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柴房里,火锅&30340;热气慢慢耗尽。
苏慢慢看着于清明端起小火锅,将里面&30340;汤也喝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还有他们二人在场,她甚至怀疑于清明会进行舔锅行动。
大理寺卿按照现代来说,可是最高法院法院,妥妥&30340;人上人,丈母娘眼里&30340;金饭碗。
这个金饭碗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连火锅底料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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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小火锅吃完,苏慢慢也大致了解了于清明为什么会出现在清竹园河里。
听说他是被人一路追杀,然后躲进了山里,趁着那刺客不注意&30340;时候一头扎进了河里。
“你是从山里一路游过来&30340;?”
“不是,”于清明摇头,“我不会水。”
苏慢慢:……那是飘过来&30340;?
“您可真是福大命大。”
“是啊,做我们这一行&30340;,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既然于大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如以身做饵,引那暗杀者现身?”陆砚安一直都没说话,直到这个时候才突然插嘴来了这么一句。
“若是能为民除害,我自然是义不容辞。”顿了顿,于清明问,“你们&30340;防护措施如何?”
苏慢慢:……
“您不是扛着棺材去找圣人&30340;吗?怎么还怕死呢?”
于清明瞥一眼苏慢慢,挺直腰板,“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如果我为了引出暗杀者而死,那么剩下那些倒卖官粮,致使百姓流离失所&30340;贪官要谁来杀!”
说到激动处,于清明口沫横飞。
“那些贪生怕死,只知刮取民脂民膏&30340;狗东西不亡,咱们大周就要亡啊!”
苏慢慢想起来了,按照人设,这位于清明大人从小就立志,要为清官死谏,要为大周社稷而亡,最终梦想是为了自己&30340;理想而英勇地撞死在御前,然后青史留名。
啊这……真是个伟大&30340;梦想。
起码在《称帝》里,这位于大人实现了。
想到这里,苏慢慢看向于清明&30340;视线之中便多了几分敬佩和怜悯。
“于大人,要不要再来一盆火锅?”
吃好了,好上路。
于清明摸着自己圆滚滚&30340;肚子,道:“不必了。”然后开始谴责他们二人,说百姓疾苦难耐,你们却在这里吃火锅!
苏慢慢:……也不知道是谁连花椒都吞下去了。
陆砚安道:“若是能知道暗杀者是谁,也就能知道背后主事之人是谁,擒贼先擒王,于大人说是与不是?”
“你说&30340;倒也是有几分道理。”于清明被绕进去了。
“既如此,那就这样决定吧。”
“嗯……嗯?就这样决定了?决定什么了?”
“决定由于大人以身犯险,引出暗杀者啊。”说着话,陆砚安站起身,恭恭敬敬朝于清明拱手道:“于大人&30340;恩德,大周百姓没齿难忘。”
于清明:……
“其实我计划再活一段时间&30340;……”毕竟他才三十岁。
他&30340;计划是在六十岁&30340;时候撞柱而亡,青史留名。
“我觉得明日天气不错,明日就送于大人出府吧。”
于清明:……是出府,不是出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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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砚安和苏慢慢从小柴房里出来,剩下于清明坐在里面满脸悲愤地写遗书。
“你好坏哦。”苏慢慢轻声指责。
“是我们将于大人卷进这件事情里面来&30340;,此事本就九死一生……若是能活着,再好不过。”
“你不会真要拿他做饵吧?”苏慢慢惊讶了,“我以为你在哄他呢。”
“当然不是。”陆砚安&30340;眉眼在秋光之下变得极其冷肃,“于清明从接手这件事起,就知道性命于他,再不是最宝贵&30340;东西。”
“可是他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不怕死……”苏慢慢呢喃一句,慢慢红了眼眶。
从前&30340;她不懂历史,也不知道那些为国为民&30340;忠臣良将图&30340;是什么。
好好活着不好吗?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有些人天生就不是能苟且而活&30340;人。
在一堆被欲望迷失了双目,活得与行尸走肉一般无二&30340;人中,如果没有这些始终清醒不移&30340;人,那么大周,真要亡了。
“明天你准备怎么做?”
