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芷卉觉得自己这几天都是悬浮着走的。
曲泓砺的每一句话, 都能让她整个人飘飘然。
诚如此刻,魏芷卉的腰间多了双手, 她瑟缩着垂眸看着紧贴的两具身子, 犹豫着啊了一声。
曲泓砺松开了些,似笑非笑:“啊什么?慢慢洗,不急,我下去给你买衣服, 一会儿给你放外面。然后我去主卧的卫生间洗, 在主卧等你。”
魏芷卉不太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曲泓砺柔情似水的注视下走进浴室的, 只知道门外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很快就听到了大门关上的声音。
她洗了挺久的, 中途,曲泓砺回来敲了门,告诉她衣服放外面的洗手台上。
直到穿了衣服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里里外外的衣服,一整套都在这儿, 他曲泓砺怎么能把尺码买得这么准,还有那套旗装也是。
大约是算好了时间,又或许是故意在等她出来。曲泓砺适时地从主卧走了出来。
“洗完了?”魏芷卉穿着曲泓砺买来的浴袍, 头微侧,用干毛巾轻轻地擦拭着湿法, 抬眼看向吧台边端着水杯喝水的曲泓砺。
一身藏蓝色的丝质睡衣松垮地被它穿在身上, 头发被吹干后,刘海随意地垂在额前,不似白日里那般被梳起, 整个人都显得多了几分少年气。
他放了杯子缓缓地向魏芷卉走去, 从她手里接过了毛巾, 拉着她去了主卧的卫生间:“先吹干。”
曲泓砺轻柔地替她梳开头发,温热的暖风自上而下,吹干她的一头长发。
魏芷卉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两人一前一后站着的样子,他专注地吹头,动作舒缓,让她很难把从前的一国之君和他作比。
她转过身,张手环住他的腰,薄薄的丝质睡衣,轻轻的动作,就能感受他腰间的肌肉。
曲泓砺短暂地僵硬过后,又恢复了原先的动作,喉结上下翻滚:“怎么了?”
她两颊微红,两人重逢后,这是她难得的主动。
魏芷卉没出声,想起的却是,很多次两人在鸾镜前一坐一站的样子,或是她在梳妆,他在静看,替自己簪上一支华丽的步摇,或是他一袭寝衣,替她卸去发间冗杂的珠饰,也卸下一天的疲乏,偶尔,他也会起坏心,环着她的脖颈替她解开寝衣的扣子。
头发已经吹干,腰上的手却没松开。
曲泓砺嘴角微扬,把吹风机收好,垂眸看了眼怀里的人,俯了俯身,把人抱了起来,放在洗手台上。
浴袍不长,骤然被人抱着坐在洗手台上,腿上传来的凉意让他轻呼出声:“你干嘛!”
曲泓砺俯身,两人的额头相抵,他用气声说道:“抱我要干嘛?”
