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清彦的计划是很顺利的。

    赤之王为什么没有特别想活着,仔细剖析的话,能找到很多原因。

    首先他缺乏活着的动力,对于他来说,未来没有特别值得期待的事;其次,活着本身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折磨,这种折磨从肉体开始,又蔓延到精神——一个人若连做梦时都无法安宁,这该有多么痛苦。

    简单来说,他维持生存的意志出于身为赤之王的责任感。但那点责任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消磨得差不多了,毕竟责任感从来不是甜美的字眼。

    若说把赤之王力量转移出去,那也绝对不可能的,一来他仇家众多,二来将力量白白拱手给他人,这不是迦具都玄示的风格。

    其实到头来,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没有什么求生欲。

    如果有求生欲的话,即使失去赤之王的力量,他可以去锻炼属于他迦具都玄示的力量。即使仇人众多,但他又岂会避战。

    麻烦,太麻烦了。就这样下去吧。等着哪一天不小心死了也省心。——迦具都玄示是这么想的。

    在这个时候,清彦出现了。

    文艺一点说,他就如一阵风,吹散了蒙在他面前的雾气。让大地开阔,让天空晴朗。

    当然很快,迦具都玄示发现这是股妖风……

    “总之曳尾于涂中①后我得到了和赤之王平等交谈的机会。”清彦说。

    此时外面正下着暴风雨。

    雷声非常大,像一千个人在一起敲鼓似的。雨声也非常大,噼里啪啦地从天上砸了下来,雨水味儿蓬勃到呛人的地步。

    “曳尾于涂中……”入江正一扶着墙吐槽:“不要随便啊滥用人家的典故啊。”

    清彦一头撞上了入江正一的肚子:“这叫传统与变革齐头并进!②”

    入江正一猛烈咳嗽:“知道了!还请千叶大人下次不要随便袭击我了!”

    清彦抬起头来:“这不是用身体演绎什么叫齐头并进吗。”

    入江正一:“但刚刚撞来的只有一个头……算了当我没说。”他在清彦说出更离谱的话之前赶紧找补,并且僵硬地扯开话题:“好了该去宴会了千叶大人。”

    “好嘞,走起。”清彦愉快地说道。

    02.

    清彦来到宴会厅的时候外雨下的势不可挡。

    外面是狂风暴雨,宴会厅里是豪华晚宴,强烈的对比,高脚杯碰撞的时候有炸雷响起,低声交谈时雨声忽远忽近,很有意思的场景。

    清彦就这样端着酒走到迦具都玄示面前,和他继续白天的话题。

    因为了解对方,所以每句话都是对症下药的。

    因为知道对方不喜欢虚与委蛇之事,所以对症下药的同时还相当直接。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这是我活着的动力之一。”清彦这样说道。

    “那其他动力呢?”迦具都玄示问。

    清彦微笑着说:“我有个爱人。”用狗粮糊了迦具都玄示一脸。

    “这个世界是有很多无趣之处,我知道很多虚伪之人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你指指点点。”清彦说,“但你也可以同样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他们指指点点。”

    迦具都玄示:“老子有个屁道德,你该不会是想劝老子行善吧。”

    清彦看着迦具都玄示衣服下强壮的肌肉,摸着下巴:“这倒也未尝不可,你知道有种行善方式,代号为男菩萨吗……”

    迦具都玄示:……?

    直觉有些不对。

    清彦:“而且肌肉是最大的道德嘛,你肌肉这么大,对吧。”

    迦具都玄示忍不住笑了:“这是什么邪门的理论。”

    “能逻辑自洽未尝不是一种人生。”清彦摇晃着酒杯,说道。

    雷声不断的轰鸣,闪电发出裂帛一般的激昂声响,天地间被雨冲刷得一片混乱。

    迦具都玄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雨,沉默不语。

    “总之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的。”清彦对迦具都玄示说道:“你知道吗,意大利有个黑手党家族叫杰索家族,他们BOSS的梦想是毁灭世界。”

    迦具都玄示:“哈?什么中二少年。”

    清彦咳嗽了一声:“然后他差点成功了,还是很厉害的。”

    迦具都玄示楞了一下:“差点毁灭世界?”他倒没有问真的假的,他知道清彦不会骗人。

    清彦说:“事实上,他被个一个国中少年阻止了,而那个少年当时正式开始训练不足一年时间。”

    迦具都玄示忍不住问道:“这真的是这个世界发生的事吗?”

