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周梵瞥一眼梁殊择。
程子今笑笑, 也顺着周梵的视线看梁殊择:“是啊,我和择哥都没想到你在这。”
周梵歪头扫一眼周峪嘉:“被我弟叫出来的。”
周峪嘉身高一米八往上走,和周梵站在一起, 长相也几乎没什么相似的地方,两人很难看出是姐弟关系。
“哦, ”程子今笑了, “我以为这你男朋友。”
周峪嘉留着个刺头,说话有点冲:“她是我姐。”
程子今:“不好意思啊,弟弟,我这人爱乱认关系。”
周梵调和周峪嘉的情绪:“好了。”
周峪嘉点头, 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姐, 我去地铁站门口等你,你尽快来。”
“嗯?”周梵抬眼看周峪嘉,他说完便抬步走了。
啊,她其实可以现在就走的。
程子今看着周峪嘉走掉, 转头问周梵:“烟花秀是十点一十五开始, 你看吗?”
周梵原本是没打算看的,但很礼貌地回答程子今的话:“你们看吗?”
梁殊择穿着件冲锋衣, 头颈线条挺直,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显得异常打眼。
他声线懒倦:“看。”
程子今边摆弄手机边说:“看吧,来都来了。”
周梵不想去, 便打算随意聊几句话后走掉:“我去年也来看烟花秀了, 感觉不是很漂亮。你们为什么想看啊?”
程子今:“我是觉得来都来了, 不看不浪费么。”
周梵下意识看一眼梁殊择, 梁殊择便吐出两个字:“闲的。”
“嗯, ”周梵笑了下, “那你们去看吧, 我回家了。”
梁殊择嗯了一声,程子今试图留她:“周梵你真不去啊?今年好像有新花样。”
周梵有点困了,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说:“太困了。”
程子今这人轴起来显得有点傻:“你确定吗?烟花秀还有帅哥看的。”
他这话说完,梁殊择难得第一个回程子今的话:“她回家碍你事了?”
程子今扯笑:“那倒也没有,就是觉得怪可惜的。今天帅哥靓女这么多,不看可惜了。”
周梵善意地提醒程子今:“你好像已经有女朋友了。”
程子今:“我知道啊,所以我就说说。但你不一样,周梵,你是单身,看路边的帅哥是你与生俱来的权利,千万要珍惜,说不定就有看对眼的。”
周梵还没说话,梁殊择就显得有点不耐烦,拽劲上来了,但声音是一贯的闲散:“说完了?”
程子今又扯个笑:“差不多说完了。”
梁殊择锋利的眉眼睨向周梵,视线淡淡:“困了就回家。”
“嗯,”周梵觉得今天程子今势必在哪里惹到了梁殊择,所以现在梁殊择总是争对他。她弯唇摆手:“那我回家了,你们去看烟花秀吧。”
梁殊择滚下喉咙淡淡说说声好,程子今点点头。
人头依旧攒动,周梵穿过黑夜下密集的人群,去地铁站门口找周峪嘉。
梁殊择看着周梵高瘦的背影,程子今和他搭话:“走吧,去看烟花秀。”
梁殊择:“困了。”
程子今皱眉:“不你说你想来看?”
“城南的场我都包了,”梁殊择迈步往出口的方向走,“程子今你今不亏。”
“我是不亏,”程子今摸鼻,“我本来也没想来这的,不还是冲你想来才来看的。”
梁殊择扯唇:“冲我还是冲其他人?”
“嗯,”程子今说实话:“就来看靓女呗,这里这么多。择哥不想看?”
梁殊择单薄的眼皮撩着:“谁都像你,这世界迟早乱套。”
程子今啧一声:“乱就乱吧,反正我一向就不是那洁身自好的人。”
梁殊择懒笑一声,往地铁口的方向睨一眼,说:“早晚遭个报应。”-
除夕那夜,陈慧卉女士做了一大桌菜,一家四口吃了顿其乐融融的饭。
周梵和周峪嘉大快朵颐,那顿年夜饭直直吃到了晚上九点钟。
家里人没有看春晚的习惯,吃完年夜饭后,都坐在客厅沙发上闲聊。
周梵掌握遥控器大权,想来想去还是调了央视的春晚看。
四个人看得都不算专心,周梵和周峪嘉都在摆弄手机,陈慧卉和周志成在聊今年国外生意上的事。
周梵正和李清铭聊着天。
李清铭说她家这个年过得格外糟心,她哥李轻临欠的债根本是个无底洞,她爸爸已经没有多余的钱替他还债了。
周梵听到这事也替李清铭担忧,欠债无力偿还这种事,是最让家里人难过的。
周梵安慰李清铭时,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无力。
毕竟感同身受都是虚谈,如果不是当事人,根本没法设身处地地感受那种坠入谷底的心情。
周梵走出家门,沿着坊巷一直走到街口,中途给李清铭拨了个电话。
街巷的路灯昏黄,两边的榆树挂着灯彩和红色的小福结,周梵披着夜色尽她的能力开导李清铭。
李清铭接电话时声音都稍带着哑,明显是刚哭过。
周梵一下慌了,刚做的心理建设一瞬间崩塌,现在只能笨拙地安慰李清铭。
李清铭这种性格,遇到再大的事也不会把自己的负面情绪传递给朋友,只是这次是真的遭不住了。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败家的哥哥,别人第一次做生意赔了个一百来万,以后大概就知道不是做生意的料了。
但李轻临偏偏不,他拿着爸妈的钱投资,屡战屡败,屡败又战。过年的前一天晚上,催债的都催到家门口来了。
“清铭啊,放宽心,”周梵深呼一口气,接着说:“嗯,总会解决的。”
李清铭在电话里淡淡笑了声,语气不似从前那么爽朗:“我感觉没有办法了——不过,梵梵,新年快乐呀。”
周梵鼻子一酸,眼眶泛点红,缓慢地眨眨眼睛:“清铭,新年快乐——你别想太多,我们现在都只是一个学生,对付这种事情总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嗯,”李清铭说,“我现在就是很想李轻临去死,”停顿下,“梵梵,我是不是太恶毒了。”
周梵沉默了下,说:“没有的,你哥哥确实做得太过分了。”
李清铭:“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天天为了面子和那群富二代混在一起,自己又赚不到什么钱,全部是拿了家里的钱挥霍。”
周梵盯着自己脚尖,慢慢沿着街巷踱步:“你们家里人干着急也没用,主要是让你哥哥明白,这样做会很让家里人难做。”
“我哥要是肯听劝,我昨晚也不至于哭了,”李清铭说,“他昨晚都没回家,还在跟着那群公子哥混呢。”
周梵和李清铭聊了许久,没看路就晃荡着走,再抬头时不知道走到了哪条街的别墅区区口。
最后是李清铭挂了电话,说自己要好好静一会。周梵在电话这头点了点头,电话便挂断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现在是十一点四十,她和李清铭打了好几个小时的电话。
摸清这地好像是从凌那块的别墅区后,周梵拿着手机转身往回家的方向走,没走几步,一个年轻男人就从别墅区门口走了出来。
周梵视线恰好和他相撞,眸子在白色的灯光下好像亮了一瞬。
“周梵?”
梁殊择拎着年夜饭的外卖,单穿着件深色的上衣,身形高大挺拔,侧脸线条笔直凌厉,睨一眼周梵:“你怎么在这?”
周梵扫一眼梁殊择拎外卖的手,长袖卷上去一点,显得腕骨十分清晰。
“我散步。”
她晃晃手机,“家里太闷了。”
梁殊择扯一个恣意的笑,声音懒倦:“都散到我家门口来了。”
周梵慢腾腾啊一声:“谁知道这是你家门口啊。再说这是小区门口,离你家远着。”
梁殊择漆黑眼睫抬了抬,声线往上挑一点:“行了,别解释了。”
周梵抿下唇,看梁殊择点的外卖,说:“你晚上还没吃饭吗?”
“没。”梁殊择说。
周梵皱下眉,又扫下他外卖:“今天除夕,你光点外卖是不是过得太不隆重了?”
梁殊择扯笑,觉得挺有意思:“怎么个隆重法?”
周梵说:“你可以去外边酒店或者餐馆,这样可以稍微显得隆重一点。”
“嗯?”梁殊择尾音拖长,接着闲散地说:“一个人,不太想去。”
周梵:“那就别去?”
梁殊择看她一眼,深邃凌厉的眉眼看起来有点拽,但声音依旧懒洋洋:“不去就不去,浪费时间。”
“嗯。”周梵点下头,朝梁殊择弯唇:“那我先回家了。”
梁殊择视线淡淡,双眸似乎沉了沉:“嗯。”
这一块别墅小区都安静,道上几乎没什么人,周梵转身往街道那边走了好几步,都没撞上一个赶着回家过年的人。
十一点五十一分,第一束过年的烟花在天空上炸起来,一簇一簇的,带着过年时特有的欢乐气氛。
周梵抬眼往远处看,橙红橘黄的光束在漆黑的天中绽放,映亮了一方的天地。
烟花爆竹的动静不算小,周梵听着接连响起的绽放烟花声音,感觉特热闹。
但好像有人是不热闹的。
周梵心里瞬间想起某人刚才的模样,单手拎着个外卖,将近十二点才吃晚饭。
她抿紧唇,舒缓地盯住远处别墅区各家亮起的灯,心像是逐渐下沉了点。
各家各户似乎都热闹,除了梁殊择一个人在深夜下楼拿当作晚饭的外卖。
周梵握住手机,凝怔一瞬。
就在接近新年的第一场烟花里,周梵转了个身,朝小区门口走了过去。
耳边烟花的声音依旧没断,烟花一簇簇往上飞,天空仿佛一直被照亮。
烟花欢快地腾飞着,在第一场烟花即将结束时,周梵踩到了梁殊择修长的影子。
“梁殊择,我和你一起去吧。”
作者有话说:
烟花秀虽然没看成,但还是有新年的烟花.
第22章
周梵说这句话时, 将手机握的很紧,话刚说出口,整个人好像就已经后悔了。
因为她不确定梁殊择是不是想和她一起去, 她刚才那句话好像有点太唐突。
毕竟她和梁殊择的关系也没亲密到可以除夕夜一起去吃饭的地步。
周梵在一瞬间意识到自己过界了,她性格一向谨慎, 不知道这次为什么莽撞了。
梁殊择转身的时候, 周梵心脏下意识紧张地交织在一起,她有点担忧梁殊择会言语直接地拒绝她,或者他可能委婉一点地说不用了。
那时已过零点,烟花在全国各地的天空上绚烂炸开, 梁殊择散漫转身看向她时, 周梵看到他漆黑的双眸里映着点灿亮的焰火。
周梵心脏悬空一瞬,嘴唇动了动:“你不想的话就算了,我回家去看春晚。”
门卫室就在旁边,梁殊择朝那走几步, 将外卖放到窗台上, 转身朝周梵走过来,冷拽到极点:“春晚有什么好看的, ”他唇角漫不经心抬起:“走吧。”
周梵有点懵,稍微有点不自在地抠下手机屏幕,一时没反应过来, 因为她觉着梁殊择该拒绝他的, 不管从哪一点来说都是应该拒绝的。
“真去啊?”
梁殊择扯着倨傲的笑, 漫不经心看她一眼。
周梵和他视线在烟花漫天的零年过两分交汇, 她将手机放进大衣口袋, 率先抬步往市中心那块走:“不知道谁说浪费时间。”
梁殊择走在她身侧, 步调散漫, 声音更散漫:“不知道。”随后他拿出手机给梁书薇发消息:【订的水果在门卫室,自己去拿】
梁书薇:【哥,你现在不回来吗?家里这么多人等你呢。】
梁殊择:【晚点回】
梁书薇:【……行吧,你是在楼下遇到谁了吗?】
梁殊择看眼屏幕,摁灭手机,沿着这条路走出来,街道景致繁荣,路上挂了一路的彩灯。
两人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一个装修富丽堂皇的饭店。
“就这家吗?看上去还不错。”周梵扫一眼饭店,转头朝梁殊择说。
梁殊择看一眼饭店,说:“服务不好。”
周梵哦一声:“你之前在这吃过?”
梁殊择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嗯字,接着沿街走。
周梵收回打量这家饭店的眼光,但她似乎记得她以前也在这吃过几次的,服务态度也还不错。
她觉得梁殊择这人的确是难比较伺候的,对他这话也没存疑,就跟着梁殊择往更市中心的位置走了。
出门前她和家里人打过招呼,说晚点回,她这么大个人了,家里面对周梵晚归也不会说什么,顶多周峪嘉会对她说一句,姐,你肯定去吃夜宵了,为什么不给我带点回来吃。
思及此,周梵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和梁殊择走在一起去找他认可的饭店这事,她觉得还挺有意思,她想知道,能被梁殊择这种大少爷看中的饭店,是不是格外独树一帜。
而且她今天因为李清铭的事不太开心,和梁殊择一起在街上走着,周梵倒觉得挺不错,不仅能放松心情,而且还能腾出点脑子想一想李清铭那事该怎么办。
两人靠得不算近,但可以看出是同行。
梁殊择腿长,但走得不快,周梵就这样慢悠悠地像散步似的走,没多久,她便看到一家五星级酒店。
“这个呢?服务态度应该挺好的。”周梵向梁殊择扬扬下巴,说:“我以前去吃过,服务态度在饮食行业算万里挑一了。”
“哦?”梁殊择看向对面的五星级酒店,高楼大厦,斑斓夜色点缀,在昏黑的夜看起来高档阔气。
稍后,他看了眼周梵,单眼皮极薄,眼距也极窄,薄唇轻启:“味道好像不太行。”
“行,接着找。”
因着今天是大年初一,周梵脾气不错,被梁殊择这么一激,她更想知道按照他这大少爷的标准,今天他到底能不能吃上饭。
梁殊择懒洋洋应一声。
这条道餐饮店不多,过滤掉那些看起来就不太行的,剩下的两个又都被梁殊择否决了。
于是两人穿过黑白分明的斑马线,最后来到了市中心这边的商业街。
这条商业街餐馆众多,梁殊择一一打量几眼,不到十几秒便说出各自的缺点。
待梁殊择说完:“装修难看。”时,周梵扭头看他:“你是来吃饭还是来拆台啊?”
梁殊择唇角扯起一秒,而后看到周梵动手摆弄下围巾,他扯平唇角,滚下喉咙:“冷么?”
