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高大林, 你很好,但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高大林不知道的是,姜苗话里的意思, 说的是他和原主, 如果当初高大林能够勇敢一点, 他和原主之间恐怕也不会错过。

    “你自己返城吧。”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回了徐家,高大林望着姜苗的背影,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

    晚上, 徐川从二叔徐福贵家回来,找到姜苗。

    “姜苗, 你去和村里人解释解释,就说, 你今天是因为撞见我给刘红梅家送粮食, 因为太过嫉妒她, 所以才这样说我和她的,你就说,其实我和她清清白白的。”

    这是二叔徐福贵给徐川出的点子, 也能说通,毕竟张大嘴和姜苗今天进来的时候,他和小兰妈并没有发生啥, 而这事要怪就怪张大嘴,和姜苗,她们给众人一胡说,大家都认为他和小兰妈有一腿。

    再加上他后面要解释, 而姜苗又一个劲的说些让大家误会的话, 所以才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 现在他走在村子里都不敢抬头,大家都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说他和小兰妈的闲话。

    他没啥,可小兰妈是个女人家,这样被人戳脊梁骨,骂破鞋,这叫她在村子里咋抬起头啊。

    “徐川,我凭啥要按你说的去做?”

    姜苗看着这样的徐川,纳闷的很,徐川哪来的脸说出这番话的啊。

    “你也是女人,应该多体谅女人,村子里的人这样说她的闲话,这不是要逼死她,不给她活路吗?她一个寡妇本来日子就够难的了。”

    徐川理直气壮的说着这些话,白天他看姜苗,脸上还有些给刘红梅送粮食被抓包的心虚,可现在已经在他脸上看不到了。

    “哦,这样啊……我不愿意,你让她去死吧,她死了我还挺高兴的。”

    “你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恶毒?”

    徐川眉头紧锁,心里对她的不满已经到达了一定程度,这些天,她对他家里人做的那些事,他不是没有感觉,而是一直忍着,可今天这事,确实让他有点快忍不下去了,只是让她去给村民们解释一下,又不会掉块肉,她不仅不愿意去,还说这样歹毒的话。

    “你才知道我恶毒吗?”

    姜苗反问道,心里正寻思着该怎么收拾这个狗东西的时候,忽然传来陈小兰的拍门声,

    “川子叔,川子叔,你快去看看我妈吧,我妈她不好了……”

    徐川听到陈小兰的声音,立马出了姜苗的屋子,打开大门,见陈小兰哭的跟啥似的,他急了,

    “小兰,你刚刚说你妈咋了?”

    “川子叔,我妈她病了,发高烧……你快去看看吧……”

    小兰话还没说完,徐川就往刘红梅家跑了。

    站在屋门口的姜苗瞅着大门口的小兰,面无表情,小兰见姜苗瞅她,她脸上露出一抹挑衅的神情,姜苗有种想去扇她的冲动。

    第二天,熬了一宿,满脸憔悴的不行的徐川打开刘红梅家的大门,只见大门上昨夜被人挂上了一只破鞋,他把破鞋摘下来,立马扔了,怕刘红梅看见心里难受。

    “川子叔,我和我妈现在只有你了,你不会丢下我和我妈不管的吧?”

    从屋里追来的陈小兰,可怜巴巴的看着徐川,把徐川看的心里难受的很不是滋味,

    “小兰,你放心,川子叔不会不管你们的。”

    “婶儿不会不高兴吧,我害怕她,我怕她再来打我和我妈。”

    陈小兰嘴里的那个婶儿说的是姜苗。

    “她要是敢动你们一根手指,我就和她离婚。”

    徐川见小兰这样怕姜苗,心里对姜苗越发的不满了。

    “川子叔,要是你的媳妇不是她该多好,她昨个趁你不在,就骂我妈,还打我……”

    陈小兰低着头,带着哭腔告状,其实昨个姜苗连她的头发丝都没有碰到,更没有骂刘红梅,陈小兰这是故意的,想让徐川和姜苗离婚。

    徐川听到陈小兰这样说,心里对姜苗的不满已经到了极点,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徐川对姜苗的忍耐是一个缸子,如今这个缸子已经被装满水了。

    等他走回家的时候,站在院子里的栓娃突然向他冲了过来,抱着他的腿,

    “饿……”

    徐川看着眼前喊饿的儿子,这才注意到,他的儿子栓娃脸上鼻涕已经干了,干了又流下来,额头上不知道在哪蹭的灰,那脸像是好多天都没有洗似的,身上的衣裳脏的已经看不出原有的颜色了,这还哪有一点之前的样子啊。

    他牵着儿子来到灶房,掀开锅盖,只见锅里泡着昨个没有洗的碗和筷子,压根就没做饭,而这一锅的碗像是要等他回来洗似的。

    在这一刻,徐川感觉到很累,很累,前所未有的累,以及对姜苗的失望。

    他自问,作为一个丈夫,作为一个男人,他做的够可以了,他这些天,给她端洗脚水,洗衣裳,做饭,尽心的伺候她,还任她打骂,并且,当着他的面就掀桌子,欺负他娘,二姐,大嫂……他连个屁都不敢放,这些天,他憋屈的都不是个男人。

    他以为他的退让,能让她满意,他都做到那一步了,可她还不满意,越发的过分,他昨个都已经和她解释了,他和刘红梅之间是清白的,别人不相信他就算了,可她是他媳妇,怎么也能不相信他?

    并且,昨个那样的场面,不仅不帮他说话,还火上浇油,事后,还打小兰,骂红梅,这就先不提了,现在都啥时候了,也不起来做饭,栓娃也是她的娃,她就成天只顾自己,连栓娃也不顾了,看他身上穿的衣裳都成啥样子了,还有这脸都多少天没洗了。

    她哪里还有点当妈的样子啊……

    徐川照顾刘红梅,一宿没睡,此时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里透着无尽的疲惫,那是精神上的疲惫。

    徐川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他一直想找那种贤妻良母,会过日子,勤俭持家的好女人,直到他遇到了姜苗,即使姜苗是从城里来的,一身娇气的毛病,可他也不在乎,因为他觉得婚后,他能把她改造成这样的好女人。

    可现在哪,徐川只剩下对她的失望,他是一个男人,也是有自尊的,可这些天为了迁就她,他的自尊被碾压的碎碎的。

    如果他当初娶的不是姜苗这样的城里女人,而是像红梅嫂子这样的好女人,那他是不是就能过上媳妇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啊,他下工回家有热汤热饭吃,会给他洗衣裳,会心疼他,会理解他,支持他,会把孩子照顾的很好,会对侄子侄女好,会孝顺他娘,尊重他大嫂……

    他们这一家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和和美美,也不吵架啥的……

    等姜苗睡醒后,打开屋门,就见消失了一夜的徐川在她门口正杵着,也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

    “姜苗,我们谈谈吧。”

    徐川看着姜苗的目光里满是失望和复杂。

    他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其实在从小兰家回来的路上,他想着到家后,怎么质问姜苗,但进了家门后,脏兮兮的儿子扑到他腿上喊饿,他在灶房看到冷冰冰的灶台,锅里堆满了没有洗的碗的时候,他这段时间一直憋着的情绪,一下子就仿佛泄洪似的,爆发了。

    “谈啥?”

    姜苗挠了挠乱成鸡窝似的头,瞅着徐川满是不耐烦,这更加坚定了徐川心里做下的那个决定。

    “咱们离婚吧。”

    姜苗见徐川终于和她提离婚了,可她不仅没有应下来,反而吐出来一句,

    “不离。”

    “啥?”

    徐川震惊了,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你前段时间不是一直嚷着要和我离婚吗?”

    徐川很不解,他以为他和她提离婚,她会高兴的立马应下来,因为毕竟她早就不想再和他过下去了。

    “那个时候想离是那个时候的事,我现在不想离。”

    姜苗嘴角勾起一抹无赖的笑,

    “我现在发现,不离婚日子挺好的,在你家,有吃有喝,也有人伺候,我要是和你离婚了,还要下地干活挣工分,受苦受累的,多划不来啊。

    你就好好下地干活,挣工分养我这个媳妇吧,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和你提离婚的事了。”

    徐川听到姜苗说这样的话,心里恼的不行,合着,她是一直想让他伺候她啊。

    “现在,是我想和你离婚。”

    徐川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姜苗。

    “你想和我离婚?”

    姜苗冷笑出声,

    “做你的大头梦吧,敢和老娘离婚,你是不是想娶刘红梅那个寡妇,我告诉你,你做梦。”

    徐川看着泼妇似的姜苗,气的牙疼,但为了离婚,只能继续说下去,

    “我不是想娶她,我就是和你这日子真是没法再过下去了,你看看你现在哪有一点当人媳妇的样子,当妈的样子,咱这个家被你搅合成啥样子了?

