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懿洋仔细回忆番, 星际修复液的药方配比,放下杯子,伸手取过茶几上的笔、本, 刷刷写了满满两页。
秧宝探头看了眼, 惊喜道:“修复液?!”
懿洋“嗯”了声, 合上笔帽, 扯着两张纸“刺啦”一声, 撕了下来,递给秧宝:“你和妈妈不是想成立一家化妆品公司吗?拿去让爸研究研究, 看看有些成份能不能用中药代替。”
“好。”秧宝接过,默记了两遍,确定都记下了,几下撕碎丢进喝了一半的水杯里, 片刻功夫便泡成了一团浆糊,拿去厨房, 冲进水池处理了。
李俊看着没吭声,递了个洗好的小西红柿给她。
秧宝道了声谢,塞进嘴里,冲了冲杯子。
王研研将洗碗机里的碗盘勺筷取出, 一一放进厨柜,转身看她在洗杯子:“要喝什么吗?”
秧宝把杯子递给她:“来杯咖啡。”
王研研瞪她:“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你不累?”说着接过杯子, 打开冰箱, 开了瓶大装椰奶,给她倒了半杯, “喝吧, 喝完去睡一会儿。”
秧宝接过杯子啜了口:“我不困。”
“不困躺下养养神。”
李俊看秧宝被王研研管得死死的,轻笑了声, 端着果盘去客厅,往懿洋面前一放,递了根银钗给他:“吃点水果。”
懿洋放下电视摇控器,坐直了几分,接过银钗,叉起块西瓜送入口中:“朱开诚、季修文还没回去吗?”
“没,嫌医疗方面的配给太少了?”几次会议之后,大家一致决定,外骨骼的研究先从医疗方面着手,以肢体残缺者为主,研发机械外骨骼。
要想机械外骨骼用起来灵活性、承重性、攻击性,非但不比原有的胳膊腿差,还要更胜一筹,势必要跟大脑皮层的pyramidal cells锥体神经元及脊髓运动神经元相连。
其复杂度,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又哪是短期内能完成的。遂,在研究机械外骨骼的同时,他们想先开发几款简易版的关节外骨骼系统,以客人的需求,定制生产一批仿生义肢,先挣一波快钱用以维持研究团队的运转。
几方参与,肯定根据投入经费的多少来定股份。
军部出资15.5亿,实际出资5千万,15亿来自颜明知支助15亿——占比8%。
懿洋待要说什么,突然房门被敲响了。
李俊起身开门,看着相携而来的朱开诚、季修文,抽了抽嘴角,低声嘟囔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朱开诚耳尖,眉一扬,瞅着他乐道:“哦,这么说,我俩挺受欢迎的嘛!”
李俊无声地翻了个白眼,退开几步,让两人进屋。
秧宝闻声端着杯子快步从厨房出来,笑道:“朱叔叔,季大哥,你俩什么时候来的?”
“小半月了。”朱开诚瞥眼稳坐沙发不动的懿洋,开门见山道,“秧宝,求你件事?”
秧宝指着沙发伸手坐了个请,几口喝完杯中的椰奶,递给跟出来的王研研。
王研研接过杯子,知趣地转身又回了厨房,并顺手关上门,取出面粉、鸡蛋等,准备做几样小点当下午茶。
“什么事?你说。”秧宝在懿洋身旁坐下,笑道,“先说好啊,做不到的事,我可不敢答应。”
朱开诚抬手,拇指和食指搓了搓。
秧宝莞尔:“多少?”
朱开诚跟季修文互视一眼:“8亿。”外骨骼不是其他,要按他们的意思,军部占比怎么也不能低于25%,仅次于懿洋,成为第二大股东。
这么算,8亿当然也不够,差的,他们回去再想办法。
8亿啊?秧宝胳膊肘支在沙发扶手上,单手托腮,沉吟了片刻:“我手里有几道古方,正准备跟妈妈开家化妆品公司,军部有没有兴趣参股?”
修复液的利润之大,用处之广,在星际她就见识了,大哥顾然能帮她护住,可她要那么多钱干嘛?
民富国强,众安道泰,星辰大海才是征途。
朱开诚和季修文一愣:“化妆品?参股?”
秧宝颔首:“先别急着拒绝,回头等我让人把其中一道方子研发出来,你们看看郊果再做决定。”
季修文急道:“多久?”
“普通的古方,一个月后我就能给你们看效果,这一款,”秧宝摊摊手,“不确定。”
朱开诚失望道:“我们现在急用钱,怕是等不及……”
秧宝看看懿洋,猜测:朱叔叔和季大哥出现在这里,肯定跟大哥的新项目有关,这么急着用钱,必是嫌弃股份的配额太低。
大哥默认了现有的分配制度,是不想让军部占大头,有朝一日反过来撑握了项目的主动权?
想到这儿,秧宝朝两人摇了摇头:“我手头流动的现金有一亿两千万,是我开化妆品公司的启动金,这笔钱不能动,二位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季修文:“开一家化妆口公司,用得着这么多资金吗?我记得明妆的注册资金才五十万。”
秧宝笑笑:“我明天给你和朱叔叔一份企划书,看完后,你们就明白了,一亿两千万,只是启动资金,后继还需多次融资。”
朱开诚还待要说什么,就见懿洋放下银钗,拿帕子擦了擦嘴:“军部也不希望在我的新项目上,所投资产九成九来自我颜家支助吧?”
这……
两人相觑一眼,若是长远考虑,肯定不能再向颜家伸手,不然,到时想撑控话语权,都没有说服力。可要重视短期收益的话……
“李助理,”懿洋翘起二郎腿,往后一靠,放松道,“给他们定明天的机票。”
这是赶人了!
朱开诚拧眉想了想:“前期的投资不能单独立项吗?”这样他们拿到的份额就高了。
“哦,你们选哪一项?先见到利润的仿生义肢?”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先研发仿生义肢,等仿生义肢的钱到帐了,再研发机械外骨骼……”
“不能!”他又不缺资金,能同步进行的事,为什么不同步进行,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再说,研发进度拖久了,其他国家看到仿生义肢和机械外骨骼的利润,能不着手行动。彼时,他们便是落后几步,也能争抢到大量的市场份额,毕竟,他们给了对方足够的时间成长。
朱开诚看懿洋面容坚决,知道再说也没用,只会将局面弄僵,起身告辞。
秧宝将人送到门口,挥手笑道:“欢迎你们入股我的化妆品公司哦。”
二人不言。
化妆品?他们军部入股,岂不让人笑掉大牙,骂他们想钱想疯了。
李俊看二人越走越远,对秧宝的话没有一点回应,笑道:“要不,我参一股?”
“行啊,一百二十万。”
“这么多?!”李俊惊呼。
秧宝没理他,转身回屋,在懿洋身边坐下,叉了块芒果吃。
懿洋单手支颐,看向咬着芒果吃得香甜的秧宝:“化妆品公司的股份,你最少要占55%,无论何时,都要手握公司的撑控权。”
秧宝点头,这话,爷爷已经不止跟她提过一次了。
“我手里的新项目,你出五亿,等会儿,让李俊把合同拿给你。”
秧宝惊讶道:“军部参与的项目,我能投资?”
“少投点没关系。”
“哦,好。”手头现金没那么多,秧宝卖了两支深股、一支港股,凑够了五亿打入李俊给的帐号,换来一纸合同。
朱开诚、季修文没等李俊翌日给他们买机票,从这儿离开没多久就走了。
秧宝得知消息,企划书刚写了一半。
笔一丢,秧宝不急了,起身去厨房,挑了块王研研烤得漂亮的点心,咬了口,“唔,好好吃。”
王研研倒了杯冷饮给她:“晚上吃什么?”
秧宝抬腕看看表,五点多了:“我给大哥打电话问问。”
懿洋想了下:“出去吃,袁飞新开的私房菜馆,有你爱吃的蹄花饭、钵钵鸡、冰粉。”
“都是川菜啊!”
“你不是喜欢吃辣吗?”
“今天不想吃了,还有其他菜式吗?”
“有广府菜、德顺菜……”
“吃广府菜。”
“好。”懿洋看了看表,“六点,我让李俊过去接你们。”
挂了电话,懿洋对拿着文件站在桌前的李俊道:“9号项目明天能完成测试吗?”
“一个小时前已经测试结束,”李俊说着抽出一份文件递给懿洋,“具体数据在这,你看。”
懿洋一目十行,片刻,看完,起身朝外走道:“去看看。”
李俊连忙跟上,边走边汇报其他实验进度。
到了C栋实验楼,远远就听众人在吹呼、嚎叫。
懿洋站在门口驻足看了会儿,抬手敲门。
众人转头,不知谁喊了声:“sun——”
屋内顿时一静,随之大家慌乱地放下手里挥舞的条帚、扫把等,理了理衣服站好。
项目负责人庄教授快步跑了过来:“sun。”
懿洋微一颔首,“带我看看实验结果。”
“是,这边请。”庄教授引着两人朝实验室走,几位小组负责人互视一眼,快步跟上。
9号是懿洋应国家医疗部成立的超导磁共振研发项目。
在核磁共振的应用中,由于氢、氧原子在脑中的各种功能变化,及在神经过程中的复杂动态变化,与心理活动是密切相关的。遂功能核磁共振作为一种无创高灵敏度影像学,不但成为活体动态脑功能的重要研究手段,亦颠覆了大家对心理学上的认识。
而超导磁共振的研发成功,正好可以用于外骨骼与神经元的联系,及心理方面的研究。
一番查看过,懿洋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给大家放假两月,好好休息休息……”
“sun,”庄教授打断他道,“我想带领大家尽快参与新项目的研发。”
新项目因为涉及有大量的医疗机械方面的知识,庄教授亦参与了外骨骼研发的多个立项会议。
懿洋扫眼几位小组组长:“你们有多久没休息了?”
“一年零三个月。”
“七个月。”
“一年零27天。”
“嘿嘿,我上个月刚休息过。”
庄教授:“一年半。”
“放假一个月,回家跟父母妻儿聚聚。李俊,通知财务部,给大家发奖金,定机票。”
“sun,我们还没结婚呢。”
懿洋看着几人半秃的脑袋,微愕:“你们多大了?”
“32。”
“27。”
“33。”
“嘿嘿,除了庄教授,这里我最大,37岁。”
懿洋看向庄教授:“统计一下,你们团队有多少人没成家?”
“sun,你要给我们介绍女朋友?”37岁的王子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先前谈了两个,都因工作忙分了,不是干这一行的,很难理解、支持我们的工作。”
其他三人点头附和,他们接的多是大型项目,最快也要一两年完成,这期间,忙起来,几乎吃睡都在验实室,哪有时间给女友发信息、煲电话粥或是回家陪伴。
懿洋转身问李俊:“院里有多少未婚的女同志?”
李俊明白他的意思,却不看好:“一个研发团队,多则百十人,少则13人,这其中,男性占95%,剩下的那5%才是女性,僧多肉少啊!”
“其他研究院也是这样吗?”
“差不多。”
“问问军部,看女兵要不要跟我们来个相亲活动。”
“找女兵?!”李俊瞠目,“我们的研究员已经够忙了,你再帮他们找一个女兵当老婆,那两口子还有时间聚吗?”
“那你说找什么人?”
李俊烦躁地抓抓头:“不至于吧,结婚也要我们操心?”
庄教授呵呵笑道:“很好嘛,研究院分配媳妇,哈哈……这要是传出去,精尖人才还不得削尖了脑袋往咱们研究院钻。”
“不用分配媳妇,他们一个个的不也削尖了脑袋想来咱们研究院。”李俊哼道,“也不看看咱们研发的都是什么项目!”
第212章
懿洋没理李俊的嘀咕, 看看表,六点多了,忙朝外走去。
王子晋立马急了, 快步跟上:“sun, 那相亲活动?”
懿洋转头看向李俊。
李俊颔首:“我等会儿给朱开诚打电话。”实验楼设有信号拦截, 是没办法跟外界电话联系的。
王子晋凑到李俊身边:“sun这么急干嘛, 有事?”
虽知王子晋没有问题, 可事关秧宝,怕引起不必要的轰动, 李俊不预多说,淡淡地“嗯”了声。
王子晋还待要问,庄教授叫住他:“通知大伙儿实验楼门口集合,出去吃。”
王子晋双眼一亮:“教授请客?”
“我哪有钱请你们, 财务部上周不是送了些百味私房菜馆的优惠券,听其他团队说, 味道不错。走,叫上大伙儿,咱们去尝尝。”
李俊微微挑了下眉,没吭声, 快步跟上懿洋,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实验楼, 走到一旁的停车场, 双双掏出手机。
秧宝已经换好衣服和苏宏胜、王研研等在家属院门口。
懿洋说了声“等我五分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李俊边跟朱开诚说相亲的事, 边跟着坐进驾驶位。
朱开诚刚下飞机, 听完他的话“嗯”了声:“知道了,我明天给你回电。”
季修文等在一旁, “moon打来的?什么事?”
朱开诚嘴角微勾:“说他们的研究员大多还是单身,问军部的女兵有没有想嫁过去的?”
季修文气笑了:“狼子野心!又是秧宝的主意吧?”也只有秧宝,古灵精怪地想到这一出!
“sun的意思。”
季修文微愕:“他哪来的时间管这些?”
朱开诚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你别忘了sun今年也不过23岁,怪成熟,身上还多少带了点少年气。”
两人坐车回军部,一下车,就被请去了会议室。
看着在座的几位,二人互视一眼,没有丝毫隐瞒地汇报了在研究所的所见所闻和多次项目的会议内容。
听到所占股份比例,其中两位微微蹙了蹙眉,“8%,太少了!”
李飞昂(原季老的警卫小李)放下杯子,笑笑:“要没有颜教授支助的15亿,军部别说占百分之八了,怕是连一成都没有。各位,知足吧。”
“颜教授这些年支助的项目不少,15亿虽不少,可跟其他项目比……明显少了。sun的计划书,在座的都看了,外骨骼日后在军事上的应用之广、之重,不用我说,相信大家都明白。李参谋,你看能不能再给颜教授打电话说一说,请他再支助我们15亿,剩下的我们再找人凑凑,争取拿到百分之二十五的占比。”
有知道sun真实身份的,不赞同道:“大头都是颜家出了,到时候,还有我们的话语权吗?”
“怎么没有?颜教授是支助军部,又不是个人投资!”
卫司令轻咳一声,看向李飞昂:“颜教授那边就算了,你跟华创地产的项庄联系一下,看他能出几亿?”
李飞昂一怔,刚要说什么,目光扫过对面的两人,微微点了点头:“好!”
除了华创地产,众人又选定了几家企业。
会议结束,卫老叫住李飞昂:“华创地产那边有什么问题吗?我方才看你面露迟疑。”
卫司令原是苏老的部下,前年才从地方上调过来。
虽知道项庄跟颜家关系不浅,却不知道华创地产有秧宝的股份。
李飞昂笑笑,没多言,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事圆过去了。
目送卫司令带着警卫走远,李飞昂看向朱开诚、季修文:“几年没见sun了,小家伙还好吗?”
朱开诚莞尔:“长大了,成熟了,一张脸也越发冷了。”
季修文点头:“几次会议,都没见他笑过,对我和朱哥跟陌生人似的。”
李飞昂大乐:“他小时候就不怎么爱笑。”说着,不免又有些怅然,“现在身上又背了那么重的担子,管着那么多人,他年纪小,再整天嘻嘻哈哈,谁能服他?”
季修文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科学成就,岂是看年纪的!他那些科研项目,单拎一项,谁敢小觑?”
对此,李飞昂不否认,“见到star(子瑜)了吗?”
“没。”季修文道,“管理的严,不让乱跑乱打听。问moon,只说在实验室忙着呢。”
三人说着话,步下楼梯。
李飞昂看眼开到跟前的车,“你俩回哪?”
朱开诚:“moon方才打电话,问咱军部的女兵有没有意愿嫁去研究所。”
李飞昂挑眉:“好事啊,你怎么说?”
“明天给他回电。”朱开诚转身看向两人,“我准备去看看季老,你们呢?”
季修文捏捏鼻梁:“你知道,我现在最怕见老爷子了。”
李飞昂轻笑一声,揽着朱开诚的肩,“那我俩走了。”
两人上车,季修文眼见车子要走,忙上前拉开车门,挤坐了进去:“算了,我跟你们回家一趟吧。”
朱开诚笑他:“怕季老见到我,知道你回来了却不回家,抓住你挨训吧?”
季修文白他一眼,没多言。
军部离家属院没多远,没一会儿便到了季家院外。
三人下车,一前两后,朝里走去。
季老听到动静,拿起摇控器关小电视音量,偏头看来。
“首长!”李飞昂、朱开诚立正、敬礼。
季修文跟着抬了抬手,上前几步,取过老花镜递给季老:“爷爷。”
季老接过眼镜戴上,看清二人,笑着招了招手:“来了,过来坐。吃饭了吗?”
朱开诚咧嘴笑道:“刚从西北回来。”
军部的动静,季老虽有耳闻,却没过问。闻言,扬了扬眉:“见到那两小子了?”