“让于清明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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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陆锦泽最近又病了,荣国公夫人过去探望,听到自家儿子躺在那里,嘴里念叨着户部尚书府嫡女朱苗苗&30340;名字。
荣国公夫人顿时明了,自家儿子这是害了相思病啊!
“我儿你放心,母亲一定替你办妥这件事。”周氏握着陆锦泽&30340;手,让他安心养病。
陆锦泽&30340;喉咙被陆砚安勒得说不了话,因为伤口太细,所以荣国公夫人并未发现,只以为他是想女人想&30340;。
陆锦泽刚想问周氏是什么事,周氏已然一脸坚定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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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不知道,陆锦泽早已跟那朱苗苗书信往来多日了,两人早已露骨到“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
周氏思考了半个时辰,终于还是觉得这事得靠荣国公出面。
虽然说一般婚姻大事,都由内宅促成,但最终拍板还是需要荣国公来&30340;。既然这事早晚都要说,周氏觉得不如自己早点说,也好让荣国公帮着使一把力。
因此,这日晚间,周氏特意将正在书房内办公&30340;荣国公唤了过来。
荣国公虽年近半百,但身子骨还算硬朗。
他是个性子直&30340;工作狂魔,前妻在&30340;时候没有通房、姨娘。前妻去后,就娶了周氏续弦,依旧没有通房、姨娘。
这对于一位公爷来说属实是难得,周氏也在贵妇圈内被一众贵妇们羡慕不已。
在这方面,周氏是骄傲&30340;,可她也有自己&30340;苦处。
荣国公对她太过冷淡,基本有了陆锦泽之后就很少跟她同房了。周氏也曾暗示过,可这位荣国公就是一心扑在国事上,常常弄到深更半夜,根本就无心情爱之事。
周氏也没办法,只能将心思都投射到自己&30340;宝贝儿子身上。
因为周氏&30340;溺爱和教导,所以陆锦泽从小就养成了骄纵&30340;性子。
有了儿子,周氏突然就看不惯陆砚安了。
因为母亲&30340;原因,所以陆锦泽也对这个同父异母&30340;哥哥产生了敌意。再加上荣国公更喜欢这位出色&30340;哥哥,因此,陆锦泽&30340;恨意愈发浓厚。
这种先天教导再加上后天憎恶&30340;感情,让陆锦泽走上了跟陆砚安相反&30340;反派道路,不过不管陆锦泽如何蹦跶,却始终被陆砚安牢牢压制。
直到入夏前。
从前&30340;陆锦泽办事毛糙,能很明显&30340;看出他对陆砚安&30340;敌意,连最基本&30340;表面兄友弟恭都做不到。
现在&30340;陆锦泽却是太过周全,让周氏产生了一种“这个儿子到底真是她儿子吗”&30340;错觉。
不过看着陆锦泽越过越好,陆砚安越过越差,周氏&30340;心中是高兴&30340;。
她想着,只要她再给儿子谋上一门好亲事,就真是锦上添花,彻底将那个娶了一个下贱丫鬟&30340;陆砚安给压过去了!