    你不孝顺我娘,欺负我娘,打大嫂,让二丫一个小姑娘给你这个当婶子的洗衣裳,刷鞋子……

    整天好吃懒做,也不去上工,眼里更是没有我这个男人,对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还让我一个老爷们,给你做饭,端洗脚水……伺候你,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咱明个去公社把婚离了吧。”

    “凭啥你想让我离,我就离,我告诉你,你以后还要接着伺候我,不仅是你,还有你家里人的人,这样舒坦的日子我还没过够哪,想离婚,哼……”

    姜苗双手环胸,斜晲着他,脸上满是对他的不屑。

    作者有话说:

    存稿箱忘记定时间了,以为定了,刚发现九点没更新,抱歉抱歉……

    ◉ 第 52 章

    自打上次徐川向姜苗提出离婚, 被姜苗拒绝后,已经过了很多天了,这些天, 徐川想离婚的念头一天比一天的强烈。

    如果姜苗干脆的答应他离婚, 恐怕他还会有点不舍, 可姜苗不愿意和他离婚,他就越来越想离,甚至到了晚上失眠的程度。

    越得不到什么,就越想得到, 这句话在徐川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当初看上了姜苗, 千方百计的想和姜苗结婚,姜苗越不愿意, 他就越想娶她, 现在这种情况和当初差不多, 只是变成了离婚。

    “这都啥时候了,还不去上工,想饿死我?”

    太阳还没出来, 姜苗就来砸徐川的屋门了。

    “那个小娼妇,又开始作践你兄弟了,咋就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他。”

    西间屋里的徐老太听到了姜苗的砸门声, 她被吵醒了,支起身子见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还没亮那,那个小娼妇就催着儿子去上工, 她不满的对床上的闺女徐秀花说道。

    徐秀花这几天都没给兄弟川子好脸子瞧, 对他心里有气, 她兄弟凭啥给那个刘寡妇钱,就不愿意给她这个二姐钱,她躺在被窝里,没有坐起来,冷哼了一声。

    “八成还在生那件事的气哪,川子和刘寡妇搞在一起,又背着她偷偷把家里的粮食和钱送给那对母女俩,她不生气才怪哪。”

    “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男人啊,这都气几天啦?这几天天天这样磋磨你兄弟,你没见你兄弟这几天憔悴成啥样子,天不亮就出去干活,回来后,又被她支使干这干那的,这才躺下多长时间啊,又来催他去上工,这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徐老太虽然也恼儿子川子拎不清,和寡妇搞就搞吧,为啥还要骗他这个娘,还给她送那么多的粮食和钱啊……

    那个刘寡妇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咋值得了这个价,即使是黄花大闺女,现在娶一个黄花大闺女,几十块钱就行了,可他送出去的那些东西,都够娶三个的了。

    不管咋说,徐川毕竟是徐老太的儿子,即使她前几天气的恨不得打死这个兔崽子,可他毕竟是她的儿子,徐老太也心疼他,忍不住为儿子徐川说起了好话来,

    “谁家男人没几件这样的事啊,说说他就行了,可你看老三媳妇这个不依不饶的劲,这几天天天在家拿这件事臊你兄弟。

    以前就欺负你兄弟,现在拿了理,你兄弟日子更难过了,现在连早上饭都不让你兄弟吃,让你兄弟饿着肚子去上工……你说哪有这样的啊?”

    “那是他活该,谁让他把家里的粮食拿给了那个刘寡妇,就应该好好饿饿他……”

    徐秀花嘴上这样说,可心里还是有点心疼她兄弟。

    ……

    徐川被姜苗从家里赶了出去,徐川趿拉着脚上还没来得及穿好的鞋子,弯腰捡起地上被姜苗扔出来的锄头,他就睡了四个小时,头疼的不行,浑身也软绵绵的,整个人就像是踩在了棉花里。

    这几天,自打那件事过后,又加上他向她提了离婚,这个姜苗就越发手段百出的折腾他,昨个夜里他下工回来,晚上不让他睡觉,非要让他拿着锄头把家后面的那块地给松完土才能睡,他干到晚上十二点多,现在估计才四点,就又被赶出门来了。

    他昨个连口水都没喝,做的饭也不让他吃,他昨个又干了一天的话,此时连拿锄头都费劲,他叹了一口气,撑起疲惫的身子,拖着锄头,垂头丧气的往地里走,一路上肚子咕咕的叫个不停。

    “张婶,你咋起这么早啊?”

    走在路上的徐川见张婶起床出来泼水,他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可张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的把昨个晚上的洗脚水冲徐川的脚边泼了过来,然后翻了个白眼就回去了。

    徐川躲的不及时,还是被泼湿了右脚上的鞋子,他忍不住苦笑,这几天,他只要一出门,就仿佛那过街老鼠,人人都不搭理他,不给他好脸子瞧,还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的。

    这让徐川受不了,以前他走在村里,无论是小媳妇还是婶子大娘,一个个都主动和他搭茬,并且还亲热的和他拉家常,能让他感觉出来,他在村子里这些人中是受到待见,受尊重的,可现在……

    以前他上工,大娘婶子见到他,都会热情的往他手里塞一把自家炒的南瓜子或者黄豆啥的。

    可这几天他去上工,这些人不搭理他,甚至在他身边故意吐口水,这还不是最难熬的,最难熬的就是每当干活的时候,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大家伙都离他远远的,他们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热闹的很,被孤立的他一个人在一旁干活,心里那滋味甭提了。

    刘红梅也罕见的来上工了,徐川家里的粮食被徐老太张素芬她们盯得紧,徐川也没法子把家里的粮食拿给刘红梅了。

    没了徐川送粮送钱,眼瞅已经饿肚子的母女俩,再不上工那就只能等着饿死了,刘红梅这才拿起锄头来上工。

    村子里的流言蜚语已经快把这俩人淹死了,所以被张大嘴她们孤立的这俩人也不敢凑在一起干活说话。

    徐川这两天已经不敢往刘红梅家跑了,因为要避嫌,最主要的是他也没工夫跑了,整天在外面干完活,回到家里又不停歇的干,还不给吃饭,他过的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徐川过的苦,刘红梅也没好到哪里去,这几天天天夜里有人往她家扔死老鼠,并且还在门口挂破鞋。

    走到村子里,那更不用提了,说啥的都有,她这样能忍的人,都当场崩溃的哭了……

    ……

    “我们才不要和破鞋的闺女玩,二丫,咱们走。”

    小花拿着毽子,嫌弃的看着陈小兰。

    二丫却不肯这样放过陈小兰,她猛地一把把人推到在了地上,

    “我告诉你,以后再敢让我三叔给你买东西,我决饶不了你……还有你和你妈赶快把欠我家的钱和粮还给我家。”

    摔在地上的陈小兰,她即使心智再成熟,也不过是个比二丫还小的丫头片子,她这些天听到的嘲讽已经够多了,

    “我凭啥要还给你们,你们拿走了我家的东西,我爸买的收音机,银锁片,凉鞋,衣裳……还有我家吃的盐,你们把从我家拿走的东西还给我们。”

    “呸,这些东西明明就是你们花的我三叔的钱买的,我三叔给你们的钱是我家的,我拿走我家钱买的东西,再正常不过。

    我告诉你,敢不还我家的东西,你就给我等着瞧。”

    二丫说着,上手又狠狠的掐了她一把,陈小兰挣扎着要打二丫,可二丫咋会让她得逞,要知道从来都是她二丫打别人,从没有人打她二丫,除了三叔的媳妇外。

    二丫轻松的就把陈小兰给按在身下了,对她又掐又拧的,疼的陈小兰嗷嗷叫。

    “二丫,人来了,咱赶快走吧。”

    帮欺负人的二丫望风的小花,急忙说道。

    “这次就饶过你……”

    二丫走的时候,又坏心的踹了她一脚。

    捂着被踹了肚子的陈小兰,怨毒的瞪着离去的二丫和小花的身影,这些欺负她陈小兰的人,她都记住了,等以后……她要一个一个的都报复回来。

    ……

    “牛蛋,去给你三舅送饭去。”

    徐秀花做好早上饭,往篮子里捡了两个玉米面饼子,又往里放了一碗大碴子粥,和两根就饼子的大葱。

    牛蛋提着篮子,还没出徐家的大门,就被姜苗给拦了下来,往篮子里瞅了瞅,然后把篮子从牛蛋手上夺了过来。

    “去,你三舅那样的人不配吃饭。”

    徐秀花听到姜苗的声音,从屋里跑了出来,

    “我兄弟昨个一天都没吃饭,今天天不亮就被你喊起来去干活,你再不让他吃饭,他咋能抗住啊?