朱开诚在他身边坐下,笑道:“sun见到了,star忙,没瞅见人。”
“sun还好吗?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道小家伙多高多胖了……”陷在回忆里,恍了下神,季老接着又道,“跟他说,工作忙不完,该歇就歇,别熬夜……”
朱开诚一一点头。
李飞昂在旁听着。
季修文去厨房,交待保姆添两道二人爱吃的菜。
片刻,饭菜摆上桌,季修文过来打断老人的絮叨,和朱开诚一左一右扶着人起身在餐桌前坐下。
饭间,朱开诚将研究所想和军部搞场相亲会的事说了下。
季老想了想:“这事,我来说。”西北研究所的研究员,多是懿洋从世界各地请回来的精英尖子,被列在国家保护名单里的科研人员,配偶的选择……岂能有半点差错。
朱开诚过来也是这意思,研究员的身份不能公布,与之相亲的女兵们又要多番审查,没有老首长出头,军部还不得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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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飞经营的港城胜威集团,主要生产汽车零部件转向系统相关产品及关键部件,是汽车制造的一级配套商,其副业涉及的就多了,五金生产,机械加工,餐饮,家饰家装等。
1978年,他回国开厂,于沪市外滩建起了第一家汽车零件加工厂。这之后,随着国内政策的开放、经济的速飞,他又分别在豫中、西部,建起了第二家、第三家机械加工厂,亦多次承接懿洋研究院的大型器械生产。
为了拿到更多的生产任务,这几年他可是没少想办法,首先登颜家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再则,便是在研究院所在的城市和周边,投资建造了大型的休闲娱乐益智项目和百味私家饭馆。
这两处地方的保密程度和安保设施,几欲可以和研究院相媲美,各种优惠券,打折卷,研究院都不知收到了多少。
秧宝挽着苏宏胜和懿洋从停车场过来,没到门口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是子瑜哥哥!”
“star——”秧宝挥手。
子瑜转头,看着秧宝眉心一跳,快速掐灭手中的烟,迎了上来:“太爷爷,秧宝,你们什么时候到的?”说罢,狠狠瞪了懿洋一眼,身子一歪,凑近他咬牙切齿道,“太爷爷和秧宝来了,为什么不让人给我说一声?”
懿洋淡淡瞥他一眼:“手头的项目完成了?”
子瑜摸着鼻子,轻咳了声:“差点数据。”
懿洋看向他身后一众研究员:“遇到瓶颈了?”
子瑜不自在地点点头。
“明天我过去看看。”
“好。”
秧宝等两人聊完,松开懿洋和苏宏胜的胳膊,伸手抱了抱子瑜:“有一年没见了吧,子瑜哥哥,想不想我?”
子瑜捏了捏她带有婴儿肥的肉嘟嘟的脸颊:“你呢?”
秧宝立马松开他,作西子捧心状:“思之如狂,日夜难寐!”
对准脑门,给她一个钢镚,子瑜一言难尽道:“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搞怪!”
秧宝揉揉额头,不满道:“为了给你呆板的科研人生添点乐趣,我容易吗?”
子瑜揉了把她的头,跟后面的王研研,任国维等人打招呼。
苏宏胜等他们寒暄罢,问子瑜:“吃过了吗?”
“没,我们也是刚到。”
秧宝挽着他的胳膊,笑道:“那跟我们一起吃吧?”
子瑜指指饭馆门口的几人:“不了。你和太爷爷什么时候来的?住几天?”
“上午。”秧宝算了下日子,“住七八天。你什么时候回京市?”
“等手头的项目忙完。”
两人说着话,随大家往门口走去。
“老大,”一位瘦高的男子好奇打量眼戴着网纱帽的秧宝和画了浓妆的王研研,“这两位妹妹是谁啊?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秧宝将帽沿往上推了下,伸手笑道:“你好,我是star的妹妹,萱萱。”
“你好你好,”男子忙跟着伸手,与之相握了下,挠着头傻笑道,“嘿嘿,我是大伟,比你哥大五岁,你叫我大伟哥吧。”
“大伟哥。”
“唉!”
其他人见状,一个个围上来,自我介绍道:“萱萱妹妹,我是night……”
“我是……”
懿洋看得蹙了蹙眉,却没说什么。
“萱萱妹妹,你们也是来吃饭的吗,一起?”
秧宝看眼大哥,笑着婉拒了。
一行人在二楼分开,各自去了包厢。
为了不浪费时间,来的路上,懿洋就打电话,和妹妹一起定好了菜。
领班帮忙拉开椅子,等几人落座,一拍手,端着托盘的服务员陆续进来。
高温消毒后的温毛巾盛在小碟子里,一一放在众人手边,随之各式菜肴摆满了桌。
秧宝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端起服务员倒好的红酒,轻晃了晃,凑近唇边抿了口,有一种冰爽的清新感。
“先喝汤。”懿洋说着,取过她手里的红酒,塞了碗椰子鸡汤给她。
秧宝捏着勺柄,舀了勺送入口中,清甜香醇:“太爷爷尝尝,这道椰子鸡汤不错。”
“好。”苏宏胜年纪大了,晚上几乎不食。
秧宝看他端起碗,连喝了两口还没放下,夹了块鱼腹上的嫩肉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尝尝,他家的鲈鱼一直做的不错。”
“吃什么我自己来,你快用吧。”
秧宝笑笑,另夹了块给懿洋。
李俊早饿了,这会儿也没见外,埋头苦吃,王研研盯着秧宝,油盐稍重点的菜,都不免要提醒一二。
懿洋看了她一眼,王研研立马不敢吭声了。
秧宝乐得咯咯笑道:“研研,我想吃你面前的糯米鸡。”
“不行!”王研研脱口道,“糯米不好消化,晚上不能吃。”
秧宝听得又乐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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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开诚的回信很快,研究院的行动也快,翌日就定好了相亲人数、日期和地点。
秧宝还没有见过大型相亲会呢,问了李俊,知道地点在袁飞新开的农庄,提前一天,带着苏宏胜、王研研,拉着两年没有休息过的懿洋去了。
来前叫了子瑜,可惜,他手头的研目在懿洋的提点下,突破瓶颈期,进入实验阶段,暂时走不开。
他们住的别墅离相亲的地方有段距离,秧宝站在楼顶,拿着望远镜朝那边看,女兵、研究员,开始都有些拘谨,片刻,军歌响起,气氛渐热……
放下望远镜,秧宝拎着裙摆往下跑:“研研,走,换身衣服,咱们过去看看。”
王研研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下楼。
两人回房,戴上齐耳假短发,化好妆,换上普通的白衬衫绿军裤,黑色平底小皮鞋,蹦蹦跳跳到了楼下,拉上在花园里下棋的懿洋和苏宏胜,穿过荷池上的长木桥,到了对面。
懿洋那张脸在研究员中还是挺有辨识度的,大家纷纷起身打招呼,“sun——”
女兵们好奇地看了过来,窃窃私语道:“这谁啊?”
“看大家对他的态度,不会是什么重要人物吧?”
有爷爷或父辈在军部职位高的,小声道:“我记得歼—A1的设计者叫sun,不知是不是他?”
一位自小长在炮兵大院,刚入伍的新兵,疑惑道:“很厉害吗?”
“我国第一台自主研发的轰炸机,你说厉不厉害?”
有人嗤笑道:“82年国际赛上,我国派出的就是歼—A1轰炸机,他那时才多大啊!”
众人看眼懿洋清秀,尚还稚嫩的面孔,立马转移了目标。
“sun——”被懿洋写进名单里的李俊,快速走来,“你们怎么来了?”
秧宝歪了歪头,朝他身后看去:“这么久了,你没一个看中的吗?”
李俊狠狠瞪了懿洋一眼,偏头看向秧宝,温和道:“又没人催着我结婚,我急什么!”
秧宝指指懿洋:“你老大催了。”
李俊再次瞪了眼懿洋:“他啊,鸡婆!”
秧宝被这形容逗乐了,第一次听人把“鸡婆”二字跟搞科研的大哥联系在一起。
懿洋没理两人,四下看了圈,发现庄教授团队的男研究员,有几个已经跟女兵搭上话了。
第213章
“moon, 这两位妹妹是哪个军区的?介绍一下呗。”一位被李俊刚从别的研究所挖来的研究员,凑过来道。
李俊扒拉下他揽在肩上的胳膊,看向秧宝王研研。
秧宝莞尔:“你好, 我是sun的表妹, 萱萱。这是我闺蜜王研。”
王研研爽朗地笑了笑, 主动伸手道:“你好!”
“你好, 我是韩爻。”对方握住王研研肉呼呼的小胖手, 笑道,“恕我眼拙, 方才主持人介绍时,好像没有看到二位,你们不在相亲名单内吗?”
秧宝挑眉,此次相亲人数共有328人, 男149人,女179人, 主持人只在开头简单介绍了下大家,没想到他便记住了诸人的姓名、相貌:“我们还小,不急。”
韩爻打量眼两人成熟的妆容,委婉道:“二位天生丽质, 青春靓丽,化妆品堆砌在脸上……”
李俊嫌他话多, 扯着他的胳膊往人群凑道:“让你来相亲的, 不是让你给人点评妆容的,哪那么多废话, 走喽走喽, 给你介绍几位漂亮小姐姐。”
韩爻被他拉得踉踉跄跄冲进人群,还不忘回头挥手道:“sun, 等会儿有游湖活动,带两位妹妹一起来啊!”
农庄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种满了莲藕、菱角,养了鱼虾蟹,旁边田里栽着红薯、玉米、黄豆、花生、水稻、蔬菜瓜果等。
这个季节正是吃莲蓬、菱角,品尝鱼鲜的时候。
昨日下午一到,懿洋和任国维等人便带着秧宝和王研研划船入湖,摘了些莲蓬、菱角,钓了两条肥鱼,一条做成了烤鱼,一条加大酱豆角茄子炖,大铁锅边贴了圈玉米面饼子。
很久没吃这么地道的东北炖菜了,秧宝不顾王研研的拦阻,硬是吃了个肚儿圆,挽着懿洋和苏宏胜的胳膊在别墅区散了会儿步,才回去休息。
别墅区除了栽有花草树木,还有防蚊虫的绿植,提前一天,袁飞便让人喷了纯植物提取的灭蚊水,倒也没见有什么蚊虫,一夜睡得香甜。
现在听韩爻说游湖,几人倒没太大兴趣,秧宝四顾了下,挽着苏宏胜的胳膊,朝湖边树下的长椅一指,“太爷爷,咱们去那里坐会儿吧?”
“坐那干嘛,还不如去湖边钓鱼呢。”年纪大了,就爱一个清静。苏宏胜说罢,瞅了眼日头,不是太烈,吩咐保镖去拿遮阳伞、小凳子和鱼具。
懿洋没反对,扶住苏宏胜的另一只胳膊,同秧宝一起搀着他步下石阶,下到湖边,寻了处地方站着,等保镖拿东西过来。
秧宝站不住,松开苏宏胜,往旁走了几步,探手摘了片荷叶,折了几下,拿硬草梗一别,成了个碧绿的遮阳帽,笑嘻嘻地递给随任国维一起来的季思源。
季思源下意识地扯过一旁的方圆挡在面前:“我不怕晒,给他!”
方圆气得踹他:“季思源!老子拿你当兄弟,你拉老子挡枪!”
季思源不防,被他一脚踹在湖边,脚下打滑,哧溜几下,跌了下去,弄了个落汤鸡。
“哈哈……”秧宝指着他头顶碧绿的湖草,乐得不行。
任国维蹙了蹙眉,刚要喝斥,秧宝已指着季思源腿边晃动的荷叶叫道:“鱼鱼,快抓!”
季思源伸手一捞,只摸到半截鱼尾巴。
“那里那里……快快,季思源加油!”
养的鱼多,再加上农庄一年也不接待几波人,这些鱼又笨又傻,没一会儿倒还真被季思源捉住一条。
又长又肥,好大一条黑鱼。
秧宝拿小棍戳了戳被摔晕在地上的黑鱼,仰脸道:“中午咱们在外面吃烧烤吧?”
苏宏胜跟着凑趣道:“让人挖点红薯花生洋芋,摘点玉米黄豆,蒸一些,煮一些。”
懿洋口腹欲不重,在哪吃,吃什么,无所谓,妹妹和太爷爷高兴就好。
王研研点开手机里工作人员发来的地图,看了看,挑了处地方,让人去准备。
季思源见此,弯腰静等片刻,眼疾手快地又捉了条草鱼甩上来。
鱼具等拿来,大家很快支起遮阳伞,放好小凳圆几,摆好水果甜点饮品,串好鱼饵,将鱼钩抛入湖中。
季思源见没自己什么事了,顺手摘了几个莲蓬抛上来,撑着岸边一处泥土夯实的地方,飞身一跃,跳了上来。
王研研和人一起捡起地上的莲蓬,递了个给秧宝。
秧宝拿水冲了冲手,坐在小凳上,将一个个白白嫩嫩的莲子剥出来,拿牙签顶出莲芯。
剥满一小碟放在大哥和太爷爷中间的圆几上。
两人边看着湖面上的鱼漂,边拿了牙签扎着莲子吃。
剥完两个莲蓬,秧宝便收手了,和王研研沿湖溜达着往前走,时不时摘朵好看的野花戴在头上或是揪颗草把玩。
“唉,”岸上有女兵招手叫道,“你俩咋跑这了?没看中的吗?”
两人互视一眼,看着身上的衣服,吃吃直笑,显然,对方跟韩爻一样,把她们认作来相亲的女兵了。
秧宝扬声笑道:“没,我俩年龄小,今天来的科研人员都比我们大的多,不合适。你呢?”
“什么话你都敢说!”王研研气得锤她,“万一有人认出你了,你信不信,隔天各大媒体都能传遍,当红女主持人秧宝退圈相亲。”
秧宝揉了揉被她锤疼的肩膀,翻了个白眼:“你当今儿来的都是普通人啊,思想素质在那搁着哩,谁有闲工夫嚼舌根,放心吧。”
女兵看着秧宝的笑脸,心神放松,不由朝下走来,“你们多大啊?报名时,你们领导没考虑年龄差吗?”
秧宝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搭。
女兵到了跟前,打量眼两人的衣着,好奇道:“你俩哪个部队的?”
秧宝瞅了眼女兵的肩章:“你是713集团军某陆战队的吧?”
兵女双目圆睁:“你怎么知道?”
秧宝莞尔,点点自己的肩膀:“你这儿写着呢。”
王研研一个没忍住,“噗呲”乐了。
女兵微窘。
秧宝大方地伸手道:“你好,我是研究员sun的表妹,萱萱,这是我朋友王研。”
“你们好,我是713集团军某陆战队的新兵王雅。”
秧宝与之轻握了下,松开手,看向眼前的女孩,靡颜腻理,明眸善睐,是个美人。
新兵期就被选中过来,可见其家世不低。
随着三人的交谈,陆续有人结伴过来,纷纷走到湖边,或蹲下洗手摘莲蓬,或捉虾摸菱角,亦有人让农庄的工作人员拿来钓具等物,在湖边支起遮阳伞,钓起了鱼。
三三两两的,有男女一起,也有男同志一堆,女同志三五一群聚在一块。
“王雅,”岸上有女兵叫道,“西瓜地去不?”
“自己摘吗?”
“是啊,工作人员说,农庄里的作物我们随意摘取,只一点,吃多少摘多少,别糟蹋东西。”
王雅有点意动:“萱萱、王研,你们去吗?”
秧宝看眼表,十点多,吃午饭还早,“行啊,我过去跟表哥说一声。”
懿洋不放心,让方圆和换好衣服回来的季思源跟着。
秧宝王研研带着两人跟王雅她们汇合,双方通报过姓名,略寒暄了几句,朝瓜田走去。
农庄里种的瓜果蔬菜都是沐卉他们农科院推出的改良品种,路过蔬菜地,秧宝进去摘了颗红透的西红柿,拧开地头的水龙头,随便一洗,掰开,又粉又沙,咬一口,汁水丰富,酸味适中。
其他人见此,纷纷沿着田埂进去,摘颗西红柿,扯根带刺的嫩黄瓜。
王研研看紫茄子长得不错,让季思源找工作人员要了个竹篓,摘了些,留着中午烤蒜蓉茄子吃。
王雅等人听可以自己烧烤,兴奋不已,大家散开,找工作人员要竹篓,下田捉稻花鱼,摸田螺,抓黄鳝螃蟹小龙虾。
秧宝吃了个西红柿,和王研研、王雅,及一位叫周帆的高挑美人,合吃了个西瓜,也脱去鞋袜,挽起裤腿下了田,鱼和黄鳝不好捉,她们四人倒是摸了不少田螺。
季思源方圆则用工具捉了不少小龙虾和螃蟹,黄鳝也钓了几条。
玩得熟了,秧宝邀王雅、周帆中午跟他们一起吃。
两人互视一眼,秧宝爱玩爱闹,知识渊博,见识非凡;王研爽朗大气,亲切随和;再看季思源、方圆,一个英武俊朗,一个机智风趣;都是可交之人。
“行啊,”周帆欣然同意,“需要我们带什么吗?”
王研研指指篓子里的东西,笑道:“这些就够了,走吧,去湖对面的观景亭。”
六人过去,任国维等人已经烤上了,乳猪、小羊羔。
浓郁的肉香飘荡在鼻端,秧宝凑过去看了眼,快好了:“庄子里还喂猪羊了吗?”
“没有。”苏宏胜摇着蒲扇从凉亭里走过来道,“猪羊粪便的味道大,可不敢在渡假庄里养。这是袁飞刚刚让人从别处送来的。”
秧宝四下看了看:“袁叔叔没来?”
苏宏胜:“他一个老男人过来干什么?”
“凑趣啊!”秧宝说着,取过一把串好的鸡翅,一分为二,递给王雅、周帆,让她们去刚点起的小炭炉上烤,她自己则取过一个洗好的茄子,拿刀一剥两半,穿上签子,划上十字刀,涂上油,站在王雅身旁,烤了起来。
王研研取过剥好的蒜,拿水冲冲,放在案板上切碎,拎起一口铁锅架放在打边炉上,炒蒜蓉。
王雅看到王研研的动作,跟秧宝笑道:“你和王研相处的好弋㦊默契啊!”
