩擦地面的声音。
周梵迫不及待走进店里,但店里几乎已经没座位,她事先也已预想过这种场景,早做好和别人拼桌的打算。
但她站在门口,往四周看了一圈,除了角落里那桌只有一个人外,其他桌都已坐不下。
周梵几乎没有思考,毫不犹豫地走向了角落那桌。
那人背对着灯光和周梵,她看不清那人的脸。
几秒后,周梵附身,温声问那人:“你好,请问可以拼个桌吗?”
梁殊择缓慢转头,睨周梵一眼,声音淡淡:“周梵,这么晚了,还在外头野呢。”
第19章
烧烤店里人声鼎沸, 周遭都是闹腾的声音,店内昏黄的光线覆盖每一处角落。
周梵和梁殊择视线相撞了下,下意识将拖着的行李箱缓慢挪到身前, 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待梁殊择淡淡的眼神投至她行李箱上时,周梵才慢慢地意识到, 她居然在遂南市遇到梁殊择了。
而且好巧不巧, 是在一家以前她最爱吃的烧烤店。
一小会后,周梵收拢思绪,倒是一点也没觉得尴尬:“这么晚了,那你不也在这吗?”
梁殊择疏疏懒懒地扯个笑容:“嗯, 我在这。”
周梵:“那你也没什么好说我的。”
梁殊择扫她一眼:“想拼桌?”
周梵点点头, 说:“这家店生意太好了,都没座位了,就你这还有个座位。”
梁殊择又睨她一眼。
周梵朝他看过去,说:“就当是我教你打台球的报酬。”
梁殊择停顿片刻, 而后掀下眼睫, 声线慵懒:“坐。”
周梵弯唇说了声好,将行李箱放到店里角落的边缘地带, 那没什么人经过,也在她视线范围以内。
处理好行李箱后,她坐在梁殊择对面的位置, 随后很快有店员将菜单拿过来, 递给周梵一支深蓝色的铅笔。
店员站在周梵身边, 微微弯着腰说:“想吃什么就在菜单上勾画。”
周梵翘起嘴角说声好, 接过铅笔和菜单, 随后便在菜单上勾画起来。
她最爱吃这家店的烧烤豆腐, 一眼扫到豆腐这个选项, 立马便用铅笔勾选。
刚落笔,店员便附身看了眼菜单,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今晚烧烤豆腐都卖完了。”
“啊,”周梵有些失落,“真的都卖完了吗?”她抬头看向店员。
店员十分抱歉地说:“真的卖完了。”
“好吧,”周梵继续在菜单上觅食,过一会,在菜单上勾了些菜品,递给店员,“嗯,就这些,谢谢你了。”
店员说了声不客气,拿着菜单走向后台。
点完单,周梵便低头摆弄着手机。摆弄一会后,用余光扫到梁殊择的菜品也还没上。
她看一眼梁殊择:“你点多久了?”
梁殊择一边松散地坐着玩手机,一边回答她:“四十分钟。”
“这么久了还没上啊,”周梵说,“以前也没这么慢的。”
梁殊择:“你经常来么?”
“嗯,”周梵放下手机,看着梁殊择说:“我高中那会爱来这里,遂南一中的学生不都爱来这里吗?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吧?”
梁殊择闻言划着手机屏幕的手停顿了下,而后吐出两个字:“不是。”
周梵退出农场游戏时,农场主拿着大喇叭喊她的草还没除完,周梵迟疑了一秒,但最后还是没理会,直接摁灭了手机屏幕。
关掉手机后,她抬眼看着梁殊择说话:“那你也是经常来这?”
梁殊择依旧懒散玩着手机,时不时掀眼看下周梵,看她时也显得漫不经意。
“不怎么来。”
他接着说:“但也不是第一次来。”
“哦。”周梵把玩着店员忘记拿走的铅笔,时不时往烧烤店的后台看,不同的店员端着烧烤菜品往其他顾客的桌上送,就是送不到她和梁殊择的桌上来。
或许是因为饿了,周梵说话欲望空前增加。
“你是今天坐哪一趟高铁回的吗?”