周梵其实不冷,反而有点热,围巾紧紧挨着她脖颈,她只是松一松而已。
“不冷啊,”周梵说,“走吧,我不信这里找不到你爱吃的店。”
前面有家牌匾为“云凝餐馆”的店,周梵路过时,看到这家店的环境有点脏。
但没想到几秒后,梁殊择说:“就这家。”
周梵啊一声,梁殊择已经走进了店,她疑惑地抓下头发,跟着梁殊择走了进去。
梁殊择吃饭时是一贯的少爷模样,周梵低头看着手机,玩累了便休息下眼睛,不一会儿,梁殊择便吃完了。
周梵有点惊讶,选了这么久的店,几分钟不到就解决完了。
梁殊择起身去前台结账,周梵才看到他只穿着件单薄的上衣,衣服松垮地似乎贴住有力的肌肉,举手投足间能看到他身材不错。
但周梵的注意点不是梁殊择的好身材,而是,现在这个点是冬天的凌晨,他就穿了这么点衣服,和她一起走过了遂南市的大街小巷。
梁殊择结完账走到周梵身边,说:“走,我叫了计程车。”
周梵反应总是慢一拍:“你冷不冷啊?”
梁殊择尾音上扬嗯一声,侧眼看她,扯个笑:“你觉得我冷?”
周梵抿唇,说:“穿这么点衣服,是个人都会冷吧。”
梁殊择和周梵走出店里,扯唇:“我就拿个外卖,还得披个毛毯是么?”
周梵轻扫他一眼:“我是说现在,没说你拿外卖的时候。”
两人站在店外等计程车,街道上车不多,红绿灯缓慢而清晰地跳动秒数。
梁殊择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想太多。”
遂南市二月冷风呼啸,周梵拢了拢黑色大衣,瓷白的皮肤被风吹得冷白。
但周梵其实没觉着冷,反而身体莫名带了点不知哪来的躁劲,心脏滚烫,四肢百骸都被传染成了高温。
梁殊择站在她前面,周梵有意无意地扫过他几眼,她手指碰到围巾,踌躇了下,又扫了梁殊择一眼。
梁殊择站在嘶鸣的冷风里,只穿着件单衣,但身体也不显单薄,反而看上去强劲有力。
周梵扯着围巾一角,几秒后,将围巾扯了下来。她拿着围巾,用手拍一拍,便走到梁殊择面前,把黑白棋盘格的围巾递了过去。
“系着吧。”
梁殊择抬眼睫看她,下巴扬了扬:“什么?”
周梵:“系围巾啊,这么冷的天,别感冒了。”
周梵话音刚落,便听到梁殊择一声笑,他笑得肩膀都在轻微抖动。
“”周梵瞪他一眼。
“周梵,你是不是不太了解我?”梁殊择说,“你觉得我会戴这种东西?”
周梵看着他,连着三个疑问句:“这种东西怎么了,系个围巾怎么了?非要感冒你就开心了?”
梁殊择止不住地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接过围巾,接过的时候还扫了眼周梵。
周梵对梁殊择能接受她的建议而开心,说:“系着吧,就没那么冷了。”
梁殊择懒散掂量下围巾,两个人本就只差几步的距离,他掂量完,忽然便抬起手,围巾被他拿在手上。
他低头望着周梵。
周梵视线和他黏在一起,吐出一句话:“快系上啊,别浪费我围巾了。”
梁殊择懒洋洋地依旧抬着手,只不过没给自己系,而是低头看着周梵,声音疏懒:“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说完,他拿着围巾,预先缠成好几圈。
周梵反应慢,还没意识过来,只是看着梁殊择在做着什么奇怪动作。等梁殊择缠完围巾,周梵便看到他睨了她一眼,接着朝自己走过来一步,将围巾套到了她脖颈上。
梁殊择动作极懒散,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但梁殊择将围巾套到周梵脖颈上时,周梵瞄到梁殊择靠她极近,他唇色极淡,下巴硬挺,喉结明显,整个人显得骄矜。
呼啸的冷风像是静止,世界都仿佛慢了下来。
周梵睁着眼睛,眉轻微扬着,整个人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
梁殊择很快套完,接着扫她一眼:“给你系上了,我用不着。”
“哦。”周梵说,而后视线撇开,去看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
计程车是在五分钟之后到的,梁殊择坐在副驾驶,周梵探身钻进了后座。
司机确认地址:“是去从凌别墅区?”
梁殊择问周梵地址,周梵报了后,他朝司机说:“去她这个地。”
司机说了声好嘞,车便启程。
周梵坐在后座,手指不小心轻轻碰到系在脖颈上的围巾。
窗外霓虹灯飞奔而过,模糊光影打在车厢里面,围巾上载着飞逝而过的黄晕。周梵将围巾松一松,而后双眼盯着窗外,心想梁殊择这人真拽,连围巾都不肯戴她的,应该迟早会感冒吧。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双更~
第23章
周梵坐在车厢后排位置, 梁殊择坐在副驾驶低头漫散摆弄手机,侧脸稍偏过来一点,深邃的眼在一片昏黄下显得更漆黑。
车厢气温高, 系着围巾实在太热,周梵忍不住将围巾摘下来, 放到了座位右边堆着, 而后闭着眼休息会。
明黄色的计程车到达周梵小区附近是在凌晨一点过一分左右。
那时各地的烟花已经熄灭,最热闹的时分已过去。整座城市开始陷入睡眠,周梵一眼扫过去的道路静悄悄。
她和梁殊择说了声再见,梁殊择转头轻轻扫她一眼, 慵慵懒懒嗯了声, 而后继续低头摆弄手机。耳边传来一阵猫叫,梁殊择睨一眼窗外。
周梵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拉开车门,下车后往家的方向走。
她下车时, 一只橘黄色的猫在她眼前掠过, 细长的尾巴出没在前方稀疏的黄色草丛。
从小区门口走到家里大概需要七八分钟左右,周梵将手放到衣服口袋里, 余光中看到黄色计程车驶出了视野。
周梵拢着大衣,这片小区道路的灯在过年期间换成了冷白色,照得街道看起来多几分清冷肃静。
那只橘黄色的猫在路上窜来窜去, 形单影只的, 也没有什么猫肯陪它一起玩。
周梵心疼孤单的猫几秒后, 而后草丛里又窜出一只黑白花色的猫, 两只猫明显认识, 很快朝着小区门口的方向摇着尾巴跑掉。
“”周梵觉得受到重击, 原来形单影只的就她一个-
计程车才刚驶出去一点, 梁殊择便朝司机说:“停一下,等几分钟。”
司机按了刹车,笑了笑:“其实我也住这一块——是打算送女朋友回家吗?”
梁殊择沉默了下,吐出两个字“不是”,然后推开车门,往余光里睨到的她回家的方向走。
他走路速度快,很快便看到周梵穿着黑色大衣的高挑身影,几秒后,他不紧不慢地拉开一段距离,跟在周梵后面,待她走进具体楼层时,梁殊择就站在那,看着她回了家。
再回到车上时,司机套梁殊择的话:“小姑娘挺漂亮的,你刚刚送她回家,她是不是挺高兴的?”
梁殊择听到这话,扯个倨傲又自嘲的笑:“那必然高兴。”
司机继续和他搭着话,说着什么小姑娘再不追就和别人谈上恋爱啦,这么出挑的姑娘,应该有不少人惦记。
梁殊择扯着嘴角摆弄手机,让司机专心开车,司机乐呵应了声好,就不再八卦了-
周梵回到家后,爸妈正在嗑瓜子,看到她后打趣:“舍得回家啦?”
周峪嘉在手机的战场上厮杀,双手点着手机屏幕,闷声说:“姐,你给我带吃的没。”
“没,”周梵脱下黑色大衣,将它挂到立着的衣架那,“明天带你去。”
“哦,”周峪嘉说,“那行。”
陈慧卉拿着报纸说:“这几天走亲戚你们去不去啊?”
周梵弯腰换着拖鞋:“我不想去。”
周峪嘉附和:“姐不去,我也不去。”
周志成戴着眼镜说:“那周峪嘉做饭给周梵吃。”
陈慧卉说:“峪嘉在家里要照顾好姐姐。”
周梵乐了,踩着拖鞋在沙发上挨着周峪嘉坐:“听到没,周峪嘉。”
周峪嘉输了这局游戏,叹口气,拖长尾音:“我感觉我在这个家的地位真的不太行啊。”
陈慧卉又磕了个瓜子:“还成吧,等你二姨家的狗送过来,你就不是地位最低的了。”
周梵滑着手机浏览社交软件,半晌吐出一句话:“那可不一定。”
周峪嘉打完游戏,戳了下周梵肩膀:“姐,我能用你手机号注册个游戏账号吗?”
周梵将手机直接递给他:“自己看验证码。”
周峪嘉:“密码多少啊?”
“没密码,”周梵说,“直接滑开就行。”
她手机是从不设密码的,因为她觉着身边亲近的人,应该没有谁会拿她手机乱翻。这是基础的信任问题,周梵一向将信任问题看得很重要-
洗完澡后,周梵刚爬上床,李清铭便发来一条信息:【我哥回家了,比我想象中的情况要好一点】
周梵盘着腿坐在柔软的大床上给李清铭回消息:【那就好,嗯,清铭,我们是朋友,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李清铭:【嗯!谢谢你呀,梵梵,好想快点见到你!】
周梵:【很快,还有十几天就开学了】
两人聊了会天,周梵便开始犯困,不一会儿就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停留在李清铭的那句“希望我哥哥的事能尽快彻底解决吧!”
周梵没有回李清铭的信息,因为她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周梵上午十一点才醒,她踩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洗漱完拿着手机走出卧室。
她看着距离玄关处几米远的衣架,衣架上单挂着件黑色大衣,周梵忽然想起她围巾好像落出租车上了。
周峪嘉正在厨房洗菜,问周梵想吃什么,周梵说随便吃点就行。
她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打开Q|Q,先是回了李清铭的消息,然后慢腾腾地点进和梁殊择的对话框。
她输入:【我围巾好像落出租车上了】
信息发出几分钟,梁殊择都没有回复,周梵也没一直等,到厨房去和周峪嘉一起做午饭了。
吃午饭时,手机放在桌上,周峪嘉和周梵说着学校里的一些事,周梵边吃饭边笑他。
周梵夹起一块豆腐时,手机短暂地亮了下,她便捞起手机看信息。
是梁殊择发过来的。
【重要么】
这条围巾是周梵已经过世的奶奶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周梵回复梁殊择:【重要,你应该能联系到网约司机吧?你能把他号码给我吗?】
一会后,梁殊择发来一串号码。
周梵复制下那串号码,给梁殊择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过去,梁殊择就没再回消息了。
给司机拨电话是在几分钟后,周梵走到客厅落地窗前,电话接通后,她向司机说明情况。
司机说:“哎,姑娘,我今早看到你那条围巾了,在我车后座那,”他停顿下,“但我今没拉客,现在正在家呢。这样,你到昨天下车那个小区门口来,我给你把围巾送过来,成不。”
家里的四季海棠开了花,周梵手指虚虚碰着花朵:“是不是太麻烦您了,我来你家附近也可以的。”
司机笑:“不麻烦的,姑娘你现在出来吧。”
周梵应了声好,走向卧室衣柜拿了件杏色外套便出门了。
大概七八分钟后,周梵走到小区门口,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件黑色的皮衣外套站在门口。
她朝司机走过去,司机笑着说:“哎,姑娘,你的围巾!”
周梵朝司机说了声谢谢,接过围巾:“真是谢谢您了,这围巾对我来说特别重要。”
司机乐一声笑:“没事,姑娘,我和你住得近,我走到你这小区门口根本要不了多少时间。”
周梵弯唇又道声谢,司机瞅她一眼,轻声问她:“昨天那男孩,是你男朋友不。”
“啊?”周梵摆手:“不是不是,就一普通朋友。”
“噢!”司机说,“现在的年轻人真好,一普通朋友还送你回家。”
周梵:“嗯?”
她将黑白棋格围巾折叠成好,看司机一眼,慢一拍地问:“能送回家的应该不是普通朋友吧?”
司机愣一下:“昨天那男孩不是送你回家了吗?”
周梵彻底蒙圈,嘴唇动了动:“您是不是记错人了?”
“没有啊,”司机一双眼特炯炯有神,盯着周梵八卦:“就你和那男孩,昨晚一点多送你到这,不是你俩吗?”
过几秒,司机又补充信息:“那男孩又高又帅的,坐副驾驶玩手机,你坐后排。”
周梵眼睛睫毛扑闪下:“您大概是记混了吧,他没有送我回家的,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哎,”司机倔劲上来,“我非得跟姑娘你掰扯清楚。其实我昨晚也问男孩了,他也说和你不是情侣关系,但我怎么看你俩都觉得很般配。”
周梵大年初一站在小区门口和他继续说:“对啊,我们就是关系很普通的朋友。”
司机凑过来一点:“但你不也说了吗?能帮着送回家的关系应该匪浅。”
周梵顿了下,眼神和司机交汇下:“但他真的没有送我回家啊,我昨晚一个人走回去的。”
其实周梵觉得重点也不在这,她只是觉得明明看着计程车驶出她视线的,怎么这会就成了梁殊择送她回家了?
司机:“昨天我车刚驶出小区,那男孩就让我停车,然后他就下车了。”
周梵尾音上扬嗯了一声,昨晚梁殊择又下车了么。
“但是我问他,是不是去送你回家了,他说不是,”司机顿下,说,“但我觉得他应该是送你回家了。很奇怪的是,我后来又问他,送你回家,你是不是挺高兴的。他说你很高兴。”
“”周梵愣了:“我很高兴?”
司机点头:“反正他是这么和我说的——难道他昨晚没送你回家吗?”