    我和你说,啥事做个差不多就得了,不要得理不饶人,你不心疼你男人,我还心疼我兄弟哪。”

    徐秀花说着就要从姜苗手里把篮子夺过来。

    姜苗手一闪,没有给她,而是把装着饭的篮子扔进了猪圈里。

    徐秀花赶忙去猪圈里捡,可里面的东西早就被猪给糟蹋了,她恼的不行,

    “这么好的吃食,就被你扔给猪吃了,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猪吃了,至少还能长膘,你兄弟吃了,能干啥?去和刘寡妇胡搞?”

    姜苗的话,徐秀花不爱听,

    “谁家男人不犯点错,哪有人像你这个样子?

    你应该好好想想,我兄弟为啥愿意和人家刘寡妇好,就你这样的人,不仅不伺候自己男人,还打他,让他反过来伺候你……如果我是男人,我也愿意和刘寡妇那样的女人好。

    你要是想让我兄弟的心回到你身上来,你就应该好好伺候他,讨好他,说不定我兄弟的心啥时候就回来了。”

    “是吗?听说你丈夫刘大柱好像也有个相好,你为啥哭着跑回娘家来了?你咋不回去,伺候他,讨好他啊?”

    姜苗的话说的徐秀花面色涨红,可她还想为自己辩解,被姜苗给打断了。

    “这个家,不留吃白食的人,既然你刚刚说出了那番话,就说明你现在心里想回去巴结讨好你那丈夫,既然这样,那你就带着你的娃回去吧。”

    “我凭啥回去,这可是我家,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外姓人赶我?”

    在徐秀花心里,她可是姓徐,而面前这个女人姓姜,她才是这个家的人,她就要在这吃,在这喝,她想住到啥时候就住到啥时候。

    “这可由不得你,你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这个家现在当家做主的人是谁。”

    姜苗冷冷的说完,就开始赶人。

    徐老太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姜苗在赶自己闺女,顿时不依了,

    “你个小娼妇,徐家啥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姜苗见徐老太冲过来要打她,她眼睛尖,瞅到窗户上放着一小罐子昨个牛蛋从刘红梅家拿来的黄豆,她拿起罐子,把黄豆撒在地上。

    徐老太没有反应过来,突不及防的一脚踩在了黄豆上。

    “啊……”

    “娘……”

    只见徐老太摔倒在了地上,徐秀花连忙跑到徐老太身边。

    “我的腿……我的腿……”

    徐老太抱着自己的腿,疼的冷汗都出来了。

    “娘,你的腿不会是断了吧……你等着,我去喊川子回来。”

    徐秀花说完,顾不上和姜苗扯皮,就急忙去喊徐川了。

    姜苗冷眼瞅着地上的徐老太,没有管她,而是钻进灶房,吃饭去了。

    “你这个小娼妇……我的腿断了啊……”

    徐老太见姜苗竟然还有心情吃饭,气的眼前一阵发黑。

    姜苗像是故意似的,手里拿着一个玉米饼子,然后慢条斯理的剥着徐秀花给儿子牛蛋煮的昨个从刘红梅家抢来的鸭蛋,她瞅着疼的哎呦哎呦个不停的徐老太,嘴里还说着风凉话,

    “娘,你走路咋这样不小心,偏偏往黄豆上踩……呀,这鸭蛋可真香啊,都流油了……”

    “你这个黑心的东西……等我儿子回来……你给我等着,我我……我让我儿子和你离婚。”

    “哼,离婚?只要我不愿意和你儿子离婚,这婚就离不掉。”

    在这个时候,必须俩人一起去公社离婚,才能离掉,一个人去不管用。

    随着姜苗的话说完,徐老太瞪大眼睛,像是忘了腿疼似的,

    “你啥意思,我儿子都不要你了,你不会还想赖着我儿子吧?”

    “说对了,我就是要赖着他,赖他一辈子,他不仅要管我吃,还要管我喝,你儿子就是我的长工,他挣钱我花,他挣粮食我吃,这日子美滋滋的很哪,傻子才离婚哪。”

    徐老太知道这个小娼妇不要脸,可她不知道,她能这样不要脸。

    “你……你咋这样没脸没皮啊……”

    徐老太差点被气哭了,她活了大半辈子,就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咋就没点羞耻啊,男人都不要她了,她竟然还扒着不放,准备赖她儿子一辈子啊,让她儿子继续养着她啊……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娶了我,就应该养我一辈子,离婚?想都不要想。”

    姜苗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儿子真是瞎了眼,咋就娶了你这么一个无赖啊……”

    徐老太的心哇凉哇凉的,这个搅家精缠上她家川子了,缠上她家了,这可咋办啊……

    ……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姜苗这次不扒掉他们一层皮,是不会走的。

    徐川急匆匆的跑回家,等到家的时候,他眼前已经阵阵发黑了,昨个就没吃饭,今个又干了会活,他腿软的很不像话,一屁股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看着他娘。

    “娘,你腿啥样了?”

    在地里上工的徐川听到二姐徐秀花说姜苗把娘给弄摔倒了,娘的腿断了……他听后,就连忙往家里跑。

    “川子,那个黑心肝的往地上撒豆子,让你娘我摔倒了,我现在腿疼的没法……”

    徐老太这次真的不是装的,而是腿真的疼,这才没一会儿,徐老太摔着的膝盖现在就像是发面馒头似的肿了老高。

    徐川想拉着他娘去卫生所,可徐老太心疼钱,不肯去,徐川没法子,只能在家里找了一块不知道啥时候的狗皮膏药,在火上烤了烤,就给他娘贴在了腿上。

    “咋这么矫情,不就摔了一跤吗,连青都没青,贴啥膏药。”

    姜苗啃着嘎嘣脆的红苹果,从屋里走出来,目光落在徐老太贴着膏药的腿上,嫌恶的不行。

    “你这说的是啥话,没见我娘的腿都肿了吗?”

    徐川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在一旁说风凉话的姜苗。

    “肿了就肿了呗,谁让她走路这样不小心,我看着一点都不严重,你娘疼成这样,肯定是装的。”

    姜苗看着疼的满头大汗的徐老太,嘴里说着气人的话,徐老太的肝都快被气炸了,她竟然说她在装腿疼?

    “川子……我不想听她说话……我不想看到她……你让她走,把她给我赶出去……我不想看到她……我……不……想……”

    徐老太哭了,她哽咽的不行。

    徐川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姜苗倒不高兴了,她拉着脸子,

    “你啥意思啊?不待见我?想让我走?这可是我家,要走也是你走,天天就会装病,卖可怜。”

    这些话,就仿佛是刀子似的,扎在徐老太的身上,她拍打着儿子,哭的老泪纵横,上气不接下气的,

    “川子……娘不想听到……这个搅家精的声音……”

    “你先回屋行不行?”

    徐川安抚着他娘,对姜苗说。

    当然不行!!!

    徐老太不想听到她的声音,那她就更要说了,

    “娘,我说你也是,这么大年纪了,隔三差五的装病,真是不害臊,人家张婶子上次摔了一跤,爬起来照样在地里干活,你说说你,咋就不能像人家张婶子学学啊,矫情个啥劲啊,不就肿了一点吗,至于吗?”

    徐老太本就钻心的疼,耳边又听着姜苗说她的话,她整个人简直快疯了……

    “啊……你给我滚……滚……”

    “哼,徐川,你也不说说你娘,我说这些话她不耐烦听,但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啊,我以前从山上滚下来,腿肿的走不动道,你娘就说我矫情,可现在她的膝盖才肿这么一点,就装成这个样子……这是老不羞。”

    姜苗骂完人,扭身走了,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转身看向徐川。

    “对了,徐川,今天日落之前,我要是还在这个家里看到你二姐和你二姐的娃,你就给我等着,咱这个家谁也甭想好过。”

    徐老太一手抓着儿子的胳膊,一手指着回屋的姜苗,声嘶力竭到,

    “你……和她离婚……离婚……”

    徐川眼圈红了,他恨自己的懦弱和无能,现在他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娘,我现在管不住她……我也想和她离婚……可她不离。”

    徐川委屈的不行。

    “我可怜的儿子啊,她就是个无赖,要缠死咱家啊……”

    徐老太和徐川母子俩抱头痛哭。

    ……

    下午,徐老太好说歹说,给闺女整了一堆大包袱小包袱的好东西,才说动闺女回去。

    徐秀花母子仨人,背的大包小包的,胳膊上还挎着一个篮子,篮子上用围巾盖的严严实实的,要出徐家的门。

    “给我站住。”

    姜苗和张素芬走来了,姜苗瞅着这母女仨人拿的东西,忍不住冷笑,

    “这把家里都搬空了吧?”

