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暮色四合的傍晚, 打破了大院祥和的正是住在一楼西边的谢家。
谢家二女儿谢兰兰和母亲周萍发生了争吵,且愈演愈烈,几乎闹得前前后后左左左右右邻居都听到。
包惜惜和沈子清站在院子里听了一会, 听得稀里糊涂之际沈子清催促她快走,不要这样明目张胆站在这偷听。
她想说自己不是偷听,是光明正大的听,但又不得不认同他有一句话说的对, 这样目张胆站确实不好。
包惜惜回到家时,母亲正在忙着做晚饭, 父亲则还没回来,大概率又是在厂里加班。
她放下书包洗干净手,从餐桌上挑了个又圆又红的苹果, 边削皮边和母亲说一楼谢叔叔家吵架的事。
李慧妍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显然也是知道他们家这事。
不一会包惜惜听到母亲说:“他们家自从大女儿上个月去世后,隔三岔五就发生争吵。”
李慧妍语气有着浓浓的同情,如今世道艰难, 有哪几家日子是好过的。
包惜惜削苹果皮的动作一顿,果然,母亲比她知道的还要多。
她也是住在这个大院中, 此前竟半点不知谢家发生了这样的事。看来大人接触到的世界和小孩接触到的,到底是很不一样。
“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听到兰兰姐姐说什么不要帮姐姐养孩子,妈妈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包惜惜好奇的也就是这个。为了能从母亲这得到答案, 她一边削着苹果皮一边走到厨房门口。
李慧妍听到脚步声转过头, 难免的,又被女儿伶俐的削皮动作吸引了眼球。
她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 却是提醒她:“小心看着手。”
包惜惜笑得眉眼弯弯看着母亲, 手中的动作并没有放慢, 甚至还故意炫技似的,把苹果转了转。
李慧妍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了句:“你这孩子……从哪里学来的吃果要削皮,还削的这么好。”
包惜惜知道这时候大家生活条件都不怎么好,有的吃就该知足,吃水果还削皮这种事普通人是不会干的。
她嘿嘿笑了笑,只好说自己在乡下的时候经常削土豆皮。
短短几句话之间,她手中的那个苹果已经削好皮了。
她把那一圈圈薄薄长长的苹果皮递给给母亲看,打趣问厉不厉害,还说老师说苹果的皮还可以煲汤或者晒干泡水喝。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包惜惜相信这时候的水果不会残留太多农药。
李慧妍在说完那句话后也反应过来,这么说会让女儿误会自己在说她浪费,连忙解释:“妈妈不是说你浪费的意思,只是觉得我女儿的手太巧了。”
包惜惜眨了眨眼:“我知道呀,妈妈是意外我削皮削的比你还好。”
李慧妍被逗笑了,包惜惜趁机又把话题扯回到谢兰兰身上。
在李慧兰的讲述中,包惜惜大概勾勒出了事情的大概。
谢兰兰的姐姐谢芳芳在生下第二个孩子后得了怪病,被病魔折磨了两年后,还是在上个月撒手归去,留下了两个年幼的孩子。
谢芳芳是谢家第一个孩子,从小最得父母疼爱,她的死对周萍夫妻的打击可想而知。
人常说爱屋及乌,周萍夫妻疼大女儿,自然也把她生的两个孩子当眼珠子宝贝。
他们可怜两个外孙年纪那么小就没了母亲,更是担心日后若是女婿再娶,也不知道两个外孙会不会被继母怎么虐待。不再娶吧好像也不现实,女婿还那么年轻,再则他一个大男人如何照顾得了两个孩子。
每每想到这些,周萍夫妻都心痛心烦到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思来想去,他们想到了一个解决得办法——让二女儿谢兰兰嫁过去,替姐姐照顾两个孩子。
这样既解决了女婿再娶问题,两个外孙也有人照顾了。
谢兰兰自然不肯,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甘心嫁给一个鳏夫,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曾是自己的姐夫,伦理这一关她就过不去。
因为谢兰兰不肯,矛盾的种子从此埋下。周萍夫妻一有机会就想劝说女儿,劝着劝着就会演变成争吵。
包惜惜从母亲听到这些,脑海里只想到两个字——荒唐。
谢兰兰有这样的父母,实在太可怜了。
李慧妍也觉得周萍夫妻这想法太荒谬,但别人家的事,他们外人也不好插手——
月光如水的夜晚,在大部分人都进入梦乡的时间,被包惜惜深深同情的谢兰兰两手抱膝屈坐在床上默默流泪。
她一直都知道父母偏心姐姐。
小的时候,不管家里多困难,姐姐每年至少都能有两套新衣服,而她只能捡姐姐穿不下的旧衣服。家里得了什么好东西,父母总是会让姐姐先选,姐姐不要的才给她和弟弟。就连自己生日,妈妈难得问她一次有什么想吃的,如果她说了和姐姐相左的,母亲最后还是会煮姐姐想吃的菜。
这些都算了,父母至少不缺她吃穿,把她养大,而且姐姐对她也还算有点姐妹情。
她性格比较内向,小时候总被其他孩子欺负,姐姐知道了都会站出来替她出气。
姐姐得了重病,父母担心心,她何尝不是记挂。
后来姐姐还是走了,父母伤心,她何尝不难过。
再怎么说,那都是小时候睡一个被窝,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姐啊。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得是,姐姐走了,父母竟然会让她嫁给姐夫,只是为了替去世得姐姐照顾两个孩子。
父母和她商量这些的时候,谢兰兰当时就崩溃了。
那是她姐夫啊,她怎么能嫁给自己的姐夫。
这一次,她没办法再委屈自己对父母做出让步。
也正因为她的不让步,她和父母之间好像突然没办法和平共处了。
父亲总是对她摇头叹气,母亲不是冷着脸就是骂她白眼狼。
谢兰兰忍不住去怀疑,这么多年来她和父母之所以还能和谐共处,是不是因为她一直的忍让和不计较?