周梵摇头,冷风吹起路旁的树叶,她重新系好围巾:“没有啊,真没有。”
她扫一眼司机:“叔叔,你真的记错了吧。”
“没有!”司机斩钉截铁地说,“叔叔记得很清楚,他真的中途让我停车了,就车刚驶出小区一点点远的时候。”
“”周梵整理着围巾:“叔叔,昨晚他确实不是因为我下车的,我根本没见着他。”
“好奇怪啊!”司机电话忽然响了,他接起电话聊了会,看样子有点着急,和周梵扬了扬手就走掉了。
周梵看着他背影,觉得这叔叔大概是认错人了吧。
回到家后,周梵就一直想着这事。周峪嘉在大厅里拿手机打游戏,周梵整就在游戏的声音和那位司机叔叔的话中度过了整个下午。
晚上,周梵和周峪嘉在客厅看电影。灯光半明半暗,电影十分无聊,但周峪嘉看得兴起,硬是拉着周梵看。
周梵便只好边玩手机边扫两眼电视机,但她脑袋里仍旧一直盘旋着司机叔叔的话语。
电影结束后,周峪嘉将客厅的灯悉数打开,一瞬间暖黄色的光照到了周梵身上。
她抿下唇,打开Q|Q,眼睛盯着和梁殊择的对话框,大概用了两分钟,周梵下定决心问清楚。
但万一是司机叔叔记混了呢?她这么唐突地去问他,不会显得很奇怪吗?
思及此,周梵先是试探性地发了条:【我拿到围巾了】
梁殊择那时正好瞥了眼手机屏幕,便回了周梵消息:【行】
周梵看到梁殊择发了一个“行”字过来,快速舔了下唇,接着输入:【你昨晚在我家小区门口下车了吗?】
她正踌躇着该继续打什么字显得委婉一点,但不小心按了下发送,这条信息便发了出去。
周梵瞪大眼睛,手足无措地摆弄屏幕,过了大概半分钟,便看到“对方正在输入”六个字。
周梵:“”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会晚一点~
第24章
周梵正盯着屏幕, 周峪嘉忽然喊她一声,踩着拖鞋往冰箱那块走:“姐,喝酸奶么。”
“喝。”她应一声, 接着便看到梁殊择发过来的一条信息。
【嗯】
周梵抿唇看着手机,不一会儿, 梁殊择回复:【去喂猫了。】
周梵怔一秒:【什么猫?】
几秒后, 一条信息抵达。
【那只橘猫】
周梵抱着手机,联系下上下文,忽然就懂了。那时她和梁殊择都听到猫叫声,所以梁殊择下车是去喂猫, 那司机叔叔说的也没错, 梁殊择的确下车了,只不过梁殊择不是去送她回家,而是去喂猫。
而那句她很高兴就是梁殊择在胡诌吧?周梵觉得他是在敷衍司机叔叔,所以才那样说。
周峪嘉拿来瓶芒果味酸奶, 周梵接过, 瞬间觉得理清了这一切思绪。
她笑着给梁殊择打字:【司机叔叔以为你送我回家了】
几秒后,梁殊择回复信息:【他想太多了。】
周梵回复:【你在哪买的猫粮?】
周梵回复完信息, 便撕开酸奶盖,倒着往嘴里灌。
几分钟后,梁殊择回复:【对面那家】
周梵印象中好像是有这么一家卖猫粮的店, 她回复:【噢。】
回完信息,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又回了一条:【那你还挺善良】
发完信息, 周梵弯着嘴角笑。
周峪嘉在一旁:“姐, 你是在和男朋友聊天吗?这么高兴。”
“嗯?”周梵嘴角压平, “没有很高兴吧。”
梁殊择回复:【能换个别的词?】
周梵嘴角翘起, 在对话框输入:【那你还挺宅心仁厚】
梁殊择在一分钟后回复:【你才知道么?】
周梵:【我以为你这种性格,在路上看到猫能拽到撵它走】
梁殊择:【我什么性格?】
周梵喝一口酸奶,在对话框输入:【拽哥】
梁殊择回复:【那你对我的认知挺清晰】
周梵嘴唇动了动:“又拽起来了。”
周峪嘉打着游戏:“谁啊?敢跟你拽?挺大胆啊。”
周梵瞥一眼周峪嘉:“你闭嘴。”
周梵回复:【我当然清晰,大冬天只穿一件单衣的拽哥。】
几秒后,梁殊择发了条语音过来。
周梵没直接点开,而是转化成文字:【哦?能别拿这事说了么。】
周梵笑得不行:【你让我不说就不说吗?我觉得这事挺有趣】
梁殊择又发来一条语音,周梵转换成语音:【行,你说,我哪拦得住你】
周梵回复:【算了,我也不会经常拿出来说的,我会给你留面子的】
梁殊择打字:【我用你给我留面?好笑。】
周梵按住语音回复:【行~以后我见你一次说一次】
语音发送成功,周峪嘉瞥头看她:“真交男朋友了?有我帅吗?”
周梵唇角拉直:“你能别管你姐的事?尽瞎说。”
周峪嘉一脸严肃地盯着她:“我可没见你和谁聊天这么开心过。”
“笑死,”周梵说,“一年十二个月,你在我旁边有三个月?”
周峪嘉不说话了,只顾着打游戏,打完游戏后,丢给周梵一句话:“如果没我帅就不用领回家了,咱家优秀基因不能败北。”
周梵瞪周峪嘉一眼,抱着手机回卧室了。
回卧室后,周梵拿平板看了个电影,看完电影又来到了深夜。
她拿着手机点进一个跑酷游戏,玩着玩着就困了。周梵下床将卧室大灯关掉,只留下床前一盏暖黄色的台灯。
周梵躺到床上,侧身拿着手机看,忽然鬼使神差的,她点进和梁殊择的聊天记录,微抿下唇,将梁殊择的两条语音点开。
“哦?能别拿这事说了么。”
“行,你说,我哪拦得住你。”
声音是一贯的疏懒,但能听出来带了点拽拽的笑意。
周梵将手机贴近耳朵,又听了一遍。
她觉着梁殊择这人拽倒是拽,但她好像也挺想靠近他的。
周梵脑袋里蹦出这句想法时,她被自己吓一大跳。
也许是黑夜容易滋生这种情绪,周梵极力撇开刚才那句想法,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周梵和周峪嘉同时收到一条不好的信息,他们两个被通知要在大年初五这一天去给某个亲戚拜年。
大年初五那天,一家四口驱车去遂北市,抵达陈慧卉女士口中的“二姑”家住处时,是在上午十一点。
二姑家客人很多,周梵和周峪嘉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
几分钟后,周梵收到李清铭发给她的语音。
周梵点开,靠近耳朵听,听到李清铭带着哭腔说:“梵梵,我哥把钱全部卷走了,要债的现在就蹲我家门口,怎么办啊?我爸妈都不在家,就我一个人。”
周梵皱眉,走到卫生间,给李清铭拨了个电话:“你一个人在家吗?太危险了,你能先报警吗?”
李清铭:“报警没用,他们就想要钱,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清铭,这样,我先给你一笔钱,你先把他们应付走,行不行?”
李清铭说:“你哪来的钱啊?”
“你不用管这么多,”周梵说,“你把银行卡号给我,我打一笔钱过去。”
李清铭实在没办法,只能先借周梵的钱,以后再想办法还给她。
“嗯,梵梵,我会还的。”李清铭说。
“你的安全最重要。”周梵说,“先挂电话吧。”
李清铭发来一串银行卡号,周梵打开支付宝,给她转了笔钱过去。
出卫生间时,一个波浪卷发涂着红唇的女人正站在外面:“这是周梵呀?都这么大了。”
周梵不太认识这位亲戚,便弯唇叫了声姐姐好。
女人笑了笑,去了卫生间。
下午,周梵和周峪嘉出去到遂北市市区玩了一趟。
而陈慧卉和周志成在亲戚家人打麻将,因着人多,一个客厅摆了三桌,麻将滚动的声音清脆。
陈慧卉今手气不错,连着赢了好几局。
“姐,周梵是长得真好看啊。”陈慧卉看向对面那个波浪卷发的红唇女人,说:“是呀,我女儿么,哪差得了。”
女人砸下嘴,说:“姐,不过周梵这么好看,你千万得多注意点,估计惦记她的人多着呢,你也得让周梵擦亮眼睛看人。”
陈慧卉这人精,几秒就听出意思:“什么呀?小漾,你知道什么了?”
“就我今天在卫生间门口啊,”女人说,“我听到周梵和谁打电话,说要给人打一笔钱,我估计应该是给一个男的打钱吧。”
陈慧卉皱眉:“不可能吧,小漾,你应该听错了。”
“姐,”陈漾说,“我还能听错了?我听得一清二楚,你回家问问周梵就知道了。”
陈慧卉:“我女儿应该没傻到那份上,为男人花钱,应该不会。”
陈漾笑了:“你问问就知道了,不过你也别直接问,现在周梵长大啦,是大姑娘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得尊重她。”
“我回家问问吧。”因着这出事,陈慧卉一瞬间没了打牌的心思,手气也不如之前,一连几盘都是下家,输了千来块-
周梵和周峪嘉玩了一下午,五点多,乘地铁回家。
地铁上,周峪嘉忽然问:“姐,妈小时候翻你日记本,你烦她吗?”
周梵瞥他:“你问这干嘛。”
“妈有一次翻我的日记本,我都尴尬死了。”
周梵:“男孩也爱写日记?”
周峪嘉:“重点不是这个啊,反正我就特烦妈翻我日记本,有次你不在家,我和她吵了一架,她还没意识到错误。”
周梵说:“你以后小心点写吧,我都替你尴尬。”
周峪嘉瞅眼周梵,周梵抿嘴笑了-
驱车回到家里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周梵坐沙发上玩手机,陈慧卉说:“梵梵,你去帮妈妈烧杯水端过来吧。”
周梵应一声,随意将手机放茶几上,去了厨房。
周梵在厨房呆了五分钟左右,便想问陈慧卉喝不喝菊花茶,她可以多泡几杯,家里人一起吃。
思及此,她踩着拖鞋去了客厅,然后就看到陈慧卉正拿着她手机翻着什么。
周梵眼神动了动,走过去,声音有点冷,“妈,你干什么呢。”
陈慧卉没想到周梵这么快过来,周梵扫到陈慧卉在翻她和好友的Q|Q聊天记录。而被翻到的聊天记录是她和梁殊择的。
周梵生气了,说:“妈,你有必要吗。”
陈慧卉声音平常:“怎么了,翻下你手机而已,别这么大惊小怪。”
周梵声音提高一点:“你这样真的很不尊重我。”
陈慧卉说:“我听到你二姨说,她在卫生间听到你打电话给谁,要给她转钱,是怎么回事?是男的吗?”
周梵:“这事你直接问我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翻我手机?”
“哎呀,妈妈就是确认一样,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我觉得是大事,”周梵语气很冲,“你总是这样,对我是这样,对周峪嘉也是这样,一点也不尊重我们。”
气氛胶着起来,两人间冒着股很浓的火药味。
陈慧卉说:“周梵,妈妈的忍耐限度是有限的。”
“从小时候就是,我上小学的时候,你翻我日记,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陈慧卉:“知道了又怎么样。”
周梵从陈慧卉手中夺过手机,从小到大的负面情绪此时悉数往上涌,一点余地也没留,她沉默着往门口的方向走。
周峪嘉从卧室走出来:“怎么了?姐。”
陈慧卉说:“这么大个人了,还一点都不懂事。”
周梵没说话,拿着手机往外走,周峪嘉想去追她,陈慧卉说:“让她走,周峪嘉你回房间。”
周峪嘉没听她话,跟着周梵走出来:“姐,你没事吧。”
周梵:“你回家吧。”说完,她便看周峪嘉一眼:“我去外边走会。”
周峪嘉还想跟着她,周梵坚持让他回去了。
此时是晚上八点多,周梵一个人上了98路公交,她什么也不想做,就想冷静会。
风灌进她眼里,周梵眼眶有点泛酸。
为什么作为父母就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呢,难道连一点隐私权都没有吗。
周梵眼泪掉到手机屏幕上,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视线都被泪水模糊掉。
手机忽然响了声,周梵没理会,几分钟后,一个Q|Q电话响起。
周梵扫一眼屏幕,是梁殊择打过来的。
周梵揉一下眼睛,现在不想接,于是就挂掉了。
她拿着手机,想到陈慧卉看过她和梁殊择的聊天记录,或者是她和其他人的聊天记录,周梵就觉得很不舒服,甚至还有点犯恶心。
手机屏幕上又跳出来一条信息,是梁殊择的一条语音。
周梵看到梁殊择的语音,眼眶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自动泛酸。
她抿着嘴,将梁殊择的语音放到耳朵边上。
语音带着微弱的电流声,他声音懒洋洋,但又带着点笑。
不知道为什么,周梵听到他的声音就更想哭了。
“周梵,说好的答应教我打台球?”
“电话都挂掉,想赖账啊?”
作者有话说:
劳动假期愉快~
第25章
梁殊择的声音像一根弦, 不小心拨动周梵的泪腺和心脏。
周梵手指按着手机屏幕,眨眨眼,眼泪就顺畅地流了下来。
她其实不爱哭的, 从小到大都很少流泪。
但梁殊择的声音就是很巧妙地在那一瞬间,像是按住了她身体的某一个开关, 导致周梵心脏酸软成一片。
公交车的窗户没关, 蓝色的条格窗帘挡住夜色中斑驳的灯光,有风吹过周梵的头发,她便任由着风吹,丝毫不顾及乱飞的头发。
几秒后, 公交车到站停车, 上来一拨人,又下去一拨人。
周梵将按住手机的手指移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白色纸巾,将眼泪擦干。
擦干眼泪后, 她清了清嗓子, 确保自己声音没有哭腔,便按住语音键, 说话:“不小心按错了,本来想接的。”
说完后,她松开语音键发送, 信息成功发了出去。
98路公交车是遂南市的环城公交, 坐上这趟公交, 便围着整个城市绕了一圈。
周梵将蓝色窗帘拨开看外边的夜景, 风猛烈, 重重拍打在她脸上,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梁殊择的Q|Q信息漂浮在手机屏幕上。
【刚睡醒?声音有点哑】
周梵有点惊讶, 她又重新听了遍自己的声音,和往常的音色差不了多少。
她便回复梁殊择:【嗯?没睡,就是有点累。】
梁殊择发来一条语音,周梵点开听。
“行,你累,我连台球杆都不会用。”
周梵按住语音:“上次你不是都会了吗?我记得你学得挺快的。”
梁殊择打字过来:【学得快忘得快,不行?】
周梵抿下嘴唇,回复他:【梁殊择你有点笨】
十几秒后,梁殊择发来一条语音,周梵有点迟疑地点开。
恰巧外边一阵风刮过来,公交车经过一棵巨大的香樟树,绿色的樟树叶在周梵眼前掠过,在她视网膜上留下一片鲜绿色。
“你聪明,多教教我。”梁殊择的声线低缓,带着点一贯的笑意,周梵抬手将玻璃合上,便再没有风灌进车厢。
周梵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但和梁殊择这样说着话,她也不觉得讨厌,反而心情稍微有在一点点变好。
公交车又在一个车站停下,周梵按住语音键,眼睛扫过外头巨大的广告牌和高楼大厦亮起的灯光,她鬼使神差地问梁殊择:“你现在在哪儿?”
