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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两人的争吵却是没有超过十分钟,于向强酒劲上头,很快昏死过去。


    于瑾推开门时,房间地上一片狼藉。


    碗碟碎在地上,酒瓶子东倒西歪的。


    刘佩低着头在扫地,听见声响,她回头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脸色很是不好。


    于瑾倒是毫不在意,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从小时候住进来起,就没受过什么待见。


    他自顾自倒了杯水喝,斜眼看见于向强四脚朝天躺在沙发上打鼾。


    □□十年代的老小区,房子没经过装修,差不多70平的面积,却是隔成了三个房间。


    客厅里一台老式大屁股电视,柜子涂着暗红色的漆,角落里堆着各种东西,空间狭窄挤得慌。


    于向强庞大的身躯斜躺在沙发上,灰色的衣服往上掀,单手搭在啤酒肚上,整个肚脐都露在外面。


    于瑾冷眼瞧着,小指挑起椅子上一块布。


    往他身上一甩。


    踢开门进了房间,那块布却是准确的丢在他肚子上,正好遮住啤酒肚上的肚脐眼。


    -


    于瑾是被一通电话叫醒的,他扯了床头灯,倦意十足的捞过手机。


    不过凌晨三点半,外面的天还是黑沉沉的。


    “于瑾于瑾于瑾!”


    付与从的声音从手机里飘出来。


    他连喊了三遍他的名字,尾音上扬,精气神足的很,好像中了什么大彩一样,抑不住的兴奋。


    “说。”


    相比于他,于瑾眼皮惺忪耷拉着,从困倦中被吵醒,神都没回几分。


    他懒洋洋把枕头斜起靠着,一头黑发乱糟糟的,仔细看肤色还有些苍白。


    “靠,你猜昨天一个晚上,我们赚了多少吗?”


    付与从抑制不住的高兴,听筒那边还有风声,偶尔传来几声少年的笑声。


    于瑾困的很,眉头拧着,很燥,此时多说一个字都懒得。


    但是付与从也不是真想让他猜,自己一个人叠叠不休讲着话。


    “一个晚上流水过了六位数,六位数!好家伙,a市有钱人是真多,这酒水就和不要钱一样,你都不知道……”


    手机被于瑾搁在床头柜上,他叨叨了很久,到后来他那点困意也真是被他给彻底抹灭。


    听完他算账,按照和老于之前的约定,一个晚上每人居然也赚到了接近五位数。


    也难怪付与从打了鸡血。


    挂了电话,于瑾翻身下了床,随意拿了件短袖和长裤,拉开房间门打算去洗个澡。


    鼾声雷动,狭窄客厅的窗帘打开着,天闷闷亮。


    沙发上,于向强还保持着和昨天差不多的睡姿,靠在沙发上。


    看来昨天和刘佩吵的的确凶,刘佩没管他,也没给他拖回房间。


    于瑾脚步不停,从卫生间洗完澡,他一身黑漆漆的打扮,随意捞了块布把头发擦了个半干,也没吹。


    拿了手机出家门。


    -


    一夜“发财”,肾上腺素澎湃,付与从他们睡不着了,出了店就往烧烤摊跑。


    于瑾来的慢悠悠,看桌上的竹签子,几人已经是吃过一轮了。


    “呦嘿,小瑾爷来了!”


    季同站起身,喊了一句,手里还拿着一串鸡翅。


    付与从推了推旁边人,让开一个空位。


    于瑾就拿着一个手机,提了把椅子,斜靠着。


    他就好像个听客,这些人开始和他吹牛逼。


    “今天来了个大块头,真是人不可貌相,8888的酒一上就是十瓶,闹呢?老于都给吓懵了。”


    “你那算啥,我听说有两人斗酒,喝上头了,砸了好几瓶上万的酒。”


    “老于含泪净赚六位数,哈哈哈……”


    于瑾把手机收起来,拿起一瓶啤酒磕在桌子上,盖子以一个完美的弧度飘到地上。


    他喝了一口,问季同,“生意这么好,酒吧这么早歇业?”


    付与从一拍大腿,“没,还开着呢。”


    于瑾看向季同,嘴角一勾,“这是,被赶出来了?”