秧宝挑眉,一脸得意道:“那是,打小一起玩到大的姐妹!”
周帆打量眼站在秧宝身边看她烤茄子的苏宏胜,及四周站位特殊的几位军人,强压下心头的好奇,翻动着手中的鸡翅:“萱萱,你吃辣吗?”
“吃。”秧宝说着把装辣椒面的瓶子递给她,“留几串不放辣椒,其他的可以多放些。”
“好。”
闻着随风送来的肉香味,很多人寻了过来,看到凉亭里的sun,有研究员带着谈得来的女兵避开了,也有人带着伙伴凑了过来。
王子晋,韩爻等人就是其一。
一上午的功夫,几人差不多都找到了伴。
秧宝对牵着女兵走来的李俊竖了竖大拇指,“这效率,不愧是把秒当成分用的研究员!”
王雅看看给女兵递水果拿甜点的王子晋等人,“没想到这些研究员还挺体贴的!”
周帆不以为然:“他们忙起来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结婚后,帮忙煮饭拖地带小孩了,再不体贴一点,谁还要他们。”
“你说的是以前,”秧宝笑道,“现在,研究所有专门的育婴室,服务团队。孩子出生,想自己带,研究所会给你配备有育儿经验的保姆,营养师和医护人员。不想带,可以送去育婴室,统一照顾,统一抚养。等到上学了,你也不必怕自己和爱人工作忙,没时间辅导,没时间陪伴,研究所给孩子的教育,在我看来是全世界最好的,他们会根据孩子的兴趣,提供专项教学,而作为家长的你们,都被排在了教师表里,每周都有两节课,跟孩子们相处……”
一众女兵听傻了,这……也太好了吧?!
秧宝想到她们来前都签有保密协议,又笑道:“要是不信,等相亲结束,可以让男友带你们到研究所,参观一下我们的育婴室、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见一见我们的保姆、营养师、医疗团队。”
这下,女兵们再看身边的男人,无不双眼发光,目带热切!
王研研端着炒好的蒜蓉走到秧宝身边:“唉,听你这么一说,我都心动了!”
秧宝挑眉:“要不要让大哥给你介绍一个?”
王研研摆摆手:“别!我还想多玩几年呢。”
“可以先谈着啊!”
王研研瞪她:“你看今儿来的,有几个跟我们岁数相仿的?”
“研究院有啊,少年班出来的20出头的科研人员。”
“那样的青年才俊,论得到我啊!”
“啧啧,原来我们王大美人,也有不自信的一天啊!真是稀奇!”
王研研给她一个白眼:“我一个学渣,面对学霸,不自卑才怪吧?”
这下换秧宝瞪她了:“你跟我一个学校,一个系毕业的。你自贬可别拉上我!”
王研研哼了声,舀了蒜蓉帮她满满铺在茄子上,端着碗走了。
王雅好奇道:“你们哪个学校毕业的?”
“京市民俗学校。”
“怪不得我听你说话,儿化音这么重呢。”
秧宝笑笑,将烤好的茄子放进碟子里,递给苏宏胜,另拿了两串接着烤:“怎么样,我方才说的条件有没有心动,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位?”
王雅俏脸微红,不好意思地瞄了眼季思源:“他也是你们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吗?”
秧宝一愣,点点头,促狭道:“瞧上了?”
王雅的头勾的越发低了,半晌“嗯”了声。
“等着,我去问问。”说罢,秧宝把手里的茄子往她面前一放,快步朝蹲在盆边刷洗小龙虾的季思源走了过去。
“季三哥,”秧宝笑眯眯地蹲在季思源面前,神秘兮兮道,“你觉得王雅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秧宝两个大拇指对了对,“你对她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季思源轻嗤一声:“老大都没结婚,我怎么可能往这方面考虑!哼,女人,只会影响我拔枪的速度!”
“任大哥跟季小娟,人家都快定婚了……”
“我说的是我堂哥季修文!”
“哦,”秧宝摸着下巴想了想,“季大哥有三十几了吧?”
“38。”
“这么老了吗?!”秧宝吃了一惊,“我爸这么大的时候,我大哥都16岁了。”
“不、不会吧,你爸妈结婚这么早?”平常也不觉得大堂哥的年纪有多大啊,跟颜叔一对比,咋就感到这么老呢?季思源不淡定了,抬头看眼周围的女兵,“别管我了,你赶紧找个跟季修文年纪相差不是太大的,帮他介绍介绍。”
“你真不找?错过这次相亲会,你别一疏忽,日子一晃多年,等你想起要找伴时,跟季大哥一样老了。”
“呸呸,小秧宝,你少咒我!”
秧宝冲他晃了晃拳头:“我现在叫萱萱,再叫错,让任大哥给你记大过!季大哥不急,你先跟王雅处处吧,合适了,就先谈着。”
季思源偏头瞅了眼王雅,小声道:“她让你来的?”
秧宝点头,跟着小声道:“人家提起你的名字,脸都红了。”
季思源略微不好意思地又悄悄往那边瞥了一眼,“长得……还行吧。”
秧宝吃吃直乐:“我打听了,人家父辈职位不低,跟你也算是门当户对。”
“萱萱,我咋现在才发现,你思想这么封建呢!”
“……我封建?!”秧宝不敢置信地点着自己的鼻子。
“可不,现在都提倡自由恋爱,谁还讲究什么门当户对!”
秧宝轻哼:“这话,跟你妈说去,看她认不认同。”军区大院,要说谁最重视门户之见,就数季爷爷家几个儿媳了。
“行了,不跟你说了,等会儿小龙虾炒好,跟人家端一盘。”秧宝起身,看羊肉烤好了,欢快道,“啊,好香。”
季思源看着蹦蹦跳跳跑远的秧宝,莞尔:“小屁孩,没有一点偶像包袱!”
方圆宰杀好黄鳝,过来帮忙刷洗小龙虾,“方才秧宝跟你嘀咕什么呢?”
“说你该找老婆了。”平常闹惯了,季思源随口就来。
“我!”方圆兴奋道,“秧宝要给我介绍吗?”
季思源看着他一幅思春的模样,眼疼地顶了顶牙花子:“看上了?”
“嘿嘿嘿……”
这傻样!季思源都不忍直视:“哪个?”
方圆看了眼烤架前的两人,凑近了他几分,小声道:“王雅温柔,周帆飒爽,你觉得哪个适合我?”
“靠!老子咋不知道你这么花呢,谁给你的脸啊,在两个女孩中间挑选!”
“丫的,谁找老婆不仔细挑挑,万一不合适,是我能离,还是她们谁能离?”
是啊,军婚,一绑就是一辈子,岂是儿戏。
季思源想着不由郑重了几分:“兄弟,王雅你就别想了,我准备跟她处处。”
“我说你咋这么大的反应呢……”
相亲活动为期三天,下午,农庄内举行了划船摘莲蓬菱角活动,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很快又成了十几对。
等三天结束,几乎所有的研究员都找到了另一半。
季思源、方圆虽没有报名参加,却也跟王雅、周帆凑成了对。
李俊作为院长助理,代表院长邀请大家前往研究院生活区参观。
回去的路上,秧宝跟懿洋提到了季小娟跟任国维的感情。
懿洋微阖的眼睁开,看向妹妹:“知道我想让季小娟陪你和研研去M国了?”
“嗯。换一个人吧。”
“行,回头我想想,看谁合适。”
车子刚到研究院门口,懿洋便被人叫走了。
五个小时前,航空公司一架波音 737型飞机,由羊城飞往静江的途中坠毁。
机上乘客132人和机组人员8人全部遇难,无一生还。
飞机尾翼消失,黑匣子严重破坏。
请懿洋过去看看能不能修复黑匣子,找到事故原因。
秧宝知道大哥这一去,没有几天是回不来了,让王研研定回京的飞机票。
刚发生飞机坠毁事件,王研研哪还敢让大家乘飞机回京,改定了火车。
要的是豪华包厢,两人一间,内部配置:高包软卧上下铺,一个沙发,一个衣柜,独立的卫生间。除了不能洗澡,其他还好。
特快,睡一觉,翌日上午十点,就到站了。
王大海和苏俊彦开车来接。
秧宝诧异地抱了抱俊彦:“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打电话说一声?大哥要不是去忙了,我今儿还不回来呢,那你下次见我,不定什么时候了!”
俊彦空军学院毕业,进入南方空军部队,快两年没回来了。
俊彦拍拍小丫头的背,松开她,笑道:“我调回来了。”
“啊!”秧宝愣了下,“真的?”
“嗯。”
“啊——太好了!我要吃烤鸭,吃通州的糖火烧、烧鲶鱼,你陪我去。”
“好。”俊彦含笑地看着秧宝,“去后海吧,爷奶想你了。”
苏老退休后,便和苏母从大院搬出来,住进了后海的四合院。
秧宝看向落后一步行来的苏宏胜,“太爷爷,去后海不?”
十几年的相处,苏宏胜跟苏老早已成了老友,平时没事,相约去戏院子里听听戏,去茶楼喝杯下午茶,下下棋,逛逛博物馆什么的。
俊彦转身,快行几步,伸手扶住苏宏胜:“太爷爷。”
苏宏胜站定,打量番俊彦,笑道:“壮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知道您和秧宝研研要回来,奶奶一早就让项奶奶做了桌好菜,有您爱吃的卤煮。”
“行啊,走吧。好久没跟你爷爷下棋了,老头子该闲得慌了。”
第214章
苏家在后海的四合院, 三进带东西跨院,原是苏母的陪嫁,是她父亲从一个贝勒手里买下的。
早年经租出去了, 直到八零年才被收回。
那个残破样哦, 过户给俊彦, 他都不想要。
颜东铮光找人清理修缮、还原添置, 就花了小一年。
俊彦再次过来, 宅子已焕然一新,古色古香, 一花一树一石一柱都是景。
东跨院俊彦住了,西跨院给了子瑜。
主宅二进处,正房三间是会客厅,东耳房住了苏老夫妻, 西耳房布置成闺房,秧宝时不时过来陪两老住几日。
东厢三间留给了云依瑶, 西厢给了颜东铮夫妻。
三进7间,打通成两大间,分给了懿洋和竟革。
然而,几年来, 却无一次满员。
孩子们来来去去,很难团聚。
苏老退休前, 将张栋安排进新组建的特战队后勤部, 就没再要警卫,搬出大院时, 上面不放心二老的身体, 给配了对中年夫妻,男的叫梁源, 侦察兵出身,女的叫叶玲,军医。
沪市发生的事,二老已经知道,一见面,苏母便关切地拉着秧宝的手,打量了起来:“没受伤吧?电话里也说不清,我和你苏爷爷担心的整宿整宿睡不着,你说你妈多大胆,明知有问题,还敢过去?!”
苏老这些天担心之余,也不免多了份怒气:“你妈啊,太平日子过久了,就忘了,身边埋伏的危机,也不想想,你们兄妹做的工作,让多少人想除之而后快。这次针对的是你,下次……”
絮絮叨叨,好一通训斥,秧宝也不恼,抱着老人的胳膊,含笑听着。
俊彦帮忙放好行李,过来道:“爷爷,奶,浴室里的水烧好了,先让秧宝泡个热水澡,休息会儿吧。火车上窝了七八个小时,可不好受。”
苏母拍拍秧宝的背:“去吧,洗好,让小叶帮你按按。”
叶玲祖上在太医院任过职,一手针灸、按摩、保养法,尽得真传。
“好。”
王研研等在门口,见秧宝出来,将手中装有换洗衣服的纸袋递给她。
秧宝瞅了眼纸袋里的衣服:“你不洗?”
“我等会儿回家洗。”
“给老师和师母打电话了?”
王研研点点头:“爸让你抽空去故宫见见他。”
“你跟他说我要开办私人博物馆的事了?”
王研研白她一眼:“不该说吗?”
“该该,我本来就要跟他说的。很多事,没有老师,我还办不成呢。等会儿回去,把我给他和师母买的礼物带上。跟师母说,我改天去家里看她。”
“知道了,快去洗吧。”
洗澡间门口,叶玲早已等着了。
舒缓压力的薰衣草香烛已经点上。
叶玲接过纸袋,取出里面的衣服,一一挂进外间的衣柜里,转身关上门,让秧宝躺在窗下的竹榻上,给她卸妆、洗脸、护肤,按摩头部肩颈。
熏衣草香烛燃起来,是一种自然的淡淡清香,夹杂着一缕青草味儿,细细闻一下,又好似置身在暖阳原野中,全身放松,昏昏欲睡。
洗完头,绞去水份,用吹风机吹至半干,精油护理后,毛巾一裹,叶玲进里间,放好水,滴入玫瑰精油,过来扶秧宝过去泡澡。
泡了会儿,秧宝起身,取过沐浴乳、磨砂膏,搓去身上的死皮,冲去泡沫,擦去身上的水份,对着镜子,层层细致地抹上身体乳、精油,穿上内衣浴袍,从里间迈出。
叶玲已换了另一种薰香,带有柠檬的清新,雪松的冰冽,在这炎炎夏日,闻着倒是刚好。
帮秧宝取下头上的布巾,理顺乌发,打开门,推开窗,引她在小沙发上坐下,叶玲抱出一个木桶,坐在秧宝对面的小杌子上,试了试水温,抬起她的双脚放进去。
袅袅轻烟里,升腾起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儿。
叶玲起身,抱来一个泡了花瓣的小木盆,放在沙发旁的矮桌上,牵了秧宝的双手置于其中,轻轻抚摩着手部的穴位:“这是石蒜花泡的水,里面我加了石蒜花和玉竹做的精油,活血润肤。”
秧宝朝小木盆的花瓣看了眼:“彼岸花?”
“是,石蒜花又叫彼岸花。”叶玲揉按着秧宝一双细弱无骨、琼若凝脂的手,歉然道,“我的手最近糙了,没感到不适吧?”
“没。”秧宝靠在沙发上,微微阖了眼。
叶玲没在出声,按摩了会儿,取出秧宝的双手轻置在一旁干净的软巾上,试去水分,打开一个碧色小瓷罐,取出里面淡绿色膏状物细细涂抹在秧宝手上。
药膏遇热化开,再经过叶玲的按摩一点点渗入、滋润肌肤。
忙完右手,按摩左手。
随之取过小剪刀,修去指甲的死皮,剪圆指甲,另换一盆温水,洗去手上的药膏,擦干,涂上淡粉色指甲油,抹上一层特制的清爽护手乳,至此,手部护理完成。
这时脚也泡得差不多了,将带有粉意的双脚取出擦去水分放置在垫有软布的矮凳上,叶玲开始按摩脚底穴位。
没有很用力,每次都在秧宝微微感到脚底发酸发疼时便松手了。
按摩手法和乳膏一换再换,差不多用了一个多钟头。
洗把脸,上了层淡妆。
关上门窗,褪去浴袍,穿上王研研帮她挑的淡紫色丝织长裙,趿上软底绣花拖鞋,戴上珍珠耳饰、发箍,懿洋特制的手表,步出洗澡间,秧宝肤色都亮了一个度,身上轻了几两,从头发丝到脚都透着股精致优雅。
王研研绕着她打量圈:“头发该修了。”
秧宝长发及腰,又黑又亮又密,为了显得不那么呆板,叶玲帮她用卷发棒稍微卷了道,蓬蓬松松辅了满肩,看着有点热。
“用过饭,我给任小山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给你把头发打出层次,削薄。”王研研随她步入餐厅,偏头打趣道,“叶姨这手保养,国外可没有,日后离了她,你可怎么活啊!”
苏母指指身旁的椅子,对秧宝道:“过来坐。”
秧宝依言在她和苏老中间坐下,端起杯子,一连喝了几口温水,“叶姨,我最近准备和我妈开家化妆品公司,你有没有兴趣技术入股?”
叶玲一愣,看向身旁的丈夫。
梁源:“这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不等他把话说完,苏老夹了颗龙井虾仁放在秧宝碟子里,打断他道,“你和小叶在各自的领域里,哪个不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窝在我这里,说实话,浪费了!当年,我和你们苏妈妈从大院里搬出来,本不欲将你们夫妻留在身边,是季老说,秧宝需要你们。”
秧宝诧异地看向苏老,还有这事?!
苏老颔首:“月底秧宝去M国,我准备让你俩同行。”
梁源微微抬了抬眉:“有人过来接替我俩吗?”
“人已在来的路上,”俊彦给苏宏胜盛了舀虫草鸡汤,夹了块清蒸鲈鱼的腹部嫩肉,“任爷爷找的。”
任国维的爷爷任老也退休了,跟苏老一样没去干休所,在旁边买了栋二进的四合院,时不时过来串串门,跟苏老聊聊天、下下棋。
他手里的人脉,任国维大多用不上,便慢慢交给了俊彦。
苏家和颜家承这份情,对任国维亦跟自家的孩子一样,照顾有佳。
只是那孩子,事业上不愿靠长辈,军校毕业后,先是进了特战队,后又凭本事调去了懿洋身边。
“任爷爷还好吗?”秧宝拿公筷给苏母苏老各夹了筷子他们爱吃的菜,“对了,告诉你们一件事,任大哥跟小娟姐好上了。”
“小娟?”苏母好奇道,“谁家的闺女,我认识吗?”
“她爸是29军的季政委。”
“哦,他家啊,那孩子比国维小几岁吧?”
“四岁。”
“那可以。什么时候结婚?”
虾仁吃着不错,秧宝伸手各给两老夹了个:“快了吧。”
俊彦:“懿洋不是说让季小娟跟你一起去M国吗?”
“你跟大哥联系了?”