    “这是我娘给我的,闪开。”

    “人可以走,东西必须给我留下。”

    姜苗看了一眼徐秀花胳膊上挎着的那个篮子。

    “把家里的好东西扫荡一空,还想走?”

    张素芬扭头看了一眼二丫和狗蛋,

    “你们俩去守着大门,不要把贼放出去。”

    “你说谁是贼哪?我拿我自己娘家的东西咋了?”

    徐秀花把胳膊上的篮子往身后藏,像是怕姜苗和张素芬发现里面是啥似的。

    张素芬见她这个样子,越发肯定那篮子里是好东西,她撸了撸袖子,她可是明白的记得,那天她们去刘红梅家搬东西,川子给她家买的鸡蛋糕,苹果,猪肉啥的可都被徐秀花她们拿回了家,而这些天,她一直没见到这些好东西露面……

    张素芬的目光落在那些包袱上。

    “你们要干啥?”

    徐秀花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包袱忍不住往后退。

    张素芬和姜苗一步步的逼近,此时徐川刚好没在家,家里只有那个躺在床上,腿疼的下不来床的徐老太。

    徐老太听到闺女被那俩货欺负的声音,还有外孙子,外孙女的哭声,她心里急的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可她一动,腿疼的要命,她嘴里喊着秀花,咒骂着张素芬和姜苗。

    ……

    徐秀花娘仨,最后蓬头露面,衣衫不整的被赶出了徐家,徐老太给她收拾的那些包袱,都被张素芬给夺了去了。

    她脸上被挠的都是印子。

    “啪”

    有东西砸到了徐秀花的头,牛蛋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他妈的鞋,而他妈不知道啥时候,脚上的鞋已经掉了一只,而另外一只在趿拉着,整个人狼狈的不行。

    “她们……太欺负人了……”

    徐秀花有心再闹,可怕村子里的人见到她这幅丢人的样子,只能拉着娃偷偷摸摸的出了疙瘩村。

    在路上,手里拿着鞋的徐秀花再也忍不住了,崩溃大哭起来,而牛蛋和草儿一见他妈哭了,他们也跟着哭,娘仨,哭哭啼啼的回家去了。

    作者有话说:

    加更在十点半

    ◉ 第 53 章

    去请蓸婶的徐川还不知道, 他的二姐已经被姜苗她们撸干净赶出了家门。

    蓸婶跟在徐川身后,俩人朝老徐家走去,其实她压根就不想来, 要不是因为当初徐川曾救过她男人, 她是真的不想来, 现在的徐川已经不是当初的香饽饽了,他现在是大苍蝇,人人都厌烦的不行,蓸婶也不想和他咋来往。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蓸婶是给人保媒拉线的, 撮合姻缘的,可徐川今个找她来, 竟然是为了离婚。

    天老爷啊, 她曹芬活了这把年纪,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哪家两口子日子过不下去了要离婚, 其中一个不愿意,来找媒婆去说说的。

    这一大家子也真是奇葩的不行,尤其是这个徐川, 当初看上人家女知青姜苗,人家看不上他,多亏了她去说和,俩人这才结婚, 成为两口子。

    前几天, 徐川背着媳妇和刘寡妇胡搞, 人家姜苗还没有和他提离婚,他倒和人家提离婚,人家姜苗不愿意离,他巴巴的跑来哀求她,让她帮忙去说说,这都是啥人啊。

    ……

    徐川回到家,让蓸婶子去姜苗那屋了,他没有跟过去,而是去了他娘屋里,徐老太见儿子终于回来了,气急败坏的把姜苗是如何欺负徐秀花的事给讲了一遍。

    “娘,你放心,我把蓸婶子给请来了,让她劝劝她,说不定她就能答应和我离婚了。”

    徐川真的是拿她没有办法,幸好他想起了蓸婶子。

    “这事就怪你,你当初咋会看上这样一个女人,把一个无赖娶回来,好了,现在甩不掉了,这事也怪你那个二叔,当初不说拦着你点,反而还给你出馊点子,现在可咋办才好啊……我现在一看到她,我就难受的慌。”

    徐老太忧虑的看着儿子,

    “川子,要是你蓸婶子说不动那个无赖,咋办啊?她这是赖上咱家了,想在咱家白吃白喝一辈子啊,还让咱伺候她,这就是个活祖宗啊。

    咱必须要把这个祸害赶出去,不能再让她呆在咱徐家,她要是不走,咱徐家往后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不说,她还欺负咱,你看她这几天把你磋磨成啥样子了,又把我害的摔了腿,那样对你二姐,咱家这过的是啥日子啊。”

    坐在床沿上的徐川没有吭声,不仅是他娘担心的慌,就连他也担心……无论如何,这婚他一定要和她离。

    ……

    姜苗屋里。

    蓸婶子进了屋坐下,都不知道咋张这个嘴,自古以来,人都是劝和不劝离,她第一次被人请来劝人离婚不说,最主要的她还是个媒婆,这俩人的事,当初也算是她保的媒,这不是让她自己拆自己的架子吗。

    “川子媳妇……你看,川子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背着你和刘寡妇胡搞……要不,你还是和他离了吧,离了婶子再给说个好的?”

    蓸婶软声哄着姜苗,姜苗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

    这个蓸婶子,也不是什么好货,当初就因为徐川对她家有恩情,她就昧着来良心,去撮合原主和徐川结婚。

    那个时候徐川可是大家伙口中一等一,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小伙,既然这样,她为啥又拦着自己的亲闺女曹美丽,不让她嫁给徐川哪?

    蓸婶子是媒婆,识人的眼力劲还是有几分的,她恐怕早就看出老好人徐川的媳妇不好做,就是那外表看着好看,其实里面苦着哪。

    当初蓸婶子还说,原主嫁给徐川那是掉进福窝里了,其实那个时候,蓸婶子心里门清着哪,徐家明面上是福窝,其实实际上是火坑,她舍不得自己的亲闺女去受苦,就哄骗原主往火坑里跳。

    “蓸婶子,你现在说他不是个东西,是不是有点晚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在我跟前把徐川夸的都没边了,说是这十里八乡顶呱呱的好小伙,和他结婚,那就是掉进福窝里了。

    想当初让我进这个福窝的也是你,现在让我出这个福窝的也是你,咋?”

    姜苗的话把蓸婶子臊的脸都红了,

    “川子媳妇,你咋这样说话?我当时不是也不知道川子会做出和刘寡妇胡搞的事嘛,你说我要是知道,咋会把你说给他啊,你去外面打听打听,你婶子我的心向来都是好的,压根不会做出那种坑害人的事。”

    “是吗?”

    “当然啦,婶子咋会骗你,你听婶子的话,和那川子离了,婶子再给你找一个比川子强百倍的好人,到时候,日子过的可比这好。”

    姜苗看着有些心虚的蓸婶,她心里忍不住冷笑。

    “谁知道你嘴里的好人,会不会是下一个徐川啊,虽然,徐川人不行,但蓸婶子,你有句话那可是说对了,这个徐家啊,就是一个福窝,我才不舍得和徐川离婚哪。”

    “啊?福窝?”

    蓸婶子忍不住反问,这川子媳妇是不是被徐川气糊涂了,咋把火坑说成福窝?

    “川子媳妇,你可别和他赌气,你看看你,城里来的女知青,长的又俊,又有文化,和川子那个不是个东西的家伙离了,外面有大把大把的俊小伙,等着你挑哪,你可别钻牛角尖啊。

    你看这川子有啥好的,一个老好人,在外面帮助这个帮助那个,家里寡妇侄子侄女又一摊,负担重着哪,他是个拎不清的,不知道心疼你,那白面不让你吃,还让你省着点口粮,他转头把白面口粮给了刘寡妇母女俩,你说这气人不。

    婶子我都气的不行,更为你感到不值啊,咱女人找男人就不能找这种老好人,这种人的媳妇难当,他啥委屈,啥苦都让自己的媳妇受着,在外面看来,这人还好的不行,这种人的媳妇啊,背地里就像那吃了黄连似的,有苦说不出啊。

    叫婶子说,咱女人就应该找个知冷知热,知道疼媳妇的男人过日子。”

    “好啊,既然你都知道好人的媳妇不好当,那你当初为啥还把我撮合他……原来,你这老货,心里都知道。”

    姜苗抓起桌子上的搪瓷缸,就朝蓸婶子的脸泼去。

    “哎呀……我嘞个亲娘啊……”

    说漏嘴的蓸婶子被泼了一脸的水,但自知理亏,连忙出了姜苗的屋子,站在门口,不想就这样落荒而逃,又气势不足的说了句,

    “你……我好心好意来劝你,你咋这样不识好歹?”