今晚她下班回来,在厨房帮着母亲一起做晚饭。母亲又提了这事,她实在忍无可忍,和母亲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大争吵。
她们吵的那么厉害,相信大院里很多邻居都听到了。明日醒来走出去,不定过多少人会用别样的目光看她。
谢兰兰越想越难受,衣袖都被泪水浸湿了。
回顾自己短短的二十二年,无比愤恨和委屈。
谢兰兰不知道这一晚她哭了多久,第二天醒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差点因此不敢去厂里上班。
不过只是差点,她当然不敢因为这点小事就请假。
为了不被太多邻居看到自己的狼狈样,这日谢兰兰出门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早饭都没吃。
可这在父母看来,就是她还在怄气,连早饭都不在家里吃。
提早半个小时出门确实避免了和其他同样要出门上班的邻居偶遇,不过却在院门口遇到了好几个准备去上学的学生。其中就有包惜惜和沈子清。
换做平时包惜惜是肯定不会留意进出大院的大人们,可昨晚听了谢兰兰的事后,她看了对方一眼。
不过也仅仅只一眼,因为两人要去的目的地刚好反方向。
可这一眼也让包惜惜看出谢兰兰神色憔悴,双眼无神,显然很长时间饱受压力和睡眠不佳。
去学校的路上,包惜惜突然问沈子清:“你觉不觉得太偏心的父母真的很讨厌?”
十指有长短,人心有偏颇,父母也是凡人,她能理解他们多多少少的偏心。但实在无法理解,都是自己生的孩子,怎么能偏薄成这样。
因为太不理解,以至于她脱口而出问了眼前这个只有十岁的小男孩。
问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样深沉的问题,对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还太深奥了。而且他又是独生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根本体会不到父母偏爱兄弟姐妹的感觉。
沈子清听到包惜惜嘀咕自己是独子不可能有机会体会父母偏心是什么感觉,眉头一挑,告诉她:“我有个弟弟。”
包惜惜傻眼了,差点说出‘书上并没有写’这样的话。
包惜惜懵懵的样子看得沈子清不自觉笑了,再次告诉她自己有个小四岁的弟弟,因为年纪还小,一直跟着母亲在省军医院生活。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大院里的人都知道。包惜惜回来也快两个月了,他没想到她竟然不知道。
虽然有个弟弟,但他确实不知道父母偏薄是什么感觉。因为他们全家,不管是父母还是爷爷奶奶,抑或是外公外婆,对他和弟弟都一样的。所以他没办法回答包惜惜这个问题。
包惜惜觉得自己需要缓一缓,沈子清还有个弟弟这件事太让她意外了。
有弟弟在还没开始计划生育的年代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她之所以会觉得意外,主要还是因为自己被那几万字原著小说局限了思维。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沉默走了一段路后,轮到沈子清突然开口。
“以前的事就不要想了,你现在已经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他们只有你一个孩子,要偏心怎么也是偏心你。”
沈子清误以为包惜惜会突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是因为知道了谢兰兰的事从而感怀自身。
包惜惜当然也理解到了他这番话背后的误会,嘴角有些不受控制想上扬,不过还是极力抿着嘴忍住了。
她不能打击小朋友的纯真和善良。
沈子清又催促她快走,并自己率先加快了步伐。
包惜惜小跑着追上,和他解释自己并没有想以前。
沈子清说知道了,耳尖悄悄爬上红晕。
安慰人这种事显然不常干,说出来后自己都觉得别扭。
两人到了学校没多久,上课的钟声就敲响。
早读课上,包惜惜打开语文课本准备开始自己的鱼目混珠之际,发现同学们都在背昨天刚学的那两篇古诗——《山行》及《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如此巧合必有蹊跷,包惜惜当即向同桌杨小桃请教,为什么大家今天都在反复背这两首古诗。
杨小桃表现的很吃惊,然后有些担心问:“你昨晚回家后不会是没背吧?”