    清彦:“是的呢,你可以去意大利看看那个人,可好玩儿了。”用不同片场发生的事情来诱惑迦具都玄示对世界的好奇,这是清彦的计划之一。接着他继续说:“以及网球能打出黑洞来,还有什么千年厉鬼女装跑来跑去,沙雕少年居然是个海王……”

    迦具都玄示本来在认真听着,但后面清彦说的越来越奇怪:“打住,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好吧,看来这方面的意思你明白了。”清彦继续说:“如果说点心灵鸡汤的话,我觉得你可以卸下赤之王之位,去环游世界,看看外面的风景。”

    迦具都玄示看了清彦一眼,在宴会璀璨的灯光中,在漫天雷暴雨的背景下,他唇角的弧度带着酷烈的味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见对方气势这么足,清彦也冷哼一声,当场发动[滑滑果实]的能力,接着拉住自己差点滑下去的衣服,下颌扬起高傲的弧度:“那你期待我在听到你这话时做什么回应?说赤之王饶命?”

    迦具都玄示注视着这样的清彦:“你很胆大,会说一些正常人喝醉酒后才说的话。”

    “那是。”清彦不卑不亢地说:“我喝完酒后更是口若悬河,今天就让你看看。”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逐渐嚣张。

    他说的过分自信,以至于迦具都玄示还真期待他喝醉酒后的样子了。

    如果一开始他这样说的话估计已经打起来了,但现在他在迦具都玄示这里已经取得了一定信任,所以这样的说话方式只会让迦具都玄示对他更感兴趣。

    这点尺度清彦还是能把握住的。毕竟他天天在尺度被封的危险场面中左右横跳。

    两人碰杯,开始比拼酒量。

    在喝酒的时候,清彦继续进行着劝说:“如果一个人无聊的话可以叫上其他人一起去。”

    “我没有那样的人。”迦具都玄示干脆利落地说。

    清彦摸着下巴说:“那就叫上讨厌自己的人去,哦,我听说你和青之王互相不对头,那你就和青之王说,你会卸任赤之王的位置,并且将达摩克里斯之剑平安交接,条件是青之王也让位,得陪你去环游世界。青之王那么有责任感,肯定会那么做的。这样你就能在旅游过程中欣赏风景的同时欣赏他痛苦的脸了,岂不妙哉。”

    迦具都玄示:……

    这,这种方法可真贱啊——!!!

    但是,他,他有点动心。

    如果那样的话,青之王羽张迅那个家伙,绝对会痛苦到脸都扭曲起来吧。

    想看看一向冷静的他是如何破防的,想一想就感到兴奋啊!

    迦具都玄示心中的天平开始无限制的倾斜了。

    就这样,清彦陪着迦具都玄示喝了不少酒,清彦越喝越沉默,迦具都玄示笑着说:“你不是说喝了酒后你口若悬河吗?”

    清彦张嘴就吐了,边吐边说:“这不想给你个大的吗。”

    迦具都玄示:“……”

    原来是字面意义的口若悬河吗。

    那边的入江正一看到这一幕时差点被吓死,赶紧上来道歉。

    清彦一边继续口若悬河,一边说道:“没事儿,没事儿,这正是赤之王想看到的,他之前就说期待了。”

    入江正一嘴角一抽:“真的吗?赤之王大人。”他怀疑地看向迦具都玄示,开始思考对方虽然看起来是个酷哥,但好像也不怎么正常。

    迦具都玄示又不能直接否认自己说过的话,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入江正一看他的眼神顿时不对了。

    迦具都玄示:我冤枉啊。

    但过分酷哥的性格又让他不方便说出伸冤之语。

    憋屈。

    ……总之口若悬河结束后,清彦斜着眼对着迦具都玄示说:“我还有个好东西想给你看。”

    “如果是口若悬河这种的大可不必。”迦具都玄示说。

    “倒也不是,这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东西,总之你先别反抗。”清彦说。

    迦具都玄示:“为什么?”