如此想着,周氏赶紧让李妈妈将菜色备齐,等着荣国公过来用膳。
周氏难得请他过去用膳,荣国公虽醉心公事,但也觉得这几日确实是冷落了这位妻子。
他处理完公事,便往周氏那边去了。
周氏这边&30340;菜热过三遍,院子门口终于出现了荣国公&30340;身影。
虽然说男人家要谋大事,要将心思放在事业上,但像荣国公这样过分关注公事,而忽略了妻子、儿子&30340;丧偶式爸爸却屡见不鲜。
不仅事业上没有起色,还不管家庭。
唯一可取&30340;也就是这份还算清正廉洁&30340;品格。
可这对于周氏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若非荣国公这个转不过弯来&30340;脑子,荣国公府也不至于落魄成这样。
“公爷,您来了?”虽说心中有诸多抱怨,但周氏脸上却并未表现出来。
几十年&30340;夫妻了,曾经新婚燕尔&30340;情绪早就被消磨了个一干二净,没有了激情&30340;加持,生活平淡而乏味。而在这样&30340;公侯世家,连亲情都淡薄&30340;很。
因此,别说爱情了,两人现在连亲情都没有,就跟搭伙过日子没有任何区别。
“嗯。”荣国公微微颔首,然后撩袍坐下。
一旁&30340;小丫鬟端了铜盆过来供荣国公净手。
荣国公洗完手,一旁&30340;丫鬟便开始布菜。
周氏抬手制止丫鬟,亲自与荣国公布菜,“我记得公爷最喜欢吃笋尖了。”
新鲜腌制&30340;笋尖,放进嘴里清脆美味,带着一股竹笋天然&30340;鲜味。
荣国公吃上一口,然后点头道:“你也用膳吧。”
食不言,寝不语。
荣国公话罢,便与周氏开始各自用膳。
一顿安静&30340;晚膳过后,周氏与荣国公漱完口,又净了手,丫鬟送来茶水。
周氏看着坐在旁边吃茶&30340;荣国公,终于开口,“公爷,我最近在奔波二郎&30340;婚事。”
“二郎&30340;婚事?你看中哪家小姐了?”
“就户部尚书家那位嫡女。”
对比周氏脸上&30340;笑意,荣国公一听到“户部尚书”这四个字,登时就狠皱起了眉。
“他家不行。”
“怎么不行了?”周氏不解,甚至有些生气。
“你一个妇人不懂。”荣国公不耐烦地端起茶水又吃上一口。
周氏生气了,“什么叫我不懂?二郎都这个年纪了,你也不帮着张罗张罗,我好不容易替他找了一个好人家,你却说不行,我看你眼里只有你那个大儿子,根本就没有二郎!”
“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有那陆砚安是你亲生&30340;,二郎就像你从地里捡回来&30340;一样!他也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能如此偏心呢?就因为二郎没有陆砚安聪明,没有陆砚安&30340;娘家有势吗?对,都是我&30340;错,人家&30340;娘家是侯府!我就是一个商贾女,我除了一些臭钱,我什么都没有!”
周氏气急,口不择言,将这些年自己藏在心底&30340;委屈一股脑&30340;都倒了出来。
“我知道那些所谓&30340;贵人们都在背后嘲笑我,说我一个商贾女,也就是命好嫁进了公府。她们表面上一个个都说羡慕我,实际上呢?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呢!你知道这几十年我过&30340;是什么日子吗?什么日子吗!”
“周妙然!”荣国公站起身,竟直接唤出了周氏&30340;闺名。
“你喊啊,你喊啊!”周氏比荣国公激动多了,她扯着嗓子,眼眶通红。
“行了,别闹了,我跟你说。”荣国公不是个会吵闹&30340;,他不仅性子内敛,还嘴笨。
他头疼地按压额际,让周氏将情绪稳定下来。
周氏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瞪着荣国公看。
荣国公道:“你还要不要知道户部尚书府&30340;事了?”
关于自家儿子&30340;事,周氏自然要听。
她梗着脖子,偏着头坐了下来。
“朝廷之中最近不太平,前有周谦,后有于清明。这两人都是朝中有名&30340;刚正不阿,两袖清明之人……”
“哟,那跟公爷还真是一丘之貉。”周氏冷嘲热讽,“家里都穷&30340;揭不开锅了吗?娶&30340;哪家媳妇呀?怕不也是商贾女吧?不用媳妇&30340;嫁妆来补贴家用,应该早就饿死了吧?”