包惜惜:……
她可以说猜对了吗?
杨小桃也看出来了,催促她抓紧背,语文老师每次教完新古诗词后,第二天上课都会先检查同学们是否有背下来。
包惜惜明白了,嗯了声,也开始装模做样小声背诵。
杨小桃担心她会因为太过紧张以致背不下来,小声安慰:“别紧张,好多同学也是早读课才开始背的。”
身为从上幼儿园大班起就被逼着背诵唐诗三百首的人,包惜惜想说她真的没紧张。
小时候背得滚瓜烂熟得诗,即便过去了十几年,在读了两遍后,那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就又清晰了。
如杨小桃所说,第一节 语文课上,老师一上课就开始点同学的名起身背诵昨天新学的两首古诗。
包惜惜很荣幸也在被点名之列,她没有如杨小桃担心的那样背不出来,也并没有一鸣惊人,因为被点到名的同学基本都能完整背下来。
她略有遗憾自己表现平平,同桌杨小桃却是拍了拍胸口,小声夸她:“好厉害,这么短时间就背下来了。”
包惜惜眨了眨眼:“幸好有你提醒。”
杨小桃很开心自己能帮助到新同桌,冲她甜甜一笑。
课堂上不允许讲话,她们开始认真听课,至少杨小桃是的——
上午的第二节 是体育课。相对于文化课来说,大部分小朋友还是比较喜欢上体育的。
第一节 课刚下课,很多人就迫不及待来到操场等待。
上周体育课,体育老师让同学们跑了四百米,玩了半节课青蛙跳,给包惜惜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咳咳,印象。
别的同学雀跃往外跑,她却恨不得能定在这座位上不要动。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似乎都没什么运动天赋。
好在这具身体因为从小劳动的缘故,忍耐力还不错。可因为营养缺乏,身体素质始终是要比其他同学差一些。
别的同学四百米跑完后跟没事人一样,她却大气喘不上来。别的同学觉得青蛙跳是游戏,她觉得像酷刑。
呜呜,也不知道这节课是不是也要跑步蛙跳一条龙。
杨小桃见同学都走了大半,也催促包惜惜去操场。
包惜惜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含泪起身去操场。
她只能希望今天体育老师激情没那么高昂,不要把他们这群小崽崽操练的太狠。
可能是她的祈祷被听到了,体育老师一来就告诉他们,今天不跑步,只玩游戏。并且这游戏包惜惜以前玩过,不属于恐怖类。
她松了口气,脸上也终于有了淡淡的笑容。
躲避球,这不是幼儿园小朋友玩的嘛,她可以。
然而包惜惜却忘了,这是一场三十多个人一起玩的属于这个年代的‘躲避球’,和她在上辈子上幼儿园玩的不一样。
在听完老师介绍规则后,她莫名有股想哭的冲动,心道自己果然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体育老师的躲避球是这样的,一半学生围成一个大圈,一半学生则站在大圈里面。外圈的学生扔球,圈内的学生闪躲。
名副其实,简单粗暴。
最要命的是,如果圈内的学生被球砸到,则要被罚绕操场跑一圈。
这样的游戏规则,不就是专门惩罚站在圈内的学生吗?包惜惜暗暗咬牙。
不行,她才不要做那个站在圈里面躲球的那个。
然而老师接下来的话,瞬间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落。
老师笑眯眯告诉大家,扔球还是躲球,将通过比赛来决定。
这个比赛也很简单,全班一起绕操场跑一圈,先跑完的扔球,后跑完的躲球。
包惜惜绝望了,以后谁再说学体育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她一定跟谁急。
瞧瞧他们体育老师,体育课都上出花样来了。
呜呜,这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可她是学生,不管好不好玩都只能参与,老师哨声吹响,她还是得咬牙拼命往前冲。
毫无悬念,她成功掉入第二阶队,成功挤身躲球组。
可真是棒棒的——
包惜惜发誓,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天,也永远忘不了沈子清砸向自己的那两球。
可怜她犹如待宰的小羊羔,站在同学们的包围圈中,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凭着还算灵敏的身手,躲过了几个砸向自己的球。
慢慢的,内圈的同学陆陆续续有被砸中,然后出圈,跑步。
包惜惜除了同情,也没法给予太多。她也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不过慢慢的,她好像掌握到了关键技巧。
其实扔球的也都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子,又不是什么专业运动员,他们扔的也不是很准的,是吧。
她只要盯着球在那个同学手里,猜测他往那个方向扔,还有就是尽量不要把自己完全暴露于敌人面前。这样哪怕他们砸过来的球,自己来不及精准躲过,也还有很大概率会砸在你旁边的其他同学身上,是吧。
这时候的包惜惜已慢慢重塑了满级高手玩游戏时的自信心。那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开始享受游戏的乐趣。
然很快,她就明白什么叫‘战场上一分钟都大意不得’,什么叫‘高手也有失手的时候’。
包惜惜被砸中了,球精准砸在了她笔直的大腿上。微微的疼痛感通过大腿蔓延到心脏。
她心好痛。
在同学们的雀跃欢呼声中,她看向那砸中自己的人。
很好,沈子清,干的漂亮。
包惜惜含泪去完成那属于她的两百米的惩罚。此刻她真希望这两百米可以长一些,最好长到她跑完时刚好下课。
可是,两百米终归只是两百米。
包惜惜完成惩罚回到游戏中,这次她会重点防着沈子清。
这个敌人太厉害了,就在她跑两百米的那几分钟,又砸中了两个同学。