“嗯,我准备申调回来时,给他打电话说了声。”
“去M国又不是非她不可,”苏母笑呵呵道,“国维的年龄在那放着哩,可不能再等了。俊彦,你在南方几年,有没有看对眼的?”
俊彦瞟了眼埋头啃羊排的王研研,“没。”
秧宝孤疑的目光在他和王研研身上来回扫过,低头,跟苏母小声嘀咕道:“我咋觉得俊彦哥对研研有那么一点意思呢。”
“真的?!”苏母惊喜地看向两人。
屋里静,秧宝的声音并不是太低,大家听得真真的,俊彦瞬间红了耳尖,看向王研研的目光带着期待。
王研研狠狠瞪了秧宝一眼,刚要解释,对上俊彦炙热的双眸目光,一下子卡壳了。
他……他什么意思?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真像秧宝说的,看上她了?!
秧宝看着王研研的傻样,吃吃直乐。
王研研脸一热,弓着背,头直往碗里埋。
苏母拍了拍秧宝,笑道:“好了好了,别乐了,再笑下去,研研要羞走了。”
“苏奶奶——”王研研不依地叫了声,那声音哪还有往日的爽利劲。
苏老高兴地端起酒杯,冲苏宏胜举了举,一口闷了半杯。
王研研神思不属地吃完了这顿饭,一结束,忙不跌地告辞,撒腿就要往外跑。
秧宝忙让俊彦提上她给王爸爸王妈妈带的礼物,开车去送。
俊彦在胡同口追上人,按了按喇叭,探身打开副驾驶的门:“上车!”
王研研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做公交……”
俊彦下车,绕过车头,“我知道有点突然,可这么些年,若说对哪个女生在意,除了秧宝,就是你了。秧宝是妹妹,这份感情我还是分得清的,你……或许一开始,我只把你当作了秧宝的朋友,可渐渐地,随着你在秧宝身边待的越来越久,跟我联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寄物寄药。研研,我对你的感情,早已变质。现在,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一个重新认识你,追求你的机会?”
“那、那些都是秧宝让我帮忙做的……”
俊彦嘴一咧,呲牙笑道:“节假日的电话问候、四季的吃食衣物也许是,生病时的叮嘱、早晚的短信呢?你总不能也说是秧宝吩嘱的吧?”
王研研俏脸微红,双目躲闪道:“是是啊,她忙,你病了,作为她的助理,我可不得多关心点你。”
俊彦轻笑:“失恋时的哭述,醉酒后的撒娇,烦恼时的倾诉呢?”
“我我跟秧宝是好友、是闺蜜,你是她大哥,也是我大哥,妹妹跟哥哥说说心里话怎么了?”
“研研,你见哪个妹妹会给哥哥买内裤的?”
王研研头皮一麻,脸上烧得通红,又羞又窘:“我我买衣服,人家送的……”
“研研!”
“嗯。”王研研微微抬头。
俊彦郑重道:“我们试试吧?”
那目光带火,王研研几欲不敢对视,咬了咬唇,冷静道:“我要跟秧宝去M国。”
“不急,我等你回来。”俊彦不等她拒绝,伸手覆在她背上,推着人上车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路上,怕王研研不自在,俊彦细细说了遍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内容,和他妈云依瑶在南方的情况。
车子停在京大家属楼下,俊彦看向听得笑呵呵的王研研,“要我送你上去吗?”
“不不用了。”王研研慌乱地去解安全带,结果,解了几次都没解开。
俊彦探身在锁扣上按了下,王研研看着他冷硬的侧脸,轻嗅着他身上的雪松香,浑身僵硬的不敢动。
“好了。”
王研研恍神,推开车门,跳下去,头也不回地蹿进了楼洞。
俊彦:“……”
轻笑了声,俊彦跟着下车,提上礼物上楼。
王妈妈被“砰”一声惊醒,揉着涨痛的额头从床上坐起,听着客厅的动静,扬声道:“是研研回来了吗?”
王研研拍了拍滚烫的脸颊:“妈,是我。”
王妈妈趿鞋下床,缓步走出卧室,打量眼闺女,刚要说什么,“叩叩”敲门声响起。
“去开门。”王妈妈说着,回房去换衣服。
打开门,一看是俊彦,王研研立马就要关门。
俊彦脚往里一伸,“哎呦~”痛呼一声。
王研研吓得忙将门打开,低头查看他的脚:“夹到了?很痛吗?”
俊彦低低一笑,“没事。”扶起人,顺势进了门。
王研研气得拍他。
“这么怕见我啊?”
“谁谁怕了!”
俊彦莞尔:“不怕,你脸红什么?害羞了?那是不是说明,你对我并非表现出来的这么无情?其实,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谁谁心里有你啦~”
第215章
王妈妈换衣出来, 看着靠在一起的两人,眼眸一闪,轻咳了声:“研研, 你朋友来啦?”
俊彦抬头, 笑道:“阿姨您好!我是秧宝的哥哥, 苏俊彦, 初次登门, 没提前说一声,失礼了。这是秧宝给您和王叔叔从沪市带回来的礼物。”俊彦说着, 绕开脸蛋通红,眉带羞意的王研研,将礼物一一放在茶几上,四下看了看, “王叔叔没在家吗?”
“去故宫了。”王妈妈打量着眼前剑眉星目,俊朗非凡的青年, 嘴里客气道,“怎么又带了这么多东西,回去跟秧宝说,下次可别再乱花钱了, 我和她老师每月工资不低,缺什么我们自己就买了, 哪用着她小小年轻, 给我们添衣置物,买养营品了。”
“一点地方特产。”
王妈妈扫眼缩在门口跟鹌鹑似的女儿, 在沙发上坐下, 指指对面:“坐!研研,给俊彦切西瓜, 拿饮料。”
苏俊彦依言在她对面坐下,看向慌里慌张往厨房跑的王研研,眉锋微挑,笑道:“不用麻烦,给我来杯白开水就好。”
“白开水多没味啊。”王妈妈扬声吩咐道,“研研,给俊彦榨杯西瓜汁。”说罢,又转头跟苏俊彦解释道,“前天,研研外婆过生日,秧宝她妈打电话让人给送了几只鸡,几只鸭,两筐蔬菜,十来个西瓜。生日宴在酒店摆的,东西都没怎么用,鸡鸭蔬菜她几个舅妈分了,西瓜我留了五个,一个十七八斤,我和她爸都不敢开,怕当天吃不完,浪费。你和研研回来的正好,切一个,也不怕剩下了。”
相比西瓜,水更解渴。
王研研提起暖瓶晃了下,空的,打开冰箱,取了瓶矿泉水过来,往他面前一放,“喝吧!”
语气实在算不上好!
“研研!”王妈妈瞪了女儿一眼,“怎么说话呢?”
“阿姨,”俊彦拦道,“我同研研认识十几年了,早已熟识彼此的脾气、喜好,方才没好意思跟您说,刚从太阳下过来,我……挺想喝口冰的。”
王妈妈听得一喜:“哈哈……确实,你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我记得,上小学那会儿,秧宝就时不时邀请研研去家里玩儿,那时,你便住在棉花胡秧宝家里吧?”
王研研冲俊彦翻了个白眼,转身回了厨房。
俊彦笑笑:“是。小叔和小婶从云省过来没多久,便把我从军区大院接到家里了。这一住,就是八九年,直至我大学毕业,分配到南方空军部队。”
“你现在还在南方呢?”
“刚调回来,部队给了一周假,再有四天,我就该报到了。”
“哦,调过来好调过来好。”
王研研端着盘西瓜出来,闻言,瞪了王妈妈一眼,嘟囔道:“他调不调回来,跟咱家又没关系,你高兴什么?”
“王研研!”王妈妈气得拍她一巴掌,“你今天怎么回事,会不会说话啦!我高兴什么,你说我高兴什么?你苏爷爷苏奶奶年纪大了,几个孩子都忙,能调回来一个陪在身边,多幸福的事!我就不能替老人高兴高兴?”
“阿姨——”俊彦没想到王妈妈的脾气说来就来,忙拉开王研研,接过她手里的果盘放在茶几上,“您吃西瓜,别跟研研计较,她跟我闹别扭呢,气儿有点不顺……”
“谁气儿不顺?!”王研研掐着他胳膊上的肉,气得咬牙。
王妈妈愣了愣,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过,试探道:“俊彦,你跟我家研研……”
俊彦握住王研研掐在胳膊上的手,看着王妈妈腼腆地笑了笑:“阿姨,我在追求研研,目前还没追上。”
“苏俊彦!”王研研气得跺脚,什么叫目前还没追上,搞得跟他追了自己多久似的,明明、明明刚刚才对自己表白。
王妈妈瞅眼闺女水光潋滟的眸子,笑着起身道:“你们小年轻聊,我去楼下看看,你王叔叔该下班回来了,今天周日,说好的不出门,就在家休息。结果,一个电话打来,说什么下周二,博物馆要借一件藏品,让你王叔叔过去看看,有几处地方发霉了。这一去,两三个小时了,也该回来了。”
王妈妈说着,出了门。
俊彦起身:“阿姨……”
王妈妈冲两人摆摆手:“好好聊,别吵架。”
说罢,关上门,朝楼下走去。
古籍上几个霉点,一个小时,王爸爸就处理好了,知道秧宝有意要开家私人博物馆,王爸爸便跟京市博物馆的馆长递了根烟,拉着人到院中的石榴树下取了取经。
骑车回来的路,心情飞扬,时不时吹声口哨,哼段国歌。
王妈妈远远听到他的声音,往路中站了站,朝他招了招手。
王爸爸骑到跟前,一握车闸,迈下自行车:“大热的天,你不在家里待着,跑出来干嘛?”
“空调吹得我头疼,出来走走。”王妈妈说着,转身朝一旁的树下走道,“来,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不能回家说?”
王妈妈瞪眼:“叫你来,你就来,哪那么多废话!”
王爸爸无奈地叹口气,推着车子跟了过去:“说吧,什么事?”
“苏老家的大孙子俊彦,你见过吗?”
“见过啊,早年秧宝过生日,咱们不一起去了吗?”哪次不是苏宏胜、苏老夫妻带着颜东铮沐卉和几个孩子坐主桌。
“我是说近两年?”
王爸爸摇摇头:“不是一毕业就去南方了吗,听秧宝说,有两年没回来了吧。”
王妈妈指指楼洞旁停的越野车:“调回来了,刚送研研上楼。”
“送研研?!”
“嗯,跟我说,他正在追求咱闺女。”王妈妈说着,咭咭直乐。
王爸爸瞬间黑了脸:“想屁吃呢!”
王妈妈翻了个白眼:“偷着乐吧!你当你闺女是香馍馍啊,人人都想要?整天憨吃傻睡的,要不是秧宝叫她过去帮忙,连个工作都找不到。”
“怎么找不到,她没毕业,我们组长就找我说,想让她进故宫,子承父业……”
“得了吧,人家一句客气话,你还当真了!真要要人,秧宝不比她学的精,学的专?”
“秧宝……有其他工作。”
王妈妈哼了声,没理他的自欺欺人,“你闺女虚岁25了,跟秧宝去M国,最少两年才回,这么大的姑娘哪有不谈恋爱的,你还想让她给你在国外找个洋女婿不成?”
“那不行!不行!”王爸爸光是想一想,有天闺女领个洋女婿回来了,就急得直摇头,“国情不同,文化不同,饮食不同,得磨合多久才适应啊!”
王妈妈下巴一抬,点点自家阳台的窗户:“那你还拦?”
王爸爸哂然,“俊彦是军人,我担心……”
“王子归!你要这么说,那就没意思了。是,军人这个职业危险,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上战场牺牲了,可你闺女嫁个普通人,就安全了吗,你能说,他这一辈子不会出意外,平安陪你闺女到老?没发生的事,谁也不能预测。”
“我倒觉得,与其担心这担心那,按着闺女的头,让她嫁一个普通人,倒不如依着闺女的心意,让她嫁给家世人品都不错的俊彦。有沐卉、秧宝在,日后便是有个什么,闺女最多也就跟云依瑶一样感情受创,不会吃什么生活的苦。”
“云依瑶那还不叫苦?”王爸爸不敢苟同,苏正初刚牺牲那会儿,云依瑶短短半年,头发白了大半,形销骨立,老了多少!
王妈妈翻了个白眼:“多味方便面的董事长,身价几十亿,大别墅住着,豪车开着,穿用都是大牌,海鲜都是空运,你管这叫‘苦’?!”
王爸爸想到电视里,云依瑶每每亮相时的风彩,噎了噎,半晌,还是忍不住嘟囔呢:“没个伴,就不行……”
“呵呵,人家没伴吗?只是不想结婚而已。我要是她,我也不结婚,小奶狗,半年一换,多爽!”
王爸爸莫名觉得头上有点绿,指着媳妇手直抖:“你、你——”
王妈妈双手抱胸,轻哼了声,抬脚朝家走去。
王爸爸平静了会儿,将车锁在车棚,跟着上楼。
初次登门,俊彦不便多待,吃了几牙瓜,逗了王研研几句,便提出了告辞。
王研研送他下楼。
几人与楼梯上相遇,王妈妈没做挽留,只叮嘱道:“有空来玩啊!研研,送送俊彦。”
不等王研研说什么,王爸爸便道:“小苏等会儿有事吗?”
“王叔叔您说。”
“秧宝不是说要开家私人博物馆吗,送我过去,跟她谈谈细节。”
“好。”俊彦伸手做了个请,偏头对王研研道,“我走了,晚上电话联系。”
王研研被父母盯着,俏脸微红,窘迫地撇撇嘴:“谁要跟你联系。”
说罢,转身跑上楼,进了屋。
俊彦笑笑:“阿姨,我走了,改天再正式登门拜访。”
“好,路上开慢点。”
俊彦点点头,随王爸爸出了楼道,按了下车钥匙,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请王爸爸坐进去,自己绕过车头,站在门边,抬头望楼上看去。
王研研吓得一激灵,刷的一下拉上了窗帘。
俊彦忍不住低笑了声。
王爸爸看着,冷哼了声:“还不上车?”
“就来。”
车子很快驶出京大,朝后海开去。
路上,俊彦主动问起了王爸爸的工作情况,聊起字画古籍,知识渊博,见解独特。
王爸爸打量着身旁的青年,不得不承认俊彦的优秀!
身边同事、好友、亲戚家的孩子,不是没有当兵的,学识比过他的,气质不如他,气质比过他的,容貌、身高又比他差了那么点。
除此之外,家世亦是俊彦的一大优势。
“自古,婚姻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俊彦,我虽自负,却也知道,我们俩家不般配。”
“王叔自谦了,以你今时今日在古玩界的地位,是我高攀了。”
王爸爸轻笑,“不是自谦,是我有自知之明。我对文物虽有几分鉴赏能力,却不如秧宝小小年纪看得远。十几年来,小家伙凭一已之力,以小博大,捡漏、购置了大量古玩,积累下来的财富,已是一个天文数字。我……手中之物,加起来,怕是还没她一件藏品的价值高。人呐,社会地位如何,看的还是财富,这点,你承认吧?”
“王叔,我知道我要说财富代表不了什么,够花就行,你一定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然而,事实便是如此,身为军职人员,我的吃用大多由部队包了,一年四季,穿便服的机会不多,在家的时间亦少,能大量花钱的地方,除了给妻儿爷奶弟妹,还真没有其他。当然,你也不用担心,婚后我会委屈了妻儿,上高中时,秧宝便带我完成了财富积累,大富大贵也许做不到,衣食无忧,我还是能保证的。”顿了顿,俊彦又道,“事业上,父辈的人脉,我能用的不多,次此调回,一切亦要从头开始。但我深信,凭我的能力,护住家人,保他们一世安稳,还是能做到的。”最后一句,听着好似有点空,却是俊彦自父亲牺牲后,一直努力奋斗的目标与动力。
“你妈的产业,你不要?”王爸爸好奇道。
俊彦摇了摇头:“多味集团是股份制企业,我妈虽是董事长,所占比例却不多。她的钱,早就分好了,九成给我二弟三弟做研究,剩下一成,给秧宝做嫁妆。”
王爸爸微愣:“你没有?”
“我自动放弃了。”想了想,俊彦又解释了句,“研究院需要大量的资金源源不断地注入,其实这些年,我妈的钱大多投了进去,她手头的现金,不一定比我户头上的存款多。”
“你妈跟颜教授一样,值得现人尊敬,后人敬仰!”
俊彦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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秧宝在俊彦王研研走后,被苏母赶回房,睡了一个多小时。
这会儿醒来,洗了把脸,戴上遮阳帽墨镜,由梁源陪着去了任家。
任老身边的警卫也换了,原来的小徐现已升任空军大队副队长。前来开门的叫张茂实,当兵十年,因伤退伍后,被任老找个由头要来了。
秧宝叫了声“张叔”,先梁源一步迈进了院:“任爷爷——”
任老在园子里修剪株冬青,闻言看了过来:“秧宝来了。小吴,给秧宝切个香瓜。”
吴妈应了声,笑道:“秧宝渴不渴,厨房熬的有绿豆粥,我给你盛一碗吧,放点野蜂蜜。”
秧宝摘下帽子墨镜放在天棚下的圆桌上,“来前刚喝了杯西瓜汁,不渴。吴妈,我从沪市给你带了件旗袍,你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梁源上前,将礼物递给她。
吴妈接过,打开其中一个纸袋,摸了下料子,“秧宝,不便宜吧,我摸着咋这么柔软呢。”
“精纺棉麻,今年刚出的新料子,轻薄透气,亲肤吸汗,我给自己买了三条,一条青绿,一条淡紫,一条姜黄。改良版的,宽宽松松,穿着舒服极了。”
任老听得眼热,将剪刀递给梁源,走了过来:“听着料子不错,有我的没?”