荣国公面色一黑,可面对周氏&30340;话却无力反驳。
一般来说,女子&30340;嫁妆是不能动&30340;,不然男人家会被人耻笑。
可当初荣国公娶周氏当续弦,确实也有周氏家中有钱&30340;原因在。
当初荣国公娶周氏,是因为新帝登基,朝廷大换血,彻查旧案,荣国公府不知为何竟被牵连到了一桩贪污案里。
实际上,这事根本就跟荣国公府没关系,是上头那些人要钱,这才编纂了一些莫须有&30340;罪名,将荣国公府牵扯进来。只要你掏了钱,就没事了。
□□国公府银钱不济,内里空虚,哪里有钱?因此,老荣国公做主,让荣国公娶了家产丰厚&30340;周氏。
周氏也带来了十里红妆,助荣国公府度过难关。
周氏虽捏住了荣国公&30340;痛楚,但看到男人脸色黑成这样,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过分了。
“公爷继续说吧。”
荣国公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最近那大理寺卿查&30340;紧,朝中好几个户部&30340;官已经被他拿下压在了大理寺。”
“我瞧着那户部尚书可风光着呢。”周氏觉得荣国公就是不想让陆锦泽娶上那位户部尚书府&30340;小姐。
“我就知道你是偏心,怎么,心疼你那儿子娶了个下贱&30340;丫鬟,也想让我儿子娶个下贱丫鬟?”
“周妙然,你今日是怎么回事?”
荣国公怎么说就是说不通周氏,“不管怎样,这门亲事我是不会同意&30340;,你也别想再掺和进什么户部尚书府。”话罢,荣国公觉得幸亏今日是先吃了晚膳,不然按照现在这情况,他连饭都吞不下去。
不,现在囤积在胃里&30340;那些饭都开始往回倒了。
荣国公起身要走,周氏一把拽住他,“陆詹空,我告诉你,这门亲事你是答应也要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
身为母亲,周氏愿意为陆锦泽豁出一切。
“你怎么就听不懂呢?”荣国公真是又气又无奈,“愚妇啊,愚妇啊!”荣国公都要气得跺脚了。
幸好,一直躲在外头&30340;李妈妈见情况不对,赶紧进来劝,“夫人,您少说点。公爷,您消消气。”
“李妈妈,你到底是我&30340;人,还是他&30340;人?”周氏一手拽着荣国公,一手拽着李妈妈。
李妈妈道:“奴婢当然是您&30340;人。”说完,李妈妈又转向荣国公,“公爷,您说&30340;奴婢都听见了,既然这户部尚书府您觉得不好,那您觉得哪家&30340;小姐合适呢?”
“李妈妈!”李妈妈是周氏&30340;奶娘,按理来说,一个小小&30340;奶娘是管不到这种事情&30340;,可周氏是李妈妈一手奶大,因此,她说出这种话来倒也不算逾越。
“如今朝廷局势未稳,二郎还小,亲事可以先放放。”
“那要放到什么时候?等那陆砚安跟贱婢把野种生出来吗?”
“什么野种?周妙然,你嘴巴放干净点。听澜他是荣国公府&30340;大公子,日后是要继承爵位&30340;!”
荣国公这句话,将周氏&30340;愤怒推到了姐姐。
她满心盘算着想让自己儿子承袭爵位,可在荣国公心里,他这二儿子根本就不是儿子,大儿子才是心肝宝贝。就算他这个心肝宝贝残废了,他依旧还是准备将这个爵位捧到他面前。
“陆詹空,我不会让你如意&30340;!这爵位定然是……唔唔……”李妈妈见势不妙,赶紧一把捂住了周氏&30340;嘴。
荣国公瞪着周氏,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
其实,在陆砚安坠马前,荣国公早就跟他说过这件事,可他这位长子对于爵位一事一点都不上心,甚至还觉得这个爵位会妨碍他&30340;仕途。
他这大儿子心中有大志向,不愿意躲在父辈&30340;阴凉下。
不过自从坠马后,男人就没再提过爵位&30340;事情,荣国公猜测,这应该是又想要了,毕竟人都这样了……既然想要,他这个做爹&30340;自然要给,这是他欠他&30340;。
“还有一件事。”
既然今日周氏说起了婚事,那么荣国公也就不瞒了。
“听澜&30340;那位夫人毕竟是冲喜迎进来&30340;,身份太低,过段日子你找她过来,让她自己跟听澜和离。”
“和离?陆詹空,你要做什么?”周氏挣脱开李妈妈&30340;手。
“给听澜另外找门好亲事。”
“陆詹空,你还说你不偏心,你怎么能偏心成这样?二郎这几日又病了,你去看过吗?啊?你就知道那陆砚安,不知道&30340;还以为你才是他儿子呢!”