可是这个敌人真的太强了,包惜惜发誓,她已经全神贯注避防,但在坚持了十几分钟后,在下课钟声快要敲响前,她又被沈子清砸中了,临下课还奖了励她一场两百米。
两次惩罚,四百米,包惜惜泪目。
这还不如上星期呢,直接全班跑四百米,省了这漫长的内心煎熬——
到了放学时间,包惜惜和杨小桃道别后,背起书包就走,完全没给沈子清一个眼神。
沈子清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样,愣了愣还是加快步伐跟上。
包惜惜迈着泛酸的腿快步走着,她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幼稚。沈子清并没做错什么,不过是遵守游戏规则玩游戏而已,但她心里就是堵着一股气。
沈子清跟在包惜惜身后,不断在想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难道是上数学课时自己拿铅笔戳了她一下?他之所以戳她也是因为看到她上课走神了,而且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干过,她也从来没生气。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可排除了这个原因,他真猜不到还有什么。
沈子青不喜欢盲目乱猜,既然自己猜不到,便直截问她怎么回事。
包惜惜也不是喜欢生闷气的人,她反问沈子清,体育课玩躲避球的时候为什么老把球砸向她。
虽然他是依规则玩游戏,但他们住楼上楼下,每天也一起上学放学,还彼此分享过不少零食,关系应该称得上比一般同学要好一些。看在这份上,他也不应该一而再把球砸向她。
沈子清:“……”
这问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玩游戏的时候他也是即兴扔球,觉得扔中谁的概率大就扔了,并没有故意针对包惜惜。
两人直到回到大院,在楼梯口分别,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沈立强看到孙子回来,如往常一样站起身,正准备向孙子问今天早上在学校的情况,却发现他小脸臭臭的。
他开玩笑问:“哟,谁惹我大孙子不高兴了?”
沈子清面无表情说没有。
沈立强呵呵笑,脸臭成这样,没有才怪呢。
他有些好奇,谁能惹得他大孙子不高兴。这孩子不论是在这大院还是在学校,可都是孩子王啊。
不过他也知道,从大孙子这是肯定问不出来的,还是改天问问惜惜吧。
作者有话说:
包惜惜:哦,不巧正是在下——
十岁的沈子清=沈·直·男孩·子清——
虽然男女主才十岁,但我已经满脑子他们十八岁后各种壁咚的画面了。
PS,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小小学一年级学的几首古诗
《静夜思》《画》《咏鹅》《悯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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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因为惦记着包惜惜生自己气这事, 沈子清午觉都没睡好。到了差不多该出门上学的点,恹恹背上书包出门。
等他出了屋子后,沈立强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对老伴说:“呵, 我们这个孙子脾气还不小哦。”
放学回来脸臭臭的,过去一中午了还是臭臭的。
赵巧香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可还是警告他:“不许当着子清的面说这样的话。”
沈立强哼了声,不置可否, 继续看他的报纸。
沈子清下楼,站在包惜惜家门口等她的时候, 不断做着心理建设,反复告诉自己,他是男生, 应该要让一下女生的,一会包惜惜出来还是跟她道个歉吧。
因为心里想着事,沈子清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这日等的时间比平时久。
平日里基本他下楼包惜惜就开门出来,时间掐的准准的。就算偶尔要等, 也不过是等那么一小会。
包家的门突然被推开,包惜惜披头散发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沈子清站直身子,张嘴……道歉的话没来得及说出, 被包惜惜抢先开口了。
“沈子清,你等我一下,我今天午觉睡过头了。”
包惜惜快速交代完, 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又跑回房间, 对着镜子三两下扎好了头发。随后又跑进浴室,打湿毛巾简单洗了把脸, 最后背上书包走到门口换上鞋子。
整个过程明明不过花了几分钟, 因为心里焦急, 包惜惜觉得耽搁了许久。
锁上门后她对沈子清说:“走吧。”
语气仍旧带着几分着急,步伐也迈的有些急促。
沈子清跟在她后面,第一次看到她上学是这样门头赶路。
两人路上没有说话,直到差不多快到学校了,估摸着不会迟到了,包惜惜才和沈子清解释自己为为什么会睡过头。
因为这段时间父母上班的厂都比较忙,今日她父母吃过午饭后就回去上班了。没人喊自己起床,家里又没闹钟,她一不小心就睡过头。
解释完她又说:“下次你下来如果没看到我家开着门,直接拍门喊我,别那么笨只知道站着等。”
今天中午如果不是梦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提醒她该上学了,让她猛然从梦中惊醒,只怕他们两个就要迟到了。
沈子清嗯了声,此时他年幼的心有些迷茫。
包惜惜不是在生自己气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气了?
