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早有准备,或者说你来苍耳县的目的就是为了招兵买马。”周南川神色复杂的看着唐子盛,步步为营,这个人可谓是把事情都算计好了的。
唐子盛听到后心中古怪了一瞬,他才没那么高瞻远瞩,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要不是穿越过来身上银子全都投进县令的位置上,估莫着他早就带着钱跑到深山老林去过隐居生活了。
“那周兄听完我所谋,不知意下如何?”唐子盛笑着问话,不过两个人都清楚,这事只有一个答案,不然周南川今日只怕是走不出县衙的门。
“我别无选择,但不得不说,你的提议我很心动,能在乱世之中雄踞一方须得极大的魄力和本事,你既然敢做我自然也愿意一试。”
谋这样的大事,只是不曾忠于朝廷,又心有抱负者都会答应,而周南川就两者都满足。
“如此,周兄合作愉快。”现在县衙除他外有官职的三人都可以说是为他所用,其余人也都即将要更新换代,只要让县衙在短时间内恢复正轨,他就可以开始进一步计划了。
“你也切莫放心太早,你自己也说两年之内会起内乱,那你又要如何在这两年间筹备起一只队伍,这才是我们头等要关注的事。”
周南川既然要向唐子盛效力,自然是要干实事的,如果要练兵,最好在今年之内筹备出一只军队,人数可以先不多,但必须要有。
“这个我已经有计划了,等第一批人招齐,我在再为周兄你揭晓谜底,至于现在,我需要周兄去做一件事。”唐子盛将方才吕教谕写出来的名单推向周南川的方向,“县衙现在急需人手,这些人就劳烦周兄你去考察一番,若是没有问题,就让他们尽快来县衙任职。”
周南川眯着眼睛,将名单拿到手上,“让我去挑选县衙新人,不怕我暗中使手段让我的人插入其中?”
唐子盛究竟是太放心他,还是说自觉能够拿捏住他,而有恃无恐呢。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唐子盛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想的是,这些年在苍耳县周南川要是能够插人进县衙,也不会处处受到制约,这样一看,只能说明周南川不是不想插人,而是无人可用。
周南川也的确是逞一时嘴舌之快,既然唐子盛都这么说了,他也没必要畏手畏脚,“我会尽快办好,也希望唐大人你能尽快练出第一批兵马。”
言毕,周南川甩着袖子离开了。
缪巡检在周南川出门之后,眼睛珠子才开始转动,他这是听到了什么样的谈话,老天爷啊,这不是要人命吗?
“缪巡检。”
“诶,大人,你有啥吩咐?”缪巡检知道,他是上了贼船了,要想下去是不可能的,只能跟着唐大人一条路走到黑。
“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有什么想说的吗?”唐子盛之前也没有透露过一星半点的消息给缪巡检,就怕他走漏风声,这会也不知道这个大老粗能不能接受。
“我没啥好说的,大人你要怎么做,老缪我听吩咐就是了。”
“听了我的话,没有想撂挑子不干的心思?”唐子盛虽然根据缪巡检的性格判断,知道真相后多半是答应的,但凡事有个万一,若是缪巡检迫于权势答应,可就不是他想要的了。
“大人,老缪也不瞒你,刚开始听到确实是有点想撂挑子跑路,但我在苍耳县干巡检已经干了十几年了,真要是跑路了,也不知道能去哪。
而且大人你还说,之后外面会乱起来,既然这样,那还不如留在大人你手里,肯定能保证老缪我吃穿不愁。”
缪巡检一番话说的真诚,是人都会怕战争,若无自保之力,什么时候死在人家的刀剑下那都是说不准的事。
“你能这么想正好,现在我就给你一件事,在苍耳县内找一处适合练兵的地方,并且秘密找到五百人,做为第一批兵马开始训练。”
“啊,大人,你这前一个要求还好说,后一个要求,苍耳县人本来就少,还要秘密找,这得找到猴年马月去了。”缪巡检叫苦不迭,他本事也有限,大人不是为难他吗?
“我让你秘密找到五百人,可没有让你只在苍耳县找人,顺河府一共有十来个县,都是西州穷困之地,乞丐流民不少,这么说你懂了吗?”唐子盛提点。
“诶,大人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缪巡检脑子转过了这道弯,之后又殷切道,“咳,大人,你以后要是吩咐老缪我办事,还是要说清楚些,老缪我这人脑子不太会转弯。”
“嗯,看出来了。”唐子盛煞有其事的点头。
“……”缪巡检砸吧了嘴,这话听着心里怎么有股不舒服的劲呢。
“对了,其他县寻人的时候记得找一找以前上过战场退役的老兵,如果他们有什么困难尽可能的帮忙,由这些人练兵事半功倍,但记得一点,不要泄露身份。”
“是,大人且放心。”
“那你可以行动了。”唐子盛挥手让人出去,兵已经开始招了,粮也要尽快安排上,他手里的钱去南州买粮是最合算的,只是从南州回来的路上可能遇到盗匪,要真是被盗匪抢了粮,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是西州,粮价只高不低,要买该从哪里下手呢?