“九点那趟。”梁殊择回她。
“可是计算机学院不是前天就全部放假了吗?”周梵也是听李清铭提起的。
梁殊择有点拽:“有事在学校多呆两天,不行?”
周梵反倒笑了:“行的。”
梁殊择淡淡嗯一声,抬了下眼睫看她:“你不是说你弟来接?”
周梵没想到梁殊择那天听到了她随意编造的一句话,怔了下,只好装傻道:“我说了这句话吗?”
梁殊择轻轻嗤笑了一声。
周梵瞪他一眼,说:“你笑什么。”
梁殊择疏懒地拎着手机轻轻晃荡,声线含着点倦懒:“笑你。”
周梵难得有点暴躁劲:“不准笑我。”
“行。”梁殊择将手机放到桌上,看周梵一眼后,尾音拖长地说。
梁殊择点的一大桌单就是在这时候上的。
店员一边看着清单一边上烧烤,因着点的单较多,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店员,直到最后一位店员拿着一盘虾粥上桌才算完。
上完菜后,周梵叫住刚才给她点单的店员,问:“请问我的什么时候才会上啊?”
店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能还要等一会,今天人太多了,”他朝右下方扬下下巴,“喏,那来了好几桌高中生。”
周梵瞅一眼那两桌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嗯了一声:“麻烦尽快吧。”
“好嘞。”店员抓了抓肩上披着的毛巾,转身往回走。
店员消失在周梵视野后,她视线便有意无意落在了那群高中生身上。
他们穿着蓝白校服,个个脸上带着笑意,桌上摆满一桌各式各样的烧烤,两桌人看上去欢乐无限。
眼前桌上的一声响动打乱了周梵的视线。
她侧头看一眼梁殊择,他淡淡地睨她一眼,将桌上的烧烤豆腐推给她。
周梵舔下唇,探究地望着梁殊择。
梁殊择:“难吃。”
“嗯?怎么会?”周梵觉得绝不可能,“不可能难吃的,这家的烧烤豆腐很好吃。”
梁殊择:“油太重。”
“是吗?”周梵抓着手机看向那盘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豆腐,“不可能吧。你是不是味觉出现错乱了?”
梁殊择闲散地看向她:“你试试。”
周梵觉得此举很合她心意,便用手拨过那盘烧烤豆腐,端庄地说:“那我帮你试一试吧。”
梁殊择清淡地嗯一声。
周梵拆开一次性筷子,夹起一块烧烤豆腐,咽下口水后吃了进去。
一瞬间味蕾便得到极大满足,豆腐油而不腻,味道很不错。
“不难吃啊。”周梵评价,“还是以前的味。”
梁殊择拿起矿泉水仰头喝了口,喉结明显突起,周梵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吃着烧烤豆腐,“我再吃一块吧,可能我没太试出来。”
梁殊择喝完水,又哂笑一声:“你全吃了都行,难吃。”
周梵弯唇,在心底说梁殊择不懂美食,在明面上,她对梁殊择说:“好的。”
周梵点的单是在二十分钟后上的,但她吃了梁殊择好几份烧烤豆腐,吃她自己点的烧烤,到底没吃完。
吃完后,她拿纸巾擦嘴唇。擦嘴时,她注意到梁殊择点了那么一大桌,他就只吃了碗虾粥。
周梵正掏出手机准备结账,忽然听到高中生那桌传来一阵动静。
“你是不是暗恋她呀。”一个明显起哄的声音。
那桌高中生哄笑一团,一个高大冷淡的男生随即站了起来:“有病?”
他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透着冷意。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扯了下男生衣袖:“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你别生气。”
一个闹腾的声音说:“暗恋这么丢人的事就别拿出来说了吧,咱们该吃吃该喝喝,曦哥,你别理孙思严,他就一傻逼。”
周梵爱八卦,眼神立马往那边看了过去。
因着男生站的位置离她极近,她便听到男生接下来的一句话:“你知道我暗恋她,还说出来?”