他哪里知道,天大的事在包惜惜这里,睡一觉都能过去,更何况是和他之间这点小打小闹。中午睡一觉醒来就蒸发的干干净净了。
包惜惜的大度,让沈子清免了一顿道歉。
虽然不用道歉就和好,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也让他觉得欠了包惜惜一些东西。
他只有十岁,不知道要怎么去弥补这种亏欠。
想到包惜惜那么喜欢吃的,下午放学回到家后,他把家里的零食都装在了一个空饼干罐子里,装了满满一罐,然后抱着出门。
沈立强夫妻见状问他要做什么,他随口应了句拿给包惜惜,他们就没再说什么了。
因为学校要统一除四害,全校师生在下午放学后都要准时离开。全校的班级今天都只得暂停参加元旦汇演的节目排练。
包惜惜回到家的这个时间点大人还没下班,家里只有她一个。
她肚子有些饿,拿了一块饼干垫肚子。刚咬了一口,就听到自家门口传来敲门声。
自从他们家没事后,会来敲门的基本就只有邻居,她很放心。
她边吃着饼干边走向门口,在问是谁的同时打开门。
看到沈子清,倒也不是很意外。
不对,有点意外。
他怎么抱着个那么大的饼干罐子?
不等包惜惜开口问,沈子清就饼干罐子递给她:“给你。”
“给我?这么多?”包惜惜不得不接过直接扔到自己怀里的饼干罐子,眼神里有困惑。
零食投喂量剧增,沈家这是财富地位都更上一层楼了吗?
当然了,这不过是包惜惜暗戳戳在心里的调侃,面上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她问沈子清为什么突然给自己这么多零食。
沈子清支支吾吾,坦诚给她的补偿,对他一个男孩子来说,似乎有些太难了。
包惜惜佯装突然恍然大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些零食快要过期了?”
沈子清红了脸,连忙否认。
在心里嘀咕道,哪有人会把快过期的东西拿来送人的。
说快过期本来就是逗他的,但是他无奈又急着辩解的样子,让包惜惜忍不住眉眼一弯。
她轻抿着嘴努力克制笑意,故意说:“噢,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不喜欢吃。”
沈子清:“……”
他最后还是嗯了声。就让她以为自己不喜欢吃吧,也比以为快过期好。
包惜惜哦了声,她就姑且信着吧。
有她这么一个不挑食的邻居,也算是沈子清的幸运。
拿了人家的东西,有能力回报的话当然是要回报的。
包惜惜让他进屋,放下饼干罐头后从厨房端了一盘水果出来,有苹果、橘子、青枣。都是一些在后世很常见,但这时候普通人家都挺舍不得买的的。
因为她喜欢吃水果,父母就很舍得给她买。他们家情况好起来后,家里基本没断过水果。
她知道沈子清家肯定也不缺,甚至不排除还有他们家买不起的进口水果。可这也算是她拥有的吃食里面最好的东西了,她全部拿出来招待他,诚意满满。
她阔气的让沈子清想吃什么就拿什么,沈子清想说自己不吃,家里也有很多水果。可对上包惜惜亮晶晶的眼睛,神使鬼差的还是拿了个苹果,随后又拿起那放在盘子旁边的水果刀。
他以前削苹果皮跟削木棍似的,一刀一刀劈。见识过包惜惜削苹果皮后,他也试过学着像她那样。可发现这样削效果还更差,只得放弃了,又回到一刀一到劈。
身为一个顶级削果皮高手,包惜惜看着沈子清笨拙地把一个好好的圆溜溜的苹果削得坑坑洼洼,忍不住伸出了援手,把他手中的苹果和水果刀拿了过来。
刀子一到了她手中,仿如普通剑器变倚天剑屠龙刀。
只见苹果被她捏在手中,在刀下快速转动,很快脱了一层皮。
包惜惜为了追求完美,还把他削的坑坑洼洼的地方修葺了一下,这才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完美作品,大师制作。
包惜惜只能说她可真是个削皮小天才。
削完苹果,手有点黏糊糊的。
包惜惜去厨房洗了下手,出来后打开沈子清给的饼干罐子,从里面拿了一块饼干出来吃。
这饼干她之前吃过,也是沈子清给的。她记得他说过是姑姑在友谊商店买了寄回来的。
她便问了沈子清,他姑姑是不是很少回娘家。她在大院住了这么久,隔壁王叔叔家那嫁到很远的大女儿都见过两回了,就是没见过他姑姑。
沈子清告诉她姑姑在文工团的工作,很忙,经常到处演出。
“什么文工团?”