发完语音后,她摁灭手机,静静地看着外边攒动的人流。手机忽然响了下,周梵心里带着点小期待地点开手机,看到了陈慧卉发过来的一条短信。
【周梵,你很让我失望。】
周梵心情迅速往下跌落,从小到大,她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让家里人失望。她觉得让人失望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所以周梵总是将每一件事尽力做到最好。
所以她努力学习,以优异的成绩考上西京大学,她也总是满足陈慧卉对她的期待,努力学各种器乐。
但这样做的后果是,陈慧卉还是动不动就会对她失望,她努力十几年,但好像永远都不能达到陈慧卉期待的那样。
周梵缓慢地敲下对陈慧卉的回复:【妈妈,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您拿我的手机乱翻,我没有办法做到不生气。】
陈慧卉秒回:【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让情绪左右你。】
周梵看到这条信息,面部表情都呆滞一瞬,为什么到现在,陈慧卉还是觉得做错事情的人是她呢。
明明她没做错什么,是个人都应该会生气吧?
梁殊择发过来一条信息,回复周梵刚才问他在哪的那句话。周梵划走梁殊择的信息,回复陈慧卉的话:【我和您说不通,这件事是您做错了。】
一分钟后,陈慧卉发来一条短信:【周梵,你没有资格这样说你的妈妈。】
周梵不想回陈慧卉的信息了,她直接摁灭手机,又看向窗外。
十几分钟后,她想起梁殊择刚才好像给她发了条信息,周梵打开手机看梁殊择的信息。
【我在市中心这块,你要来么。】
发送这条信息的时间是在十五分钟之前。
因着陈慧卉的那些话,周梵想去和梁殊择见面的心思褪去大半。
她输入文字:【我就随便问问。】
周梵看着她输入的话,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但她想着陈慧卉那些像刀子一样刻进她心里的话,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堵住,眼睛酸酸涩涩的,喉咙也发干,根本腾不出其他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98路公交车的末尾站在一家4s店附近,到末尾站时,周梵下车,看到那家店生意不错,销售人员正向好几个人介绍那辆白色的车的性能。
周梵路过那家4s店,忽然一道声音叫住她:“周梵!”
周梵转头看,程子今站在那辆白色的车旁边,朝她摆手:“你帮我看看这车酷不酷。”
周梵在程子今的热络招呼下走进那家4s店,看几眼那个车,说:“还不错,你要买吗?”
程子今笑笑:“明天来提。”
周梵手机响了下,是陈慧卉发过来的信息:【周梵,等你什么时候承认错误了再回家!】
周梵低着头打字:【那我直接在外面租个房子住吧。】发送完,她关掉手机,回程子今的话:“那挺好的。”
程子今买了新车心情不错,他朝周梵说:“你待会去哪儿?没事的话,一起去市中心玩玩呗。”
陈慧卉刚才发过来的一句话,彻底断绝了周梵的念想,她想着陈慧卉今晚应该能意识到的确是她做错了,但看来是周梵想多了。
周梵决定彻底不再想这件事,她一旦把陈慧卉那些话绝对地抛开后,周梵发现她自己也轻松了很多。
既然她和陈慧卉永远也不能在同一个频率上说话,那索性就这样吧,干脆别再纠结这事了。
周梵朝程子今说:“好啊,去吧。”
程子今和销售人员说了句话后,便和周梵一起走出了4s店,“我旧车在停车场,你等我下。”
周梵嗯一声,低头给梁殊择发消息:【你现在还在市中心吗?】
程子今把车开了过来,周梵坐上副驾驶时,手机上显示梁殊择刚发过来的信息。
【怎么?你又随便问问?】
周梵正打算回复梁殊择,梁殊择便又发过来一条信息:【周梵,你玩我么。】
周梵在对话框输入:【你在市中心的台球馆等我吧,你老师马上要到了】
输入完这句话后,她又打字:【我刚刚是情况特殊,没想着玩你】
周梵看一眼这句话,又把“玩”字改成了“戏弄”两个字。
梁殊择发过来一条语音,介于程子今在场,周梵本想转化成文字,但因着手上有点不知哪来的水,不小心将语音点开了。
“行吧,那我就在这等周老师来。”梁殊择声音带疏懒的笑,语调往上扬一点,听起来醉耳朵。
程子今爆了句粗:“刚说话这人声音怎么那么像我择哥呢。”
周梵瞥一眼程子今:“就是梁殊择啊。”
程子今:“那他为什么叫你老师?你教他什么?”
周梵理所当然地说:“打台球啊。”
车子停在红绿灯前,程子今觉得好笑地瞅一眼周梵:“打台球?”
周梵:“是啊,我上次也教他了。”
程子今长长地哦了一声,眼神调侃地说:“择哥确实不怎么会打台球,周梵,你确实可以好好教他。”
周梵应一声:“他学得挺快的,也挺认真的。”
程子今笑着嗯了声:“原来你去市中心是去找梁殊择啊,我还说你怎么愿意和我一起去呢。”
周梵没否认:“嗯,我是去找梁殊择,都答应他好久要教他打台球了。”
红灯上的阿拉伯数字趋近为零,程子今踩下油门,将车启动,九点,周梵到了市中心。
“你和我一块上去吧。”程子今说。
周梵:“嗯?”
程子今:“我也去台球馆,但我不会打扰你教择哥打台球的。”
周梵失笑:“我不是这意思。”程子今应一声,将车停到停车场,便和周梵一块去了那家比较私人的台球馆。
大年初五开张的店不算多,因着台球馆老板和梁殊择是朋友,才早早地就被迫营业了。
周梵和程子今到台球馆时,梁殊择正和台球馆的老板说着话。周围还站着四五个人,都站在一起说笑。
梁殊择漫不经心扯着笑,身形高大地懒散站在台边,就属他最打眼。
“哟,程少爷来了。”台球馆老板含着笑意,打趣程子今:“怎么还带了个姑娘来。”
周梵不喜欢这种打趣,待眼前这人说完话,她立即便想开口说话,但梁殊择速度比她更快:“说什么呢,这我老师,放尊重点。”
台球馆老板立即向周梵道歉:“不好意思啊,老师。”
周梵嗯一声:“没事。”
梁殊择拿了个杆,递给周梵,眼睨着她:“老师,等你好久。”
周梵接过杆,朝台球桌走过去,问梁殊择:“你居然没感冒吗?”
梁殊择拿着杆:“你当我水做的?”
周梵扯下唇角:”那倒也没。“
结束短暂的对话后,周梵做着规范的动作,朝梁殊择说:“你学我先复习一遍。”
梁殊择照做,周梵便教了他十几分钟。
当周梵击球时,梁殊择说:“你今怎么了。”
周梵看他,说:“没怎么啊。”
梁殊择睥她一眼,沉默着没说话,周梵便继续教他击球。
周梵靠梁殊择身体很近,她说:“你得瞄准。”周梵闻到梁殊择身上带的淡淡乌木香,她接着说:“你先练吧,我去上个卫生间。”
梁殊择淡淡应声,周梵便去了卫生间,去卫生间时,她又收到爸爸的信息。
【梵梵,你妈妈做得不对,但你也要体谅一下她。】
从卫生间出来,周梵走到一个角落里的长椅那,坐下来,借着昏暗的灯光,她打字:【爸爸,你也觉得我做错了是吗?但我真的很讨厌妈妈乱翻我的东西,我感觉她一点也不信任我。信任对我来说很重要。】
一分钟后,周志城回了信息:【周梵,你真的很不懂事。我以为你会懂你妈妈的。】
周梵坐在长椅上,抿下嘴,将手机摁灭,她抬头,望着对面惨白的墙壁。
几秒后,她垂下头,长发随之静静地垂落下来。她双手撑着长椅,盯着浅棕色的地板,眼眶不听话地又开始泛酸。
原来爸爸也觉得她不懂事啊,她之前还觉得爸爸会站在她这边的。周梵抿着嘴唇想,事实又再一次将她轻而易举地推向另一个方向。
周梵眨下眼睛,不想再这种陌生人居多的地方哭,那样会很丢脸。她也不想让梁殊择看见,他大概会笑她心理太脆弱吧,毕竟他应该也不太懂她。
但眼泪好像不由她控制,周梵越不想哭,眼泪就越争先恐后地往下涌出来。
周梵擦下眼睛,过几秒,她抬头,便看到梁殊择朝她走了过来。
周梵立马将眼泪全部擦干净,梁殊择迈着步子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周梵嘴硬:“眼睛里进沙子了。”
梁殊择坐到她旁边,漆黑的眼珠盯着她:“进沙子了?我帮你吹吹。”
周梵不说话,梁殊择递给她一张纸:“周梵,以后你哭的时候,能告诉我一声么。”
周梵接过纸,擦擦眼泪,闷声说:“告诉你做什么,让你好笑话我吗。”
梁殊择骨节分明的手指又递给她一张纸:“我不笑你,我递纸巾给你擦眼泪。”
第26章
周梵将纸巾从梁殊择那接过来时, 只顾着赶紧擦眼泪,慌乱中不小心碰到了他修长的手指。
梁殊择像是没感觉,和她坐在台球馆一个漆黑角落的长椅上, 时不时睨她几眼。
“嗯,我没什么事。”
周梵擦干眼泪, 眼圈因为哭过而泛起红。她声音沉闷, 打算起身:“走吧,我继续教你打台球。”
梁殊择一动不动,连一点想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他说:“现在教我打台球有那么重要么。”
“没有吗, ”周梵看着他, 声音听起来安安静静,语气显得很沉闷:“我觉得挺重要的。”
梁殊择换了个懒散的坐姿,身形疏懒地靠着长椅后的墙壁,沉默几秒, 忽而转头看周梵一眼, 问她:“你想和我一起去飙车么。”
周梵指尖捏着纸巾,思考几秒后, 歪头朝梁殊择说:“有头盔我就去。”
梁殊择对上她眼神,朝外头扬个下巴:“多简单个事,走, 飙车去。”
周梵跟着梁殊择朝台球馆出口方向走, 忽然问他:“那你今天不想学台球了吗?”
梁殊择顿几秒, 声线慵懒:“台球有什么好学的, 飙车才刺激, ”他睨一眼周梵:“你不害怕吧?”
周梵认真地摇头:“不怕。”
“那就行, ”梁殊择说, “待会吓着你。”
“不会,”周梵说:“我不怕的。”
心情低落到一定程度,她也不想安静呆着了,反而梁殊择提出的和他一起去飙车,周梵还觉得有点意思。
大概人脑在很刺激的状态下,能将那些特别烦恼的事情抛掷脑后吧。
在出台球馆之前,梁殊择先去和台球馆老板打了声招呼。周梵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个人说话,忽然程子今从哪里走出来,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周梵便撇开视线,看向外边漆黑的天,因着台球馆是在大楼高层,她轻而易举地便俯瞰了遂南市夜景。
一小会后,梁殊择叫她一声:“周梵,走了。”
周梵收回看夜景的视线,朝梁殊择走过去。程子今像是有什么话没和梁殊择说完,走之前还想从梁殊择手上拿什么东西。
她以为梁殊择会就此和程子今的手碰在一起,没想到梁殊择却将手抬高,将个什么钥匙抛给了程子今:“别碰手。”
程子今夸张地啊一声:“你手可金贵。”
梁殊择将钥匙抛给程子今,同时也抛给他一句话:“当然金贵。”说完,梁殊择便和周梵走出了台球室,往电梯的方向走。
电梯里没人,周梵率先按了一楼的键,梁殊择从她后面走过来,懒洋洋地按了下负一楼的键:“车停在负一楼。”
周梵偏头看他:“你没洁癖啊?”
话说完后,周梵才意识到梁殊择靠她很近,她偏头看他时,不小心就直直地撞进了梁殊择那双漆黑凌厉的眼里。
“什么洁癖?”电梯匀速运行,梁殊择问她。
“哦,就你刚刚啊,不让程子今碰你手,我以为你有洁癖。”周梵说,电梯恰好运行到负一楼,两人走出电梯,梁殊择声音传在周梵耳边:“谁和你说那是因为洁癖?”
周梵跟着梁殊择走在停车库,梁殊择摁下遥控,几米远有辆车亮了。
她问:“那不然是什么。”
梁殊择只是懒散扯个笑,不正面回答周梵的话,待周梵坐上副驾驶后,他声音淡淡:“没什么,就不想让程子今碰。”
因着梁殊择的机车停在家里车库,他便先开车回家里,再将机车骑出来。
回家的途中,周梵问他:“梁殊择,待会飙车,你会看路的吧?”
梁殊择觉得好笑,他睨一眼她:“飙车看什么路,全凭直觉飙。”
周梵:“那你最近的直觉都挺准的吧?”
“那不一定,”梁殊择将汽车驶进小区,说:“时好时坏的。”
周梵快速歪头看他一眼,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梁殊择低低扯个不经意的笑,周梵严肃地说:“你可得保证我的安全。”
“放心,”梁殊择尾音拖长,像是在调侃她:“如果发生意外,我肯定把你安全放第一位。”
“那也不是这个意思,”周梵顿下,道:“你的生命也很重要。”
梁殊择将汽车驶入车库,停车场比外边商场的停车场要亮很多,周梵有点不太适应光亮地闭上眼,再睁开的那一刻,梁殊择将车停好,拔出车钥匙,说:“那还是你的最重要。”
周梵以为梁殊择和她贫嘴,但心情确实被他慢慢调好,朝着缓慢上扬的方向走。
她就简单地回应他道:“你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听。”
梁殊择回望她一眼,说:“好听么?认真的。”
周梵怎么可能信,便撞上他眼神,伸出手:“我头盔呢。”
“在这等我几分钟,我去拿。”梁殊择说。
周梵嗯一声,看着梁殊择朝着电梯走,她便站在停车场靠旁边的位置,放轻松地等他回来。
梁殊择是在十分钟后回来的。他换了身黑色的衣服,脸显得冷峻,整个人看起来高不可攀。
周梵揉揉蹲麻的腿,缓慢地站起来,抬眼看梁殊择时,眉心轻轻地跳了下。
这个人看起来,还真是拽得很啊。
梁殊择递给她一个白色的坚硬头盔,周梵接过,脱口而出一句话:“你给哪个女孩准备的?家里就有女生戴的头盔?”