周梵眨下眼,连手机都不打算解锁了,双眼直接盯着那群高中生。
整个烧烤店人是真多,各桌说话声音都大,那群高中生的声音也参杂在其中,有人注意到青葱岁月里的暗流涌动,有人只注意到眼前的玉米粒。
动静很快平息,因着一通搅和,暗恋变成了明恋,男生拉着女生的手,径直走出了烧烤店。
周梵看着两个人白蓝校服的背影,静静地晃了下神。
直到梁殊择从她身边经过,往前台的方向走,她才回神。
周梵觉得她在一月里最普通的一天,看到了一个男生在少年时代最勇敢的一幕-
周梵发了条回家的Q|Q动态,忘记屏蔽周峪嘉。
周峪嘉在学校也有手机,便让家里的司机迅速去高铁站接周梵。
周梵和梁殊择在烧烤店门口分开,司机张利就在烧烤街街头,周梵一眼就看到他。
和梁殊择说再见时,周梵再次承诺:“你什么时候想学打桌球了,就Q|Q联系我。我一定会来的。”
梁殊择在迷离的夜色中扯个哂笑,慢悠悠地应了声好。
周梵在上车时,又回头看了眼朝她相反方向走的梁殊择,抿了下唇。
天色像是要下雨,但梁殊择好像没有带伞。
“张叔,你等我一下。”
张利应一声:“怎么啦?落东西了吗?”
周梵急匆匆打开车门,烧烤街两旁的棕榈树高大鲜绿,她沿着烧烤街,朝梁殊择的方向走去。
“梁殊择。”
她喊一声。
梁殊择很快回了头,那张眉眼锋利的脸看起来凌厉,他缓慢地撩了下眼皮。
周梵小跑过去,将她的伞给他:“要下雨了。”
梁殊择看了眼她:“嗯?”
周梵说:“打我的伞吧。”
梁殊择骨节分明的手指接过伞,哂笑一声。
周梵看他一眼。
梁殊择便将伞撑开,朝周梵扯个懒散的笑:“行了?”
周梵嗯一声,转身朝街道口司机停车的方向走。
棕榈树树叶被哪来的一阵风吹动,周梵去西京大学那天,下雨前也是这样一个征兆。
等会遂南市必定要有一场雨下,梁殊择不能没有伞。
第20章
周梵回家时候, 家里只有她一人,将行李箱放到客厅后,便去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澡, 时间已过凌晨两点。因着太晚,周梵洗漱完便进了房间睡觉。
周峪嘉是在一周后放寒假的。
他拎着书包回家时, 周梵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姐, ”周峪嘉走到周梵面前,“好久没见啊。”
周梵轻轻拨开周峪嘉,舀一口酸奶,吐出一句话:“别挡电视。”
周峪嘉有点伤心, 将书包扔到了沙发上, 踩着拖鞋走去冰箱拿周梵买的新口味酸奶。
周梵忽然叫住他:“周峪嘉。”
周峪嘉扯唇:“怎么了,姐姐。”
周梵:“别拿芒果味的。”
“知道了,”周峪嘉拿了个周梵不爱吃,但他爱吃的蓝莓味酸奶, 扯开盖, 边往沙发这边走边倒进嘴里喝。
周梵差不多喝完,歪头朝周峪嘉说:“周峪嘉, 你这次期末考了倒一没?”