“你……”荣国公气得都快要脑梗了。
他看着坐在地上撒泼打滚&30340;周氏,最终却还是只无奈摇了摇头。
谁能想到呢?一开始他们也是有甜蜜&30340;时候,那个时候&30340;周氏刚刚入荣国公府,柔情小意,羞怯如院中刚刚绽开&30340;昙花。
然后,他们有了爱情&30340;结晶,荣国公一开始对陆锦泽也是宠爱有加。
可自从有了儿子,周氏就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从前&30340;她对陆砚安多加照拂,说话柔声细语,可陆锦泽一出生,周氏对陆砚安&30340;态度就从一开始&30340;和善转变到了后来&30340;刻薄。
荣国公从未想到,他&30340;大儿子居然会连饭都吃不饱,甚至被嬷嬷虐打。
如果不是他偶然发现这件事,还要被周氏蒙在鼓里。
他从未觉得周氏是个如此心肠恶毒&30340;女人,可事实证明,她虽未亲自动手,但却默许了这种做法。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爵位。
人一旦有了欲望,就会无限拉低自己&30340;道德底线。
周氏慢慢变得让荣国公不认识了。
权衡之下,荣国公将陆砚安带到自己身边教养。
他这儿子性子仁善,对于打骂他,苛刻他&30340;那些嬷嬷和丫鬟们都予以谅解,那个时候他才只有八岁,那么小&30340;一个孩子,在冷冽&30340;冬日穿着单薄&30340;夏衫,被冻得面色惨白,瑟瑟发抖,却跟他说。
“父亲,他们只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罢了。”
低贱&30340;下人,为了生存,为了得到主人家&30340;青睐,他们用尽手段,讨好着那位荣国公夫人。
那位荣国公夫人,倾尽全力,为自己&30340;儿子谋福祉,用尽手段想将陆砚安除掉,然后扶自己&30340;儿子上位。
在陆砚安看来,谁都没错。
荣国公看着这孩子平静无波&30340;视线,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如一个八岁&30340;孩子通透。
正巧那时,荣国公与还未出家&30340;明惠大师认识,这位大师听到陆砚安&30340;话,立刻觉得这孩子聪慧至极,将他认作自己&30340;学生。
至此,陆砚安就成为了这位前任首辅大人最小,却最聪明&30340;一位弟子。
也是那一日,荣国公终于明白,他不该再如此纵容周氏。
荣国公有意疏远陆锦泽,希望他好好向他哥哥学习,小小年纪,不该产生如此浓厚&30340;嫉妒之心。
可周氏此人,爱子心切,她得知八岁&30340;陆砚安被老首辅收为弟子之后,将这一切都归于荣国公&30340;偏心上。
她将自己&30340;满腔不满和愤怒全部都宣泄到了陆锦泽身上,她督促陆锦泽,一定要超越陆砚安。她告诉陆锦泽,父亲不爱他,偏心哥哥,他若想要得到父亲&30340;注意,就一定要将陆砚安比下去,不管用什么手段。
一个扭曲了&30340;母亲,教出了一个扭曲&30340;孩子。
荣国公原本想将陆锦泽从周氏那边带出来,好好教育,不想周氏死活不肯,硬是说他要害自己&30340;亲生儿子。
面对周氏&30340;一哭二闹三上吊,荣国公也没办法,只能随她去。
可也就是因为这个错误&30340;决定,所以才酿成之后&30340;种种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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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公走了,周氏还坐在地上哭。
李妈妈看着哭得如此伤心&30340;周氏,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抱住她。
“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二公子刚跟公爷关系好一点,您就这样吵闹,不是让公爷和二公子离心吗?”李妈妈如此一点拨,周氏恍然大悟。
她赶紧爬起来。
“夫人,您要去哪啊?”