问完这句话,周梵很想咬舌自尽,她管这么多干什么,梁殊择哪由她管。
今天他肯带她出来,大抵也是看出她不开心,所以想让她开心一点。
周梵承认梁殊择处理事情真的很让她舒服,他看到她哭,但却没直白地问为什么,而是采取了另外一个方式,直接选择解决掉她的不开心。
他很尊重她,尊重她的不开心,也尊重她低落的心情。
“没谁,”梁殊择回答,“梁书薇上次买的,尺寸不合适,你戴正好。”
周梵哦了声,梁殊择拿着车钥匙,朝前方挑个下巴:“就那车。”
周梵和梁殊择一起走到那车附近,是一辆黑色的体型稍大的机车。
她从没坐过这种看起来很大的车,也不懂行,只是觉得这车看起来很不好驾驭,也挺酷,但都挺附和梁殊择气质的。
梁殊择看起来也是那种不好驾驭的人,嗯,也挺酷-
遂南市外延区那块有条道,没什么人,坡度也大,以前高三毕业那会,梁殊择和几个朋友都是去那。
他这人不怕什么危险,如果今是和朋友去,他必定得换个地方,那道都飙熟了,几乎寻不到一点刺激。
但今是带着周梵去,梁殊择还是选择那条道了。
周梵戴头盔时,梁殊择一条腿轻松迈上机车,另一条长腿支着地面,看着周梵半天没戴上,他吐出两个字:“过来。”
周梵便无师自通地自己戴好了。
车库坡度较大,周梵不敢坐机车出车库,便戴着头盔自己走上坡,转身看一眼梁殊择:“我想先活动下腿。”
梁殊择看一眼她,利索地戴好黑色头盔,周梵便看不清他表情了。
周梵走着出了车库,梁殊择很快将机车开了出来。
她站在车库门口,暗中观察梁殊择开车技术如何,最后得出结论:尚可。
梁殊择的机车在周梵面前停下,周梵上车时没有经验,下巴不小心蹭到梁殊择上衣。
他衣服布料是那种棉质,很舒服地摩擦着她下巴,周梵蹭了几秒种,血液迅速地往上涌,脸就变通红。
梁殊择在前面说:“要我扶着你上车?”
周梵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不用。”手撑着机车后面,很艰难地上了车。
梁殊择问她:“周梵,你确定不抓我衣服?”
周梵脸真的有点烫,但嘴皮依旧很利索:“我为什么要抓呢。”
梁殊择懒散哼笑一声。
没到遂南市外延区那道时,梁殊择没开多快,周梵坐在后头,也根本用不着抓他衣服。
去往外延区的这条道风景很漂亮,还靠着河,夜晚略带潮湿的风扑在她脸上,乌黑的长发统一往后扬,周梵感觉如获新生。
道路上是很常见的香樟树,风一吹,在眼前掠过的光影都变得模糊起来。
这些遂南市的夜景,周梵好像看过千万次,但这次好像格外不同。
道路的减速带有点多,因着惯性,周梵坐在梁殊择车后,难免和他有肢体接触。
周梵前面想着尽力避免,因为她担心梁殊择会介意。
但过一会,她又想,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毕竟两人同坐一辆车,思及此,周梵就没避免和梁殊择的肢体接触了。
不再避免后,她身体更放松。
昏黄的路灯拉长机车身影,周梵撑着机车后座的手有点累,为了更放松,她抿下嘴,靠近梁殊择的耳朵,说:“我觉得我还是很有必要抓你的衣服。”
几秒后,周梵听到梁殊择声音,在夜晚狂劲的风中抛到她耳朵里:“行。”
但周梵还是迟疑了几秒,因为除了周峪嘉外,这是她第一次抓男人的衣服。
当她抓住梁殊择衣服时,依旧不可避免地,她碰到梁殊择平坦而有力的后背。
周梵的手小,又白又软,和梁殊择后背的坚硬皮肤形成明显对比。
猛烈的风呼啸而过,机车声音也躁,两个声音混合在一起,周梵的心跳声就显得没那么响了。
到外延区那条道时,梁殊择的速度加快了一点,周梵问他:“你要加速了吗?”
机车一旦加速,从耳边刮过的风更狂烈,空气都带着来势汹汹的野性。
梁殊择声音也随着往上扬:“周梵,你要害怕了么。”
周梵在后视镜里看到戴着头盔的梁殊择,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个时候看到梁殊择,心脏又比之前的频率快很多。
她弄不清她的心跳是因为机车,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但周梵唯一清楚的是,她好像并不害怕,哪怕梁殊择的机车行驶在悬崖峭壁上,她好像也不怕。
“我说了我不怕。”周梵回答梁殊择的话。
“那再加个速?”梁殊择问她。
一阵狂风刮过,周梵下意识往前倾,整张脸不小心撞进梁殊择后背。撞上他后背时,周梵有点没反应过来,因着本能想找一个更稳定的支柱,她双手围住了梁殊择的腰。
待反应过来时,周梵整个人都是贴着梁殊择的,她愣下,准备松手。
梁殊择声音不知为何变得很淡,但带着一贯的倨傲和骄矜。
“周梵,别松手。”
周梵迟疑地搂住他的腰:“这样好像很冒犯你。”
梁殊择说:“没办法,你冒犯一次吧。等会车速会很快。”
周梵说了声好,便持续地搂着他腰。
过一会车速真变得更快,她眼前的风景变得转瞬即逝,枯黄的树叶都带着朦胧的光圈。
一切都变得迅速起来,顽固的昏黄光晕覆盖在两人身上,周梵感觉她第一次这么开心。
但更开心的还在后面。
这条道末尾是一个极大坡度的下坡,周梵得知这一点时,是在机车即将到达下坡时的前一分钟。
梁殊择说:“一个坡度很大的下坡,你怕吗?”
周梵说:“我不怕。”
梁殊择嗯了声,将机车提速,周梵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她立即朝梁殊择说:“但是我能更冒犯你一点吗?”
梁殊择:“什么?”
周梵便紧紧地搂住梁殊择的腰,将整张脸完全贴到他背部:“好了。”
梁殊择哼笑一声,机车便高速地往下冲,那一刻,周梵觉得这辈子能有一次这种高速心跳的时刻,好像是一件很值得纪念的事。
风在耳边权力呼啸,心脏完全提到嗓子眼,因着惯性,周梵全力贴近梁殊择的身体,她感受到他的体温和他的味道。
大年初五的月亮刚冒个尖,小小地挂在漆黑的夜里,黑色的云团遮住点月亮的尖。
周梵眨一下眼,月亮依旧挂在那,但路边的景却在倏忽之间便换了另外一个天地。
机车不要命地往下冲,周梵眼睛弯起来.
前方还有很长的一段下坡路要冲,她音调提高:“梁殊择,什么时候教我开机车吧。”
作者有话说:
好开心,嘻嘻
第27章
周梵的音量其实提高了许多, 但因为狂啸的风声和机车的摩擦声,她那句话好像就在空气中被吹散。
梁殊择也好像没有听到,并没回应她。
周梵也没管, 机车往下冲时,她身体绷成一条直线靠在梁殊择身上。
那个下坡有多长, 她就和他靠在一起多久。
说实话, 周梵想将那条下坡路变长一点,但坡度随着时间慢慢变缓,当她看到熟悉的大片香樟树时,平地便替代了坡道。
周梵见到了平地, 她也没必要一直抓着梁殊择的腰不放, 便将手松开,改扶着机车后座了。
风声逐渐变小,她听到梁殊择说:“想学骑机车?”
哦,原来听到了。
周梵便在流动速度极快的空气中点头, 说:“想, 你能教我吗?”
梁殊择开机车的速度变缓:“可是你连坐机车都不会。”
周梵皱下眉:“我哪不会?这不坐得挺好吗?”
她接着问:“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坐?”
梁殊择说:“周梵,你扶错地方了。”
周梵语调上扬地嗯了一声, 问他:“抓住机车后座那块位置,不对吗?”
“不对,”梁殊择说话声音和周梵教起台球时一样认真, “那样很危险。”
“那我该抓哪里?”周梵心想, 坐机车还有这种安全法则么, 她倒是一点都不知道。
“一般都是抓住开机车的那个人吧。”梁殊择像是提出真挚的建议, 声音却寡淡。
周梵轻轻地咂了下舌:”那我又要冒犯你了。”
“没办法, ”梁殊择声音懒淡, “安全第一。”
“嗯, ”周梵好像被劝服,她抓住梁殊择,的确要轻松和安全很多,几秒后,她缓慢地环上梁殊择的腰。
保险起见,周梵说:“如果你待会觉得被我冒犯了,就说出来。”
梁殊择语气闲散:“到时再说。”-
其实梁殊择这次没飙车多久,这种速度压根也不算飙车,顶多就是带着周梵来吹个风。
但在周梵眼里,这大概算是一场比较惊心动魄的体验。
毕竟她以前的人生大概只能算作循规蹈矩,这样心跳强烈的时刻实在算不上多。
大概是在十点左右,梁殊择将机车行驶在离周梵家很近的道路上。
周梵一开始还没发现,她那时闭着眼,正在想李清铭的事情,当她睁开眼,便看到熟悉的街景。
她以为梁殊择会直接把车开回他家,没想到他好像是要送她回家。
周梵不想回去,说话时声音很冷静:“梁殊择,你别送我回家。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梁殊择停顿好几秒没说话,再开口时腔调懒洋洋:“那你想去哪?”
周梵说:“你想回家了吗?”
梁殊择在风声里说:“随便。”
“那你再载我会,”周梵说,“吹风很舒服。”
梁殊择扯笑:“我可没说给你白坐。”
周梵舔下唇:“你还想收我费啊。”
前面是红绿灯,机车停住,梁殊择一条长腿随意懒散支地,头盔朝周梵这边侧过来一点,说:“周梵,收你费又怎么样。”
“你收我费,我就给你啊——坐都坐了,我又不是那种提裤子走人的人。”
梁殊择在头盔里挑个眉,沉默半瞬,扯着嘴角,一字一顿:“提裤子走人?”
周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词不太能用到她和梁殊择对话的语境里,便沉默了一瞬。
梁殊择开动机车,哂笑一声:“你一天到晚学些什么词。”
“没什么,”周梵说,“就嘴快,用错词了。”说完,她问梁殊择:“那你要收什么费用。”
“先欠着。”梁殊择开机车极稳当,即使是夜晚行人不多的情况下,他的回头率也特别高。
他补一句:“周梵,你以后再还。
周梵嗯一声,觉得这大概率只是口头上的协议,以后也算不了什么数。
十点半,梁殊择将机车驶入自家车库,周梵腿也长,这次倒显得比上次熟练,很轻松地便下了梁殊择的车。
头盔还没摘,周梵解着头盔纽扣,但纽扣好像和什么缠在一起,她解三分钟都没解开,梁殊择就那样淡淡地看着她解。
周梵没有办法,头盔有点笨重,她扶着头盔,走到梁殊择前面,仰头问他:“你能帮我解一下吗?”
梁殊择低头看着她,语调闲散:“系的时候不系得挺好么。”
他说:“会系不会解?”
周梵刚想开口,梁殊择便朝她走过来,两人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他很快上手替她解头盔纽扣。
周梵透过头盔看他,他的手指长而分明,在她下巴那正解着纽扣。
“能解吗?”周梵抬头问他。
梁殊择按住她头盔:“别动。”
周梵头盔被人按住,动弹不得地站着,只能盯着梁殊择看。
他骨相很优越,单眼皮看起来很有距离感。
唇很薄,下颌笔直凌厉,浑身充满锐利气质,帮她解纽扣时显得漫不经心。
没多久,头盔纽扣被解开,周梵取出头盔,将它拿到手心里,朝梁殊择说了声谢谢。
梁殊择睨她一眼:“除了谢谢就不会再说别的?”
周梵试探地问:“请你吃烧烤?上次那家?”
那块烧烤街倒离这不远,走会路便到,说到底,也是周梵想吃了,馋得慌。
“行啊,”梁殊择看着她,“总算有点实际行动了。”
周梵忽然拍下脑袋:“现在才大年初五,好像还没开始营业。”
梁殊择觑她一眼。
周梵迟疑下,抬眼问他:”要不我下次再请你吃?”
梁殊择看着她,嘴角略微往上扯:“周梵,你自己算,你都欠我多少了。”
“也不是很多,”周梵说,“只是时间不凑巧,以后吧,我们时间还长着。”
梁殊择滚动下喉结,缓慢掀起眼看她。
周梵笑了下:“我们现在应该不会很快死掉,时间还很长。”
“”梁殊择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嗯字。
周梵活动下手腕,忽然觉得她已经很久没喝过水。
“我渴了,那我现在去便利店买点喝的,你回家吧,我先走了。”她扯下皮筋,将散乱的头发绑了起来。
梁殊择说了声行。
“嗯,我走了。”周梵话刚说完,手机便响了下,她低头借着停车场的灯看手机,是陈慧卉发过来的一条短信:【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错误吗?】
周梵眼神动了动,抿下嘴,沉默着将手机放进口袋。
她转身,朝停车场的出口方向走。
几秒后,停车场响起一阵手机铃声,她记着停车场好像就她和梁殊择两个人,便下意识回头扫了梁殊择一眼。
果然,梁殊择极不耐烦地接起电话,眉微皱着,一副有点很不乐意的模样。
周梵看到他这副样子后,忽然觉得梁殊择对她态度算不错了。
“什么?”梁殊择啧一声,声音闲漫:“可乐?”
电话对面那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周梵就看到梁殊择又啧了声:“现在这个点,要我去便利店?”
周梵还没反应过来,梁殊择便掐断了电话。
她待会也要去便利店,便问他:“谁叫你去便利店啊?”
梁殊择:“我妹妹,说是要买可乐,惯得她。”
周梵轻轻啊一声:“那你要去吗?”