    清彦:“哦,对付你得这种——”他表情一变,直接飞扬跋扈起来:“我觉得你绝对会反抗,因为你没有这个胆量!有本事你就让本大爷试试!”

    迦具都玄示表示无语:“你这也表现得太明显了……”

    清彦:“你就说我激将法成不成功吧。”

    迦具都玄示:“好吧,的确还真被你激了一些。”好吧,他还真的就吃这套。

    在和迦具都玄示协商完毕后,清彦打开[金山游侠修改器],开始观察迦具都玄示身上的数据流。

    数据流非常庞大,所以清彦一时半会儿没找到他想修改的数据。

    迦具都玄示等了一会儿不耐烦了:“在看什么?”

    “在观察你。”清彦说:“哦,找到了,应该是这个数据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发动异能修改了那个数据,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话,那个数据应该就是迦具都玄示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结果还真出了所料。

    下一秒迦具都玄示成了一个秃子。

    清彦吃了一惊:“什么,那个数字居然指的是头发数量吗?”

    迦具都玄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让本大爷不要反抗,就是为了这个?”

    “哈哈哈不好意思弄错了。”清彦说,“等一下,五分钟就恢复了。”

    迦具都玄示无语。

    清彦便一直讲各种笑话让时间过得更快一些,但好像他无聊的笑话让时间变得更慢了。

    五分钟终于过去,清彦下一次找对了数字,将数据成功修改后,迦具都玄示立刻睁大了眼。

    达摩克里斯之剑带给他的压力完全消失了,他此时就像个普通人一样,没有头疼,身体没有被压迫的沉重感觉,没有噪音,一切都消失了。

    周遭一切都因此变得不同,宴会明亮的灯光,人们觥筹交错的声音,外面的狂风暴雨,闪电,雷鸣,一切都不一样了。

    蒙在他四周的无形玻璃消失,他可以真真切切的去看,去听,去触摸。

    那变化一开始如同水滴一般逐渐汇聚,但很快就和外面的狂风暴雨一起,冲刷这个这个世界。

    雷声大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天空为之崩裂,大地为之颤抖,空气为之震慑。

    而迦具都玄示安静地享受着这一切。

    “大致就是这样。”清彦也没有多说,只是让他静静感受着这难得的平和。

    “有点困。”迦具都玄示突然说道。

    这种感觉他都快遗忘了。

    外面很吵,但他却觉得无比宁静。

    成为赤之王久了,久远到已经忘了身为普通人的感觉。

    “你可以睡一会儿。”清彦说道,“我每五分钟给你改一下,如果你不反抗的话,我可以再来五六次,你可以趁机小睡一会儿。”

    不得不说,清彦这个提议很有诱惑力。

    “不用了。”但迦具都玄示却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我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不得不说他的自制力堪称可怕。

    “那赤之王答应我了吗?”清彦问道。

    “你今天非得得到一个答案吗?”迦具都玄示问道。

    “这不是趁热打铁吗,老铁。”清彦说。

    “谁是你老铁……”迦具都玄示不由有些无语,“好了,和森鸥外说,算本大爷欠他一个人情。”

    “好嘞。”清彦愉快的伸出手来,迦具都玄示被迫无奈和他击了个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第一次pa

    清彦试图逃避,然后被中原中也抓获。

    清彦深沉地说:人就是这样,会本能地逃避最根♂本的问题,直到不得不面对。

    说完后脱下裤子。

    中原中也:…………

    ps这句话出自犬童一心名电影《零的焦点》

    ①曳尾于涂中 出处:《庄子·秋水》字面意思是神龟摇着尾巴在泥水里自由自在地爬行。原意是与其位列卿相,受爵禄、刑罚的管束,不如隐居而安于贫贱。

    ②传统与变革齐头并进。 -LOL卡尔玛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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