周峪嘉摇头:“应该不会吧。”
“那你进步了,”周梵笑,“挺不错的。我记得你让我开家长会那次, 还是倒一来着。”
“嗯, ”周峪嘉摸下刺头:“应该是进步了吧。”
周梵:“进步就好了, 你考倒一也没事, 姐姐替你开家长会。”
周峪嘉低头嗯了一声, 坐在沙发上, 说:“遂南一中的校服改版了, 你那届的校服是最好看的。”
“我校服?哎,我校服还压柜子里呢,毕业的时候,在操场,大家互相签名。我干脆把校服脱下来了,让他们签名。”周梵想着那画面就觉得好笑,她有一件被几十个人签过名的校服,但签名太多了,她也没细看,权当作一份留念,直接锁柜子最底层了。
两姐弟聊了会,晚上七点多,周峪嘉下厨,周梵在旁边看。
大年二十九那天,周父周母终于赶在过年前回了国。
周梵很久没见爸妈,一见到面就可劲撒娇。
其实她在家人面前是爱撒娇的性子,和在外人面前截然不同。
这一片街坊邻居的亲热,过年气氛极浓,爸妈一回来便招呼过年的事宜-
梁家独栋别墅。
梁殊择穿着件白色上衣,手长脚长的,坐在电脑面前设计程序。
程子今就是这时候打电话给他的。
梁殊择扫一眼亮起的手机,首先没理,等做完程序,便捞起手机打开免提,闲散地往楼下走。
走到冰箱前,捞起罐装的冰可乐,用手拨开倒饮。
“择哥,来临安广场吗?覃二想让你过来替他压个场,他一个人应付不了那么多人。”
梁殊择喝完可乐,将罐子抛进垃圾桶,懒散道:“不去。”
“真不来?好玩得很!”程子今扯笑。
梁殊择:“那地无聊。”
程子今引诱他:“有趣得很!覃二一个人包了辉南的场。”
梁殊择耐心耗尽:“挂了。”
程子今:“别挂。你不去保准后悔。”
梁殊择说完“后悔我包辉南的场”便挂了电话-
大年三十那天,周梵正指挥周峪嘉贴春联。
周峪嘉轻松地将春联贴好,忽然朝周梵说:“姐,我们晚上去临安广场吧?那有演出和烟花秀看。”
周梵寻思着在家也没趣,倒不如出去逛逛,呼吸下新鲜空气,便点头:“行,但你先把那个福字给倒过来。”
八点准,周梵和周峪嘉坐地铁来了遂南市最大的临安广场。
还没到演出时间,但广场却已挤满了人,周梵对烟花秀没什么兴趣,但对乐队演出还有点好奇。
她坐在长椅上摆弄手机,周峪嘉去买甜筒了。
周梵这一个月来没怎么发动态,Q|Q好友有不少是遂南市的高中同学,指不定谁也来了临安广场。思及此,她便发了条动态:【好久没来临安广场了~】
刚发完动态,周峪嘉便买了个hgsk家新出的芒果味甜筒给她。
周梵接过,撕开包装,百无聊赖地看人头攒动的临安广场。
周峪嘉坐在旁边,吃蓝莓味的甜筒:“姐,你无聊不。”
风迎面吹来,吹乱周梵的长发,她便扒拉下头发,说:“还行吧,挺舒服的。”
时间接近八点半,天色全暗,乐队演出快开场。
周梵没像其他人一样挤着去前排,而是依旧坐在长椅上。远处乐队灯光已经架好,几乎已开演,她却没挪半步。
“姐,你不去前排看吗?”周峪嘉歪头问他,头顶上头发极短,在夜色里显得凌厉。
周梵:“就在这看看挺好的。”
“哦,”周峪嘉说,“我去前面瞅两眼。”
周梵嗯了一声,低头看Q|Q好友给她那条动态的点赞和评论-
程子今接到梁殊择的电话时,正和覃二打桌球。
“择哥。”程子今喊了一声,覃二立即朝他看过去。
“你要包辉南的场?”程子今皱眉,后又扯个笑:“有人后悔咯。”
梁殊择在电话里声音疏懒:“别瞎闹。”
程子今:“得嘞,这里人多,玩起来保管带劲。”
梁殊择淡淡嗯一声,挂了电话-
十点多,乐队演出结束,周峪嘉兴致缺缺地朝周梵走过来:“无聊透了。”
周梵笑一声,“走吧,回家。”
人群顺着散开,但整个广场依旧人头攒动。夜晚遂南市风大,将周梵的头发吹得四处乱飞,她边走边整理,一会后头发依旧飞舞得不行。
周梵失去耐心,将手腕上的皮筋取下来,而后低头将头发束高绑了个马尾。
再次抬眼时,周峪嘉不见了。
周梵往四周看了圈,没见着周峪嘉身影。