梁殊择杵那思考几秒,忽然朝周梵抬步走过来:“去,待会又缠我。”
周梵哦了一声:“那正好,我们一起去。”
便利店在当街对面,周梵和梁殊择一起穿过黑白分明的人行道。
周梵手机响了好几下,她猜是陈慧卉打过来的,便没接。
梁殊择走在她旁边,明明听见电话声响,但也没说话。
他性格如此,从来不会主动问别人什么,几乎所有人的事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对人对事提不起半点兴趣。
到24h便利店后,周梵走在前面,率先走进,梁殊择在她身后,迈着懒漫的步子朝冰柜走过去。
周梵去货架上拿了瓶常温的矿泉水,刚拿到矿泉水,手机又响了下。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她便拿起手机接了。
“在哪?”陈慧卉问她。
周梵朝货架更里面走去,咽下喉咙,将手机扣到耳边不说话。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听到陈慧卉的声音,她觉得委屈又抱歉,那些话全部堵在嗓子眼里,根本说不出什么话。
“你今晚别回来了。”说完,陈慧卉挂了电话。
周梵又咽下喉咙,把手机放进衣袋,拿着那瓶矿泉水往收银台走。
梁殊择在她前面结账,白色的灯光打到他冷峻的眉眼,他拿着几瓶可乐放到收银台上,一个女孩正在电脑上输入商品信息。
周梵在他后面结账,结完账后,两人走出便利店,接着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
周梵拧开矿泉水,一口气喝完三分之一的水。
梁殊择在漆黑的夜色里睨她。
周梵偏头看他,忽然问他:“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梁殊择嗯一声。
“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幼稚。”周梵说。
“问不问。”梁殊择声音懒淡。
“嗯,”周梵思考一阵,“问吧,我有点想不通。”
她问:“你觉得父母看你的手机,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吗?”
红灯变绿,两人都没挪步,只是侧身给其他人让位置。
“为什么理所当然?”梁殊择反问。
“我也觉得不应该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但是我爸妈好像觉得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梁殊择睥她一眼:“当然不是。”
周梵缓慢眨下眼:“我也觉得不是,但是我爸妈的思想好像有点老旧。”
梁殊择淡淡看着她:“周梵,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多但是。”
周梵慢腾腾地嗯了声:“所以你觉得,我没有做错对吧?”
过几秒,周梵意识到她还没有告诉过梁殊择,她做了什么,便补充道:“我和我妈妈吵了一架,她现在很生气,我爸爸也很生气。”
说完,周梵自己都觉得这个事好像不应该出自一个大学生之口,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好像也很少有家长会管这么多。
她顿了下,说:“算了,这些问题真的太幼稚了,感觉只有小学生才会提出这种问题。”
梁殊择拨开一瓶可乐,汽水顺着涌出来一点,他说:“你没有做错什么。”
他声音听起来淡淡,但很有信服力,周梵问他:“你为什么觉得我没有做错?我爸妈都不让我回家了。”
“不让你回家么?”梁殊择透过对面大片的霓虹灯扫她一眼。
周梵觉得有点丢脸,她不该把这个也说出来的。
她顿下,挽尊道:“也没有这么说,反正就很生气,他们都不想理我了。”
梁殊择:“好好沟通过了吗?”
周梵点头:“我是想好好沟通,但我妈妈不配合我。”
梁殊择:“看你手机?看什么?”
“Q|Q的聊天记录。”周梵慢慢地蹲下来,梁殊择也跟着散漫地蹲下。昏黄光晕投下,两道身影看起来有点亲密。
“我真的很生气,但我妈妈还觉得很理所当然。”周梵声音平静,“就这点小事,梁殊择,我就为这点小事哭,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脆弱?我自己都觉得我在你面前说这些事,真的很丢脸。”
红灯变绿,几个小孩子被大人拉着过了斑马线。
周梵看着他们从路这边走到路那边,过几秒,她听到梁殊择泛懒的声音。
“哪丢脸了。”
他喝一口可乐:“不丢脸。”
周梵缓慢地看向他,眼眶倒是没泛酸,但是心脏起伏的速度快了点。
她想,原来在他面前说这种家长里短的小事,也是被允许的啊。
“嗯。”周梵眨下眼。
“那阿姨看我们的聊天记录了吗?”梁殊择问。
周梵有点不敢回答,因为每个人被偷看聊天记录,大概都会觉得不太喜欢。但她还是实话实说:“看了。”
“只看了我们的?”梁殊择问。
“不知道,”周梵说,“我那个时候只看到她在看我们的聊天记录。”
梁殊择说:“那我们的聊天记录挺正常的,没必要觉得心虚。”
因为似乎没有秘密会被窥探。
周梵心想,她之所以对陈慧卉看她和梁殊择的聊天记录那么生气,除了从陈慧卉那从小到大积累的情绪外,好像还有一点原因是,她好像对她和梁殊择的聊天记录的确有点心虚?
如果当时她看到陈慧卉所看的聊天记录,不是她和梁殊择的,而是她和另外一个男生的,她好像情绪就不至于像当时那么激动。
思及此,周梵又被自己吓了一跳。
梁殊择见她许久不说话,便扯个笑:“不是吧?你真心虚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双更~
第28章
梁殊择话刚说完, 周梵便转头看了他一眼,恰好此时电话铃声响起。
她看向手机,屏幕上显示是陈慧卉打过来的。
梁殊择淡淡瞥一眼, 时间流动的速度变缓一点,周梵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如果接了, 她该说什么。如果不接, 她心里又过不去。而且梁殊择就在她旁边,如果她和陈慧卉吵起来,不论他作出什么反应,周梵都会觉得很尴尬。
她纠结半晌, 一会后想到他刚刚说的, 她没有做错什么,便还是接了电话。
周梵接起电话,梁殊择就疏懒地站了起来,说:“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她看一眼他, 嗯一声, 他便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
周梵紧绷的心放轻松一点,陈慧卉的声音就传过来:“这么晚了, 还不回家吗?要我亲自去接你回家吗?”
周梵咽下喉咙,温声开口:“您刚刚要我别回家了。”
“周梵,你妈妈说的气话, 你也信吗?”电话里传来周志成的声音。
周峪嘉声音也很明显:“姐, 我去接你好不好?”
陈慧卉:“我不是说的气话, 只是周梵, 这么晚了, 你还不打算回家?”
周梵咬下唇:“哦, 我知道了。”
周峪嘉:“姐, 你在哪儿啊,我去接你吧。”
周梵一开始没应,过几秒陈慧卉说:“周峪嘉问你在哪,他待会开自行车去接你。”
周梵听到陈慧卉声音才应下:“等会把位置发周峪嘉手机。”
陈慧卉嗯一声,说:“一点也不给我省心。”
周梵又说:“妈,那你以后能不翻我手机了吗?”
陈慧卉停顿半刻,语气往上扬:“你先回来,我们再说这事。”
周梵眨下眼:“我现在就想说这事。”
陈慧卉又顿会,周峪嘉在一旁搅和:“妈,多大个事,你就答应我姐呗。再说本来就是您不对。”
周志成呵斥周峪嘉一声,周峪嘉立马辩驳:“本来就不对,一点都不维护我姐隐私,妈还冤枉我姐,说我姐给男生转账。”
周梵隐约才记起这茬,说:“我是给我朋友转账,不是男生。”
“就是,妈,您就会冤枉我姐,之前也是,还冤枉我姐和男生谈恋爱。”周峪嘉话说起来没完。
陈慧卉声音传过来:“行了啊,周梵,以后再说这事。”
周梵坚持说:“妈,我就想现在说,您以后,能不能别再看我手机,也别再冤枉我。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截了当地问我,我都会告诉您。”
陈慧卉语气妥协:“那你能把实话告诉我?”
“能啊,我又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周梵说这话时,想起梁殊择刚才那句心虚与否的话,舔下唇,又补充道:“只是你以后别再翻我手机了。”
“妈妈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陈慧卉叹口气,“那这样吧,你先回家,等会我们好好聊一下。你不要对妈妈说谎。”
周梵慢腾腾地嗯了声,陈慧卉说:“记得给你弟弟发位置。”
周梵说了声好,中断了这段通话。
一分钟后,梁殊择拿着一大袋东西走过来。
周梵朝他走几步,说:“我妈妈现在让我回家。”
“行,那你回去。”梁殊择扯下唇角,问她:“心情好点了么?”
“好很多了。”周梵笑一笑:“待会我弟会来接我,你快回家吧,你妹妹不还在等你带可乐回来吗?”
梁殊择慢悠悠嗯一声,轻松拎着一大袋东西往别墅区走。
周梵不想麻烦周峪嘉大晚上来接她,刚刚挂电话时便叫了网约车来,她低头给周峪嘉发消息:【我叫车了,等会回】
发完信息五分钟后,网约车便到,周梵上了车。汽车从这条道穿过去,路过梁殊择那边的别墅区,周梵透过窗户看到一个高大的模糊身形,有点像梁殊择的。
但大概不是他,周梵想,五分钟时间,他回家路程这么短,不至于走这么慢-
网约车开到小区附近,周梵下车,回到家时,门口站着三个人。
陈慧卉面容端着:“回来了?”
周志成说:“周峪嘉还不去帮你姐倒杯水。”
周峪嘉走上前拉住周梵手,“走吧,姐姐。”
周梵叫了声爸爸妈妈,陈慧卉面容缓和一点:“进屋吧,还过着年呢。”
“好。”周梵走进屋,陈慧卉在后头说:“周梵呐,今天的事呢,我的确是有做错的地方,但你也不该和我顶嘴。”
周峪嘉立马顶嘴:“妈,您别嘴硬了,您哄下我姐不行吗?”
周梵喝口水:“不用哄,妈,您以后不翻我手机就成了。”
陈慧卉和周梵聊几句,之前那都是拉不下面子,现在和周梵说几句话后,心倒也软起来,被周峪嘉半推半就地说以后再也不翻她手机了。
周梵也只想陈慧卉以后别再做这种事,既然她以后不会再这样,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便乖乖地叫了声妈妈。
陈慧卉也笑几下,两个人在这一天里到底还是重归于好了。
周梵这晚比往常哪一天都睡得要早,一晚连做了好几场梦,最后一个梦还梦到了梁殊择和她一起飙车的场景。
周梵第二天早上起来,其他的梦都记不清了,就单独记得这个梦,连带着2015年那个寒假的剩余日子里,她也时不时回忆起这个梦-
寒假收假是在3月2号,周梵是3月1号下午的高铁。
周梵到校时,归校的人已经很多,她拖着行李箱往宿舍走。
李清铭爸妈在银行贷了款,还了李清铭哥哥的债,事情差不多已经解决。这些事是李清铭不久前告诉周梵的。
周梵回宿舍时,李清铭正在铺床单,两人一见到面,便说着寒假有趣的事。
李清铭穿着白色的薄袄,看上去瘦了点,周梵心疼地看着她:“那你哥哥以后不会再闯祸了吧。”
李清铭翻个白眼:“由得他。应该不会了,我爷爷打了他一顿。”
周梵坐在椅子上弯唇:“那就行。”
“别说我啦,你寒假最有趣的事是什么,嘿嘿,和我说一说。”李清铭笑。
周梵听到李清铭这个问题,脑袋里立马涌现梁殊择载她飙车的画面,但她怕引起李清铭误会,便随便扯了个事,李清铭笑点低,也乐得不行。
徐雾和郑烟烟是在第二天晚上到的,两人一进来,周梵便感受到了两人的低气压。
李清铭不记事,隔了一寒假,将徐雾和郑烟烟的矛盾也忘差不多,但也没上赶着和她们问好,就做着自己的事。
郑烟烟进宿舍,将行李箱扔在宿舍,就转身和徐雾出了宿舍。
李清铭望着她们离去身影,问周梵:“怎么看上去比我还不顺意。”她摊上个这么样的哥哥,运气已经足够差了,但她也没整天摆脸。
周梵那时随便翻着看广播电视新闻学的教材,闻言笑李清铭几句。
李清铭抛开这个问题,问周梵:“我有个姐姐在市中心开了家烧烤店,她说要我带朋友去吃,你再多叫几个人一起去。”
说来真奇怪,周梵闻言又想到她欠梁殊择的那顿烧烤,于是她问李清铭:“男生行不?”
李清铭板着脸:“最好是一米八往上,帅的男生。”
周梵想了想:“挺符合的。”
一米八往上,梁殊择是的,帅么,还凑合吧,嗯,周梵心里想,也还算帅吧。
“那就带呗,多带两个也行。那个姐姐让我多带两个。”李清铭抱腿坐在椅子上说。
周梵应了声,低头给梁殊择发Q|Q信息。
【上次不是欠你顿烧烤吗?市中心新开了家烧烤店,去不去?】打字打到一半,周梵想到这次是李清铭那个姐姐请客,不是她出钱,这样请梁殊择来吃烧烤,好像也不该叫做她还了顿烧烤给他,因为她没花一分钱。
思及此,周梵删掉对话框的话,重新输入:【我室友让我叫人一起去吃烧烤,你来吗?】
发送后,梁殊择回复:【只叫我?】
周梵打字,实话实说:【暂时只叫了你】
过几秒,李清铭说:“梵梵,你多叫点男生来吧,我好久没和男生一起吃过饭了。”
周梵要被李清铭逗死,没办法,看着她那可怜样,便给梁殊择发消息:【你可以多叫一两个男生来。】
几秒后,梁殊择回复她一个问号。
哦,周梵看了眼她刚才发的那句话,确实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她便打字:【不是我说的,我没想着多叫两个男生。】
梁殊择发来一条语音,周梵戴耳机听。
他带着疏懒的笑:“周梵,你紧张什么。”
周梵按了下指尖,反思下她刚刚有紧张吗。
哦,好像有一点。
梁殊择又发来条信息:【给个时间】
周梵便问李清铭几号去,李清铭说这周六。
周梵和梁殊择说了时间,梁殊择发了个嗯字过来。
李清铭扒拉着周梵:“你叫梁殊择来啊?你让他多叫两个性别为男的帅哥过来呗。”
周梵说:“我和他说了,看他肯不肯吧。”
李清铭说:“春天到了,万物都复苏了,我想谈恋爱了。”
周梵看她一眼:“恋爱吗?”
李清铭揉周梵的脸:“你怎么还不谈恋爱?”
周梵脑袋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好几秒,她摇头:“还没有很喜欢的人。”
李清铭:“那你怎么叫梁殊择出来吃烧烤?”
周梵呆滞一秒:“嗯?因为我欠他一顿烧烤,没别的意思。”
李清铭逮住周梵说话漏洞:“别的意思?别的什么意思?”