当沈子清念出文工团的名字,包惜惜微张的嘴巴有好几秒忘了合上。
她完全没想到沈子清的姑姑这么牛!
在包惜惜印象里,六七八十年代文工团好像遍地都是。所以一直以为沈子清姑姑所在的文工团也不过是当下千千万万个普通文工团中的一个。
万万没想到啊,姑姑所在的文工团竟是中国文工团top3,就连在全世界也小有名气。
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她在大院住了这么久都没见过,人家肯定很忙!
她感叹:“你姑姑好优秀。”感叹完她忍不住问:“你姑丈是做什么的?”
这么优秀的女人,该怎样的男人才配得上。
“我姑丈是军人。”
军人,但能配得上沈子清姑姑的,必定不是普通的军人。
包惜惜眨巴着眼睛等着沈子清往下说。
在她的殷切注视下,沈子清不得不简单说了下姑丈的情况。
从这些简单概况中,包惜惜抓住了几个要点:军人世家,现在是某兵团团长。
不过是个小团长。这是沈子清原话,包惜惜只能感慨孩子的世界真单纯美好。没有被世界的权力、物质、欲念污染。
吃完手中的苹果,沈子清准备下楼玩了,他问包惜惜要不要一起。
难得今天不用给排练早回家,包惜惜当然欣然接受。
在院子里玩耍的几个孩子看到沈子清和包惜惜下来,立刻大声喊他们快点过来。他们想玩丢沙包,但人数太少了。
这游戏名字让包惜惜想到躲避球,本来八十分的热情下来玩的,现在降到了六十分。
不过热情还维持在及格线上,所以这游戏也不是不能玩,毕竟玩输了也不用跑二百米。
玩这个游戏需要把人分成两组,彼此胡丢沙包,被丢中的那个淘汰出局,最后没被淘汰的那个人所在的组胜。
孩子们很快分好组,也许是注定敌对的缘分,包惜惜和沈子清分在了不同组。
游戏开始,两边的孩子卯足了劲丢沙包。
几分钟后,沈子清率先拿下一血。
紧接着,他彷佛打开了杀戮的大门,接二连三丢中人。
游戏进行到这里,包惜惜也明白了为什么沈子清在玩躲避球是砸人砸的那么准了。
这个丢沙包游戏和躲避球虽然还是有很大区别,但也有一个基本共同点——得丢中人。
沈子清玩丢沙包玩的多,砸中目标的精准度非常高。
因为沈子清太厉害,很快,包惜惜这一组就有一半人被淘汰出局。
小组长周凯有些急了,大声嚷着让组员们丢准一点,干掉敌人。
此时,沙包被包惜惜捏在手里。
她神情严肃,脑力飞速做着战情分析。
组员越来越少,她被攻击的概率也越来越大了,确实需要干掉一些敌人。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要想改变他们组的颓势,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沈子清干掉。
包惜惜眼睛锁定攻击目标,从他站姿分析他可能躲避的方向。
认准时机,果断出击!
啪!