    她话还没落地,就被姜苗端着洗脚盆又泼了一身的洗脚水。

    “天热了,给婶子你洗个澡,好叫你凉快凉快,下次,再帮着旁人坑人的时候,小心着点你的老胳膊老腿。”

    “你……你就是个泼妇,怪不得川子要和离婚,你活该。”

    蓸婶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又拧了一把不断往下淌水的袖子,她气的不行,她活了这把年纪,从来没人敢这样对她。

    姜苗没有说话,而是啪啪的甩了她两巴掌,把她抽的眼冒金星。

    “你这个老货,不给你点颜色瞧,是不是真拿我当那泥捏的人了?”

    “川子……徐川……你媳妇打我……”

    蓸婶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姜苗,随后坐在地上,撒起了泼,两只腿在地上乱蹬着地面,手在空中乱扑腾着。

    徐川听到动静连连忙从屋里跑了出来,就见他说了一堆好话,好不容易请来的蓸婶子现在正在地上撒泼,而姜苗正站在门口,看猴似的看她。

    “蓸婶,这是咋了?”

    “徐川,你还不快管管你这个媳妇,我刚刚好心劝她,可她不仅不领情,还拿水泼我,又扇我的脸,你婶子我活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今个你给我打她,给我出气……”

    蓸婶子不知道徐家的情况,在地上撒泼的她还满心指望着徐川能为她打媳妇出气,可她压根就不会想到,徐川怕媳妇,压根就不敢和她动手,估计是被姜苗打怕了,又被她压制这么久,早就不知道该咋反抗了。

    蓸婶子见徐川站在一旁不说话,也不说动手教训媳妇,她整个人都有点傻了,

    “川子,你啥意思啊,你蓸婶我被你媳妇给欺负了,你为啥站着不动,不去帮我打回来?”

    徐川不能说他不敢打,他悄悄的抬眼打量了一下姜苗那厉害的脸色,他连忙低下头,好心的劝着地上的蓸婶,

    “婶子,你快走吧,别撒泼了,你再不走,我估计你待会还要挨揍。”

    “啥?川子?你这啥意思?你不会是怕媳妇,不敢揍她吧?”

    蓸婶子瞪大了眼睛,瞅着徐川,见徐川不吭声,她顿时明白了,

    “真是想不到啊,你在外面装的那样可怜,原来在家里是个横行霸道的母老虎啊,连川子都怕你,川子背着你偷人,那真是你活该……”

    徐川见蓸婶子说这样的话,而姜苗从门口一步步的走向蓸婶子,这下完了,他连忙搀起地上的蓸婶,把人往大门口拉。

    “婶子别说了,快走吧……”

    蓸婶子被徐川连拉带拽的出了徐家的大门,她看着身后紧紧关上的大门,心里难受的紧。

    她摸着被那个小妖精打的红肿的脸,眼珠子一个劲的转。

    不行,她决不能这样放过她,她要让村里人都知道,她们都上了那个小妖精的当了,她在她们面前装成一副可怜兮兮,在家里被人欺负的样子,可实际上,在那个家,是她欺负旁人,她就是个泼妇,母老虎。

    蓸婶子打定主意,走到路上,逢人就说,她被川子媳妇打了脸的事,并且还添油加醋的说姜苗在家里如何如何的厉害,连徐川都怕她怕的要命,她在那个家,把徐川一家人欺负的如何如何的惨。

    可村子里的人都不咋相信她说的,川子媳妇那样软的性子,都被川子欺负成啥样了,川子背着她养寡妇,还不就是瞅她人没脾气,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嘛。

    这蓸婶,还说她在家是母老虎,欺负那个川子,真是笑死个人,如果她在家真是母老虎,那那天在刘红梅家,恐怕早就上去打刘红梅那个狐狸精了,而不是在一旁哭的可怜巴巴的,连句骂人的话都没说,这性子都软成啥样了。

    “蓸婶,我知道你和那个徐川关系向来好,走的也比旁人都近,你想给徐川说好话,也没必要说的这样离谱吧。

    我姜苗妹子那种性子的人,咋可能是你嘴里的母老虎,她要是母老虎的话,也就不会被徐川欺负成这样了,你为了徐川,就在这乱编瞎话,往我姜苗妹子身上抹黑,你咋不怕烂舌头啊……”

    张大嘴看不惯蓸婶子,见她脸上像是被人打的,她也没往姜苗身上猜,肯定是这蓸婶子自己抽的自己,目的就是为了给徐川洗白。

    蓸婶子平常一张嘴,顶旁人的三张嘴,能说的不行,可现在就忽然卡壳了,她见大家伙都不相信她说的,还都站在那个小妖精那边,蓸婶子又气又急,恨不得把这些人拉到徐川家,让大家看清楚那个小妖精的真面目。

    她这幅样子,落在张大嘴她们眼里,那就是被她看穿,蓸婶恼羞成怒了。

    “蓸婶子,你这么大年纪了,我劝你多给你闺女积点德,别总是说些烂舌头,烂肠子的鬼话。”

    说完,几个人走开了,不再理身后站在原地的蓸婶子。

    “你们都被那个小妖精骗了……”

    蓸婶子气急败坏的不行,可就是没人相信她的话。

    这世上,最憋屈的事就是,当你明知道自己说的是真话,可周围的人都不相信你说的,并且护着对方,还嘲讽你。

    老徐家。

    “想和我离婚?徐川,你长能耐了啊,还知道请说客。”

    姜苗一步步的逼近徐川,徐川不敢看她的眼睛,一个劲的往后退。

    “咱俩不适合在一起过日子,姜苗,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也放过我这个家,看在咱的栓娃面上。”

    “放过你?你做梦,我下乡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长期饭票,我咋可能就这样放过你……再说了,当初你不是费尽心机的要和我结婚吗,这才三年,急啥啊,咱俩还有剩下的几十年哪。”

    姜苗说的这些话,让徐川感到窒息,他可不想剩下的几十年都和她一起过啊,这样被磋磨,被压榨的日子,他真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当初,他为啥想不开看上这个女人啊,现在他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 第 54 章

    第二天, 走亲戚回来的曹美丽得知她娘被姜苗给欺负了,气冲冲的来到了徐家,要找姜苗算账。

    “川子哥, 那个敢打我娘的狐狸精在哪?”

    正在院子里唉声叹气的给姜苗洗衣裳的徐川, 见曹美丽来了, 连忙对她嘘了一下,示意那个母老虎在屋里哪,他站起来,来到曹美丽跟前, 压低声音劝道,

    “美丽, 我知道你想为你娘出气,可你来了, 也只有被她揍的份, 她就是个母老虎, 凶的很,听川子哥的话,回去吧, 别闹了。”

    “川子哥,她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我俩都是女人, 我就不信我打不过她,再说了,不是还有你的吗,咱来一起揍她。”

    曹美丽本来就不待见这个当初抢走她川子哥的狐狸精, 虽然, 她也听说了川子哥和刘寡妇的那事, 可她相信川子哥,川子哥说他和刘寡妇之间清清白白的,她信,因为川子哥就不是那样会胡来的人。

    现在川子哥终于想明白了,要和那个狐狸精离婚,可这个狐狸精真不要脸,川子哥都不要她了,她还扒着川子哥不放,今天她娘好心好意来劝她,她不仅不识相,还动手打她娘,这是谁给她的胆子?

    徐川听着曹美丽话中的意思,可他现在也不知道咋了,一看到姜苗就怵得慌,脑海里都是她平时打他的场景,还有那次拿菜刀要砍他……

    如果当初徐川第一次对姜苗下手了,那他只会越来越嚣张,可他现在潜意识里被姜苗打怕了,他有那个打她的心,但没有那个胆子,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个懦弱无能,欺软怕硬的人。

    “美丽,要不就算了吧,你别再惹她了,你惹她,最后受罪的还是我,她现在就像是一匹野马,我已经管不住她了。”

    “美丽,你来啦?”