“有,”秧宝打开另一个纸袋,从中取出件宝蓝色长衫,递给他:“看看,喜欢吧?”
任老抖开比划了下,兴致勃勃道:“我去试试。”
秧宝给张茂实也带了套,白褂灰裤。
张茂实接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纳言道:“破费了,回头我把钱拿给你。”
梁源瞥他一眼:“退伍两年了,怎么还是不懂一点人□□故呢!”他给了,吴妈给不给?
秧宝捂着嘴,吃吃直乐:“张叔,又挨训了吧!”
张茂实脸上发热,抱着衣服,喃了句“我去试试”,转身回了房。
秧宝不是第一次给大家买衣服了,尺寸熟记于心,再加上她自小跟着颜东铮学国画,衣服穿在身上就没有不合身、不妥贴的。
任老对着旧衣橱上镶嵌的镜子照了照,满意的不行,“小丫头眼光不错!多少钱?任爷爷拿给你。”
秧宝俯身打量了眼盛开的建兰,“先别急,卖您一道消息。”
“哦,说说看。”
“国维哥跟小娟姐好上了。”
任老一愣:“小娟?!”
“她爸是空A1师的季政委。”
哦,小季啊,以前都在一个空军大院里,任老还真有些了解,人品不错!
“姑娘多大?”
“比国维哥小四岁,跟海燕姐一个系统里出来的,目前在研究所工作。”
“挺优秀的嘛!”任老展颜,“有她的照片吗?”
秧宝摇摇头,家里原来的照片早就销毁了。
手机里,秧宝从不存照片,就怕万一哪天不小心把手机丢了,照片泄露出去,给身边的亲人带来灭顶之灾。
“你是不是要去趟海燕家?”
秧宝失笑,“这么急看孙媳妇啊?季家不一定有小娟姐的照片。”
“没事,我陪你出门走走,散散步,活动活动生锈的身子。唉,老了,几天不动,骨头都硬了。”
“行,你等我回去提些东西。”
“嗯,我让小张开车等在你家门口。”
第216章
苏老听秧宝说要同任老一起去空军大院卫家看看, 跟着起身道:“走吧,好久没去看看那些老伙计了,趁着今儿无事, 过去陪老家伙们唠唠嗑。”
苏母翻了个白眼, “秧宝太爷爷还在呢, 你不陪着, 乱蹿什么?”
苏老看了眼正接电话的苏宏胜, 笑道:“你听听,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 都是邀他去玩的,我留在家,他哪好意思出门。”俩人的交际圈又不一样,跟他一起去吧, 人家聊生意,说股市, 他又插不进话,多不自在。
苏母无言片刻,转头看向叶灵、项婶,两人刚从库房出来, 双手拎了大包小包,多是秧宝从沪市、西北带回来的特产:“秧宝, 你任爷爷怎么突然想回空军大院了?”
“任爷爷想去看看小娟姐的家人。”秧宝挎着苏母的胳膊, 小声道,“国维哥跟小娟姐谈半年了, 看任爷爷那意思, 要是季家父母不错,就试试提一下婚事。”
“小娟……”苏母想了想, 记忆中是有那么一个女孩,跟在卫雨燕身后,斯文腼腆,不怎么吭声,常常记人忘了她的存在。
“挺文静的一个女孩,配国维挺好的!去吧。”
秧宝点点头,松开苏母的胳膊,进屋翻出化妆品公司的计划书,塞进包里,出来跟打完电话的苏宏胜说了声,挽着苏老的手,同接过大包小包的梁源一起往外走道:“苏奶奶叶姨项奶奶,我们走了,晚上不用准备我们的饭菜。”
苏母朝孙女摆了摆手:“去吧,盯着点你苏爷爷,别让他喝多了。”
秧宝笑笑,应了声“好”。
解放之初,大部队入驻京市,选中了西郊。
从此,京市便有了新旧之分,而在老京市与新京市之间,存在着一个大院聚集区。
这个聚集区以TA门为中心向西推进,空军大院是第一家,依次是海军大院、装甲兵、通讯兵、铁道兵,及各种政治学院和军事学院等。
几人一前一后,开了两辆吉普。
到了空军大院,秧宝松开苏老的胳膊,提着礼物上了任老的车,张茂实掏出证件做好登记,一踩油门,进了院内,直奔前排的家属区。
梁源则继续前行,载着苏老直奔季老所在的军委总监部大院。
卫父是空A1师的师长,一家几口跟季小娟家同住在一栋楼内。早年,秧宝和竟革受邀来参加过卫雨燕的生日宴,对卫家住在哪栋哪层还有点印象。
张茂实提着礼物走在前面,秧宝扶着任老紧随其后。
上了二楼,秧宝提醒道:“张叔,302室。”
周日,卫父休息在家,接到门卫的电话还纳闷呢:“秧宝来就来了,毕竟雨燕是去沪市保护她才受伤,任老……”
卫母边招呼儿媳收起茶几上的零碎,边进屋换衣道:“任国维是雨燕的上级,雨燕受伤,他忙,顾不上,任老听到消息过来看看,也是应该的。”
卫父斥道:“什么应该的,哪来的应该!别说雨燕只是脸上受点伤,说句不好听的,雨燕就是当场牺牲在沪市,任老那个级别,也没有来看望你我的道理!再说,任老跟雨燕国维又不是一个系统,上面便是叫人来,也该是二人的直系领导……”
“爸妈,快别吵了,”儿媳看眼墙上的挂钟,急道,“人该到了,你们赶紧换身衣服,下楼迎一迎。”
卫父一愣,忙收了声,起身进了卧室。
卫母轻哼了声,转身给他取了身夏常服。
两人换好衣服,刚一出门,便见张茂实拎着大包小包上来了。
“卫师长!”张茂实将右手的东西移到左手,抬手敬了个礼。
秧宝扶着任老踏上三楼,跟着道:“卫伯父,卫伯母。”
卫父抬手同张茂实敬了个礼,快步朝秧宝、任老迎上来,“秧宝,任老!”
任老冲夫妻俩微微点了下头:“唠叨了!”
“看您说的!您能来,我和家人高兴都来不及呢。”卫父扶着任老另一只胳膊,含笑道,“快,屋里请!”
卫母跟着打声招呼,接了张茂实手里的东西,客气道:“你们看,来都来了,咋还带这么多东西。”
秧宝笑笑:“好久不见,卫伯父、卫伯母近来身体还好吗?”
“好好。”卫母将手里的纸袋交给儿媳,招呼大家在沙发上坐下,上了水果、茶点。
一番寒暄后,秧宝进入正题,详细跟卫父卫母说了下卫雨燕脸上的情况,及后续的治疗和赔偿。
卫雨燕是研究院的安保人员,亦是国家的军职人员,这两方该给多少是多少,不归秧宝管。
秧宝送来的是基金会给的赔偿,说赔偿也不恰当,她递给卫父卫母的是一纸文件,具体金额后续会直接打到卫雨燕卡上。
卫母看了眼,真不少!
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关心闺女脸上的伤情了。
“秧宝,整容也不能去除雨燕脸上的疤吗?”
“目前是。不过,最近我准备开家化妆品公司,重点研究如何有效地去除因意外留下的疤痕、凹凸不平和色素沉着等。”
卫父卫母对视一眼,心下感动,都觉得秧宝之所以要开这家化妆品公司,是因为女儿脸上的伤。
围绕着化妆品公司又聊了会儿,任老提起前来的目的,让卫父当个中间人,把季小娟的父母请过来,谈一谈婚事。
来前秧宝便知道了任老此行的目的,闻言还是不免诧异一瞬,“现在就谈婚事吗?您要不要打电话跟国维哥通个信?”
“打啥!指望他,我看这孙媳妇再过两年也娶不进家门。”
秧宝笑:“我看未必!您看,这大半年没催,人家不都自己谈上了。”
任老跟着笑笑,转头对卫父道:“麻烦你给我们俩家当个媒人。”
卫父跟着乐道:“您老和秧宝等会儿,我这就去。”
看着丈夫急匆匆出门的身影,卫母说不出的失落,任国维她见过,条件好,家世好,能力强,为人正,闺女调去研究所时,她在家就止不住地说,这要是跟国维成了,她做梦都能笑醒。
可惜!
季小娟父母来得很快。
卫父领着夫妻俩一进门,就爽朗地笑道:“任老,您家国维和小娟的喜酒我是吃定了。哈哈,老季、弟妹,快进来。”
任老起身笑道:“多谢多谢,你放心,谢媒礼少不了你的。”
几人商谈婚事,秧宝一个外人,不好在旁,跟众人打声招呼,起身告辞。
张茂实送她,到了军委总监部大院,秧宝下车,让张茂实回去,等任老那边谈完,接上他再一起过来。
张茂实不放心,坚持要送秧宝到季家门口。
晚风穿过院内的花草树木,带来一抹清凉,看看表,时间还早,秧宝好久没来了,便想走走逛逛。
张茂实把车停在门内的小型停车场,陪她一起往里走。
秧宝看张茂实走在她身旁,神情不见一丝放松,笑道:“军区大院,巡逻队几分钟一趟,能有什么事。你不用这么紧张。”
张茂实谨慎道:“小心无大错!”
秧宝无奈地笑笑,双手负于身后,打量着远处玩耍的孩子,“任爷爷近来身体还好吧?”
张茂实张了张嘴,迟疑道,“任老快八十了。”
秧宝明白,人年纪大了,身体各项机能肯定都在下降,更何况任老、苏爷爷、季爷爷他们那一辈,走雪山过草地,经历了诸多艰苦岁月,落下一身病,平时看着也许无事,真要一头倒下,可就再难爬起来了。
摸摸挎包里的计划书,秧宝决定了,修复液要尽快配比研发生产。
两人说着话,缓缓行走在林荫大道上。
伴着一阵自行车铃声,几辆车飞驰电掣从后方奔来,张茂实护着秧宝往旁边让了让。
“吱——”一辆车在两人身旁停下。
秧宝朝对方看去,男子二十八九岁,剑眉星目,轮廓凌厉深邃,一双眸子因为瞳仁颜色深显得极黑,轻飘飘看来的视线,带着抹打量。
“秧宝——”声音低沉暗哑,带着特有的韵味。
秧宝扬了扬眉,没在记忆中找到此人的身影:“你是?”
男人轻“呵”了声,眼中漾起抹涩意,刚要回答,就听前面有人停车叫道:“浩宕哥——”
男人眉间一厉,有着被人打扰的不悦,对方被他凌厉的目光一扫,缩了缩肩,没敢在吱声。
“丁浩宕?”秧宝看着男子,试探地叫了声,想起了一些过往。
那年,爸妈来京上学,鉴于苏伯伯的照顾,一家人去苏家拜年,因为一些磨擦,丁浩宕按着俊彦哥差点没把人打死,还是妈妈出来,一脚废了他的右臂才将人踢开,结果,这小子叫嚣着让人掏出了枪……
事后,俊彦哥从大院搬出,住进了家里。丁浩宕及其同伴也因偷盗枪支,故意伤人等罪名,进了少管所。
想罢,秧宝看向了他右臂。
像是知道秧宝在想什么,丁浩宕抬起右手晃了晃:“还没谢你呢……”
秧宝一脸不解,谢她什么?
丁洁宕轻笑:“谢谢你,把陆铭医生介绍给我。”
秧宝想了会儿,也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把陆爷爷介绍给他了。
“听说你要去M国?什么时候走?”
秧宝扬眉:“我们不熟吧?”
丁浩宕耸了耸肩:“随口一问,别介意。”
秧宝没理,抬脚朝前走去。
丁浩宕蹬着自行车,慢悠悠地跟着。
张茂实警惕地瞥他一眼,不耐道:“为避免不必要的闲话,丁同志还是先走吧。”
丁浩宕蹬车的脚停顿了下,车子直直地朝一边歪去,长腿一伸支在地上,丁浩宕紧紧地攥着车把,看向右前方的秧宝。
乌黑柔亮的头发由一方淡紫的绢帕系着,垂至腰际,鬓边的发丝顺着脸颊的弧度轻垂在下巴处,露出的一点耳垂又白又嫩,像荷塘里新出的藕尖,轻轻一掐,能掐出水来……
丁浩宕喉咙不由上下滚动了下。
张茂实眼神如利刃般向他扫来,“滚——”
秧宝第一次见张茂实这么生气,不由诧异地朝丁浩宕看了过来。
丁浩宕闪烁地避开秧宝的目光,一蹬车子蹿了出去,身形带了几分狼狈。
“浩宕哥——”孙志军看着从他身旁飞驰而去的丁浩宕,急急叫了声,蹬着车子,追了上去,“怎么了?”说着不由朝后看了看,“那是秧宝吧?她说什么难听的了吗?”
丁浩宕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孙志军立马不敢吭声了。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追上了前面的伏文斌等人。
“浩宕哥,”伏文斌偏头看眼丁浩宕,“明天咱哥几个,一人提辆摩托车吧?我看穿越最新推出的奔腾七号就不错,外形拉风,线条漂亮,速度快……”
丁浩宕的心神还沉浸在方才的狼狈上,握着车把的手不由紧了又紧,心里一片懊恼:方才的表现真他妈差劲死了!
“……当然,”伏文斌对丁浩宕的情绪毫无察觉,兀自说道,“价格也十分美丽,一辆一万七!”
“一万七!”孙志军忍不住惊呼道,“这么贵?!奔腾六号不才六千八吗?”
“不一样,”伏文斌解释道,“七号搭载的是直列双缸水冷四冲程400CC的发动机,最大马力可达45匹,油箱容积14升,油耗在4.2升百公里,极速185公里每小时……全车灯光系统采用的是LED光源,并配有单油门拉线、前后ABS、仪表为指针+数码负显LCD和滑动离合器……听说,是由那位设计的。”伏文斌说着,回头瞥了眼秧宝。
孙志军惊愕道:“你是说秧宝?她不是民俗大学文学院毕业的吗?怎么还懂机车设计?”
伏文斌朝天翻了个白眼,颜家两兄弟的信息虽说被上面和军部隐去了,可对他们这些大院出来的子弟来说,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孙志军跟他在这装什么!
“我说的是秧宝大哥……”
“伏文斌!”丁浩宕警告地瞪他一眼,斥道,“前几年的教训还没吃够!”
提起六年的少管所经历,几人谁也不平静!
伏文斌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刚要说什么,抬头瞅见前面相携走来的青年男女,勾了勾唇:“啧,这俩怎么回来了!”
丁浩宕抬眉看了眼,没说什么,长腿一支,停在路边,跟伏文斌、孙志军等人交待道,“晚点去后海,把最后那点货出手,明早去提车。”
“浩岩哥你同意买奔雷七号了?”伏文斌高兴道。
丁浩宕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蹬着车子一遛弯冲进了家门。
孙志军蹙了蹙眉:“一万七,什么国外牌子的车不能买,非买他家的产品?”
伏文斌淡淡晲他一眼:“穿越是国产品牌,不支持国货,你想干嘛?再说,国外大牌,你见有几家机车比得上奔雷的性能、车速?”
见孙志军还是一脸不服,伏文斌不免又压着嗓子叮嘱了句:“当年的事,过了就过了。再计较,就是咱们小心眼了。颜家为国为民,这些年做的还少吗?”
孙志军闷着头,不言,心里却是憋屈的不行,六年啊!人生有多少个六年?
当年若没有沐卉插一手,丁浩岩能叫他和伏文斌开/枪!
若没开/枪,最多他也就被大人教训一顿,抽顿皮带……
伏文斌知道他不服,拍拍他的肩,却没在说什么,一踩车蹬,和另外俩伙伴从迎面走来的青年男女身旁穿过,朝北门外的仓库奔去。
女孩看了看他远去的背影,朝还停留在原地的孙志军笑道:“志军哥,你跟文斌哥吵架了?我看他脸色不好……”
“没。”不欲让兄妹俩看笑话,孙志军免强笑了笑,解释道,“岩哥说明天给我们一人来辆机车,这不,文斌想要国产货,我想看看国外的大牌,意见不统一嘛。”
“机车!”女孩惊讶道,“一人一辆?”
她身旁的男子双眸闪了闪:“大哥最近没少挣钱啊!怎么前天说起爷爷过生日,妈问他要钱想在国宾馆办几桌,他张口说你们借了不少外债?”
孙志军一愣,继而道:“是借了十几万。”
“这么快就还完了,大哥真厉害!”女孩天真道。
孙志军怕多说多错,“嗯”了声,蹬上车子,追着伏文斌等人朝北门骑道,“快吃晚饭了,你们赶紧回家吧,我先走了。”
女孩看他走远,扭头看向自家院子,铁栏栅内,种着棵柿树,七月,柿子还只是青青的拇指大小,靠边停着辆自行车,破破烂烂的,一骑叮当响,想到那人骑着来来去去,不由轻嗤了声:“平常一惯爱装穷,挤老爷子的私房钱,今儿真是奇了,不装了!”
男子抬抬下巴,示意她看向走来的秧宝和张茂实。
女孩惊异地挑了下眉:“你不会告诉我,那讨厌鬼看上秧宝了吧?”
男子没答,看着秧宝白衬衣束在马面裙里,那不盈一握的纤腰,捻了捻指尖:“回去跟爷爷说说,依老爷子对他的偏爱,等不到明日,就该请人帮忙说合了。”
女孩“呸”了声,轻蔑道:“他一个劳改犯,也配!”