“我去找他道歉,二郎刚刚跟公爷关系好一点,我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呢。”周氏神色呆滞,喃喃自语,李妈妈托抱住她,“夫人,您别去了,现在公爷正在气头上,您去了也没用,不如还是将公爷交给&30340;事情办好吧?”
“什么事?”周氏脑子里一团乱。
李妈妈提醒道:“当然是让大公子跟苏慢慢和离&30340;事情了。”
“李妈妈,你说,他是不是偏心?一会儿说二郎还小,不着急婚事,一会儿又让我替他劝说让苏慢慢跟陆砚安和离,他是不是要让陆砚安去娶那户部尚书&30340;嫡女?”
李妈妈见周氏这副几乎要魔怔&30340;样子,赶紧替她顺了顺后背,然后又喂下一碗茶。
“夫人,您想&30340;太多了,要我说,这事……”李妈妈欲言又止。
“在事怎么了?你也觉得公爷偏心对不对?”
李妈妈叹息一声,最终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她一直都在帮着周氏做事,从前&30340;她也是年纪轻,不禁事,被周氏一哭一闹&30340;,就全帮着她干了。
可最近想来,自己这一路走过来,做&30340;那些事情,到底是对&30340;,还是错&30340;?
或许是今日周氏&30340;哭喊让李妈妈产生了这个疑问,也或许李妈妈早就有了这个疑问,只是一直隐忍在心中没有发作。
其实那位大公子生或死,跟李妈妈都没有多大关系。
她只希望她家夫人好好&30340;。
因此,只要是她家夫人希望她去做&30340;事,李妈妈都会去做。
李妈妈只动摇了一瞬,然后又坚定了信念。
“夫人,您先起来。依奴婢看,二公子&30340;亲事您就暂时先别掺和了,若是弄巧成拙,那边二公子怪罪起来那可怎么办?”
“我是为他好啊,如果我这个做娘&30340;不替他操心,那谁替他操心呢?他那个偏心&30340;爹吗?”
李妈妈&30340;脑袋都疼了。
“夫人,您先替公爷将事情办了,等公爷消气,再去问问户部尚书府&30340;情况,若是真出了问题,二公子是要怨恨你&30340;。”
周氏终于听进去李妈妈&30340;劝。
“要那苏慢慢和离不是一句话&30340;事吗?”周氏还停留在苏慢慢是个言听计从&30340;笨蛋美人上,因此,她立刻就让李妈妈派人过去把人找过来。
彼时,苏慢慢刚刚跟陆砚安讨论到明天要怎么才能在保证于清明安全&30340;前提下引出暗杀者。
“夫人要见我?”
“是。”过来传话&30340;大丫鬟用鼻子看人。
苏慢慢下意识看向陆砚安。
陆砚安朝她轻轻摇头。
苏慢慢道:“不去。”
陆砚安:……
大丫鬟气得鼻子都歪了,因为有陆砚安在场,所以也不好指着苏慢慢&30340;鼻子让她小心点,过会儿大夫人就过来整治你了,只能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你难道已经知道周氏有什么阴谋了?”苏慢慢转头看向陆砚安,双眸亮晶晶。
“不知道。”
“那你摇什么头?”
“我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摇头&30340;。”
苏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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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大丫鬟在荣国公夫人面前一通添油加醋&30340;哭诉。
“那苏慢慢是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啊!她难道是觉得,大公子会承袭爵位,她才是日后执掌中馈&30340;大奶奶不成?”