她扔出去的沙包稳稳落在……地上。
包惜惜:……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
没关系,这一轮活下去,下一轮再来。
下一轮她是活下来了,不过他们组员又有人被淘汰出局。
当包惜惜再次手捏沙包,她依然没有改变攻击目标。
这一次,她下手更加快狠准
但很可惜,她依然没有丢中目标。
接连两次失手,她不由有些佩服沈子清。
这游戏看似简单,实则还真有些难度,很考验人的判断力和行动能力。
在这一方面,显然沈子清才是满级高手。
周凯看到包惜惜接连失手,急的直跺脚:“包惜惜,你要是扔不准,捡到沙包后就交给我。”
包惜惜哦了声,可并没有把手中的沙包给周凯。
没人知道,此时的沈子清内心有了些起伏。包惜惜两次沙包都冲着他去,似乎就想淘汰他。
难道还记着体育课上自己丢中她两次的事?
他紧盯着包惜惜那捏着沙包的手,等着她的第三次出手。
第三次捡到沙包,包惜惜还是决定自己动手。
没有意外,她依然没丢中目标。
反而是对方捡到沙包后的快速反攻,让包惜惜这边又被淘汰了一个。
形势极度不利。
看到又有组员被淘汰,周凯难过的抬起小胖手捂住脸,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亏他也是大院七剑客之一,为什么每次玩丢沙包都会输给沈子清。
好在他很快振作起来,积极调动组员的情绪,让大家战斗到底,决不要被敌人打击倒。
失败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也许会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发生在包惜惜身上,只会越挫越勇。
她捏紧再次落入手中的沙包,深吸了口气,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目标精准扔出去……
包惜惜呆愣了几秒,随后高兴到原地跳起。
她太厉害了,她里丢中了,她干掉了对方的大boss!
沈子清被砸中,心情有些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他的淘汰出局显然让他们那组的队员很意外,要知道每次玩这个游戏,他几乎都是战斗到最后的人啊。不过他们在人数上还是占据绝对优势的。
小伙伴们安慰沈子清,让他在一旁看着他们怎么赢。
包惜惜的兴奋感染了组员,大家彼此打气,嚷嚷着要一鼓作气,干掉他们。
只是很可惜,最后被干掉的是他们自己。
输了游戏,小伙伴们多多少少有些沮丧,不过包惜惜并没有。
她当然也希望可以赢,可谁让他们实力确实不如人呢。再则,一想到对方最厉害那个可是被她淘汰出局的,她就觉得自己在这场游戏中虽败犹荣。
李慧妍下班回来,刚进院子就看到女儿在院子里和其他人玩的小脸红扑扑的,没来由就高兴。
她停好单车,刚想喊女儿过来聊两句,包惜惜就笑眯眯朝她跑过去。
“妈妈,你今天下班挺早的呀。”
不怪包惜惜这么说,这段时间纺织厂和单车厂都在赶进度,李慧妍夫妻经常要加班,天彻底黑了才回家都是常事。
李慧妍笑眯眯告诉她厂里的活都赶的差不多了,她今天是准时下班的。之所以耽搁了点时间回来,是下班后特意绕路去副食品店买了点东西。
“买了什么?”包惜惜忍不住掰了掰那挂在单车车头的篮子,但里面装着的东西被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是什么。
李慧妍没有告诉女儿,故作神秘说晚上吃饭就知道了。随后就推着单车走了,让女儿继续玩。
包惜惜看着母亲苗条的背影,抿嘴笑了笑。
吃饭就知道,那不就是菜嘛——
包惜惜没猜错,李慧妍买的确实是菜。
前了两天吃饭的时候包惜惜随口说句体育课跑四百米很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慧妍放在了心上。
这不,今天一发工资就去了副食品店买了半只新鲜的鸡,打算炖汤给女儿补补。
想到只要自己用心就迟早能把女儿养的白白胖胖的,在厨房忙碌的李慧妍就充满干劲,心情好的洗菜都忍不住哼起小曲。
她刚把鸡剁成块放入锅中,还没来得及架到煤炉上炖,就听到砰砰砰敲门声。
敲的很是急促,给人感觉像是有什么急事。
李慧妍一边大声应着,一边把手放到水龙头下简单冲了冲。
打开门一看,是刚才和女儿一起在院子里玩耍的楼下老王家的儿子王树苗,神情看上去有些慌张。
王树苗见到李慧妍,磕磕巴巴告诉她,包惜惜脚崴了。
李慧妍一听,魂魄都差点吓飞,小跑着冲下楼。
此时包惜惜正坐在地上,神情有些痛苦捂住自己右腿的脚踝。
不亲身经历不知道,崴脚真疼啊,疼的她都要掉眼泪了。
以前看到班上同学打篮球崴到脚跟没事人一样,她还以为不怎么疼呢。原来不过是人家能忍。
沈子清蹲坐在她旁边,担忧看着她受伤的脚,一脸愧疚和不知所措。