男子轻笑:“正因如此,才更要爷爷帮他提亲呢。”
女孩想了想,跟着笑道:“也是!到时,咱们就看看,被心爱的人狠狠拒绝后,他是像赖皮狗一样死缠着人不放呢,还是彻底自暴自弃,一步步沉入泥潭……”想到不管哪一种,那人都不会落到什么好下场,女孩咯咯笑了起来,看着秧宝的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
张茂实抬头扫了兄妹俩一眼,低声道:“是丁浩宕的弟妹。”
自从苏老退休后,秧宝很少来大院,更是从头到尾没跟丁家人接触过,闻言打量了两人一番:“丁浩杰,丁浩敏?”
听说,这对龙凤胎,是丁浩宕继母史绿梅进门六月生下的,大院都盛传,史绿梅和丁浩宕他爸偷情气死了丁浩宕他妈。
“嗯,”张茂实不便说人闲话,只道,“他们的父亲,丁参谋前年换岗,他们一家也从原来的大院搬了过来。兄妹仨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见到避着点。”
不等秧宝回答,隔着段距离,丁浩敏便笑眯眯道,“秧宝,过来了,这是去哪啊?”
“好久没见季爷爷了,过去看看。”
“听说你下半年要去M国教书?”
秧宝微微点了下头。
“真好!我想去M国留学,可惜,公费生没考上,MBA的费用又太高。”
小姑娘心思浅显,什么都摆在脸上了,秧宝不由莞尔:“你可以试试加州大学或是宾州州立大学,雅思成绩要求不是太高,MBA的学费也合适。”
丁浩敏没听过这两所排名靠后的大学,一脸懵,勉强扯了个笑:“是是吗?回头我找人咨询看看。诶,该吃饭了,你快去季家吧,我们先回去了。”说罢,拉着她哥,匆匆进了院。
秧宝没在意,径直从丁家门前穿过,朝季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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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小山午饭前接到王研研的电话,让他过去给秧宝修剪头发。
知道他们上午才从西北回来,依着秧宝的习惯,午后肯定要小睡片刻,任小山等到三点多,拿着全套行头去后海,才知道那家伙来大院了。
开车到季家,人还没到。
一屋的老头,他也插不进话,任小山看看表,觉得差不多了,出来等。
远远地看到走来的秧宝和张茂实,任小山举手:“秧宝——”
张茂实看着任小山的打扮,拧了拧眉,微微低头跟秧宝道:“小山前几天领回家一个男朋友,把他妈气晕了!”
秧宝一愣,高应了任小山一声,跟着低声道:“知道是谁吗?”
“常跟他搭唱《天仙配》的师兄,姓常,家在郊外,兄弟姐妹九人,他是老七。”
张茂实一说,秧宝便知道是谁了——常正豪。
《天仙配》常正豪饰演董永,任小山就是七仙女,这戏,两人唱了一场又一场,唱遍了华国。
秧宝经常听任小山提起他,也见过,更被任小山拉着一起吃过饭。人吧,是一名精致的利已主义者,私下曾不止一次给她打电话套近乎。
秧宝不耐烦接听,三次之后,就把人给拉黑了。
“秧宝,”任小山踩着高跟鞋,蹬蹬跑来,翘着兰花指轻轻一抵秧宝的肩膀,娇嗔道,“你怎么回事儿,打电话也不接,不知道我在等你吗!”
“好好说话!”秧宝瞪他一眼,掏出手机查看。方才在卫家,为免打扰谈话,设置了静音。
把声音打开,秧宝点开未接来电,见除了任小山的电话外,还有大哥和俊彦哥的。
秧宝朝路边走了几步,给大哥回电。
懿洋正在指点人修复黑匣子,听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嗡”一声镇动起来,示意人继续,拿起手机走了出来。
任国维紧随其后,手搭在腰间,警惕地扫过走廊左右和楼下空旷处。
“大哥,忙完了吗?”
懿洋捏了捏眉心:“还没。”黑匣子遭受了严重的破坏,他亲自出手,倒也能修复,只是上面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来了后,一直没让他动手,拖了几天,转移了几处地方,才吐口,让他教人修,最后的署名自然也是别人。
可谓是将他保护到了极致!
让他不免多想了些,是不是sun这个名字也不能用了。
秧宝听他声音沙哑,带着那么一丝疲惫,心疼道:“大哥,你是不是又是几天没好好休息了?”
“没有。”懿洋笑道,“睡的很好,这边是梅雨季,为去除湿气,菜里多少会放点辣椒,吃得多了,不免有些上火。”
“那让国维哥给你泡杯绿茶或是龙井,买些火龙果、杨桃,点道苦瓜炒鸡蛋或是凉拌莴笋。”
第217章
懿洋轻应了声, 问道:“听孟文兵说,你们回京了。怎么这么急,不在西北多玩几天?”
“你不在, 我一个粉丝众多的文艺工作者, 又不能随心所欲地到处逛, 待在那儿干嘛, 还不如回来陪苏爷爷苏奶奶他们吃吃喝喝听听戏, 咸鱼躺几天。”
“呵呵……”懿洋被妹妹的厚脸皮逗乐了,有谁见哪个明星自夸自己粉丝众多的, “行,好好待在京市陪苏爷爷苏奶奶玩吧。走前,我给你挑俩人。”
“不用了吧,”秧宝探头轻嗅路旁盛开的美人蕉, “苏爷爷说,让梁叔、叶姨陪我和研研过去。”
“梁叔?”
“嗯, 听苏爷爷的意思,梁叔叶姨是上面一早给我配备的安保人员和营养美容技师。”
梁源、叶灵,懿洋只看过二人的资料,没接触过, 既是上面给妹妹配的,那武力值和专业知识肯定过关。
懿洋只担心一点:“相处的来吗?”
“相处的来啊。梁叔和叶姨都不是多话的人, 做事认真, 为人真诚,住在一起多年, 早跟家人一样啦。”
懿洋眉峰微微一挑:“不想我再派人过去?”
“嘿嘿, 你身边的人都是军中挑选的尖子,跟我去M国, 岂不是大才小用……”
“又胡说!”懿洋不悦地冷斥了声,“什么大才小用,你以为你若有个好歹,与我和 star、爷爷、爸妈不是毁灭性的打击?”
秧宝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立正站好,垂眸道:“对不起大哥,我说错话了。”
懿洋轻哼了声,不容置疑道:“过两天,我让人过去。你先看看能不能处得来,不行,咱再换。”
秧宝老实应了声“好”,怕懿洋再念,忙不迭转移话题道:“大哥,国维哥在你身边吗?方才任爷爷去小娟姐家帮他提亲了,你告诉他一声。”
懿洋抬眉瞟了任国维一眼,淡淡“嗯”了声。
挂断电话,秧宝轻吁了口气,给俊彦打过去。
知道他带王爸爸去后海了,秧宝让他把手机给王爸爸。
“老师。”秧宝唤道。
王爸爸放下手里的杯子,笑道:“去军区大院了?”
“嗯,有事要跟季爷爷谈。回去,只怕很晚了,您有事吗?”
“你不是说要开家私人博物馆吗,下午我跟博物馆的王馆长聊了聊开馆的细节,想过来跟你说说。这么着吧,哪天有空,你来故宫找我,咱们见面详谈。”
秧宝想了想:“后天吧,后天上午我去找你。”
“好!”
挂了电话,秧宝转身看向任小山:“什么时候回京的?”上周打电话,这小子还在姑苏跟人学评弹。
“上周五。”任小山说着,伸手要来挽秧宝的胳膊。
“一身的香水味,浓的熏人,别碰我!”秧宝说着,拍开他的手,凶巴巴道,“给你做的梅香、荷香不好闻吗?非要用这个,又贵,味道又重,大夏天的,你也怕把自己熏腌入了味儿。”
任小山讪讪地摸了下鼻子:“你送我的那几瓶,正豪用着喜欢,我送他了。”
几瓶香水,做时费了老大的劲!
要秋天的松柏、冬日的雪、早夏的荷……耗时耗力!
秧宝叉腰瞪他,气鼓鼓道:“我辛辛苦苦做的东西,给你用,你还送人。任小山,下次别想我再送东西给你!”
“正豪是我师兄,哪是外人,”任小山跺了跺脚,翘着兰花指,点着秧宝不依道,“秧宝你过分啦!”
秧宝撇嘴:“他是你师兄,又不是我师兄,搁我这,可不就是外人。”
“咱俩是穿一条裙子的好姐妹,我师兄怎么就不是你师兄了?”
“打住!”秧宝手一抬,纠正道,“你是男,我是女,就性别来说,咱俩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好姐妹。”真要叫任小山把好姐妹的论调在大院里讲开,他妈还不得撕了自己,顺便将儿子性别上的认知错误赖到自己头上。
“另外,”秧宝想着,又道:“你我之间,还是有点边界感的好。”
“秧宝……”任小山小脸一拉,委屈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嫌弃我,不跟我玩啦?”
“瞎想什么!这么多年,要嫌弃早嫌弃了,还能让你跟个小尾巴似的,跟着玩了这么久。”
“秧宝——”任小山双眼一红,感动地扭了扭腰,迈着小碎步期期艾艾凑到秧宝身边,撞了撞她的肩膀,娇媚道:“你真好!”
秧宝朝天翻了个白眼,转头跟张茂实道:“张叔,你去接任爷爷吧,我进去了。”对面就是季家。
张茂实应了声,朝闻声出来的季修文微微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怎么不请张同志进屋坐坐。”季修文站在门口道。
秧宝推开靠在身边的任小山,抬脚朝他走去:“他去空军大院接任爷爷,等会儿就来。”
“任老!”季修文不解道,“他怎么有空出来了?”
秧宝走近,小声道:“国维哥和小娟姐谈朋友,有大半年了。任爷爷怕国维哥忙起来,婚事一拖再拖,这不,趁我去空军大院卫家办事,一起过去,请卫伯父帮他去小娟姐家提亲。”
“好事啊!什么时候办喜事?”
秧宝摇摇头:“得看国维哥和小娟姐啥时候有时间吧。”
“他们不是有年假吗,跟人调一调,回来一趟不就把事儿办了。”
“任爷爷也是这个打算。”秧宝说着,打量眼季修文,三十八岁的男人,眼角已经有鱼尾纹,“修文哥,你啥时候结婚?”
“怎么突然关心起我了?”
“嘿嘿,你还不知道吧,研究院举行的相亲活动,思源哥跟人看对眼了,你再不结婚,思源哥可就跑在你前面了。”
“哦,”季修文好奇道,“哪家的闺女?”
秧宝皱皱小鼻子,哼道:“就知道你们季家重视家世门弟。放心吧,人家父辈职位不低,西北军区第19师师长王建国。”
“王建国……”季修文想了想,隐约有点印象,不多。
“修文哥要找女朋友吗?”任小山跟上道,“要不要我帮忙介绍几个。”
秧宝瞪他:“你别多事!”他认识的女同志,多是戏剧团的演员,光这一点,季家伯母就瞧不上,别事没办成,还惹得一身腥。
任小山不服气地哼了声,把头扭向了一边。
三人说着话,穿过小院的水泥路步上台阶,推门进屋。
客厅里开着空调,一进屋,身上陡然一凉。
秧宝搓了搓小臂,挨个儿唤过沙发上说话的几人,上前关掉空调,一一打开门窗,散气通风,旁晚了,外面的热气涌进来,并无多少燥热之感。
“别忙活了,”季老招手道,“过来,吃块西瓜。”
秧宝在他身旁坐下,接过西瓜,咬了口,沙瓤的,吃着有点面,汁水很多,甜度适中,“特供吗?”
任小山的爷爷任铭川笑道:“你自家种的西瓜,吃不出来吗?”
秧宝举高,看了看瓜皮,没瞅见农场的标志。
苏老笑道:“这批西瓜,是你妈特意给我们这些老家伙种的,量不多,不打农药,不上化肥,保留了老种子的优点,吃着还行吧?”
秧宝点头:“好吃!”没有其它品种那么甜,很适合老人小孩。
苏老:“家里有,回去让小叶给你切一个。”
秧宝摆摆手:“明天再吃。”晚上吃的多了,夜里光上厕所。
徐副司令看看表,起身告辞。
任铭川跟着要走。
秧宝忙放下吃了一半的西瓜,起身同季修文、任小山相送。
送到大门外,任铭川站定,看向孙子:“你不回家?”
任小山指指秧宝的头发:“我还没给秧宝剪头发呢。”
季修文看看他和秧宝,转头对任铭川道:“任爷爷你先回吧,今晚让小山住我家,省得回去,再气着范姨。”
“你劝劝他……”
“劝我什么?小时候不插手,我妈想怎么打扮我怎么打扮我,现在知道我丢人了,想管了,我告诉你,晚了!”
任铭川瞬间有一种老脸被孙子揭下来的感觉,忍不住吼道:“任小山!”
任小山还待要犟,秧宝忙一把扣住他的胳膊,扯着人往屋里走。
“我说错了吗?但凡他们在我小时候管一管,别让我妈给我买女娃娃穿的小裙子,别让我妈给我扎小辫,染指甲,打腮红……”
秧宝扭头看了眼任铭川,老爷子一张脸红红白白,眼瞅着气得不轻,忙喝道:“闭嘴!”
任小山委屈地嘟了嘟唇,高跟鞋往地上一跺,扭着腰娇嗔道,“秧宝你坏,你凶我!”
任铭川看得额上的青筋跳了跳,不等季修文劝说一二,一甩衣袖,负手气冲冲走了。
任小山脸一扭,抬手撩了撩垂落在胸前的大波浪卷发,轻哼道:“总算走了。”
季修文无奈地点了点他:“老爷子年纪不小了,你也不怕把他气个好歹?”
任小山不耐烦听季修文说教,反手攥住秧宝的手腕,拉着她去厨房提水洗头,完了,搬张椅子在院里的桂花树下,给秧宝修剪头发。
打薄,修出层次。
季老、苏老在客厅坐俩小时候了,出来活动活动,见此,不免在旁指点一二。
秧宝眼见二老要跟任小山吵起来,叫季修文帮她把包拿来,掏出化妆品公司的计划书,递给季老:“季爷爷你帮我看看,看可不可行?”
季修文跟着看了几行:“这就是你上次说的计划书?”
“嗯,你和朱大哥上报了吗,军部要不要参股?”
“秧宝,”季老指着修复液的疗效,激动道,“你计划书里的修复液,真有这么神奇吗?”
“我得到的方子,疗效是这么写的。具体如何,还要看成品。”本来,秧宝和懿洋是想将药方的事安在颜东铮身上的,可想想,一家人个个都这么有本事,也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让人把目光再次放在sun身上呢,反正虱子多,债不愁。
季修文接过计划书仔细看了看,“成品要多久才能出来?”
“少则半年,多则……未知。毕竟,这只是一个根据药性,配比组合的设想方,需要辩证施治,多方验证。”
第218章
修复液在秧宝的描述里固然不错, 但跟机械外骨骼相比,在季修文看来,无论从战略武器、还是利润, 都是天差地别。
有点余钱, 他们是傻了, 不投在sun的项目上, 跟秧宝玩什么化妆品!
季修文合上计划书递给秧宝:“不急, 等样品出来,咱们再坐下详谈。”
这便是一句推辞了。
“脸真大!”任小山轻嗤一声, 放下剪刀,伸手接过计划书,大约翻了下,“你当秧宝真缺你们军部那点资金啊!方子sun都写出来了, 出样还不是早晚的事,明晃晃地给你们送钱, 还端着,惯的你们!”
说着,计划书一合,塞给秧宝, 下巴高高抬起,斜晲眼季修文:“秧宝, 多少钱一股?我参10股。”
“120万。”秧宝答罢, 不理任小山的震惊,看向季修文, “可以!小样出来, 试用后,有奇效, 我们再谈。”彼时,军部想跟她争话语权,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若非修复液作用之大,利润之高,她,包括整个颜家,便是能吃下,后续也会麻烦不断。
她今儿还真不会走这一趟。
荣宠不惊的大气模样,季老赞许地捋了捋下巴处的短须,瞥了眼还没回神的任小山:“剪好了?”
“好好了。”拿起海绵,拭去秧宝脸上的碎发,解开她身上的围巾,任小山踌躇了下,看向秧宝手里的计划书,“秧宝,我参半股行吗?”
秧宝扬眉:“你有六十万?”
任小山唱黄梅戏极有天赋,8岁登台,短短11年,参演近百场,工资奖金虽然不多,可因为秧宝在85年做的几期戏曲专访,作为秧宝的好友,他受到的关注度一直居高不下,借此,一连接了几部戏,片酬可不低。
奈何,这家伙是个恋爱脑,近两年,没少为常正豪花钱,什么大牌腕表、袖扣、皮带、墨镜、机车等一个接一个的买,几乎包揽了常正豪所有的吃穿用度。
任小山挠挠头:“我卡里有3万。”这钱,本来是要给正豪妹妹买生日礼物的,她瞅中了COACH的一款包包。
“我妈帮我存的有30万,加一起33万,剩下的我卖几盆君子兰凑凑。”
八十年代初,君子兰的价格在喜都一度被炒到天价,一盆最高可卖15万。而当时,一般工人的工资是三四十块。
当时,秧宝亦趁机让爸爸陪自己去喜都卖了几盆凤冠君子兰,轻轻松松拿了百万巨款。
然而,那已是过去。
82年,喜都出台了“限价令”,规定一盆君子兰售价不得高于200元。
两年后,喜都政府再次出手,将君子兰定为市花,号召市民养君子兰,发展经济,嫌外汇。
至此,疯狂达到了顶峰,各大商户居民,纷纷栽种君子兰。
造成君子兰一度泛滥,扔大街都没人捡。
不过,最近又渐渐有复舒的势头,一盆长势良好待开的凤冠君子兰,大约在千元左右。
见秧宝脸上闪过抹不以为然,任小山急道:“我说的不是普通的君子兰,你还不知道吧,我最近新得了几盆野生的垂笑君子兰,七、八年的老株,还没开过花。”
垂笑君子兰产于非洲南部,从一粒种子到开花,历时8~10年,甚至更长。
想到3月份,任小山出国演出,曾去过非洲南部,秧宝便没多想:“今年能开花吗?”