    灶房里的张素芬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出来一看,果然是曹美丽。

    “嫂子。”

    曹美丽心里憋着火气,给张素芬打了声招呼。

    “嫂子,你把她拉走,劝劝她。”

    徐川见到了张素芬,心里松了一口气,见张素芬把人拉到了灶房,他看了一眼姜苗的屋子,然后又蹲回去继续洗衣裳去了。

    灶房内。

    “嫂子,你都不知道那个狐狸精有多过分,她竟然打我娘。”

    曹美丽刚到灶房,就忍不住告状了。

    “川子哥现在咋这样怕她,她是不是在家总是欺负你们?”

    “美丽啊,她何止是敢打你娘啊,她连我都打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对川子也是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就连川子他娘,也就是你徐大娘,现在被她整的都摔着腿了,在床上躺着哪,这个家,她谁不欺负?都欺负。”

    张素芬虽然之前和姜苗的关系有了点缓冲,后面又统一战线的对付过徐秀花,可这徐秀花一走,家里的好吃的好喝的都被姜苗给霸了去……她心里自然不舒坦,说起姜苗的不是,那比谁都来劲。

    “她现在不做饭,连衣裳都是旁人给她洗,家里的好吃的都进了她的肚皮,我们几个,就像是她招的长工似的,那使唤起我们来,连二丫狗蛋都不放过,昨个晚上,还让二丫去给她这个当婶子的铺床,你说哪有这样的?”

    “我的天啊,她在你家,这就是土匪大爷啊……她真有那么厉害?”

    曹美丽忍不住有些好奇的慌。

    “那就不是个女人,没脸没皮,就是一个无赖,昨个把你徐大娘都生生的气哭了,现在,她是黏上川子了,我看说啥都不会离婚的,我家这日子到底啥时候是个头啊。

    美丽啊,那就是个搅屎棍,谁碰上她,都落不得好,听嫂子的话,先忍着,嫂子我绝不会让她在这个家,这样猖狂下去的。”

    张素芬盯着曹美丽,忍不住说道,

    “如果当初和川子结婚的人是你该有多好啊,咱俩做妯娌,那肯定是和和气气的,她以前把我欺负成啥样子了,说出来你都不信。”

    “嫂子,这都怪那个狐狸精当初把川子哥的魂给迷住了,迷的川子哥非要娶她。”

    曹美丽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她觉得是姜苗抢了她的川子哥,而不是她的川子哥硬缠着人家姜苗。

    在她心里,长的比她漂亮,恐怕就是一种原罪,只要她的川子哥喜欢谁,那准是对方仗着脸勾引了他。

    “嫂子,饭做好了吗?”

    磕着瓜子的姜苗来到了灶房,其实刚刚在院子里洗衣裳的徐川见她出来了,就一个劲的咳嗽,给灶房里的俩人提醒,可这俩人说的太专注了,压根就没察觉出来。

    “啊……做做好了。”

    张素芬连忙止住了话头,有些心虚的慌,同时心里也很不满,她凭啥做饭给她吃?难道她是她的老妈子吗?

    “做了啥好吃的,给我蒸白面馍了吗?”

    姜苗说着,就打曹美丽身边过,准备去掀开锅盖,去看看锅里做了啥。

    “做了做了……”

    张素芬心里沤的不行,原本徐家最后的那点白面都进了姜苗的肚子,现在家里的那半袋白面,是徐川给刘红梅买的,被二丫背回了家。

    按理说,这半袋白面是徐川拿家里的钱买的,而家里的钱有很多都是她死去男人挣下的,这半袋白面,应该让她的狗蛋二丫吃,姜苗凭啥吃,属于她的白面,早就被徐川拿给人刘寡妇母女俩了。

    张素芬就是这样的不讲理,她也不想想,姜苗也给这个家挣了钱了,并且她以前挣下的粮食,张素芬她们也没少吃,而她男人都死了多少年了,挣下的那点钱,也早被她们娘几个给花完了。

    她现在心里对姜苗很不满,但面上也没说啥,刚刚又想起来姜苗以前对她做的那些事,她现在心里很不是滋味。

    曹美丽看着打她身边过的姜苗,瞅着她那张脸,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狐狸精,恨不得给她两耳光,给她娘报仇,可她想起张素芬还有川子哥刚刚劝她的话,她到底还是强忍住了。

    但她不想让姜苗舒坦,就故意的朝她身边啐了一口唾沫,阴阳怪气的说,

    “我最近嗓子不舒服……”

    姜苗看着她鞋面上的那口唾沫,抬起头,看着眼底满是挑衅的曹美丽,她突然笑了,

    “曹美丽?嗓子不舒服是吧?”

    一旁的张素芬还寻思着姜苗今个脾气咋这样好,美丽吐她鞋面上了,她竟然还笑?

    素芬嫂子,还有川子哥把这个狐狸精说的有多厉害,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曹美丽下巴抬的很高,蔑视的看着姜苗,就在她准备再继续恶心姜苗的时候,被姜苗一把抓住了头发,拖到了灶房的水缸旁。

    “既然嗓子不舒服,那我就帮你好好润润嗓子……”

    姜苗说罢,就把曹美丽往今天上午徐川刚倒满井水的水缸里按。

    “啊……咕噜……咕噜……”

    曹美丽还来不及说话,整个头就被按进了水里,她的手急忙去扒拉姜苗按着她头的手,可压根就扒拉不开,姜苗的手劲很大。

    缸里的水哗啦哗啦的溢了出来,流到了地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张素芬都快吓死了,她有心上去救曹美丽,可被姜苗的一个眼神给扎在了原地。

    “老三媳妇,美丽她不是故意的,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嫂子,我咋会和她一般见识,我这是在帮她润喉咙哪,她不是嗓子不舒服吗?”

    姜苗说着,拽着曹美丽的头发把人从水中拽了出来,可还没等曹美丽呼几口气哪,又被姜苗给按了进去。

    在院子里听到动静的徐川,连忙丢下手中的衣裳,来到灶房,就见他媳妇正把曹美丽往水里按。

    “你这是干啥啊?快放开她。”

    徐川说着,就要去阻止姜苗,可姜苗哪是他能阻止的,徐川在水缸旁边急的团团转。

    “好了好了,你随便教训她一下就行了,快放开她吧……”

    姜苗瞅时间差不多了,揪着她的头发,把人揪了上来,看着满脸都是水,大口喘气的曹美丽,她笑眯眯的问,

    “咋样了?嗓子舒坦没?”

    曹美丽被这样的姜苗吓得气焰早就没了,她眼中满是对她的恐惧,急忙点点头。

    姜苗见状,松开了她的头发,曹美丽转身就要离开这,她不想再体验刚刚那种窒息无助的感觉了,这个人和村子里那些掐架骂人的泼妇不一样,她有点怕她。

    “慢着,把我鞋上的东西,给我擦干净。”

    姜苗盯着曹美丽的背影说道。

    落荒而逃的曹美丽,步子一滞,她艰难的转过身子来,拖着发软的腿,来到姜苗跟前,看着她脚上那口她吐的唾沫,她快速的蹲下来,用袖子擦干净,直起身子,眼睛通红,

    “行了吧?”

    带着哭腔,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湿漉漉的头发还在不断的往下滴水。

    “行了。”

    姜苗满意了,曹美丽在转身的瞬间,眼泪崩不住的淌了下来。

    她年龄小,没经过事,原本就是一个气焰嚣张的纸老虎,被姜苗这样一收拾,连吭都不敢吭。

    ……

    徐老太听到儿子给她讲那个祸害刚刚又干了啥好事,她忍不住哭了。

    “儿啊,咱可咋办啊……咱拿这个祸害咋办啊……”

    这才哪到哪啊,徐老太哭着的时候还在后面哪。

    后面几天,姜苗就可劲的败家可劲的造,把徐老太最后的那只老母鸡也杀了炖汤,她还偏偏跑到徐老太屋里吃,把徐老太生生的给气晕了过去。

    这些天,张素芬也越发的对她不满,因为她造的是这个家里的东西,那东西也有她们娘仨的一份,可她们都不敢说啥。

    这几天里,张素芬就仿佛家里的老黄牛,徐川天不亮就被姜苗赶出家门去上工,而家里的活就全丢给了她一个人,她啥都要干,而姜苗却躺在摇椅上,啃着苹果,在大树下乘凉。

    张素芬和徐川可不一样,徐川是让干啥干啥,而张素芬的心眼本来就小,瞅着俩人差距这么大,她心里能好受才怪哪,而二丫和狗蛋也天天伺候着姜苗,她就更难受了。

    有天,她背着姜苗,偷偷摸摸的进了徐老太的屋子,婆媳俩人冰释前嫌,在屋里嘀嘀咕咕了老半天。

    然后当天张素芬就回了一趟娘家,再回来后,整个人就变得哪里怪怪的。

    这天,张素芬瞅着姜苗没有在家,就连忙进了姜苗的屋子。

    “妈,你干啥哪?”