魏芷卉把他推开了些,仰头笑着说道:“考虑好了,翻你牌子。”
寂静的浴室里,魏芷卉明媚的笑颜落在曲泓励眼中一如曲泓砺吞咽的声音落在魏芷卉耳里,足以燎原。
铺天盖地的吻,或轻柔,或霸道,细密地落在魏芷卉的唇上、眉眼上、耳后,自上而下地在她身上的每一处停留。
曲泓砺的脖子和腰都被她圈住,他轻笑一声,把呜咽着的人抱起来,绕进了卧室。
他的床很柔软,床品和公寓的整体装修差不多,黑白格,以黑色为主。
黑色显白,一如此刻肌肤胜雪的魏芷卉。
“你今天是不是说,我盖过的章,没有空白?”曲泓砺低声地说道。
———
等魏芷卉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上午,身侧已经没了人,房间内的遮光窗帘依旧拉着,她摸索着找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应该是曲泓励给她拿进来的吧。
上午九点,睡衣齐整。
她动了一下,浑身酸疼。
也是,她没和二十六七岁的乾隆同床共枕过。
嗯,年轻人。
卧室门在此刻被打开,曲泓励一身居家休闲服从外头进来。
“今天不是周三吗?”魏芷卉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出声她的脸就红了,这嗓子提醒着她昨晚经历了啥。
她轻咳了一声,又躲进了被子里。
曲泓励没急着把她从被窝里捞起来,先打开了窗帘,让外头的阳光透了进来。他背对着窗户,替她挡去了一定的光亮,不至于太过刺眼。
“做了早饭,穿衣服起来。”他用手轻轻地遮在她的眼睛上,直到她有些习惯了,才缓缓地离开,“没了我,灯月坊如果就转不了,那差不多可以关门大吉了。”
魏芷卉嗯了一声,闷声说道:“你出去。”
曲泓励一阵轻笑过后,方才退出了卧室。
床尾凳上摆着一套新的连衣裙,应该是他上午出去买的。
仍旧是她的尺码,只是这一次,她不再需要问他为什么码数如此精准,因为昨晚曲泓励在身体力行间,给了她答案。
实践出真知,万事万物都靠日积月累的丈量。
等洗漱完出去,魏芷卉的脚步很轻,所以不曾让曲泓励发现。
她独自依靠在厨房外的墙上,看曲泓励专心地在厨房里坐着早饭,咖喱的香气飘进魏芷卉的鼻息间,很熟悉的味道,但确实也是有些陌生的。
她不是第一次看他做饭,上一次,应该是怀着永璘的时候,彼时的她,宠冠后宫,居住在体顺堂养胎,养心殿的小厨房都紧着她的口味来。
某一日,她和初菱说自己想吃红薯山药糕,奈何等了许久都不曾等到。
还是含云来找她,带着她去了小厨房,她站在屏风后,看着一代帝王,身着龙袍,弯着腰在小厨房里坐着红薯山药糕,尽管有初菱在一侧教他,他也略显笨拙。
那日,她没有出声,适时地回了体顺堂,那天的红薯山药糕,她全吃完了,尽管那时,她的胃口并不算特别好。
这一次,魏芷卉没有躲,她笑了笑,走出了些声音,绕到曲泓励身后,抱住他轻轻蹭了蹭他的后背,问道:“煮了什么?”
“咖喱鱼丸牛肉乌冬面。”因为腰间多了双手,曲泓励的动作慢了一些,索性此时面也已经煮好。
“准备吃饭。”他拍了拍魏芷卉的手柔声说道。
魏芷卉没动,低声说道:“怀永璘的时候,那个红薯山药糕,我知道是你做的。”
曲泓励手上的动作短暂地停了一下,说道:“我知道。”
也是征战过沙场的人,被人在小厨房外看了这么久,如何不知道?
只是她那时不提,他便也乐意与她一起配合着罢了。
魏芷卉松开他,轻哼了一声走开:“没意思。”
曲泓励一边笑,一边把早饭端了出去,魏芷卉这才发现,早饭不止乌冬面,还有一根鳕鱼肠、两个煎饺,另一边还有一碗车厘子。
这些喜好,她不太知道曲泓励是怎么知道的,也许是看了她的视频吧。
“乌冬面里放了牛肉,吃吧,你心心念念了很久的牛肉。”曲泓励揉了揉她的脑袋,继续说道,“我若连人偷看了我这么久我都不知道,只怕早就没了。”
魏芷卉一边尝一边暗笑,他的手艺不错。
煎饺的味道很熟悉,魏芷卉恍然想起体顺堂养病的那十九天,她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吃进去得极少,难得有一日是攸宜陪伴在侧,她说想吃煎饺,那会儿是她难得主动说自己想吃什么,攸宜忙吩咐了下去。
后来她也确实吃到了,很好吃。
只是那样的味道,本该是再也吃不到了的,可今日,这煎饺的味道却熟悉得很。一种让她不大可能的可能,在她脑海里浮现。
她吃完了这只煎饺,抿了口边上的牛奶,有些犹豫地问道:“那时候……我病着,那天攸宜来看我,我说要吃煎饺,是你做的吗?”