其他孩子同样也是没了之前的嘻嘻闹闹,安静站在周围看着包惜惜。
李慧妍赶过来,先是仔细检查了下女儿的脚,看到她脚踝并不是很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心疼的问她疼不疼,怎么弄的。
包惜惜极力忍着疼,说都是自己没注意才崴的,然后泪眼汪汪看着母亲。
母亲没来的时候,她能忍得住眼泪不在小伙伴们面前哭。可是面对母亲的怜爱和关心,她的眼泪就有些不争气了。
沈子清揭穿了包惜惜的谎言,向李慧妍坦白:“李阿姨,都是我的错,刚才我和周凯斗拐,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惜惜。”
包惜惜被他狠狠撞了一下,重心不稳,一个趔趄脚才会崴到的。
“妈妈,不关沈子清的事,真的是我自己没注意才崴到脚的。”包惜惜害怕母亲会迁怒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很努力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她确确实实也是要负一半责任,一时看得太入迷,忘了注意保持距离。
不过包惜惜还是误会了李慧妍,在她看来孩子在一起玩耍,打打闹闹,本就难免会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如果因为一些磕磕碰碰就责怪别的孩子,以后谁还敢根他们家孩子玩。
这次女儿虽然崴到脚,比一般磕磕碰碰重了些,但她也不至于会去怪罪别的孩子。
她笑了笑,摸了摸女儿的头:“很疼吧,妈妈背你回家,用凉水敷一敷会好受一些。”
“我……”包惜惜想说她可以自己走,但只是稍微用力,脚腕处就钻心般的疼。
李慧妍看透她在想什么,心疼她的懂事。
“妈妈背的起你。”
李慧妍说完,背过身后蹲下。
包惜惜在沈子清和其他孩子的搀扶下,还算顺利攀上了李慧妍的背。
李慧妍比包惜惜以为的要力气大,她两手托住女儿,往上颠了颠,背起来毫不费劲。
包惜惜开玩笑说:“妈妈,没想到你还挺有力气的。”
李慧妍笑答:“不是妈妈力气大,是我们家惜惜太瘦了。”
说着她都难受了,心道以后攒够钱了得去买根人参给女儿炖鸡汤。
李慧妍背着女儿,每一步都走得坚定有力。
这是从自己的掉下来的肉啊,长到十岁了,妈妈却才第一次有机会背她。
想到这,李慧妍心酸得想掉泪。
想到这错过的十年,李慧妍心里不懊恼不怨恨吗?
懊恼的,怨恨的。
自己的心肝肝啊,却错过了她整整十年的成长。
没有在她还是小粉团娃娃的时候抱抱她,没能在她牙牙学语的时候听她喊一声妈妈,不知道她多少个月能下地走路,不知道她第一次掉乳齿会不会害怕。
好多好多,过去十年和女儿有关的点滴她都想知道。
可是她不敢问。她说不清自己在害怕什么,又似乎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
包惜惜趴在母亲后背,和母亲开着玩笑,不知都母亲已经在极力忍住伤感。
沈子清则紧张地跟在她们身后,生怕瘦弱的李阿姨体力不支,让包惜惜摔了下来。
好在还是平安背到家了。
沈子清没有再下楼玩,而是顺势回了家。
一回到家里,他就开始在翻客厅的柜子。
赵巧香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动静走出来:“你这孩子,在找什么呢?”
“奶奶,上次姑姑去香港演出带回来的那瓶活络油呢?”沈子清并没有因为回答奶奶的话就停下翻箱倒柜的动作。
“要活络油做什么?”赵巧香下意识担心是不是孙子受伤了。
沈子清忙说没有,语气有些焦急又在问了遍活络油在哪。
赵巧香见孙子是真的急,连忙进房间,把那瓶被小心存放的活络油拿出来。
沈子清接过,这才告诉奶奶,包惜惜崴到脚了,他要把活络油拿下去给她用。
说完,一溜风往外冲,恰好与从外面回来的爷爷在门口相遇。
不过这并没有让沈子清停下脚步。
沈立强看着急匆匆跑出去的孙子,问老伴:“他这是要去干嘛?”
“说惜惜崴到脚了,给她送活络油。”
沈立强听到包惜惜崴脚了,立刻紧张问:“严重吗?”
“没说。”
虽然没说,但两位老人担忧的方向却出奇一致。
看孙子紧张成那样,怕是有些严重。
甚至,该不会是沈子清这小子害到人家小姑娘崴脚的吧?
作者有话说:
5.1上夹子哦,5.1这天更新时间在23点哈。下夹子后正常更新,希望可以和你们,每天21点,不见不散~~——
年代文,已经架空来写了,大家评论区尽量不要提一些历史背景哈~~爱你们——
参加了个峥嵘岁月活动,有营养液的可以灌溉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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