夜色很黑,广场的灯光今晚不怎么亮,只有乐队演出那一点舞台灯光点着。
周梵哭笑不得,这么大个人了,总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失踪。
周峪嘉的确是差点被拐卖过一次,别说周峪嘉,就连周梵那次都差点落入虎口。
那时周峪嘉九岁,读三年级。周梵十二岁,读六年级。
零八年十二月份,遂南市警察勘破一起特大儿童失踪拐卖案件,案情被查明时,这则新闻在全国的电视机面前都轮播了长达一个月的时间。
而周峪嘉和周梵在零八年三月份时,就差点被这伙丧心病狂的人拐卖。
当时是放学时分,周峪嘉不想背书包,就想让周梵替他背。但周梵那天英语考试没考好,心情不佳,就言语十分粗鲁地拒绝了周峪嘉的请求。
周峪嘉当场就发了好大的脾气,周梵也不惯着他,看都没看一眼周峪嘉就往家的方向走。
周峪嘉没人惯着,没哭没闹地专挑小巷子走,想把自己藏起来,吓周梵一跳。
但周梵几乎没管周峪嘉,背着自己书包就往前走。直到过去十几分钟,她没看到周峪嘉身影时才慌了。
此时,忽然从小巷子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
她朝周梵招手:“小妹妹,你弟弟在巷子里呀。”
周梵:“你让他滚出来。”
年轻女人:“小弟弟让你来找他呢。”
当时青天白日的,周梵哪知道这女人就是当时轰动全国的拐卖儿童团伙,便朝小巷子走过去:“周峪嘉,你给我出来!”
巷子很深。
周梵也不敢走进去,只是冲里头喊:“周峪嘉!”
但里头始终没人出声,周梵便觉得这人是骗她的,就不往巷子里走了。但偏生这时,巷子里发出一点声响,周梵灵敏地听出了这是周峪嘉的声音。
她便急匆匆地往巷子里走。
忽然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生从她面前飞驰而过,周梵余光看到他一眼。
“周峪嘉,你出来吧。我帮你背书包。”
周梵着急地说,边说边往巷子里走。她没走几步,便被一个人拉住手,歪头看,好像是刚刚那个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的人。
那人比她高许多,看上去有点不好惹,拽拽的。
男生朝那女人说:“谁在巷子里?”
女人回答他:“她弟弟。”
周梵说:“我弟弟在里面。”
后来,那男生喊来好几个大人,一同进了巷子里,解救了周峪嘉。
其实过程不算太惊心动魄,但当后来周梵和周峪嘉在电视上看到当时站在那个巷子口的女人时,被吓得不轻。
她和周峪嘉在那个不认识的男生的帮助下,才逃过一劫。
如果没有当时那个男生,她和周峪嘉现在可能被拐卖到哪个乡村,过着无法想象的生活。
“姐!”
周峪嘉的呼喊打断了周梵的回忆。
“喏,刚买的矿泉水,喝点?”
周梵接过矿泉水,拧开盖,一顺溜喝一大口。
“欸,周梵?”
周梵顺着声音看向来人,是程子今。
程子今觉得稀奇:“这你弟啊?”
周峪嘉嗯了一声。
周梵笑:“对,我弟。”
“你怎么来这了啊?”程子今说,“这难不成还是个热门景点,一个两个的都要来。”
“嗯?”周梵不懂他意思。
“没什么,”程子今摆下手,“你们看着演出了吗?”
“看了。”周梵说。
程子今的电话忽然响了,他拿起手机接电话,“择哥,我在这呢。你猜我看见谁了?”
周梵缓慢地抿了下嘴唇。
“我就知道你猜不对。”程子今笑梁殊择。
“是周梵。”程子今最后说。
几分钟后,梁殊择迈着闲散的步子在星夜中走过来。
程子今朝梁殊择说:“没想到吧?在这居然能撞到周梵。”
梁殊择淡淡朝周梵睨一眼,声音也淡淡:“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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