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房子刚开盘的时候郁父就替她买好了，本来是准备给她读大学时候住的，没想到兜兜转转近十年，现在才住进去。
“到了。”郁长安绕过去拉开后座车门。
陆离靠左边坐着，上车的时候还好，下车伤腿在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下，想了想，打算挪到右边车门。
她手撑着坐垫，蜗牛似的往右边挪，郁长安从后备箱拿了拐杖过来，见她还没能下车。
她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唇角控制不住地上翘，走了过去，把手里拐杖靠在车门边，弯下腰，一手勾住她后背，一手勾住她腿弯，稍一使力，便打横将她抱了出来。
“站好。”她把人放下，递过去拐杖。
陆离眨了眨眼，有点迟钝地接过来撑住身体，震惊地看着她。
“姐姐，你力气好大！”
抱她感觉就跟抱个小鸡仔儿似的。
郁长安提着一口袋药走在旁边，闻言笑道：“是你太轻了，有没有九十斤？”
“有的，”陆离很自信地说：“九十二呢。”
“哦？”郁长安偏头打量她，轻笑一声，“还是太瘦了。”
瘦吗？
陆离琢磨着，她一米六五，九十二斤应该是刚刚好吧。
不对——重点不应该是郁长安的力气吗？
陆离速度放慢了一点，落后两步去看她，郁长安比她还要高一点，背总是打得很直，看起来很有力道，但腰是腰，腿是腿，风姿婀娜。
会有马甲线吗？
陆离有点羡慕地想。
思绪正发散着，郁长安忽然转过身来，轻声问：“怎么，走累了吗？”
“……没。”
陆离赶紧撑拐跟上，就算她平时再不喜欢运动，这几步路也还不至于累。
郁长安家住四楼，进了电梯，陆离忽然想起，“姐姐，你同青青家不是邻居吗？”
她之前去过孟青青家找她，就在学校分配的家属楼。
“很久以前了，后来搬走了。”郁长安简单解释了一句，没说为什么搬家。
陆离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郁长安接着道：“这边也是才刚搬过来，东西还没整理收拾完，所以家里有一点乱，不要介意。”
边说边找出钥匙开门。
“没关系的。”
陆离暗想，她过来借住，就算屋里再乱，也不能没礼貌地挑三拣四。
跟着进了门，声控灯亮起，陆离不经意抬眼一看，脑袋上缓缓冒出了三个问号。
“?”
玄关的右边就是客厅，一眼望去，一组米白色的布艺沙发，一面几乎占满墙壁的幕布，青灰色的地毯，豆包状的懒人沙发，几个堆在墙角的收纳盒，几乎就是第一眼能看到的全部。
请问这哪里乱了？
这要还乱，那她宿舍岂不是垃圾堆？
陆离靠着墙，感慨说：“姐姐，你们理科生是不是都有一点强迫症？”
“怎么这么说？”
郁长安随口回了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玄关柜上，打开鞋柜找拖鞋。
“我们美术生，”陆离说着，又觉得自己一个不能代表所有，笑了下改口说：“我的东西从来不会收拾得这么整齐，乱的时候我一眼就能找到需要的东西，收拾整齐了，反而想不起来。”
“是吗？那我刚好和你相反。”郁长安笑了笑，拆了只没穿过的拖鞋给她，轻声问：“能自己换鞋吗？”
“可以的。”陆离吓了一跳，连忙在沙发凳坐下，生怕她纡尊降贵地替自己换鞋。
郁长安道：“我去拿毛巾，你在客厅坐一会儿。”
她转身去了卫生间，陆离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看了一眼又大又软和的沙发，再一瞅自己粘了泥水和血渍的衣服裤子，几乎能感受到沙发强烈的抗拒，乖乖站着没动。
“站着干什么？”
郁长安回到客厅，问了句，拿毛巾简单擦了擦她脸上的污渍，又翻了翻孟青青拿来的袋子，挑了一件蓝白横条纹的睡裙。
抬眼见陆离不动，催促了一声，“坐下啊。”
陆离看着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坐、做什么？”
郁长安抬眼，同她对视两秒，无奈笑道：“换衣服啊，你站着我怎么给你换？”
“我我我，我自己来。”陆离吓得都有点结巴了。
让刚认识的老师帮忙换衣服，即使同为女性，她还是有一点放不开。
“你自己换？”
郁长安有点意外的样子，顿了顿，忽然明白过来，眼眸里溢出一点笑意，“你确定？”
“嗯嗯嗯。”陆离连连点头，赶紧从她手里接过衣服。
她一伸手，腋下拐杖不小心随之一松，身体平衡没稳住，就要往前摔倒，好在郁长安就在面前，及时扶了一把。
一边扶抱着人，一边把倒在沙发上的拐杖勾起来，郁长安忍不住轻叹口气。
“你自己真的可以吗？”
“应该……吧。”
陆离接过拐杖站稳，从她怀抱里脱离出来，感觉有点脸热，出口的话也不是那么有底气。
郁长安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带她去到卫生间，想了想，又去书房找来一张平时增高拿书的凳子。
“有事情就叫我。”
郁长安关上门，走开两步，还是觉得不放心，又走回来，安静地靠在房门旁边。
隔了一会儿，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回想陆离今天的穿着，t恤衫牛仔裤，典型的学生装扮。
t恤衫还好说，手臂上虽然有擦伤，但裹了纱布，小心一点不要碰到就好，牛仔裤就没那么容易换了。
在医院上夹板的时候，直接就剪掉了左边半截，要不然，另一边也直接剪开算了？
郁长安琢磨着，有点想敲门问陆离，需不需要剪刀。
想想又做罢，怕再把她吓到。
虽然郁长安认为这没什么可害羞的，但既然陆离在意，那她也愿意顺从小朋友的想法。
想到这儿，忍不住微笑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听见里面没有动静了，她才敲了敲门，轻声询问：“好了吗？”
“嗯。”里面传来细细的应声。
郁长安推门进去，见陆离已经换好睡裙，坐在凳子上，整个人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
仰脸看她的时候，额上有层细细的薄汗，许是抬手擦拭，同之前干了的泥渍交错，划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一张小脸花猫一样。
郁长安不着痕迹地弯了下唇，走近打量一番，偏保守的圆领睡裙，穿在她身上刚刚好，蓝白交错的条纹，随着少女的身体曲线起伏绵延，有种青涩的性感。
还不错，最重要的是方便更换。
好在现在还勉勉强强属于夏天，穿裙子也不会冷。
“郁老师？”
陆离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往后缩了缩，出声提醒。
“嗯，”郁长安回过神，退后两步，道：“脸上都是汗，把脸擦一擦吧。”
她接了盆热水，打湿毛巾拧干，转过身来还没说什么，陆离就恭恭敬敬地双手接了过去。
“……”
郁长安背身靠着洗手台，看她拿着毛巾，仔仔细细依次擦过脸、脖颈、手臂，好像小学生完成作业一样一丝不苟。
擦完，双手把毛巾递给她。
郁长安默两秒，换了一盆水，洗过毛巾再递给她，如是再三，她一张小脸再次变得白里透红，郁长安也终于看出点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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