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陆离有点窘迫，赶紧打招呼。“阿姨您好，我是……”
她卡壳了一下，该怎么自我介绍，郁老师的学生，朋友，还是病号？
感觉都不太合适。
干脆只说了名字，“我是陆离，因为一点意外，现在暂时借住在郁老师这里修养。”
“哦，小陆啊，我姓赵，你可以叫我赵阿姨。”赵女士眯了眯眼，这名字她怎么从来没听郁长安说过，而且她自己的女儿她还能不了解吗？
会让人借住在这里？
不对劲。
“安安她不在家吗？”
赵女士左右看看，一边问一边找到拖鞋换上，走到客厅。
“……郁老师她有事出差了，可能明天才会回来。”陆离跟在她旁边，差点习惯性地叫“姐姐”，好在出口前及时拐了弯。
出差了？
那她不是白跑一趟，赵女士深吸口气，感觉小棉袄不贴心了，出差居然也不同她当妈的说一声。
她随手放下手里的东西，在沙发上坐下，抬眼看见旁边的陆离，脸上露出一个称得上是和蔼的笑容。
轻声问：“小陆你跟安安认识多久了？是怎么认识的啊？”
“认识没多久，”陆离捏着耳朵，不太好意思说因为车祸认识的，含糊地说：“在学校认识的。”
又赶紧岔开话题问：“阿姨您要喝点什么吗？我去给您倒水。”
眼见她坐着轮椅呢，赵女士哪里好意思，拉住她说：“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郁长安这边房子设计她也熟悉，起身去了厨房，把杯子放在直饮净水机下，望着细细的水流思索。
难怪这段时间郁长安都不回家里吃饭，原来是有“客人”在，认识没多久，非亲非故，就让人住进家里，实在太可疑了。
而且前几天居然答应她去相亲，有猫腻。
难道……
想得入神，直到水流溢出杯子赵女士才察觉，关了出水口，她随手拿抹布擦了擦，也不管水杯了，径直去了郁长安的卧室。
“阿姨……”陆离看她快步从客厅经过，一头雾水，滚着轮椅跟在她身后。
见她进了卧室先是扫视一圈，走到床头弯腰看了看，有点失望的样子，接着打开衣帽间，脸上又露出笑容。
“阿姨，您在找什么吗？”陆离忍不住问。
“没什么。”赵女士走出来，关上卧室门，再看她时，脸上笑容更热切了三分。
“小陆，我们去那边说会儿话。”
她推着陆离回了客厅，陆离一时受宠若惊，惴惴地问：“阿姨，有什么事吗？”
“没事儿，就是安安不在，你陪阿姨聊会儿天。”赵女士推了推眼镜，亲切笑着拉住她的手。
“小陆你今年多大啦？”
陆离不明所以，如实回答，“快要二十一了。”
赵女士：“这么小啊，还在上学吗？”
陆离：“嗯，今年已经大四了。”
赵女士：“也是a大的？什么专业啊？”
陆离：“嗯，学的美术。”
……
赵女士：“家住哪里呀，家里有几口人啊？”
陆离：“……”
陆离终于感觉有点奇怪，两人一问一答，不像是在聊天，像是在调查户口。
“呵呵，阿姨开玩笑的。”赵女士抬了下眼镜，见好就收。
她放开陆离，起身去厨房拿来碗勺，打开带来的保温桶，一股诱人的甜香气散开来。
赵女士舀了一碗递给她，笑道：“阿姨炖的排骨汤，正好，你尝一尝。”
陆离低头看了一眼，金黄饱满的玉米，肥瘦相间的排骨，汤色清亮，飘着点点油星和枸杞，非常刺激食欲，光闻着味道，口水就开始不断地分泌。
这是郁长安妈妈给她送来的，陆离不太好意思接，摆手推辞说：“阿姨不用了，我还不饿。”
“喝汤又不填肚子，”赵女士笑眯眯的，硬递到她手里，“快拿着，就当帮阿姨一个忙，安安不在也不说一声，险些就浪费了，你尝了，给阿姨也提点意见。”
见她还有点犹豫，赵女士又把脸一沉，“再跟阿姨客气，我就要生气了。”
陆离只好接住，在她炯炯的目光注视下，舀了一勺到唇边。
她忽然觉得她和郁长安两人不愧是母女，两人说服起人都是一套又一套的，完全让她找不到反驳的余地。
“味道怎么样啊？”赵女士面带笑意地看着她。
“又香又浓，特别好喝，阿姨您厨艺真好，这比外面卖的味道还要好。”
陆离毫不吝啬夸奖，汤的味道也确实很好，就厨艺这点来说，两人又不太像母女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赵女士眼角笑纹更深了一些，“好喝就多喝一点。”
一碗又一碗，陆离就这样在她的热情之下，吃完了整桶玉米排骨汤。
“嗝~”她没忍住打了个饱嗝，囧得赶紧捂住了嘴巴，去看赵女士。
哎呀，真可爱。
赵女士笑了下，装作没听见，把保温桶收拾了提起。
“时间不早了，阿姨就不打扰你了，我们下次再见。”
“喔，”陆离点头，总感觉有什么不对，送她到门边。
“阿姨再见。”
“再见~”赵女士笑着弯腰，摸了摸她的头，转身走了。
“……”
大门合上，陆离抬手捋了捋头发，总算明白郁长安爱摸头这一点习自哪里了。
她回到客厅发了一会儿呆，想起来给郁长安打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那边不知为什么占线，陆离挂了电话，决定晚点再打。
另一边，赵女士一出电梯就立刻呼叫了女儿。
此时郁长安正在会议厅和同行交流，看眼来电，说了声抱歉，转到安静的角落接起电话。
“妈妈，我在外地出差呢，有什么事吗？”
“……”
那边短暂地没接话，郁长安把手机拿开一点，确认接通了，“喂，能听见吗？”
“能，”赵女士没好气，“出差也不告诉我，让我今天扑了个空。”
“只是一次报告会，我想着很快就能回去了，”郁长安解释，忽然反应过来，慢半拍问：“你今天去我那边了？”
赵女士得意地“嗯”了一声。
“本来是去a大那边看老张，想着你好久没回家吃饭了，顺便给你带点吃的，要不然今天还发现不了，你那边多了个小姑娘。”
“从实招来，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郁长安下意识抬手捏了捏眉心，“您没吓着人家吧？”
“没有，你别逃避话题。”赵女士追问。
郁长安如实道：“没什么关系，我开车不小心撞到人家，接到家里面照顾而已。”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赵女士先是哼了一声，跟着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又气得不行，“什么时候撞的，郁长安你翅膀硬了，出了事故居然也不告诉我们！”
“我没受伤，怕你们担心才没说，”郁长安赶紧解释，“陆离，就是您今天见到的姑娘，才是小腿骨折了，所以在我家里养伤。”
她女儿什么时候负责到这个地步了，赵女士气消了一点，还是很怀疑。
“那也没必要接到家里，你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赵女士问。
循循善诱道：“不用瞒着我们嘛，我和你爸爸都是知识分子，没有偏见的，你要是想找个女孩子在一起，我们也完全同意的。”
郁长安默了一会儿，无奈道：“您说什么呢，人家有男朋友的。”
“啊？有男朋友啊……”赵女士的语气一下子低落下去，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浓浓的失望之情。
郁长安头痛，“你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应该没有，”赵女士有气无力地叹口气，敷衍道：“好了，没事了，挂了。”
“嘟——”
郁长安无言地看着手机，忍不住又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可真是亲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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