    “什么叫被赶出来,老于店都没让我们进。”


    其实他们几个也没进去,终归是在外面发发单子。


    后面人爆棚后他们这些人也没什么事了,就是很激动,赖在门口偷偷外里看。


    酒吧里都有服务员,老于也不需要他们帮忙。


    后来他们就溜到了烧烤店。


    “我给你们看好东西。”付与从点开手机递给于瑾。


    手机里是一段视频,地点很明显就是在酒吧。


    彩色的霓虹灯下,酒吧里音乐震颤。


    一个蹦床上,一堆人挤着,勾肩掐腰随着音乐蹦迪。


    里面的女生穿着暴露,化着烟熏妆,小背心下露出一大截腰肢,牛仔短裤短到裤根,白花花一片。


    她们玩的浪,随着音乐蹦,被人碰了碰也不在意,笑的很欢。


    其间还有人抱着抱着就在人群里接起了吻。


    付与从咽了咽口水,一巴掌拍于瑾肩膀上。


    “群里一个人发的,你今天没去真是错过了。”


    于瑾看了几眼,没什么特别表情,把手机关了丢给他。


    付与从愣了愣,很不满意他的表情。


    “靠,你就这反应?”


    于瑾喝了口酒,抱着胸靠椅子上,一条腿敞开,“什么反应?你看我起了吗?”


    付与从楞了两秒,视线下移似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靠。”


    耍流氓还是小瑾爷会。


    “单纯的从哦。”


    季同低笑,伸手去揉付与从的头。


    “都说了咱们小瑾爷对女人不感冒。”


    季同把他手机接过来,停顿在其中一帧上。


    “还别说是这种相貌的。”


    付与从甩开他的手,把手机夺过来,拔高声音。


    “这种相貌怎么了,这身材、这大长腿,这不是极品?”


    季同笑笑,他看了眼于瑾,对付与从说,“还记得昨天商贸大厦大屏上的女孩吗?”


    付与从点头。


    “好看不?”他又问。


    付与从头狂点。


    “都说了你讲什么废话。”


    付与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低头问于瑾,“唉?于于瑾,你白天给糖那个小姑娘,就,就那奔驰车让我递传单那个。”


    “那女孩是不是就是大屏幕上那个,对不对!”


    于瑾抬眼看他。


    他脸色没什么情绪,好像对这个一点都不关心。


    可是看付与从这副模样,似是才恍然大悟。


    反射弧也是真够长的。


    “不清楚。”


    付与从:“你怎么能不清楚呢,我看你看人姑娘看了好久啊,你都没看人脸?”


    于瑾:“嗯,没看清。”


    “不可能啊,你……”


    季同打断他,“行了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德行?”


    他勾过付与从的脖子,压低声音道,“就白天大屏上那女孩,我问他好不好看。”


    付与从:“你怎么老问废……”


    他话还没说完,季同很无奈的摊手。


    “小瑾爷说丑。”


    付与从嘴巴张成一个大圆。


    看了看于瑾,颤抖着说出了心里憋了很久的话。


    “于瑾,你眼睛是真瞎啊。”


    --


    几人没吃多久,于瑾付完钱回来,付与从软趴趴躺桌子上。


    熬了个通宵,此时困意也慢慢上来了。


    在烧烤摊附近有一家玩咖式旅馆,是电竞主题房。


    一个大包间,一排的电脑后面有六张高低床。


    付与从一进房间鞋子都没脱,找了张床就爬了上去。


    于瑾睡了一觉不困,开始自顾自打游戏。


    —


    下一夜雨后,第二天天气放晴。


    虽然陶昉半休学在家,但不意味着她完全不用再学习。


    相反的,陶家给她安排了很多的课程,每周都有私教上门。


    虽然不像学习那样强制性,但是陶昉的日常作息非常有规律。


    她起早,会去瑜伽室做一套瑜伽,然后在跑步机上晨跑。


    差不多七点开始吃早餐,牛奶、鸡蛋、三明治,吃的都是清晨新鲜的时蔬。


    吃完早餐,陶昉会搬一把椅子去院子里看看书,早晨空气清新,混着淡淡的青草和花香。


    今天有小提琴课,丁蓁来的早,陶家花园那侧有一幢小楼,是属于陶昉的。


    为了方便她休养,陶从文给她在陶家花园里修了一幢楼,房间是大块的玻璃窗,可以看到楼下花园的风景。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小楼里。


    “昉昉,身体好多了没有?”


    丁蓁背着提琴盒,低头摸了摸陶昉的头发。


    “好多了蓁姨。”


    陶昉替她把琴箱卸下来。


    “我都听你哥哥说了,偷吃了雪糕?”


    陶昉吐了吐舌头。


    丁蓁笑她,“都多大了,还和小孩一样,怎么可以乱吃东西。”


    “知道了蓁姨,哥哥已经冷脸训斥一天了,我这才刚刚好,您就放过我吧。”


    丁蓁很无奈,但是看陶昉却是满脸宠溺。


    她是陶昉的小提琴老师,但却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


    丁蓁和陶昉的母亲冯婉是好闺蜜,冯婉去的早,陶昉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而且又体弱多病,从鬼门关走了那么多趟。


    丁蓁怜惜她,当半个女儿养。


    “馋嘴猫一个,看蓁姨给你带了什么?”