“能!我找人看过了,12月保证开花。”
季修文不懂花,闻言好奇道:“几盆垂笑君子兰能卖20多万?”
秧宝想了想,问任小山:“你有几盆?”
“15株,分种后,总共活了九盆。”
“20多万卖不到,五六万,还是可以的。”
季修文咋舌:“这么贵?!”
“嗯。”秧宝点头,“九盆足够引种栽培了,卖给花卉基地,要不了几年便能培育一大片。到时,卖给林业局、农校的园林专业、兰花爱好者,这钱很快就回来了。”
任小山对了对手指,“秧宝,你帮我打电话问问沐姨要不要?”
“花在哪呢,我看看。”
“我住处,现在走吗?”
季老抬手敲了他一记:“急什么,吃了饭再去!”
任小山揉着头,嘿嘿傻笑几声:“我这不是急着拿钱参股吗?谁叫你们一个个不支持秧宝呢!”
季老轻哼:“秧宝让你参股了吗?”谁不知道秧宝所谓的参股就是送钱!
“秧宝——”任小山眼巴巴地盯着秧宝,伸出小指比划道,“我不多要,半股!”
秧宝不理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拨了拨轻薄不少的长发,转身朝厨房走道:“明天,我带你见见董导,她有部剧要拍,我看男2的人设跟你挺配。”
“真的,你愿意帮我走后门啦?!”
秧宝:“……”
厨房里,有梁源帮忙打下手,菜式差不多都准备好了。
秧宝看看表,给张茂实打电话,问什么时候到?
车已经到大门口了。
秧宝跟季修文说了声,两人带着任小山出门迎,没想到,张茂实的车还没瞅见,先迎到了丁浩宕的爷爷丁司令。
老爷子早年受丁浩宕的连累,比季老苏老任老等人退休的都早,退休前的头衔亦比几人少了一两个,遂退休后的待遇亦不如几人。
不过,他是个恋权的,退休十来年了,一直没有搬出军区大院。
“丁爷爷,您怎么一个人来了?”季修文上前,扶住拄杖颤微微的老人。
丁司令浑浊的双目朝他身后打量眼,呵呵笑道:“秧宝来了。”
秧宝微微弯了下腰:“丁爷爷。”
任小山跟着唤了声。
看着任小山的打扮,丁司令蹙了蹙眉,没搭理,伸手让秧宝扶道:“听我家浩杰说,你前段时间去沪市遇到事了?”
秧宝把事简单说了下。
“你妈没事吧?”丁司令关心道。
“问题不大。”
“丁爷爷,”季修文打断两人道,“我爷爷和苏老在院里,我扶您过去吧。任老要来,让秧宝和小山去大院门口迎迎。”
“任玉成?”
“是!”
“他来干什么?”
这话问的,季修文都不知道怎么回了。
秧宝笑道:“任爷爷跟季爷爷好久不见了,过来叙叙旧,吃顿便饭。”
丁司令撇撇嘴:“年轻那会儿,为着个女人,两人见面就打,老了老了,倒凑在一起相亲相爱了!”
秧宝双眸陡然一亮,不可思议地看向季修文:还有这事?!!!
季修文:“……”
冲她和任小山摆摆手:“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走!”
秧宝摸摸鼻子,好吧,这不是他们能八卦的。
拉着任小山转身朝军区大门走去。
任小山扭头盯着丁司令的背影看了眼,不耻道:“自己一屁股风流债,倒有脸说起别人了!”
秧宝拍了他一记:“乱说什么!”
“谁乱说了,他是不是前后娶了三任老婆,他儿子是不是前妻没死,就跟现任偷情来者……”
“闭嘴!”秧宝瞪他,“一天不找事,你皮痒是吧?”也不看看双方离的多近,深怕对方听不到是吧,嚷嚷什么!
任小山不服气地还待要说什么,张茂实的车开来了。
秧宝扯着他的胳膊往路边让了让。
车子“吱”的一声,在两人身旁停下,任老推门下车,看着两人笑道:“小山也在啊,说什么呢?气鼓鼓的!”
秧宝警告地瞥了任小山一眼,上前几步,伸手扶住他,笑道:“没什么,讨论小龙虾香辣的好吃,还是蒜香的好吃。任爷爷,国维哥和小娟姐的婚事商量好了吗?”
“好了。先下定,十月国庆让两人请假回来,结婚办酒。”
“你这办事速度……”秧宝竖起大拇指,笑道,“一个字‘牛’!”
“哈哈,这说明任爷爷啊,宝刀未老!”
“对对,宝刀未老!”
说笑着,秧宝扶着任老先一步进了院。
任小山等张茂实将车子靠边停在季家门口,打开后备箱,帮着拎了两样礼物,“丁老头来了。”
张茂实一愣:“有问题?”来便来呗,干嘛非要提一句!
“那老头看秧宝的眼神不对,不定打什么歪主意呢,你等会注意点。”
张茂实想到下午丁浩宕落在秧宝身上的目光,面色冷了几分。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尾随在秧宝任老身后进院,将礼物递给同季修文一起迎出来的保姆,进屋,齐齐看向了坐在苏老身旁的丁司令。
丁司令若有所觉,朝两人看了过来。
任小山双眸一闪,快步过去,往他身边一坐:“丁爷爷,听说浩敏在学校跟人扯头花,差点没把人的脸抓毁容?”
季老挑眉。
苏老眼里闪过一抹笑意,配和道:“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是太清楚,只听人说,浩敏知三当三,抢人男朋友……”
“任小山!”秧宝眼见丁司令变了脸色,季老看着他一言难尽,忙过去,将人扯起来,朝厨房走道,“哪那么多话,跟我端菜去!”
丁司令原是受孙女怂恿,过来帮大孙子跟苏老提亲来着。结果,被任小山一说,哪还坐得住,没聊两句,便随便找个借口走了。
季老苏老坐着没动,一句挽留的话也没说,季修文将人送到门口回来,敲了任小山一记:“你小子,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他给你穿小鞋!”
丁家那一窝子,个个心胸狭窄,手段狠辣,可不是好惹的!
张茂实看看站在餐桌旁摆盘的秧宝:“下午我送秧宝过来,路上遇到丁浩宕了。”
“他没做什么吧?”苏老担心道。
张茂实迟疑了下,还是实话实说道:“目带倾慕!”
倾慕?!!
对秧宝!
“什么玩意啊!”一个十三四岁就开始玩女人的家伙,还敢肖想秧宝,他配吗?苏老被恶心到了!
季修文担心道:“丁浩宕骨子里有股疯劲,私下里,集结的势力可不小。”
顿了顿,季修文又道:“二十九中出来的那帮混混,现在都被他收拢在手边,来往苏国,出货进货,这两年没少挣……”
季老拧了拧眉,转头叮嘱道:“出国前,秧宝身边别离人。”
任老点头,看向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的梁源:“你一个人也不可能24小时护着秧宝,让茂实过去,你们俩商量一下,争取别让秧宝离了你们的视线。”
倒不是怕了丁浩宕或是丁家,而是不想让其出现在秧宝左右,传出什么闲话来,惹身腥。
梁源点头。
秧宝眨眨眼,还没从丁浩宕看上她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长辈们已经商量好了!
用过饭,梁源载着任老、苏老回后海,张茂实带着秧宝随任小山去他住处看垂笑君子兰。
任小山两年前就从军区大院的家里搬出来了,如今住在五环附近的山海别墅区。
租住的是秧宝的房产,一栋小别墅。
车子在别墅外的铁栅门前停下,张茂实刚一推开车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从别墅大厅里传来,望过去,灯光璀璨,人头攒动,群磨乱舞。
张茂实随手又把车门拉上,“秧宝,你看是改日再来,还是我跟任小山进去,各抱两盆垂笑君子兰过来给你看看?”
秧宝按下车窗玻璃,隔着铁栅门往里瞅了眼,扭头看向任小山:“你让常正豪搬过来了?”
“嗯,他住的地方给狗仔曝光了。”
吃饱了,坐在车里,人有些犯困。秧宝侧身,胳膊肘抵在车门上,单手托腮,懒懒道:“他是什么名人吗?”虽因民俗学校的建立,让传统文化得到了很好的发展,黄梅戏依然是一个小众群体,民间关注度不是太高。
任小山瞬间炸毛了:“戏剧界我们大小还是个角,怎么就不是名人了?”
“哦~”秧宝放下胳膊,“张叔,你跟小山过去,挑盆长势好的,再挑盆长势最差的抱过来我看看。”
张茂实应了声,随任小山下车。
屋里有人出来透气,瞅见门口的动静,已唤上常正豪,迎了出来。
任小山看眼走在人前的常正豪,扶着车门探身道:“你不下来,进屋坐坐?”
秧宝摆摆手。
“小山,”两层半的小别墅,院子百来平,说话间,常正豪已到了门口,打量眼张茂实,笑道,“跟谁说话呢,怎么不请人进屋喝杯茶?”
任小山关上车门,“她还有事,不进去了。”
铁栅门两侧的石柱上各顶着一盏乳白色的大圆灯,灯光下,车窗上映着抹影影绰绰的靓影。
想到中午任小山接到电话,说要出门给秧宝修剪头发,常正豪精神一震,“车里是秧宝吧,她从沪市回来了?”
说着,就要上前敲窗打招呼。
张茂实伸手一拦,警告道:“常先生,自重!”
随常正豪一起出来的人,哗然:“秧宝?车里的人是秧宝?!!”
有人默默掏出了手机。
当着这么多人,被下了面子。常正豪脸上闪过一抹难堪:“小山,秧宝是不是不喜欢我跟你在一起啊?”
任小山下意识地朝车内看去。
秧宝没动,微微阖上眼,养神。
她相信张茂实能处理好外面的事。
张茂实见短短两分钟没到,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转身道:“任小山,我们先走了,明天我过来接你再看花。”
说罢,上车,启动,开离。
“秧宝,人太多了,未免不必要的麻烦,今儿咱就不看花了。”
秧宝轻“嗯”了声,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扰了扰身上的披肩。
张茂实没在说什么,默默地关小了点车内的空调。
没到家,秧宝现身山海别墅的消息已传到网上。
秧宝没在意,陪太爷爷苏奶奶苏爷爷说会儿话,跟俊彦哥哥谈谈南方的经济发展,见时间不早了,起身洗漱。
刚要入睡,秧宝接到任小山的电话。
人哭得泣不成声:“秧宝,他骂我没腰没胸没屁股,男不男女不女,呜……说我连个人脉都给他搭不起来,哇……他要跟我分手,我怎么办啊?”
秧宝单手支颐,对镜侧了侧脸,照看自己的新发型:“分就分喽,天下的又不是他一个男同,再找一个呗。”
“我……”任小山恨恨抹了把脸上的泪,鼓了鼓气,吼道,“我想做女人!我想做变/性手术!”
秧宝一愣,想到了前世舞蹈界那位敢说敢做的名嘴。
任小山屏息等着,一秒两秒,好似过了半世纪,久久等不到回答。
“秧秧宝……”任小山一颗心不断下沉,“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一个变态?”
秧宝回过神来:“没有。我只是想到一句话,‘存在既合理’。小山,你现在还在山海别墅吗?”
任小山看着人去楼空后的满地狼藉,鼻音极重点地“嗯”了声。
“我让梁叔去接你。今晚,啥也别想,过来洗洗好生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去见董导,恋情又不是生命的全部,要什么男人啊,只会影响你赚钱的速度。”
“噗呲——”任小山乐了,笑着笑着,想到这些年跟常正豪相处的点点滴滴,及这两年的付出,眼泪又下来了,“好。”
挂了电话,秧宝挑了条裙子换上,出门找梁源,让他去山海别墅接任小山。
叶灵跟着出来,问了两句,收拾了间客房。
秧宝拿本书,半依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着。
不时,人到了。
秧宝放下书,迎出来。
任小山路上已经不哭了,看到秧宝没忍住,嘴一张,正要嚎啕大哭,秧宝眉眼一厉:“闭嘴!大半夜的,你想把人都吵醒,看你在这儿嚎啊?”
那不能!
让人知道他失恋了,为着一个男人,哭得死去活来,多丢人啊!
任小山扯着袖子一抹脸,吸吸鼻子,转头道:“叶姨,我睡哪?”
叶灵看眼秧宝,伸手做了个请,领他去客房。
秧宝让梁源给他点了枚《思眠》。
一夜好眠,直睡到上日三竿才爬起来。
秧宝坐在餐桌旁,陪他用过早餐,让一早过来的王研研给他化了个淡妆,把微红的眼眶遮一遮。
王研研问过今天见董导要试的角色,不但没把微红的眼眶遮住,反倒又加重了几分。
他本人,高而瘦,善护肤,又因常年学唱黄梅戏,饰演《天仙配》里的七仙女,细腰纤纤,身若蒲柳。
上完妆,整个人越发楚楚可怜,女性化了。
秧宝看了看,没说什么。
八五年,宋梅香在沐卉的支持下,收了几个徒弟,在锣鼓巷开了家私房菜饭,取名百味香。
她平常还和丈夫一起在颜家做事,一周去几次百味香,或教新菜,或查看店内及后厨的卫生,亦或检验蔬菜肉类的新鲜度等。
秧宝跟董又琴约在百味香。
俊彦开车送他们。
四人先到,宋梅香收的大徒弟方时迎上来,寒暄后,引着几人往后院走。
“四月酿的樱桃酒可以喝了,”方时将人让进荷字间,垂手而立,恭敬道,“我让人送一瓶过来吧?”
秧宝站在条案前,看了眼墙上挂的木制菜名。
百味香每天的菜式都不同,多是当天早上买到什么时蔬鲜肉海货,吃什么。
秧宝见有宋代宫廷的糊燠鲇鱼,浮助酒蟹,三鲜笋和炒鹌子,各点了份。
王研研要了道桂花鱼翅。
俊彦饭量大,重油重盐,他点了道荷包里脊,要了盘玉米面窝窝头。
任小山来前刚用过早饭,没什么胃口,要了道合欢汤。
秧宝见此,便道:“樱桃酒不要了,上壶屠苏酒吧。再来两道点心,吉祥果,如意糕。”
方时点头应下,退了出去。
秧宝在门后的盆架上洗了洗手,拢裙坐在长塌旁,捻起颗洗好的蓝梅吃了起来。
任小山心头苦闷,怏怏不乐。
王研研逗他:“七仙女跟董永分别时的那段唱词,我瞧着挺符合你此时此刻的心境,唱来听听。”
任小山轻哼:“不懂,别乱说!《分别》唱的是恩爱夫妻离别。七仙女若不走,就会连累董郎的性命,能跟我一样吗,我这是失恋!失恋!常正豪那个伪君子,有什么资格跟董郎比……”
想到常正豪昨晚尖酸刻薄寡情寡义的嘴脸,任小山言词里都带了恨意!
王研研可见过任小山跟常正豪相处的情景,一副小娘子的贤惠样,百依百顺,就差跪舔了:“真分了?”
任小山咬牙:“分了!”
“别墅里他的东西丢出去了?”
那,没有。
王研研轻笑:“不会闹了半天,转头又舍不得了吧?”
“谁舍不得了!回去我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把东西拿走。”
秧宝擦了擦手:“那些东西不都是你买的吗?”
任小山脸色一僵,不语。
秧宝:“都是名牌,叫个阿姨过去帮你整理一下,挂在网上低价处理了。”
任小山不安地绞了绞手指,“这这不好吧?”
秧宝挑眉:“都撕破脸分手了,你还给他留什么情?”
任小山不敢看秧宝的脸色,垂头低喃道:“都在一个剧组,闹僵了,老师脸上无光,别人也该看笑话了。”
黄梅戏的代表人物,有三位,他老师黄萍是其一,另两位,一个姓曾,江南人,一个姓韩,豫省人。
地域不同,所属剧团也不同,虽一年不见一面,却是竟争关系。
唱戏的,规矩多,脸面重。
人家讲究这个,没办法!
秧宝不好在劝。
俊彦见屋里气氛不对,秧宝跟任小山又有话要说,找借口唤了王研研出门,去院里看养在大缸里的金鱼去了。
任小山隔窗瞟了他俩一眼,期期艾艾往秧宝身边挪了挪:“秧宝,沐姨去的那家医院,能做变/性手术吗?”
变/性手术!
这已是任小山第二次提起了!
秧宝不由正视了几分:“你确定?”
任小山重重点了点头:“我第一次登台,就想,我要是女孩该多好,身段肯定更优美,嗓子更娇媚。前几年变声时,你不知道我天天有多怕,深怕我的嗓子像只老公鸭一样,回不来了……”
秧宝记得,他是有一段时间,嗓子变粗了,人瘦得跟只竹竿似的,上妆也遮不住乌青的黑眼圈。
“后来,我妈给我找老中医配了几副药,那药有一个付作用,说是上了三十岁,嗓子差不多就坏了,如沙粒含在口中,粗糙难听。我以前不信,现在……”任小山试着放松,不再让自己夹着嗓子说话,吐出自然音,“你听,是不是粗了很多。”
是,很不自然。
像刀划过嗓子,忍着疼一字一字蹦出来的。
这说明,后遗症已经爆发了!