    大丫一进门就见她娘在床上找着什么东西。

    “哎呦……你这个死丫头,走路咋没个声响,吓死我了。”

    张素芬见是闺女,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埋怨道,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把背在身后手里的那根乌黑的头发塞进袖子里。

    “你找啥哪?”

    大丫瞅着张素芬,觉得她很怪,一副做贼心虚的感觉。

    “我能做啥啊,不就是来看看你们床上有没有脏衣裳,我好拿去给你们洗洗。”

    张素芬说着,眼珠子乱转,

    “对了,大丫,你知不知道你三婶是啥时候生的啊?”

    “不知道,你问这个干啥?”

    大丫很不解。

    “我也就随口一问,这不你兄弟狗蛋的生儿快到了吗,我就寻思着 你三婶是啥时候生的,到那天我好给她煮个红鸡蛋吃。”

    张素芬说完,就出了屋子,大丫看着她妈慌张的背影,忍不住纳闷,狗蛋的生儿不是还有三个多月的吗?

    等姜苗回来,就见张素芬从灶房出来,一脸笑意的给她递了一把瓜子。

    “老三媳妇,回来啦,来磕点瓜子,我见你爱磕这玩意,专门给你炒的,你快尝尝。”

    姜苗觉得今天的张素芬反常的很,这几天她都是耷拉着个脸子,像是旁人欠了她八百万似的,从她穿过来,这张素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她态度这样好。

    就给姜苗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感觉,她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瓜子,摇了摇头,

    “我最近上火了,你吃吧。”

    “上火了啊?”

    张素芬尴尬的把递瓜子的手收了回来,

    “那我给你冲一碗鸡蛋水喝吧,那个是最下火气的。”

    姜苗看着不对劲的张素芬,眉头微皱,忍不住问她,

    “嫂子,你是不是有啥事啊?”

    “我这能有啥事啊?啥事也没有……真的……我这不是想着快到狗蛋的生了吗,就想问问你,你啥时候生儿啊,到时候嫂子给你煮鸡蛋吃。”

    张素芬看着姜苗,眼睛一个劲的闪烁。

    姜苗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张素芬咋想起来问她的生了,还要在那天给她煮鸡蛋?真是笑死个人,她知道张素芬肯定是憋啥坏了,她崩住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经的告诉张素芬,

    “嫂子,我的生是十月初八。”

    “十月初八啊,那你是啥时辰生的啊?”

    张素芬迫不及待的继续追问,姜苗像是没有发现她那不可告人的心思似的,她想了想,

    “好像是晚上十一点,对,就是晚上十一点。”

    “晚上十一点啊……狗蛋是早上五点生的,那时候鸡都打鸣了。”

    张素芬遮住眼底的喜色,怕姜苗怀疑,后面又连忙扯了一句狗蛋。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上还有一更,离婚,不写完不睡觉,今天再不返城,我就是狗。

    ◉ 第 55 章

    “大丫, 你有没有感觉你妈最近哪里怪怪的?”

    姜苗回到了屋里,目光却看着张素芬急匆匆的摘掉围裙,出了家门, 这天都快黑了, 张素芬这是要干啥去啊。

    “她是不对劲, 今天早上还来咱屋了,在床上不知道找啥,她说是来找脏衣裳的,对了, 她还找我打听婶的生儿,说是要在那天给你煮红鸡蛋。”

    大丫都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她妈啥时候对婶这么好过。

    姜苗没有再说话,而是目光落在床上, 张素芬啥时候这么勤快了, 还来屋里找脏衣裳?

    ……

    张素芬第二天回来的时候, 天上还挂着一弯浅月,几颗星星,一回来, 没有进自己的屋,而是来到徐老太屋门口,低声拍着门。

    这个时间估计是凌晨三四点左右, 大家都还在睡梦中。

    徐老太心里有事,老大媳妇一拍门,她就醒了,来不及披上衣裳, 就趿拉着双布鞋, 急匆匆的去给张素芬开门了。

    “事办妥了?”

    徐老太一开门就迫不及待的问。

    “妥了!!!”

    虽然夜色的遮掩下, 看不到张素芬脸上的神情,但通过她的语气就能判定,她很兴奋,语气里透着一股隐秘的激动。

    “小声点,快进来。”

    徐老太说着,还探着头谨慎的往姜苗的屋门口瞅了瞅。

    “娘,她现在睡着哪,太阳不升起来,她是不会醒的,那个懒货你还不了解吗?”

    张素芬说着,把徐老太推搡进了屋里,又把屋门从里面给关上了,进屋的婆媳俩人,没注意到,她们刚进屋,姜苗那屋的门就悄悄的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黑影,那个黑影就是她们口中的太阳不升起来,就不会醒的懒货。

    懒货姜苗熟门熟路的又一次蹲在了徐老太的窗户下面。

    屋里。

    “你那个当神婆的干娘到底是咋说的?”

    徐老太忍不住催促张素芬。

    “娘,我把老三媳妇的生辰八字给我干娘一说,我干娘就烧香问了家仙,那个家仙说,她上辈子就和我不对付,我上辈子就是被她给磋磨死的,娘,你是被她活活饿死的,川子是被她累死的。

    家仙说,咱仨上辈子就是婆媳,这辈子也是,家仙还说,她就是一个搅家精,扫把星。

    嫁到谁家,谁家就不得安宁,并且家里的大人和娃都不好过,这个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差,娘,你想想,是不是,自打川子娶了她,咱家似乎就不大对劲了,你看这些天,咱家有过一个安生日子吗?

    你这腿摔了,狗蛋的额头破血了,川子又出了这档子事……”

    张素芬神叨叨的和徐老太说着,徐老太仔细想想,猛地一拍大腿。

    “准,说的太准了……当初川子和那个搅家精结婚的那天晚上,咱家的鸡就叫个不停透着一股子怪异,我当时就寻思着哪里不对劲……大仙还有没有说啥?”

    “大仙还说了,如果她一直呆在咱家,会影响下一代,大仙说我家狗蛋是个有出息的命,但被这个搅家精一影响,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啥大出息了。”

    徐老太一听大仙说那个搅家精影响了她孙子的命,顿时急了。

    “这可咋办啊,大仙有没有给出啥破解的法子啊?”

    “娘,大仙说了,必须要尽快的让川子和她离婚,把她赶出咱家,否则咱家就完了,她会一直祸害咱家的,把咱家祸害的七零八散。

    川子这辈子应该是当干部的命,就因为娶了她这个搅家精,所以才在地里刨食。”

    随着张素芬的话音落下,徐老太就气的咬牙切齿的,

    “我就说我的川子文化这样高,像是有出息的。小时候村里来个算命的说川子是个当官的命,我还以为是那算卦的胡说,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搅家精影响了我儿子的命,她把我儿子原来的好命给整没了……要不然我儿子现在都是干部了。”

    “娘,我给我干娘说她不愿意离婚,我干娘就说,被搅家精缠上的人家,一般就很难甩掉她。后面,我干娘就给了我这包东西。

    我干娘说了,只要让她喝下去,保准身上生烂疮,不到一个月,下面就会有人把她的魂给勾走,到时候,旁人问,咱就说她是自己得了怪病走的。”

    张素芬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脸上有些不忍和迟疑。

    “娘,要不还是算了吧,那毕竟是条人命,咱实在不行,就去找我二叔徐福贵,让他给咱拿拿主意,帮咱把那个搅家精给赶出去。”

    “你二叔那个人就会出馊点子,啥用也没有,当初要不是他出的馊点子,川子咋会把那个搅家精娶回家来,这事说到底都怪他,找啥找,他能有啥主意。

    哼,咱上辈子都是被那个搅家精给害死的,这辈子,咱害死她,就当两清了。”

    徐老太脸上露出一丝阴狠,谁让这个搅家精影响了她儿子的官运……

    “娘,你给我拿五十块钱来,我干娘说了,让她把这包东西喝进肚子里,然后让我去找她施法,这五十块钱是给大仙的,咱求了大仙办事。”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一向扣的不行的徐老太,这次也不心疼钱了,只要能把这个搅家精除掉,花再多的钱也值……

    ……

    这两天张素芬一直瞅机会给姜苗下药,可姜苗精明的很,每次吃她做的饭,都会先喂给二丫和狗蛋点。

    这天,张素芬把大丫喊进了徐老太屋里。

    “大丫,快过来,奶这里有好吃的。”

