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玉佩是皇额娘找大师开过光的。”看着手里的玉佩,胤禛素来冷硬的表情也难得流露出了些许柔和,道:“打从我百日那天起便一直挂在身上,这些年从未取下来过,应当能够符合姑娘的要求。”
符合自然是符合,再好不过了,只是……
“既是皇贵妃娘娘特意找大师开过光的,自是一片慈母心为了护佑四阿哥,且看得出来四阿哥亦是将之视为心头爱,如今给我怕是不大合适。”
胤禛却直接将玉佩塞进了她的手里,摆摆手摇头道:“没有什么是比性命更加重要的,无论是皇额娘的还是林姑娘你的。”
到这份儿上林言君也不再矫情了,当即喜滋滋地将玉佩系在了脖子上,而后塞进衣裳内贴身戴着。
如今她是无法日日黏糊在这位爷身边蹭龙气,但有了这东西贴身滋养也勉勉强强罢,估摸着许是比预期效果还要更好些,毕竟还是大师亲自开过光的好东西。
思及此,林言君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当即说道:“四阿哥放心,待我再养些日子,进京之后立即将护身符弄出来。”
“咳咳……”胤禛猛地干咳两声,颇为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低头抱着茶碗佯作认真品茶,殊不知耳根子早已是悄悄染上了红晕。
很是缓了一阵方才说道:“姑娘先将身子养好罢,皇额娘在宫里有一群太医日日守着,一时半会儿应是出不了太大的岔子,姑娘只自个儿量力而行,切莫勉强再伤了根基。”
这话听着人心里就舒服多了。
如此看来这人倒也还是挺通情达理的,并非那等想象中的“皇族之人”,甚好。
“姑娘今日在外头已有不少时候了,不如回房歇歇吧?如今虽说阳光甚好,但这运河之上的风却也不可忽视了,还是小心为上。”
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姑娘整日在房里呆着无趣,待下个码头靠岸我便打发奴才去寻摸些有趣的玩意儿回来给姑娘逗个趣儿,再买些说书唱戏的带着也成,姑娘若是瞧得上眼,到了京城便还叫她们随着姑娘身边,若不然打发了便是,倒也不妨碍什么。”
这番“温言软语”才一说出口,后头的苏培盛就跟见了鬼似的表情,错愕的小眼神儿在他家主子和人家小姑娘身上来回打量,最终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了然于心。
林言君下意识偏头多看了他两眼,却谁想刚刚好撞上了满眼的关切,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柔和怜惜。
那眼神该如何形容呢?就仿佛面前的她是一块水晶,有心想要靠近一点点,却又生怕一不留神就将她碰碎了一般,竟是透着股子小心翼翼的劲儿。
这就有意思了。
合着还不用她想法子撩拨,这人就已经开始自行攻略了?
说句实在的,她还真有些懵,回到房里还在情不自禁对着镜子一顿打量呢。
五官就不必多说了,林家人向来容貌出众,兼之她这独一份清冷易碎的气质……还真不是她自个儿王婆卖瓜,但凡见过她的人就没有不多瞧几眼的。
如今因着身子不好的缘故,苍白毫无血色的模样更将那份易碎气质发挥到了极致,也难怪那些个丫头婆子平日里对着她说话都仿佛可以柔和了几分似的,真是生怕口气大点都能将她吹倒啊?
连同为女子都如此,更何况是男子呢?
美丽却又无比脆弱,会激发出一个男人的怜爱心保护欲当真一点儿都不稀奇。
这就好办多了。
唇瓣微微勾起,镜中之人忽而露出一抹狡黠之色,如同那盯上猎物的小狐狸一般,蔫儿坏蔫儿坏的,又是那般可爱灵动。
“姑姑这是在想什么呢?笑得如此……不怀好意。”林黛玉笑盈盈地扑到她身边打趣道,满脸尽是好奇八卦的神色。
林言君宠溺地捏捏她的小脸儿,轻哼一声,“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林黛玉顿时撅起嘴哼哼两声,满打满算也就比她大半个月的功夫罢了,惯会敷衍人。
心里头如此嘀咕着,但身子却是还赖在人家身上呢,无需言语,只从这副姿态就足以看出她心中的依赖亲近之意。
“姑娘,琏二爷来看你们了。”
“琏表哥?今儿出来得倒是快些。”林黛玉不禁轻笑打趣。
屋里的其他人想起贾琏日日草木皆兵般的作为也都忍不住乐了,说笑之余却也不免有些感慨。
想当年荣国公是何等勇猛啊?谁曾想底下的子孙竟是沦落至此,这还不曾如何呢就已是吓破了胆一般一惊一乍的,倘若当真有那贼子杀上门来,岂不是要被吓得当场尿裤子?
也不知荣国公泉下有知又该是何等心情,戎马一生打下来的家业到头来不过养了一群懦弱的酒囊饭袋,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便已是叫人看足了笑话,不必多想都能够猜到,不久的将来整个京城上上下下都该知道这荣国府嫡长孙的“英勇事迹”了,真真是可悲可叹啊。
贾琏进屋倒也不曾逗留许久,不过是例行公事般每日前来看一眼罢了,毕竟男女有别,也总不好冒犯。
待闲聊几句送走他之后,林黛玉就忍不住叹息一声,道:“咱们跟着四阿哥都如此危机重重,父亲那边岂不更是水深火热?真真是一把刀子时刻悬在头顶啊,可教人如何才能放心得下呢。”
可不是说。
林言君也不禁暗叹一声,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摸了摸小侄女的头安抚道:“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罢了,总归也蹦跶不了几时,且经此一事后你父亲必定会更加警醒。你要相信你父亲的能耐,不必过于忧虑,保重好自个儿的身子才是对你父亲最好的支持,得叫他没有后顾之忧知道吗?”
“玉儿省得。”
一晃又过去了好几日,一切皆是风平浪静的,担心的事竟是一点苗头都未曾出现,所有人的心里头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就连贾琏也放松了许多,不再整日那般提心吊胆一惊一乍了,从他身上的胭脂味儿就能够看出这混蛋玩意儿快活着呢,都有心思跟丫头厮混了。
却谁想,意外来得竟如此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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