并不是医生说的三十岁。
“值吗?”秧宝气得狠狠拍了他一下,“黄梅戏又不是只能唱七仙女,男性的角色就不能唱了?”
“可我就喜欢站在台上唱七仙女啊!”他享受彩衣飘飘、万众睹目的感觉,而这,只有七仙女的装扮才让他有这种感觉,让他痴迷沉醉,进而投入。
有时他都分不清,他爱的是现实里的大师兄常正豪,还是《天仙配》里的董永!
秧宝无言片刻:“下午,我带你找石医生看看能不能把嗓子治好。”
任小山默了默:“我找他看过了,他说那药的毒性太霸道,最好的办法,是我放弃唱戏,改行,以后尽量少说话。”
“秧宝,我决定了!黄梅戏我不唱了,做完变/性手术,我跟你出国,换一种活法!”
秧宝抚了抚额:“你要真做完手术跟我走了,你妈还不得跑到我家里跳着脚的骂!”
“那就不让她知道我做手术了,也不告诉她我去哪了。”
“纸里终究包不住火!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这么频繁地唱下去,不出半年,我嗓子的问题就该爆发了。我一想到,我会从天堂跌落,失去所有光环,顶着他人怜惜目光活着……我就会有一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任小山揪着胸前的衣服,眼里闪过一抹狂热,“最近我常想,不如就此死了算了,死在我天赋最好、最风光的时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秧宝抬手,“啪”甩了他一巴掌:“任小山!你作什么?人生除了七仙女,就没有什么让你留恋了吗?”
“有啊,”任小山吃吃笑道,“我想变成女孩,像你一样美的女孩……”
第219章
秧宝看着任小山的笑, 心下一悸,正待要说什么,方时亲自领着董又琴和助理过来了, 一同进屋的还有在院里看鱼的王研研和俊彦。
相互寒暄后, 秧宝指指墙上挂的菜牌, 让董又琴和助理再点几道各自爱吃的菜式和甜点。
董又琴转头朝菜牌看了眼, 问方时, 几人点了什么?
方时逐一回答,并顺势推荐了道清蒸蟹和生蚝蒸蛋, 主打一个“鲜”!
吃蟹哪能不喝酒呢。
董又琴又要了壶花雕。
方时一一记下,退了出去。
董又琴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口,看向眼眶微红, 身姿纤纤,楚楚动人的任小山, 笑道:“任先生的形象、气质没问题。只一点,每年越是临近过年前夕,剧团越忙,十一月、十二月, 你能抽出时间拍戏吗?”
任小山看眼秧宝,咬了咬下唇, 把心一横:“我明天打报告辞职!”
大家一愣, 诧异、震惊地目光在他和秧宝身上来回打了个转,不知道方才短短片刻的工夫, 两人说了什么?让任小山做下如此决定。
秧宝放下茶盏, 拿起团扇,往后一靠, 依着软枕扇了扇心中的烦躁与热意:“确定了?不后悔?”
任小山明白她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嗯,不后悔!”
秧宝微微叹了口气:“随你。”
任小山:“那医生……”
秧宝胳膊支在旁边的靠枕上,无奈地按了按额头:“我帮你联系。”
任小山嘴一咧,笑了,灿烂炫目的耀眼。
王研研和俊彦对视一眼,微微蹙了蹙眉,没出声,场合不对。
董又琴虽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却不防碍她心愿达成,欢喜地取过助理手边的包,打开,拿出两式四份合同。
一式递给秧宝,一式给任小山。
秧宝的是投资,任小山的是演员合同。
剧本,秧宝早在去沪市前就看过了。
剧情不错,再加上董又琴的审美与能力,秧宝仔细看了看合同,接过笔,就签了。
收好合同,董又琴放松地跟着往后一靠,和秧宝聊起了国内国外最近上映的影片。
秧宝想着任小山要做的变性手术,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就剧情附和几句。
不时,菜肴上来,大家渐渐都收了声,细细品尝了起来。
饭后,大家又略坐着喝了半杯茶,纷纷起身,临别时,秧宝递了给请贴给董又琴,邀她19号来农场参加公益活动。
董又琴一听是秧宝她家农场举办的公益活动,为亲朋多要了几张。
路上无话,到了家,王研研追着秧宝去了她屋,一进门,便机关枪地道:“秧宝,小山为什么辞职?还有他要医生干什么?秧宝,你可别糊涂啊,他的事,像今天这样帮忙介绍个角色什么的还行,其他的,别说沾了,提都不能提,你明白吗?”
秧宝何偿不明白,任小山的事不能管,稍不注意就是一身腥,任家,及他妈,都不是太讲理的。
可在百味香的包厢里,任小山说到想成为女孩时,那双眼睛拼发出的绝望与希冀,还是震撼到了她。
回来的一路,她哪没想过,事后的麻烦。
“唉——”长叹了声,秧宝往沙发上一倒,不想说话地闭上了眼。
王研研依坐在沙发边,生气地推了推她:“跟你说话呢,别装死!起来,说清楚,你答应了任小山什么?”
秧宝跟没骨头似的,任王研研拉扯,就是闭着眼睛不说话。
王研研气得松开她的胳膊,呵了口气,挠她痒痒。
秧宝受不住,翻滚着笑了起来,口里时不时讨饶几句。
二人正闹得起劲呢,俊彦端着果盘过来,敲了敲门:“闹什么呢,我进来了。”
王研研忙收了手,坐直。
秧宝止了笑,翻身坐起,理了理衣服头发。
俊彦推门走进。
“俊彦哥。”秧宝唤了声,接过俊彦手里的果盘,拿起里面的银叉,递给王研研一把,叉起块西瓜吃了起来。
俊彦在两人对面坐下,朝外看了眼,任小山回来后,进了客房就没再出来:“小山是怎么回事?”
对着俊彦,还真不好隐瞒。事后,她和王研研带着任小山出国了,任家知道消息,能不来闹。
这事,长辈不能告之,不然,任家还不得一块怪罪。
可也不能不防。
秧宝把任小山想做变性手术的事一说,王研研气得恨恨戳了秧宝额头一下:“你傻啊,这事,是你能管的吗?他真想做变性手术,不会自己找医院,约医生啊,要你多事?”
俊彦看着秧宝,笑了笑:“确实鲁莽了!任小山这样,已经让任家在军区大院及京市上层抬不起头多年,以前吧,因为是唱戏的,还能对外圆过去,现在直接来个变性,这谁能受得了,万一任爷爷任奶奶和他妈气出个好歹……秧宝,你说,这算谁的责任?”
秧宝抿了抿唇,没吭声。
俊彦探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起身道:“好了,这事,你俩谁也别管,我跟小山说。”
俊彦具体怎么跟任小山说的,秧宝不知道,翌日,任小山去剧团递交了辞职报告,开车将几盆兰花拉来,把别墅的钥匙交给秧宝,就拿着护照出国了。再回来,那就是新剧开拍之时。
秧宝不放心,私下找俊彦问了问。
俊彦也没说什么,他就是让任小山在做决定前,出国参观了解一下,真正的变性手术。
第220章
任小山先去的是南棒, 下了飞机,直奔医院。
看望了沐卉和卫雨燕,然后在颜东铮的陪同下参观了场性别重置手术, 没等手术做完, 任小山就捂着嘴冲出观察室, 一头闯进了卫生间, 大吐特吐起来。
拧开水龙头, 捧着水漱了漱口,胡乱用凉水抹了把脸, 扶着洗手盆看向镜中,削瘦的脸苍白似鬼,眼中带着没去的惊惧。
颜东铮找护士要了杯水,端着找到卫生间, 瞅了眼,笑道:“这就吓着了?”
任小山接过纸杯, 道了声谢,连灌了几口稍平复片刻,喃道:“我没想到……要割……”他朝□□比划了下。
“在男变女的性别重置手术中,分别要做喉结整形术、隆乳术、□□切除、尿道口成型、□□成形、□□再造等。这些医生不是跟你讲过了吗?”
任小山握着纸杯没吭声。
手术内容早在他来前, 就已经咨询过了,虽早有心理准备, 可真正面对手术台上那血淋淋的事实, 还是不勉不寒而粟,失了一腔孤勇。
颜东铮了然地笑笑。
性别重置, 一场手术肯定不行, 得分多次,且不敢保证没有后遗症。
颜东铮前世是古人, 学的是孔孟,研读的是老子,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之”及“道法自然”有着深刻的理解与认知。
在经历过穿越重生后,更是如宫廷太监一样信奉前世今生,认为身体不全者,来生投胎亦会有所缺憾。
学习理化后,虽对世界的认知有了不同的理解,可谁又能说,科学的尽能不是玄学!
遂,他本人并不赞成这种违反自然规律的手术。
为了打消任小山做性别置换手术,颜东铮接着又带他看了后续几场手术,并带他接解了几位因手术造成的后遗症患者。
而这一切,颜东铮并没有隐瞒任小山的爷爷和父亲,任小山来的第一天,他就和任铭川、任保家打电话并说明了任小山过来的目的。
半月后,颜东铮见任小山的神色越来越犹疑,便知效果差不多了,安排他去泰国看了几场人妖秀,接着将人送去了M国交给颜明知,让他在异国他乡见识一下社会的黑暗与残醋,体会一下活着的不易,别整天没事想七想八。
……
秧宝送走任小山,就和王研研开车去了故宫。
王爸爸放下手头的工作,带她们去博物馆见了王馆长。
十几年间,颜家没少捐赠文物给故宫和博物馆。颜明知在国外亦多次在拍卖行,拍下清末八国联军从北京抢走的文物送回国。
打交道的次数多了,王馆长跟颜家的交情自是不一般,前天听王爸说秧宝想开家私人博物馆,便帮忙写了些建馆、开馆、物品展览等项目需知。
三人过来后,王馆长又领秧宝里里外外仔细逛了遍博物馆。
中午,秧宝请客,在博物馆附近寻了家私人菜馆,并邀了项庄过来。
项庄是搞房地产起家的,选址、建馆这方面有经验。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探讨中将地址选在了小石村。
那地方在朝阳门外,离民俗学校、中医学院不远,今年正要拆迁,秧宝原就有房子在哪,且占地不小,跟规划局打个招呼,不要补偿,自行建馆,还是很容易的,毕竟有座博物在那,日后不管是招商还是人才引流,都极占优势。
地址选好,规划局那边交给项庄去沟通,秧宝给颜东铮打电话,要爸爸给她画幅博物馆设计图。
隔天,设计图、施工图等就传过来了,秧宝看后,并无异意,让梁源给项庄送去。她则打扮一番,和王研研、俊彦去了农庄,作为主人迎接前来参加公益活动的各方人士。
时隔多天,再次见到秧宝,谢嘉谊不勉捂了捂砰砰直跳的胸口,定在原地缓了会儿,将手中的请贴递给一旁的工作人员,上前笑道道:“颜小姐你好!”
看出他的拘谨,秧宝主动伸手与之相握了下,笑道:“时间还早,谢先生先进去喝杯茶,等会儿不妨参观参观我们种植的瓜果蔬菜,评估一下明年你与我妈合作的可能。”
谢嘉谊捻了捻相触的指节:“那天吃的几样水果,比市面上大多水果更为酸甜可口、丰润多滋,要不是碍于今年伯母已经跟辰星贸易的云总签了合同,今年的果蔬我还真想争一争。”
“多谢夸奖,回头我转述一下,我妈听了一定很高兴!”
“伯母还好吗?”
秧宝颔首。昨天上午已做了植皮手术,再休养几天便可回来了。
经纪人王学林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泊好车,快步过来,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诧异地挑了挑眉,什么时候嘉谊跟颜代萱这么熟了?
“颜姐!”到了近前,王学林对这位早早进入娱乐圈,且大红大紫多年的金话筒主持人,及一众导演最爱找的投资人,恭敬地唤了声。
“这是谢老师的经纪人,王学林王哥。”王研研在旁介绍道。
秧宝微微一笑,伸手与之相握道:“你好,王哥。”
“别别,叫我名字,叫我名字。嘿嘿……你这个‘哥’我可不敢应。”
秧宝莞尔,看向两人:“行啊,大家随意点,也别叫我‘颜小姐’‘颜姐’了,称我名字就行。”
谢嘉谊快嘴道:“秧宝!”
王学林瞠目,忍不住给了谢嘉谊一胳膊肘。好家伙,他可真不客气,上次在沪市商场跟着秧宝的粉丝一起呼人家的小名就算了,这是什么场合,他还来!
谢嘉谊揉了揉被撞的右下胁,对上秧宝看来的双眸,耳尖微红道:“在网上跟着一起喊惯了。”
王研研眉一挑,笑道:“谢老师也是我们秧宝的粉丝?”
谢嘉谊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刚要说什么,王学林忙一扯他的胳膊,往里走道:“又有人到了,我们先进去,别打扰代萱她们忙了。”
谢嘉谊知道他深怕自己曝出因秧宝而进娱乐圈的事实,败好感。顺从地走了几步,回头道:“秧宝,我们先进去了。”
秧宝点点头,朝下车走来的两个女孩看去。
王研研诧异道:“齐曼妮!喻欣欣!她俩咋一起来了?”喻欣欣一向有点看不上她家秧宝,以往颜家举办的活动,她不是能躲就躲吗?
看着手挽手,亲密无间的两人,王研研越发孤疑了,没记错的话,几年前,齐曼妮和喻欣欣因为争一部剧的女主角闹翻了吧?!
这之后,齐曼妮便随母去了M国发展,虽然几年过去了,一直没出什么太好的成绩,却是早早入了M国籍,头上多了个国际艺人的名头。
“齐曼妮什么时候回来的?没听人说啊?”王研研戳了戳秧宝。
秧宝活动了下站得僵硬的小腿,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你问我问谁啊?”她平时除了上课、全国跑地主持《泱泱大国,巍巍华夏》,还要去华盛集团在国内设立的分公司打工,了解每个部门运作的流程。
都快忙成狗了,哪还有时间去关注娱乐圈里的那点事,以往的信息来源,几乎都来自于王研研在她耳边的碎碎念,便是逢年过节跟娱乐圈同事的短信问候和给一些著名老艺人、导演、编导等的礼品,也几乎是由王研研一手包办。
王研研看了眼两人跟她们的距离,掏出手机,飞快跟助理敲了行字发过去。
收起手机,王研研抬头的瞬间,扬起笑脸:“齐老师、喻老师,欢迎欢迎!里面请!”说着便招了工作人员过来,欲让她领二人进去。
两人站在秧宝面前,没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没找人弄张请帖就来了,总不能见一面这就么过去了吧。
颜家举办公益活动,请的不是成名已久的艺人、作家,就是著名导演、政商名流。
像她们二人,进去了,别说跟秧宝叙旧了,怕是近身都难。
秧宝看着呆立的两人,自然知道这是攀关系来了,脑中闪过儿时拍《红坊里》,几人相处的一个个片段。
心下轻叹了声,伸手抱了抱二人:“曼妮、欣欣,好久不见!”
喻欣欣僵直着身子,没敢动,农场外记者云集,来前她想过会被保镖拦在农场外,丢尽脸面!进了农场,下车、一步步走到秧宝面前,她鼓足了勇气,想过秧宝的各种反应,唯独没有想到会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秧宝轻轻一抱,便松开了胳膊。
喻欣欣条件反射地跳开两步,轻嗤一声:“真假!”说完,懊恼地咬紧了下唇,垂头,眼里急出了泪。
齐曼妮惊愕了一瞬,忙补救道:“她说我呢!”
秧宝看了眼垂头不语的喻欣欣,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看她像不像一只青蛙?”说着,伸手戳了戳喻欣欣鼓起的脸颊,乐道,“唉哟,眼睛也鼓了,更像了。”
喻欣欣忙别开脸,掩饰性地抬手抚过秧宝戳过的脸颊抹去眼角划落的泪,嘟囔道:“你才是青蛙呢。”
声音又轻又低。
王研研掏出手机瞄了眼助理发来的信息,脸色变了变,朝等在一旁的工作人员摆了摆手。
对方退后。
秧宝只作没有看到喻欣欣的眼泪:“曼妮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半月了。听说你博士毕业,接了布朗大学的聘书?”
“嗯,月底过去。伯母还好吗?好久没见她了。”
两人没寒暄两句,便听王研研提醒道:“董导、王导来了。”
秧宝拉过齐曼妮、喻欣欣,让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自己身侧,跟过来的董导王导闲聊了几句,请工作人员引了人进去……
本来只是站在别墅外稍迎一会儿,因为喻欣欣、齐曼妮,秧宝带着两人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苏老苏母和任老带着警卫过来,才扶着人一起走了进去。
到了屋内,自有人安排喻欣欣和齐曼妮。
看着二人随着工作人员去了董导王导等人旁边那桌,王研研才恨恨地一戳秧宝的额头:“就你心软!”说着将人扶坐在椅子上,蹲下身,撩起裙摆帮她捏了捏酸涨的小腿。
秧宝扫了眼跟人寒暄的苏母苏老和任老,低头小声问道:“喻欣欣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跟新晋小花王小婉在片场打了一架,王小婉她男友是个军二代,扬言要在业界封杀她!”
“就这?!”秧宝直起腰,放松地往后靠了靠。
“这还不严重?人家一句话,喻欣欣刚接的戏和高奢代言都被搅黄了。”
“这么大的能力?”秧宝胳膊肘支在桌上,撑着额好奇道,“谁啊?”
“军委总监部大院的伏文斌。认识吗?”
“巧了不,前两天刚见过。”
王研研按摩的手一顿,仰脸看她道:“你要帮她?”
秧宝刚要回话,就见丁司令带着丁浩宕、孙志军和伏文斌由工作人员领着从门口进来了,忙一把扶起王研研,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礼服,快步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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