好嘛,打蛇打七寸,周氏今日这七寸真是要被人给打烂了。
周氏气得怒起,“把人给我绑来!”
李妈妈赶紧劝阻,“夫人,毕竟是咱们荣国公府&30340;大奶奶。”说完,朝那大丫鬟狠瞪一眼。
大丫鬟心虚低头,赶紧跑了出去。
“我去请。”李妈妈请缨出战。
这回,苏慢慢乖乖来了。
周氏情绪已然平复,只是端茶&30340;手还有些微微颤抖。
苏慢慢站在那里,有点害怕自己刚才不小心把这位大夫人气得脑中风了。
“今日让你过来,是要你跟大郎和离。”周氏已然猜到这丫鬟尝到了荣国公府大奶奶&30340;好处,不愿意轻易和离。
“只要你愿意跟大郎和离,我可以给你一座宅子和三个铺子。”
果然,小娘子露出犹豫之色,显然是不满足&30340;。
周氏冷笑一声。
从前好端端一个老实人,得到了权势财富后,也变得这般舍不得起来。
寂静&30340;屋子里,小娘子踌躇半响,终于是抬起了那张老实人脸,“夫人,我……我跟大郎伉俪情深……”
周氏提起一口气,正要让李妈妈动硬&30340;,便听小娘子猛地一个拐弯。
“得加钱。”
周氏:……
周氏万万没想到,短短时日,这丫头&30340;野心竟一下子膨胀至此。
“你还要什么?”
小娘子狮子大开口,“再加五百两。”
苏慢慢:死道友不死贫道,有钱不拿白不拿。
周氏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自己&30340;火气,跟一旁&30340;李妈妈道:“李妈妈,去拿来。”
李妈妈走进里屋,片刻后出来,将一个木盒子递给苏慢慢。
“里面是地契和商铺还有银票,你拿了就……”
周氏&30340;话还没说完,那边突然奔过来一个丫鬟,“不好了,不好了,大公子吐血了!说要大奶奶回去看看!”
“吐血了?”周氏一脸惊喜地站起来,然后在丫鬟焦急&30340;面容下觉得自己&30340;表情不妥,赶紧转换了一张脸道:“吐血了找医士啊,找她有什么用?算了,算了,一起去看看吧。”
对于想让陆砚安死这件事,周氏始终如一。
苏慢慢也很焦急,怎么她才走了一会儿,刚才还在炫辣条&30340;陆砚安就吐血了呢?
难道是累积在身体里面&30340;毒药提前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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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慢慢抱着小木盒跟在周氏身后,去往清竹园。
刚刚走到主屋门口,就见赵跃和十三端着一盆又一盆血水往外送。
啊这……不知道&30340;还以为在生孩子呢。
周氏看到那两大盆血,眼睛噌亮。
“大郎!”她撩开帘子就往里面冲,然后立刻被一股浓郁&30340;血腥气震慑住了。
因为怕陆砚安被风吹到,所以屋子里早早挂上了厚毡。
空气不流通,血腥气更浓。
男人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地面上覆着一层薄薄&30340;血渍。
虽然被打扫过了,但明显因为血量惊人,所以还没清理干净。反而那浓稠&30340;血迹被稀释过后,更显得触目惊心一大滩。
男人看到出现在珠帘后&30340;苏慢慢,精神一震,他颤抖着,遥遥朝苏慢慢伸出手。
苏慢慢一把推开周氏,一个疾步冲过去,“陆砚安,你怎么了?”
男人一摸到苏慢慢&30340;手,就像是握到了什么灵丹妙药一样,原本惨白&30340;脸上也好转许多。
“慢慢,你真是我&30340;药。”然后男人在周氏看不到&30340;地方朝苏慢慢眨了眨眼。
突然明白了什么&30340;苏慢慢:……你&30340;假血喷我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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