曲泓励此时也已吃完了,他擦了擦嘴,站在魏芷卉身侧,蹲下来,与低着头的她平视:“是我。”
那时的她,一心都在去了的攸宁身上,杜茂都曾放话说她这些年的接连生产和永璐还有十六的离世,对她的身子已经造成了危害,虽然宫里每日都山珍海味的补着,但都是病来如山倒,攸宁一走,便如洪水决堤了一般。
好不容易听她主动说想吃什么,他自然都想满足,只是那时的她,早已分辨不出都是谁做的了。
曲泓励看着此时落了泪的魏芷卉,心乱如麻,他叹了口气,一手抚着她的背,一边又伸手替她拭去眼泪:“怎么又哭了?”
魏芷卉哽咽着开了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她不曾想二人在另一个时空原来还有遗憾。
曲泓励轻叹了口气,把人抱到了沙发上,替她擦干了眼泪,方才说道:“现在告诉你了。”
那会儿若是告诉了她,她一定不管胃口好不好都会吃完,可是那样对她而言太难受,他不想这样。
魏芷卉缓了一会儿,才恢复了镇静,此时的她,依靠在曲泓励的肩上,低声地念着一句诗:“心心复心心……”
她才开口,曲泓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嘘。”
他侧身把人抱在怀里,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从前没有明着给你回应,这一次我来说。”
“魏芷卉,我爱你。”
曲泓励干净的声音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在魏芷卉的心间绽放,也如夏日的暖阳一般,温暖了她。
—
也许是终于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三个字,这一场北京之行,在这日结束。
曲泓励还有最后一点收尾工作要忙,仍旧留在北京,魏芷卉则在此日回了南京。
曾经错过的有情人,在新的时空重逢,并再度相恋,感情升温得很快。
魏芷卉回到南京的第八日,距离曲泓励所说的十日还剩两天。
曲泓励提前回来了,给了她一个惊喜。
没有异地恋,两人离得很近,灯月坊也很近,在市中心。
魏芷卉拍视频之余,就会去灯月坊,看曲泓励认真地设计衣服,偶尔也会穿上那些样衣,穿梭在这座六朝古都的金陵城,每一个古色古香的角落。
当模特也罢,记录生活也罢,回忆过去也罢。
穿着不同朝代的服装,去感受不同的历史长河。
是心之所趋。
趋向谁?是曲泓励,也是这五千年的历史风华。
曲泓励买了套公寓,离魏芷卉的很近。
魏芷卉那儿住着夏夏多有不便,曲泓励那儿则不然,因此,两人的周末,不是在外约会,就是在曲泓励的公寓里窝着。
与曲泓励忙碌的设计比起来,魏芷卉往往更像一个无业游民。
她吃饭爱看剧,爱看下饭剧,比如乡村爱情,比如父母爱情,比如武林外传,比如家有儿女,又比如,甄嬛传。
“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
熟悉的台词百听不厌,魏芷卉都能背,她很难不学出来,尽管对面可能还坐着“野孩子”。
她嘿嘿一笑,划了划屏幕,快进了一下。
曲泓励宠溺地摇了摇头,这部剧他在公司就常看几个员工吃饭的时候看,大概也知道讲的是谁,讲的是什么。
至于魏芷卉,那也是在他身边看了一两遍的人了,那些熟悉的台词他其实也都听说过一些。
对于剧情,他虽不算苟同,却也明白魏芷卉的解释,是有些架空的。
无所谓嘛,这里面自己还挺聪明的,皇额娘也很厉害啦!
他轻笑了一声,说道:“嗯,你不管几岁,穿粉色都好看。”
作者有话说:
你再也不是没有老婆的野孩子啦!!!
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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