唐子盛一边想一边翻看周南川派人在三位书吏家搜刮到的罪证,这三人家中银子自然比不上他抄的三家乡绅多,但也算是小户之家,蚊子再小也是肉。
而这些银子的来源,除了中饱私囊就是——
唐子盛看到账本上的记录,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孙户书管县衙账目,自然税收过来的粮食也都在他名下管着。
这账目上有许多条孙户书卖了税收过来的好粮,再买以次等粮充数,西州连年天旱,朝廷前两年免了这边的税收之后,孙户书就干脆连次等粮也不买,每年依旧征税,再倒卖出去,牟取暴利。
既然苍耳县有人做,自然顺河府的其他县也没几个是干净的,只要去打听一下哪些县这两年还在征收税款,就能打他们手里粮食的主意。
合上账本,唐子盛心里已经有了筹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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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倾城从县里请了大夫回来,这大夫是许倾城卖药的那家,算是旧识,所以对方在看到床上被绑着手的哥儿时,只是眉心起了些诧异,并没有多问。
“年大夫,这伤要怎么治?”许倾城皱着眉盯着对方的伤口,小蓟草的止血效果对这么大的伤口果然还是不行。
“这伤口太深,得缝起来才行。”年大夫叹气,这么好看的一个哥儿身上要留一个丑疤,以后怕是不好嫁人。
“那能我来缝吗?”许倾城想着缝伤口总是要接触皮肤的,好歹这也是哥儿,他来或许要好些。
“当然可以,你爹爹绣活这么好,你肯定也不差,能够替这哥儿缝的好看些,日后留的疤也规整些。”虽然大差不差,但总是聊胜于无的。
沈熠然在一旁闭着眼,听到给他治病的大夫三言两语就把他这伤口让给那哥儿来缝,心里其实有几分信了那哥儿的话。
要他真是被信王府的人抓了,依照信王府里个个心狠手辣的性格,可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来骗他。
“年大夫,我就这么直接缝吗?”许倾城见年大夫穿针引线,又把针在火上烤了烤就递给他,第一次在人身上穿针他还是有些手不稳的。
“哈哈,当然不行,还得用麻沸散,不然只怕这哥儿挺不住。”年大夫又从药箱里拿了一包药,和一小瓶酒,“小哥儿,和着酒把这麻沸散吃了,很快就不疼了。”
沈熠然睁开眼,“不用,直接缝吧。”
麻沸散这东西他知道,喝了的确能够避免疼痛,但也会失去意识,作为暗探,他最要做的就是保持清醒,这药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喝。
“这?”年大夫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倔的病人,怎么会有宁可挨疼也不喝药的人。
但年大夫还没感叹完,就看到他的药被许哥儿接了过去,直接捏住那哥儿的下巴,把药和酒一起灌了进去,“你不喝,我也不好下手,放心,除了帮你缝伤口不会多做其他的事。”
沈熠然被灌了药,猛地咳嗽了几下,震到了伤口,整个人又气又疼,但还不等缓过这阵疼,药劲就起了,不多时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许倾城满意的看到对方晕过去,“年大夫,我动手了。”
“啊、嗯嗯。”年大夫摸了摸胡子,这许家哥儿性子还是这么跳脱。
许哥儿和年大夫在屋里治病,许映乐在外面忙活,时不时往屋子那边看一眼,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他觉得救了那哥儿,总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但已经过去一夜,村里也不见什么生人,应该是没被人察觉才对。
砰、砰砰——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许映乐的顾虑,但也让许映乐警惕起来。
这个时候,谁会来他们家,他们是外来户,十几年来和村里人深交不多,唯一关系好一些的莫家,现在应该都在地里,那来人……
“许叔,在家吗?”门口唐子盛好似听到了院里是有动静的,但他记得许家屋里的构造,听到敲门声后也不必这么久都没走到门前。
而就在他出声之后,这门立刻被打开,露出许映乐疑惑的脸,“唐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许叔,叨扰了,今日本来是打算过来找莫叔的,但莫叔家好像没人,我就只能厚着脸皮上许叔家来讨杯水喝。”唐子盛说话还算是会讨人欢心。
许映乐听了,笑了出来,“哪里的话,唐大人你到我们家来,才是让我们家蓬荜生辉,唐大人别在外面站着了,里面请。”
“许叔客气了,叫我小唐就行,现在又非在县衙,就无须将那么多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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