周梵将书合上:“没什么。”
“梵梵,”李清铭说,“有时候,你下意识的第一选择,就代表了很多东西哟。”
周梵摇摇脑袋,那个模糊身形更清晰了点,她便端起桌上的水杯,猛喝了一口。
周六那天,梁殊择随手叫了两个人过来,一个是程子今,一个是徐越临。
徐越临是大一开学问周梵要联系方式,和那次载周梵和李清铭汽车出故障的那一个男生。
那时梁殊择还没到,就到了程子今和徐越临。
李清铭见到程子今时惊讶道:“你怎么来这了?”程子今说:“我怎么不能来这?”
徐越临搭着程子今的肩膀:“他刚失恋,体谅一下。”
程子今:“失恋个屁,老子早想和她分了,矫情死了。”
李清铭很久没见到徐越临,便朝他说了声你好。徐越临朝李清铭说声你好,而后侧头朝周梵说声你也好,周梵淡淡地弯唇应了声。
“哎,李清铭,”程子今说,“你怎么和徐越临打招呼,和我说话就那么冲啊?老子招你惹你了。”
李清铭翻个白眼,坐在程子今旁边:“你管我呢。”
徐越临笑笑:“你是叫李清铭吗?挺可爱的。”
程子今:“可爱个屁。”
这个室内烧烤店是新开的,但生意还不错,来的人也不少。
周梵坐在李清铭旁边,听着他们说话。
梁殊择是后三十分钟到的,他到的时候,他们差不多已经开动。
第一个注意到梁殊择往这边走的人是周梵,那时她正喝着雪碧,便看到了梁殊择。
她快速地眨下眼,雪碧冒着气泡水,就此涌进喉咙里,带着一贯的甜。
程子今随后看到梁殊择:“择哥,这边。”梁殊择朝这桌走过来:“嗯,来了。”
李清铭正讲着笑话,周梵一贯笑点高,但听完李清铭那个冷笑话,第一次弯了下唇角。
吃完烧烤是在一个小时后。
李清铭说起下个月西京大学要举办春季校运会的事。
李清铭问徐越临:“你会参赛吗?”徐越临说应该不会。
李清铭又问程子今参不参赛,程子今说不参,李清铭问他为什么,程子今说因为他不是西京大学的。
李清铭哦了声,问周梵参加吗。
周梵:“应该会吧,高中时候也经常参加校运会。”
梁殊择淡淡抬眼,周梵接着说:“重在参与嘛。”
吃完烧烤,徐越临说送周梵和李清铭回学校。
周梵下意识抬眼看梁殊择,末了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看他。
梁殊择问徐越临:“你今晚在学校宿舍住?”
徐越临说不。
“那我送吧,我今晚住宿舍,方便点。”他说。
徐越临点下头:“也行。”
于是梁殊择便送周梵和李清铭回学校。
回学校的路上,李清铭又开始与世隔绝地玩起手机。
周梵扒拉着汽车坐垫,问梁殊择:“你参加校运会吗?”
梁殊择哂笑一声:“你自己去就行,还想拉我去?”
周梵弯下唇角,忽然说:“一起去吗?”
梁殊择扯个不经意的笑。
他问:“哪个项目?”
周梵:“3千米长跑吧,高中我跑这个可厉害了。次次都第一。”
梁殊择说:“我知道。”
周梵看他:“你知道?”
红绿灯变绿,梁殊择启动汽车,恰巧周梵手机响了下,她便低头看手机去了,话题就中断了-
校运会是在4月7号到9号。
周梵报名参加了3千米长跑,是在校运会第一天的下午。
那天她是和李清铭一块到田径场的,西京大学的田径场是新建的,看起来大气漂亮。
下午比赛做检录的时候,周梵都一直没看见梁殊择。
程子今偷溜进来看西京大学的漂亮女孩,和徐越临站一块。
两人看到穿着号码牌衣服的周梵,纷纷祝她勇夺桂冠。
周梵弯唇笑笑,说声谢谢,做完准备活动后,便去那边做检录,李清铭便和程子今他们一块。
检录很快做完,周梵被裁判带着上场,同组的女生包括周梵一共八个。
裁判枪声响起,一阵硝烟化在空气中,女子3千米长跑开赛。
周梵在前两圈落于下乘,直到后几圈才慢慢地超过别人。
她绑着头发,马尾飞扬,高挑的身影奔跑在西京大学的田径场上。
汗水滚落下来,周梵跑得脸通红,但后续越跑越快。她一贯这样,前两圈蓄力,后面才拼劲全力。
到最后一圈时,她处于第三名位置,眼看着就要超过第二名,但那个第二名女生不小心崴下腿,周梵超她时在自己跑道,第二名女生直直地朝周梵这边摔过来,不小心绊倒了周梵。
周梵被绊倒,膝盖着地,摩擦了下塑胶跑道,整个人被掀翻在跑道上。
被绊倒的那一刻,她只感觉像是踩空了一脚,身体重心不断往下倾,直至摔倒在地面,手肘擦出轻微的血。
比赛还没结束,她直接被掀翻到了赛场以外的草地上。
不到几秒,便有七八个人朝她跑过来,几个老师也走了过来。
周梵按了下脚踝,轻微有点痛,但情况其实应该不算糟糕,但跑是不能够再跑了。
又过一小会,李清铭和程子今他们跑了过来,一大群人围着她,周梵几乎看不到阳光,只看到围着她的,攒动的人头。
人群里有个医学生,帮周梵初步检查了下:“脚踝扭了,来个男生背这个女生去医务室。”
很快,人群里的男生都表示他们都可以背周梵去医务室。
医学生笑:“这么积极主动?”他侧头问周梵:“你想让谁背,你自己决定。”
周梵愣一秒,又按下自己脚踝,自己缓慢地站了起来,李清铭扶着她。
周梵说:“我朋友陪我去医务室就好了,我自己能走,谢谢各位了。”
医学生又检查下她脚踝:“不行啊,你这,自己走路很有可能再伤到脚踝,你还是让某个男生背你去医务室吧。”
程子今说:“你要是不嫌弃呢,就我背吧。”
因着徐雾这层关系,周梵肯定不会让程子今背她,便还是摇头:“李清铭陪我就行。”
一旁徐越临说:“你嫌弃程子今,总不嫌弃我吧。”
程子今咂一声:“怎么说话呢!”
周梵笑着摇头,不想麻烦人,便扶着李清铭打算走掉了。
一个老师叫住周梵:“同学,你还是叫个男生背你吧,这么多男生,由着你挑。”
周梵扶着李清铭转了个身:“老师,真不用,没这么麻烦。”
老师朝她走过来,温声说:“同学,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周梵抬眼扫一圈男生,抿下嘴,依旧打算委婉地拒绝老师:“老师——”
话还没说完,她看到人群以外的梁殊择,正朝她这边走过来。
四月初的日光覆盖在他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是一贯的倨傲,但走路速度不是以往那种闲散的步子。
周梵咽下喉咙,眨下眼睫看着梁殊择走过来。
她朝老师说:“梁殊择吧。”
一旁不仅有男生,还有女生,不少女生睁大眼睛,纷纷说周梵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梁殊择怎么可能背人?
就算是腿断了,都不一定会背吧。
一会儿后,梁殊择走过来。
不少人看着这一幕,都猜梁殊择会不会这么乐于助人,肯背一个崴了脚踝的女生。
大部分女生都猜梁殊择肯定不会乐意背周梵的,毕竟从来没有人见过梁殊择和哪个女生走得近。
太阳有点刺眼,周梵用手背遮住一点,梁殊择便走到了她面前。
她问他:“梁殊择,你能背我去医务室吗?我脚崴了。”
其余人都看着,老师也看着。
有女生轻声说:“这么多人在,如果梁殊择拒绝了她,感觉好尴尬呀。”
“我也觉得,真的太尴尬了。”
一阵唏嘘声发出来。
周梵听到,也担忧地抿下嘴,梁殊择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如果被拒绝,她也觉得很尴尬。
但几秒后,西京大学新建的田径场草地上,梁殊择拉过周梵的手,吐出两个字:“上来。”
周梵嗯一声,看着梁殊择蹲下。
不止周梵,在场许多人看着梁殊择蹲下,日光倾泻在他淡漠而矜贵的眉眼上,整个人看起来不可一世。
周梵围住他脖颈,梁殊择站起来,两人朝医务室的方向走。
除了李清铭那拨人外,其实许多人都不知道梁殊择和周梵有过不少交集。
有人拿出手机拍了照,上传贴吧,被李清铭看见,让她们删除了。
周梵趴在梁殊择身上,问他:“你怎么过来了?上午都没来。”
梁殊择:“你挺关注我。”
“没,”周梵说,“程子今说你上午没来,我听他说的。”
上坡路,梁殊择轻松地背着周梵。
周梵圈住梁殊择脖颈,看到他脖颈上青色的细微血管。
她用手轻轻碰了下,而后意识到她的动作不太礼貌,便收回了手。
“周梵,你只想让我背么。”
过几秒,梁殊择问她。
第29章
闻言, 周梵攀住梁殊择脖颈的手一滞。
她张了张嘴唇,过几秒后轻吐:“因为那群男生我都不太认识。”
梁殊择继续轻松地背着她,他语调闲散:“你不认识程子今?”
周梵认真地说:“但是他是我室友的前男友啊, 我怎么可能让他背我。”
梁殊择扯个笑:“这不是情况紧急么。”
“嗯,”但是周梵并不认同他的想法, 说:“再紧急也不能这样啊, 这个道理我还是清楚的。”
梁殊择继续背着她,走路速度不算快,他懒淡地噢了声,就没再说话了。
周梵个高, 挂在梁殊择身上时, 因着怕太冒犯他,也不敢用力圈着他脖颈,只敢微微使力地搭着。
两人行走在一段上坡路,坡度随着时间逐渐增大, 虽然梁殊择卡住她小腿部分, 不至于周梵整个人往下溜,但越往上走, 周梵越觉得她会有坠落的风险。
待行至一个刻着“西京竹园林”的石碑时,梁殊择将周梵提上来一点,说:“抱住我, 不会?”
周梵慢腾腾啊一声, 说了声好, 便使了大力气圈住他脖颈, 说:“会的。”
抵达医务室是在十分钟以后。
西京大学今日轮班的医生穿着白大褂, 二十七八岁样貌, 坐在电脑面前正敲字, 便看到一个高大的男生背着一个女生,正往医务室里头走。
她随手拿起桌上眼镜,戴好后站起来:“姑娘,哪不舒服吗?”
梁殊择将周梵放在一张长椅沙发上,替她先回答了:“运动会长跑脚崴了。”
“嗯,医生姐姐,脚踝有点肿。”周梵将裤腿撩起来,脚踝的位置很明显红肿,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
梁殊择看一眼,漆黑的眼珠平静地扫医生一眼:“麻烦看看。”
医生走上前,嗯一声,蹲下替周梵检查伤势:“走路会痛吗?现在痛不痛?”
周梵摇头:“不疼,只是轻微有点。”
“哦,”医生继续专业地检查着,镜片下的眼睛认真冷静,半晌,她说:“不是很严重,但是如果你很担心的话,可以去市中心医院做个检查——当然,我是觉得没这个必要,等会开个药就行了。”
周梵看了眼脚踝,放下心来,说:“没事就好,本来也不是很疼的,谢谢医生姐姐。”
医生嗯一声,转身去拿药,梁殊择眼睫动一动,问:“真没事?”
医生看梁殊择一眼:“如果不放心,可以去市中心医院一趟。我不建议。”
周梵说:“没这个必要。”
梁殊择闲懒嗯一声,低头摆弄着手机,不知道在忙什么。
周梵抬了抬手肘,才意识到手肘位置有些许擦伤,渗出点血迹来了,但她压根没放心上,小时候和周峪嘉打架都不止出这点血。
医生走过来,拿来瓶碘酒和药物,替周梵脚踝涂抹了点药,梁殊择在一旁低头玩手机,淡淡说一句:“手肘那也出血了。”
“噢,是,姑娘你还有哪出血了吗?”医生看周梵一眼。
“没了,谢谢医生姐姐。”周梵抬眼看下梁殊择,朝医生弯唇笑一笑。
“没了就行,开了点药,每天按时涂抹就是,你这不是很严重,只是看起来稍微吓人一点。”医生说。
“嗯,好。”周梵弯下嘴角,便接着由梁殊择背着出了医务室。
因着是下坡路,周梵便很轻松地挂在梁殊择身上,忽然手机响了下,周梵没理会。
直到梁殊择提醒,她才拿起手机看了眼。
嗯?是程子今发过来的两则新闻。
她点进去看,这两则新闻分别讲了两起案例。
其中一则案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脚崴了没放在心上,结果一周后情况越来越严重,去医院后检查才知道是骨折了。
而另一则案例则更恐怖,讲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跳广场舞脚崴了,去诊所匆匆随意检查了下,也是没将脚崴的事放在心上,而后脚踝肿胀了两个月,竟是韧带断裂。
周梵看这两则新闻的时候,咽了好几下喉咙。她给程子今发了个问号过去,过几秒,程子今回复:【哎,怎么发到你那去了,本来想发给我爷爷奶奶看的】
周梵:“”
她为什么要在脚踝受伤之后看到这种新闻,这不是在精准扫射她吗?
但医务室的医生已经处理过了,应该也不会造成像那两则新闻一样的后果吧?
周梵安慰自己一定不会的,她的伤势已经被学校医务室的医生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的。
过几秒,程子今又转发来一条新闻。
周梵抿下嘴唇,回复:【我不是你爷爷奶奶,你别再发给我了】
末了,她输入:【我是周梵】
程子今秒回复:【都发你两条了,顺便再发一条吧,凑个整】
周梵打字:【嗯三条怎么算凑整?】
程子今:【那再来两条来,凑个5条?】
周梵迅速地回复他:【不用了,谢谢。】
回复完,周梵摁灭手机,静静地趴在梁殊择背上,不久后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
她今天竟然被梁殊择背着去医务室了,还靠这么近,而且现在,她还是被他背着的。
因着长跑比赛,周梵只穿了件短袖上衣,而梁殊择一向穿的少,今天也和以往一样,只穿着件单薄的深色上衣。
两个人的衣服布料都很薄,周梵趴在梁殊择背部,几乎身上每个细胞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曲线和灼热的温度。
她微微动下身体,尽量保持冷静,梁殊择皮肤虽冷白,但身体温度真的不低。
走路时,他发出很轻的呼吸声,更加搅得周梵思绪杂乱,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越想着和梁殊择现在靠得很近,身体都是互相挨着的,周梵的脸就逐渐烫起来,只是没红而已。
“周梵?”