    她拿出一个饭盒。


    陶昉接过去打开,是一盒糕点。


    “我自己做的,放心吃。”


    她压弯了双眼,笑开,“谢谢蓁姨。”


    陶昉开始练习小提琴,丁蓁是世界知名的小提琴家,陶昉从小跟着她学习,她天赋极高,到目前为止已经办了数十场小提琴演奏会了。


    本来过几天会在a市艺术中心开演奏会,但是奈何突然住了院,丁蓁就把时间调了。


    练了一上午,丁蓁递给她一本琴谱。


    “一些新曲子,是我意大利的朋友寄给我的,你先自己练着看看。”


    陶昉接过琴谱,翻了翻,上面都是她没有练过的曲子,好像都不是早年的曲子。


    “都是获奖的编曲,我拉过了,很不错。”


    丁蓁把小提琴背在身上,陶昉送她下楼。


    “还有一个月时间,不急,你挑几首喜欢的练,我明天要去一趟巴黎,回来可能要过段时间,你自己先练着,回来拉给我听。”


    两人下了楼。


    接丁蓁的车停在陶家门口,把人送上车,到车子没影以后,她才挥了挥手。


    陶昉进大厅,有几个阿姨在拖地。


    她想今天挺空的,打算去邓曦家玩。


    “周师傅家里媳妇要生了,这几天请假了。”和她说话的阿姨低着个头。


    陶昉细细看了看,发现她就是当时递给她雪糕的新来的阿姨。


    想来是被管事的骂过,没有之前热情了。


    本来陶霁是打算把人辞了的,但是陶昉求了情。


    想起女人之前说那句“这我女儿做的,她和你差不多大呢”时,满脸的宠溺感,陶昉不知怎么的,很是动容。


    如果冯婉还在世的话,提起她应该也会用那种眼神吧。


    她看过冯婉的照片,和她的名字一样,是个很秀气温婉的女生。


    蓁姨说她的长相遗传她的母亲,只不过比她母亲皮。


    陶昉哦了一声,刘阿姨看她又问了一句。


    陶昉说自己没什么急事,本来打算去邓曦家玩的。


    刘阿姨说,“主管说下午会面试几个新的司机,您要是不急,下午就可以了。”


    陶昉自然不急,看她有些局促不安,没有继续呆下去。


    -


    于瑾打了一上午游戏,后面的床上东倒西歪躺了好几个人。


    一开始季同还能陪着他玩,后面实在熬不起了。


    接近11点,于瑾丢下耳机,揉了揉疲惫的双眼。


    手机在桌上颤,于向强打来的。


    于瑾接起来,“什么事?”


    他声音低哑,没什么情绪。


    “于瑾,你一晚上没回?啊切~~”


    于向强昨晚和刘佩吵的凶,后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也不清楚了,所以不知道于瑾回没回。


    但是第二天一早醒来,他像个没人管的流浪汉,半个身子躺沙发上,也没个被子。


    晚上凉,他毫无疑问的感冒了。


    于向强头疼的狠,一开始看都看不清路。


    刘佩不在家,于瑾房子也空荡荡的。


    于媛媛门锁死,他翻了翻厨房,什么也没有。


    养了一群白眼狼!


    “你这和没娘养的混混有什么区别?什么德行,昨晚在哪啊?”


    于瑾嘴角冷笑,“我有没有娘养你不知道?”


    于向强话噎住。


    “大伯说错话了。”


    “我喝酒了,脑子还不太清醒。”


    于瑾不吃他那一套,耐心被磨没了,“没事挂了。”


    “哎,等等等……”


    “有屁快放。”


    没点礼貌,但于向强此时也不想和他争,毕竟有点事还真要他帮忙。


    “你那个……给我弄个简历。”


    于向强道,“我下午有个面试,挺重要的。”


    “什么面试?”


    于向强笑起来,“也不知道今天是撞了什么大运了,我之前不是给周广生带过几次班吗?就在陶家当司机那个。”


    “周广生媳妇要生了,他请了长假,举荐我去陶家给他替班,有几个月的时间,搞不好还能留下呢。”


    “人主管刚给我打电话,要什么简历,老子哪会搞那个,你给我整个。”


    于瑾捏了捏眉,压低声音问,“几点面试?”


    “下午一点。”


    “……”


    “我先过去,你整好给我送过去。”


    于瑾挂了电话。


    手机上的时针刚好切换。


    出现个数字。


    11:3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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