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凝滞,心脏剧烈蜷缩。
男子清冽而又富有侵略感的气息汹涌而来,将叶瑾层层包围,从试探的啄吻,到逐渐深入的唇齿相依,一只手伸入发丝,托住了她的后颈,让她只能微仰着头,迎接对方的索取。
大脑昏昏沉沉,心口却酸涩得厉害,明明下定了决心,可此时的她却只觉自己难受得喘不上气,她想推开他,可惜用尽了力气,对方却丝毫不动。
直到胸口微凉,她感觉到自己的腰带被解开了,终于下狠心在男子的舌尖咬了一口。
所有的纠缠猛一停,男子松开了桎梏。
叶瑾松口气,推开他,坐起身,抖着手试了几次方才将散开的腰带重新系好,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也终于渐渐缓和下来。
“我不是陆文珏,也不会成为陆文珏,”她深深吸气,对旁边沉默的男子说道,“夜深了,公子抓紧时间歇息吧。”
炉火已经熄灭,屋内伸手不见五指,叶瑾摸索着拿起被子盖好,然后往床榻内侧挪动,将自己隔着被子紧紧贴到冰冷的墙壁上。
死一样的寂静,身旁的人始终没有动。
正当叶瑾觉得对方今晚怕是不能善了时,门外被忽略的两人突然开始说起了话。
“陆郎这般好,妾只是看一眼,便心中欢喜。”
两人似乎亲热够了,决定回房,少女的声音在距离门口很近的地方响起:“夫人只是一时生气,定不忍让陆郎为难。”
陆文珏叹气:“我了解瑾娘,她那般,只会是恨我了。”
阿虹软语安慰:“是妾的错,夫人要恨也该恨妾,不会恨陆郎的。”
可能夜深人静总容易让人多出点倾诉欲,又或者刚亲密了一番,陆文珏竟倒苦水般说起了从前的事:“阿虹你不知,瑾娘哪里都好,就是爱妒了点,我每多看了哪个女子一眼,她便要闹脾气,初时我只觉得吃了蜜般,如今……”
说到这里,陆文珏再次沉沉叹了口气,一副不堪重负的模样。
“嫉妒?”阿虹语气惊讶,表白道,“妾虽没读过书,却也知道三从四德,若是陆郎喜欢上其他女子,妾定不嫉妒,只欢喜多了姐妹照顾陆郎。”
“阿虹兰质蕙心,这点上,瑾娘她远不如你,”陆文珏一副赞同的语气,因被说到心坎里,一些一直压在心底的话竟也说出了口,“只因瑾娘身世可怜,我实在不忍说她,就这么纵着,不想她竟渐渐心大了。”
“身世可怜?陆郎为何会这么说?”
空气中,少女的嗓音中有一丝压抑不住的好奇和即将揭晓某种秘密的兴奋,而叶瑾的心突然凉了半截。
另一头,陆文珏的声音低了一个度:“我只和阿虹你一人说,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瑾娘当年离家,被贼人欺负了去,我当时不落忍,帮了她一把,此事只我、瑾娘和那贼人三人知道。”
“欺、欺负?”
听得出,这一次,少女是真的惊讶甚至有些惊恐了。
“真是这般,”陆文珏还在说,“她虽身子有瑕,可我怜她柔弱无依……”
“吱呀”一声。
开门的声音打断了陆文珏滔滔不绝的倾诉。
叶瑾站在门后,借着今晚格外刺眼的月光,像是第一次认识陆文珏般端详着他。
“瑾、瑾娘,”前一刻还振振有词的人白了脸,试图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有瑕’?”叶瑾重复着方才听到的话,在唇齿间转了无数圈,若有所悟点头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陆文珏摇头,几步上前,急道:“那都是浑话,瑾娘……”
“老天爷,我以前是有多眼瞎啊。”
狂风呼啸,吹得人忍不住发抖,叶瑾抬头望着那轮高高悬于天空的明月,不可思议地感慨。
她深深吸气,接着,收回目光,朝着陆文珏灿然一笑。
“以前我总觉得,三年感情,你又救过我一命,应该留点体面,大家好聚好散。”
她脸上的笑愈发灿烂,口中却在一字一句道:“但现在,我,不打算,给你脸了。”
惨白的月光当头照下,叶瑾拿起立于门后的扫帚,轻盈跨出了高高的门槛。
穿越四年,为了活下去,她跌跌撞撞,焦头烂额,浑浑噩噩被这世间缠了满身的枷锁。
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甚至方才险些犯下自己都看不起的错。
然而这一刻,那些沉重的、令人窒息的东西,随着她迈出的这一步,终于统统被远远甩到了身后。
心口突然不痛了,一点不痛了。
现在的她,只有前所未有的决然和轻松!
“傻逼玩意儿!让你出轨!还敢反咬我,老娘给你脸了!!!”
院子里,男子的痛呼和少女的惊叫此起彼伏,叶瑾却毫不手软。
她承认,她撒谎了,她的心中不只有法,还装着一个嫉恶如仇的女孩。
她当年决定学法律,最初可不是想着报效祖国维护世界和平的!而是因为她那有权有势的父亲重婚还生了孩子,她想送他进去喝茶!
所以她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背叛婚姻和感情的人!
耳边男子的痛呼渐渐低下去,几息之后,叶瑾将手里被打散了的扫帚扔在地上。
她拍拍手,梳理了下自己乱了的头发,神清气爽道:“明天一早,我们去和离。”
“陆郎!陆郎你没事吧?”方才始终只是躲在一旁护着肚子嚷嚷的阿虹扑上去,哭道,“你这毒妇!还想和离?就该让陆郎休了你。”
“那就给我休书,”叶瑾无所谓道,“快点,陆文珏,莫让我瞧不起你。”
黎明前的黑暗过去,远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鼻青脸肿的陆文珏将写好的休书递给叶瑾,却在她想要接过时迟疑地往后缩:“瑾娘,如今你也出了气……”
叶瑾用力将休书抽.出来,面无表情道:“可别了,我现在看见你就恶心。”
陆文珏露出被伤到的神情,可惜因为现在外表实在惨不忍睹,只让人觉得好笑。
无视掉旁边隐隐兴奋的少女,叶瑾出了门,回到自己的屋子。
从明亮回到昏暗,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她反手合上门帘,靠着门框,任凭冷风顺着缝隙吹在身上,带给她刺骨的清醒。
叶瑾长长舒了口气。
结束了。
趁着陆文珏还没有反悔,她今天必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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