就在周梵脑袋混乱时,梁殊择忽然叫她一声。
“嗯?怎么了?”周梵抬起头,不小心蹭到了梁殊择的头发。
“”她迅速低头。
“你抱我太紧了。”
“稍微松点。”
他声音懒洋洋,但听得周梵睁大眼睛,才意识到她刚才因着一直在想梁殊择背她的现状,而忽视了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紧紧攀住梁殊择的脖颈。
“哦,好,不好意思。”周梵松点力气,为掩尴尬拿出了手机。正打开手机,她便听到梁殊择一声哂笑。
周梵舔下唇,压制住内心乱七八糟的想法,宁愿去看程子今刚发过来,她还没来得及看的新闻。
【年仅二十岁的女生脚踝受伤,没有及时去正规医院就诊,惨酿大祸!速看!】
周梵被标题吸引,点进那则新闻。这则新闻是在2013年发生的一起病例,周梵看了好一会,不由得担心自己的脚踝。
病例里的女生便是因为小诊所误诊,从而没去医院拍片导致发生了很严重的后果。
嗯,周梵想,她是很相信医务室姐姐的医术的,但是万一呢。
如果因为今天没去医院拍片,骨折了或者是发生其他的情况,她下半生该怎么办呢。
周梵继续想了会,觉得还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比较好。于是,她叫了声梁殊择名字,很不好意思地开口:“我还是想去医院拍个片。”
梁殊择:“哦?怎么又要去医院拍片?”
他顿下,接着闲散开口:“不是觉得没必要?”
周梵摇头:“我现在觉得是有必要的,拍个片子我放心一点,以后就不会再担心了。我很信任医务室老师的医术,但是市中心医院更能让我信服。”
“是吗?”梁殊择问。
“是,”周梵被梁殊择问得更确认她想法,“我得去市中心医院一趟。我下定决心了,你不要动摇我的想法。”
梁殊择扯个唇角:“怎么去?”
周梵声音小一点,趴在梁殊择背上,靠近他的耳朵极其不好意思地说:“只能你载我去了。下次你脚崴了,我也可以开车送你去。”
“原来是想要我载你去?”梁殊择语气疏懒。
“你不愿意的话,我就让程子今载我去吧,他刚刚对我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我现在让他载我去医院,他应该会同意的。”周梵和梁殊择打着商量。
“什么事?”梁殊择问。
“程子今刚刚给我发了五条新闻,全部都是有关脚踝问题的。他说他发错人了,本来想发给他爷爷奶奶的,不小心发给我了。我全部看了一遍,吓得我不敢不去医院做正规检查了。”周梵语气往上扬一点。
“你也知道害怕?”梁殊择语气淡淡地问她。
“知道的。”周梵点点头,说:“那我叫程子今送我吧。”
“刚刚不是说程子今是你室友前男友,关系尴尬?”梁殊择说。
“哦?确实,太激动了,忘记这遭了。”周梵放下手机。
她抿下嘴唇,说:“那你把我送到校门口行不行?我自己打车去。”
梁殊择:“校门多远,想我背你这么久?”
周梵顿一下:“那你现在放我下来么。我走路去校门口。”
梁殊择将周梵提上来一点:“别乱动。”说完,他拐个弯,顺着九号路往下走。
“去哪?”周梵问他。
“周梵,看在你为班级做贡献,不小心摔伤的份上,”梁殊择语调闲松,“载你去医院。”
“哦,”周梵弯弯唇角:“那谢谢你了。”
“嗯。”梁殊择修长的手捞住周梵小腿,侧头看她一眼,薄唇轻启:“上来点,待会掉下去,我可不捞你。”
“哦哦,”周梵立即用双手勾住梁殊择脖颈,说:“这样行了吗?”
梁殊择吐出两个字:“勉强可以。”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双更!周五愉快!
第30章
周梵坐上梁殊择的车, 去医院拍了个片,等了会便出结果。
市中心医院的诊断和西京大学医务室医生的一致,没有骨折也没有其他毛病。但为了更快恢复, 医生替周梵打了个绷带,于是周梵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市中心医院, 回了学校。
校运会很快结束, 周梵因着打了绷带,行动不便,李清铭和班主任私下里关系好,顺带和班主任说了一嘴, 便替她请了一周的假。
直到四月中旬, 周梵才解了绷带。
四月中旬往后,西京市温度逐渐升高,甚至有两天高温直逼三十度。
周梵幸好拆了绷带,脚踝恢复得很好, 因着天气太热, 宿舍开始整夜整夜地开空调,直到第二天早才被关掉。
五月初, 手语社有个去西京市偏远地带做志愿的活动。
陈雅学姐将具体信息发在了手语社Q|Q群,时间是在劳动节三天假期里。
有人在群里问偏远是多偏远,陈雅学姐说是要带换洗衣服的那种偏远。
她强调有三天时间, 不是以前那种当天去当天回的小活动。
周梵那时正在电脑面前写新闻稿的作业, 瞥到手机屏幕亮了。李清铭洗了个苹果, 递给周梵, 周梵笑眯眯接过, 打开手机看到这则活动。
李清铭前两天就说她劳动节假期要回家一趟, 在家呆三天。开学以来, 她们和徐雾郑烟烟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起码不是那种很尴尬的关系。
五一假期,徐雾和郑烟烟大概也会回家,而宿舍就只剩下周梵一人。
思及此,周梵果断报名了这次为期三天的活动。
报名惯例是要去向社长报名,周梵便戳进和梁殊择的对话框。
但明显,这一次报名和上一次她循规蹈矩的报名已有所不同。
她在对话框输入:【宿舍就我一个人了,我还是报名去做志愿活动吧。】
几秒后,又抿着嘴补一句:【你去吗?】
【去】
一小会,周梵看到梁殊择回复。
她打字:【哦。】
梁殊择回复:【开心了?】
周梵输入:【嗯,志愿活动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不久后,梁殊择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周梵回复他两个笑脸,而后又加一句话:【这个表情笑起来和你好像。】-
偏远地带是在西京市虽凝县一所比较落后的聋哑小学。这次西京大学去做志愿活动的一共十七个人,统一坐五月一号下午一点的高铁去。
周梵为着方便,带了个上次寒假抽奖送的小行李箱去。
陈雅学姐在群里说过,五月一号中午十二点在高铁站B区集合
十一点多,周梵提早到了,拎着个行李箱去了集合的地方,在座位区坐着等。一个半小时后,社团的人陆续到齐。离高铁到站还有十几分钟,周梵和社团人打个招呼,去了趟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她瞥到一抹熟悉身影。
梁殊择正洗手,洗完手,一个高挑漂亮的女生问他要联系方式。
梁殊择手臂修长有力,漫不经心用纸擦干水,淡淡睨她一眼:“不好意思。”
女生了然地笑笑:“是有女朋友了吗?”
周梵将水声关小,动作放缓,耳朵自动伸长。
梁殊择:“没。”
“那可以给我一个机会的呀,”女生弯唇笑,“现在不都是快餐恋爱吗?”
梁殊择和女生说了句什么话,周梵没听见,只看到那个女生朝她这边看过来一眼,好像是在看她旁边的某个位置。
几秒后,女生离开,周梵缓慢地洗完手,才走出卫生间。
抵达B区时,大家差不多已在排队检票,周梵到的时候,只有陈雅学姐站那。
周梵走过去拎行李箱,说了声谢谢,便去排队检票,扫一圈都没见着梁殊择。
检票下楼到了高铁里面,周梵坐到座位上,依然没见到梁殊择,便回头问陈雅:“社长去哪了?”
陈雅说:“好像去便利店买东西了,等会就到。”
谈到便利店,周梵才想起长途高铁,她大概率会晕车,居然忘记买杨梅了。
离高铁启程还有几分钟不到,眼下是没时间去了。
梁殊择是在一分钟后进高铁的,他看一眼手机,径直往周梵这边走过来,看样子是周梵旁边那个座位。
几秒后,他将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懒洋洋坐到了周梵旁边。
周梵低头玩着手机,梁殊择刚一坐下,她在游戏里控制的小人就意外掉下了悬崖。
梁殊择:“你平时洗手久么?”
周梵啊一声,没反应过来,摁灭手机,老实说:“不久啊,一会就洗完了。”
洗个手能有多久。
梁殊择语调上扬噢一声:“那刚刚洗那么久的手?”
周梵才意识到梁殊择是在说刚才卫生间的事,他的言外之意非常明显,明显到她都能解读到他的意思。
不就是说她故意洗那么慢,偷听他和那个姑娘说话么。
但这好像也是事实,但周梵拒不承认:“是水太小了,才洗那么久。”
梁殊择:“我好像看到是你把水关小了?”
“你看错了吧,”周梵说,“你那个时候在拒绝那姑娘,怎么可能还有眼神分给我。”
“哦,”梁殊择说,“那应该怪水?”
周梵:“嗯,高铁站可能是为了不浪费吧,所以水量很小,我们体谅一下高铁站的良苦用心吧,好不好?”
梁殊择懒淡笑了笑:“周梵,你挺有意思。”
周梵假装听不到他的话,闭上眼睡过去,梁殊择也就不说话了,几分钟后,周梵半睡半醒真睡着了。
半小时后,周梵嘴里苦涩,很想吃点酸的杨梅之类。
她刚醒,看到梁殊择在打游戏。窗帘不知是什么时候关上的,刺眼的阳光没能照进来,所以她睡得不错。
陈雅学姐戳了下她肩膀:“吃零食不,挺多种类。”
周梵回头去看,一眼便看到众多零食里的罐装杨梅,她说:“杨梅,谢谢陈雅学姐。”
陈雅学姐将杨梅递给周梵:“谢你旁边那位,去便利店买的。”
周梵弯唇接过杨梅,打开,含一颗放嘴里,又酸又甜,她侧头看一眼他,还没开口呢,梁殊择又懒懒道:“这又是要说谢谢了?”
周梵弯唇笑了笑:“没,你要吃么,我现在给你拿两颗。”
梁殊择伸出手,周梵倒他手心几颗杨梅,倒完后陈雅学姐忽然在后头让周梵也倒两颗给她。陈雅突然出声,周梵没做准备,不小心碰到了梁殊择的手心。
周梵指尖迅速升温,整个人都恍惚下。
“梵梵,想什么呢,脸这么红。”陈雅说。
“没,”周梵说,“我给学姐倒。”
周梵倒给陈雅几颗杨梅,而后过上片刻,她忽然意识到好像每次和梁殊择的肢体接触,她的反应未免都太大了。
周梵抿着嘴想了片刻,最后也只抬眼看下他。
梁殊择睡着,根根分明的长眼睫被日光照着,眼角很薄,帽子遮住点头发,连睡着都看起来像是永远处在上风向的天之骄子。
周梵凑近他一点,将他的帽子往下拉,避免日光照到,影响他睡眠。
最后,周梵又看眼他,缓慢地收回了眼神-
到达虽凝县城是在下午四点。
虽凝县城没有高铁站,周梵跟着手语社的人,乘坐巴士到了虽凝县,接着再坐一辆很老旧的车到了学校。
因着有梁殊择买的杨梅,她倒没怎么晕车。
到达虽凝县的聋哑小学将近到了五点。
小学校长和梁殊择见过一次,近几年来,梁殊择捐过不少款给这家学校,校长早想邀请他过来看看捐款建造的学校。
装修过一次,买了不少体育建材,师资力量也比之前好不少。
校长也想梁殊择多带点手语社的学生过来,陪小学的孩子们用手语说说话,做做游戏,这些都是很有意义的事。
进校后,今天倒是没什么活动,校长带着社员去食堂吃饭。
十几个人便坐在一起吃饭,周梵早饿了,吃很多饭,吃到最后桌上就剩校长和梁殊择在聊天。
“行,我去镇上一趟。”梁殊择说。
校长搓搓手:“那真是太谢谢了,你开那辆车就行,待会把钥匙给你。”
吃完饭,梁殊择走在周梵前面,周梵问他:“去镇上干什么。”
“买点药,有个小孩生病了。”
情况实在特殊,学校的医生今天不在,基本的药物也用完了。
因着校长今天准备开车去买,但临时有点事,便委托梁殊择去镇上买。
但小学离镇上距离远,开车得开三个多小时,梁殊择得现在就去了。
“山路挺不好开吧?”周梵问他,两人朝校长的汽车走去。
“有点。”梁殊择说。
周梵抿下唇,看梁殊择一眼,“我和你一起去,行么。”
梁殊择掀眼看她:“你不是晕车?”
“还行,吃点杨梅就行了。”周梵说。
“你别去了,”梁殊择说,“来回六个多小时。挺晚的。”
周梵看着他:“不晚。”
梁殊择摁下钥匙,探身进驾驶位。
“梁殊择,”周梵喊他名字,“我和你一起去吧。”
梁殊择停顿片刻,声音不咸不淡:“上车。”
山路的确不好走,梁殊择开得慢而稳,周梵坐在副驾驶,眼睛认真地看着前方的路。
两个小时过去,开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路程,周梵看眼手机,说:“休息会?”
梁殊择嗯一声,将车停在路边。县城的夜晚比城市的黑,天上的星却亮许多,两个人从车里出来透口气。
“待会路况好点,我开吧,我有驾驶证的。”周梵透过迷离的夜色,看梁殊择一眼。
梁殊择扯个笑:“周梵,要不待会我飙个车给你看看?”
周梵眯他一眼:“我还年轻,不想死在这。”
梁殊择看着周梵笑,周梵说:“你怎么不爱抽烟?”
梁殊择:“你喜欢男生抽烟?”
“不太喜欢,”周梵说,“但我记着你朋友都挺爱抽烟的,除了你。”
“哦,”梁殊择说,“抽烟没意思。”
“嗯,”周梵看着梁殊择倚在车边,弯唇笑了下:“这体验还挺新奇。”
第一次和一个男生在县城的山道上看漆黑的天,以及呼吸带着野草味的空气。
“为什么新奇?”梁殊择问她。
周梵一把揪过半人高的野草,拿在手心里把玩:“当然新奇啊,我第一次这么晚在野外,还是这种很偏远的地方。”
“你不是第一次吗?”周梵反问梁殊择。
“怎么说。”梁殊择在微风里说话,月光淡淡地撒在他身上,声音像覆上一层月色,但同时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不是第一次来这,但和你,是第一次。”
作者有话说:
晚一点还会有一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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