    徐老太一见大丫,就笑眯眯的,整个人和蔼的不行,把一个苹果塞进了大丫手里,这还是她上次没给闺女徐秀花带完,藏起来几个,幸好没有被搜刮走。

    大丫拿着手里的苹果,有些不知所措,这还是她奶徐老太第一次给她好吃的……以前她奶都是把狗蛋二丫喊进屋里,偷偷的给他们吃。

    “这孩子高兴傻了,你奶给你的苹果,还不快吃。”

    张素芬推了一把大丫,然后转身从床上拿出一件红褂子。

    “大丫,看娘给你做的新衣裳,快试试,看穿上去小不小。”

    大丫整个人都有点傻了,呆呆的任张素芬脱身上的衣裳……等新褂子已经穿好了,她还没回过神来。

    她妈竟然给她做新衣裳了?大丫都已经记不清她上次穿新衣裳是啥时候了,如果这事放在以前,她能高兴的立马蹦起来,可现在的大丫,心里很平静,一点都感受不到惊喜,只有不解。

    “这孩子,你妈给你做新衣裳了,脸上咋还没个笑啊……”

    徐老太看着面无表情的大丫,心里有些不喜的慌,这个大丫和那个搅家精待的时间久了,真是越来越像她。

    “娘,大丫这是高兴傻了,瞧,大丫穿着这件新褂子,多好看啊,多俊啊,一看就知道是我张素芬生的闺女。”

    其实大丫因为以前经常干活,皮肤晒得很黑,加上人又瘦,穿红色的最丑了,张素芬也不知道是咋昧着良心,说好看的。

    大丫扯了扯嘴角,没有吭声。

    “大丫,这衣裳可是我夜里熬灯给你做的,手都被那针扎成窟窿眼了。二丫看到非要,我都没舍得给她,娘疼你吧,这新衣裳只有你有,连狗蛋都没给做……你奶给你的苹果,快吃啊。”

    张素芬把自己说的很可怜,就是为了向大丫证明,她疼她,让大丫感动,这样才能和她一心……

    被张素芬催促的大丫,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很涩……

    徐老太见时机差不多了,就给张素芬使了个眼色。

    张素芬接收到后,看着啃苹果的大丫,就张口了。

    ……

    大丫从徐老太屋里出来,手上端着一搪瓷缸黑乎乎的红糖水。

    “大丫,你手上端的是啥?”

    屋里躺在床上刚睡醒的姜苗,抬头看着大丫端着搪瓷缸进来了,她还以为是大丫给她倒的水,伸手就要去接。

    大丫见婶儿要接杯子,连忙避开了她的手,搪瓷缸里温热的红糖水哗的溅了出来。

    “咋了?”

    姜苗不解。

    大丫就把刚刚在徐老太屋里发生的事给说了一遍,她知道这杯红糖水里有古怪,她娘还有她奶让她哄着婶儿喝下,说事后,再给她一个苹果吃,可她不傻。

    姜苗接过那杯掺了东西的红糖水,弯腰,把它泼在了床底下,屋里的地面都是土面,泼进去也不显,立马就□□燥的土吸收了,姜苗又从角落里抓一把干燥的土洒在上面,就啥也看不出来了。

    “你就告诉她们,我喝完了,还想喝,问还有没有,然后她给你苹果,你就高高兴兴的拿着,记住,一定要高高兴兴。”

    姜苗把空缸子递给大丫,大丫虽然不知道婶儿为啥要让她这样说,不过,这样做,肯定有婶的道理。

    ……

    “她真的喝光啦?”

    徐老太看着大丫手里的空缸子,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一旁的张素芬却忐忑不安的很。

    “我看着她喝光的,婶儿说,哪来的红糖水,她还想喝。”

    “那你是咋说的?”

    张素芬连忙问道。

    “我说是家里以前给狗蛋买的,就剩下那一点了,没了。”

    大丫很机智的扯了个慌。

    “说的好,对……就是要这样说。”

    张素芬提着的心忍不住放进了肚子里。

    徐老太瞅着大丫,眼底有些怀疑。

    “奶,苹果。”

    大丫伸手要苹果,徐老太把苹果给了大丫,只见大丫高兴的嘴咧的很大,当场就啃了一大口。

    徐老太眼底的怀疑,这才渐渐散去。

    “老大媳妇,你说大丫不会把刚刚那事和那个搅家精说了吧?”

    “娘,你意思是老三媳妇没有喝红糖水,刚刚大丫骗了咱?”

    此时的屋子里就剩下了徐老太和张素芬,而拿到苹果的大丫蹦蹦跳跳的出了徐老太的屋子。

    “应该是我想多了……”

    事情这么顺利,徐老太反而有点不咋安心。

    “肯定是你想多了,刚刚大丫那样子,都不像扯谎的,你看她多高兴,娃都是这样,甭看她平时和老三媳妇多好,可我才是她亲妈,她心里明白着哪。

    再说了,小孩子随便一哄,她就感动的不行了,念着我这个妈的好,让干啥就干啥。”

    张素芬得意的不行,徐老太听了张素芬的话,心安了很多……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下午的时候,徐老太寻了个借口,一瘸一拐的摸到了姜苗屋里。

    “你来干啥?”

    躺在床上的姜苗,说话没个好气。

    “我是来看看栓娃有没有在你屋里。”

    徐老太说着,那耸拉的三角眼在姜苗屋里一个劲的乱瞟,桌子上的碗都不放过,甚至连床底下都瞅了一眼。

    “这屋里屁大点的地方,你要不要来我被窝里瞅瞅,看他有没有藏这?”

    姜苗忍不住怼道。

    “我眼睛花了,看不清楚,没在就没在,肯定是在外面玩哪。”

    徐老太把乱打量的目光收了回来,说着,拄着棍子,回了屋。

    ……

    “我就说她肯定喝了吧,你不放心,还非要去瞅瞅,有啥可瞅的,她最信大丫了。”

    在屋子里早就等不及的张素芬忍不住埋怨多此一举的徐老太。

    “好了,既然她喝了,那你就赶快去找你干娘吧。”

    徐老太的心这次算是彻底放进了肚子里。

    张素芬前脚出了徐家的大门,姜苗后脚也出了徐家的大门,只不过,俩人走的方向不一样。

    ……

    张素芬的干娘家。

    屋子里扯的到处都是神叨叨的布,正当门的位置供奉着一座用红布盖着的雕像,下面放着一个大香炉,上面插着密密麻麻的香。

    墙上贴的到处都是黄纸,黄纸上是用朱砂写的鬼画符。

    一个驼背弯腰上了年纪的老叟,身上穿着一件很神婆的衣裳,往面前的盆子里烧着写了姜苗生辰八字的黄纸,里面还包裹着那根张素芬偷来的头发,嘴里念念有词。

    而张素芬正无比虔诚的跪在下面的地上,连头都不敢抬,怕冒犯大仙。

    案台上放着一张白纸用朱砂写了姜苗的名字,生辰八字,以及啥时候把姜苗带到下面去的话。白纸上面还压着张素芬带来的五十块钱,这是给大仙的孝敬,也算是出马费。

    盆里的黄纸在烧着,神婆开始了跳大神,嘴里咿咿呀呀着,那老胳膊老腿,灵活的很。

    公社里的干部踹开神婆家的大门,带着一帮人闯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面。

    ……

    “姜苗同志,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举报,咱们公社最近一直在抓封建迷信的典型,上面给派了任务,咱公社正愁抓不到哪,多亏了你大义灭亲。”

    “没事,主要是我发现了,这都是些封建糟粕,必须要除根,我大嫂就交给你们好好改造,别说是我大嫂,就算是我亲娘,我也同样举报,咱这是帮助她思想进步,除掉旧思想。”

    公社里的干部原本以为姜苗是出于个人私怨,才来举报的,可看着一脸正气的姜苗,他们都有些刮目相看。

    “你是个好同志,思想就是比旁人要进步。”

    一旁的张素芬要不是有两个公社里人高马大的男同志按着她,她都要扑到姜苗身上了。

    “你是故意的,故意的……你压根就没喝那杯红糖水。”

    张素芬声嘶力竭的吼着姜苗,整个人有点疯癫的感觉。

    姜苗扭头看向公社里的同志,向他们建议道,

    “我嫂子的情况太严重了,已经被封建糟糠给腐蚀掉了,你们一定要改造她的时间长一点……”

    张素芬听到姜苗说的话,顿时气炸了,口不择言起来,

    “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大仙也不会放过你的……”

    公社里的同志看着满嘴喊大仙的张素芬,她这已经是走火入魔的状态了,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放心好了,不把你嫂子改造好,我们是不会放她的,她这种情况已经是县里说的重大的典型了。”

    作者有话说:

    先更一点

    (大丫不会别迁怒的,姜苗会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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