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缨到达山神庙时,程深墨和喻安卿已解了绑,再一看,全都是熟人,顿时傻眼。
“阿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韩缨疑问道。
程深墨冷冷一哼:“问你的好妹妹去吧。”
说罢甩袖而去,喻安卿默默觑韩缨一眼,跟着程深墨出了破庙。
韩缨看向妹妹。
韩木羽冷静地解释道:“我绑了两人,本想让你选先救哪一个,可惜被程深墨识破了。”
韩缨心中咯噔一下,被自己的亲妹设计,怒火中烧,大怒道:“韩木羽,你越来越没有分寸,我定要好好罚你!”
“想罚便罚。我已经帮哥哥问过,喻安卿根本不喜欢你,人家亲口说的,对你只是‘普通’世交。哥哥,我看你还是认清现实吧。”
韩木羽柳眉轻挑,讽刺地说道,“亏哥哥心心念念那么多年,不惜屡次顶撞祖母,其实人家心里根本没你。”
韩缨当众被拂面子,脸黑成如酱油色,难堪至极。他不愿相信,内心找理由解释:安卿临走前看了我一眼,颇有深意。这些日子,他能感觉到安卿是在意他的。安卿那么高傲的人,肯定不能够接受当众被戳破喜欢自己的小心思,所以才赌气说出那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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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安卿亦步亦趋,跟程深墨下了山。山脚有几辆马车、十几匹马,应当是韩家的。
“安卿,你会不会骑马?”程深墨问道。
他怒气未消,不愿同韩缨一块返回侯府,打算自个骑马先回。估计喻安卿也觉得留在那里尴尬,才跟自己一块下山。因此,他不能抛下喻安卿一人。
喻安卿眸色一闪,轻轻摇头:“不会。”
程深墨:“礼乐射御书数,贵族必学习的六艺,你竟然不会骑马?”
喻安卿脸上显露“羞愧”之色,贝齿紧咬下唇,为难道:“我不善运动。”
程深墨微微叹气:“你这般柔弱,难怪总是被人欺负。”
他的眸子闪着崇拜的光,发出迷妹般的赞叹:“良姜哥哥,我真的很钦佩你,又聪慧,口才又好。不仅识破韩小姐的计谋,还把她说得哑口无言。不像我,什么都做不了,只会拖良姜哥哥后腿,每次都要哥哥保护我。”
美人崇拜的目光、娇娇滴滴的夸奖,弄得程深墨有些飘飘然,甚是迷醉。
他杏眼弯成细月,温声细语地安慰:“安卿才不拖后腿呢。放心,有良姜哥哥一天在,绝不让你再被人欺负。走,我们一起骑马回府。不过你身量比我高,挡我视线,只能坐在我身后,记得抱紧我哦,千万别摔下去了。”
两人翻身上马,喻安卿犹犹豫豫地伸出臂膀,虚虚地环抱程深墨,不敢触碰。程深墨的后背不算宽阔,却挺直板正,如同他的人一样。
他的做法逾距了,明明自己会骑马,明明良姜喜欢的人是韩缨。但他却想离良姜更近一些,能够闻到他身上的药草香……
“抱紧哦,驾——”
突然的前冲力,让喻安卿紧紧环住了良姜的腰,柔软温暖,不堪一握。
喻安卿的瞳孔紧缩,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脖颈晕染上绯红的云霞,心跳如疾驰的马,肆意狂奔。
这一路,喻安卿的臂弯始终紧贴程深墨,再没有放下。
回到府上,程深墨马不停蹄地直奔卧室,收拾行李。
喻安卿目瞪口呆:“良姜哥哥,你这是……”
“离开韩府!再不受他们的气!”程深墨愤愤不平,显然还没有消气。
喻安卿想到什么,袖内的手紧张握拳,嘴角微翘,缓缓问道:“那你和韩兄的关系……”
程深墨头也不抬地说道:“你放心,我没有误会你们的关系。与其在韩府内被为难,时刻被人盯着,不如出府呢。在外面,我和韩缨想怎么约会就怎么约会,气死他们!”
喻安卿眸色晦暗,内心空空落落,程深墨想的永远是韩缨,他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
他轻叹一声,道:“你想找住处,我帮你找。”
程深墨用余光瞥他,笑道:“你确定能帮我找到住处?”
喻安卿微愣,随后自嘲地笑笑。他不也以无处可去为理由,呆在侯府嘛。
喻安卿现在的心情犹如过山车,起伏不定,骑马时雀跃不已,现在又沮丧堵心得很。
他想,自己应该尽快完成这个保护任务,多一秒都不想呆了。
他选择离开程深墨的房间,独自坐在石桌前,看窗纸上忙碌的人影发呆。
韩缨踏入院落,便看到美人月下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心跳陡然加快,安卿在伤心嘛,是不是在为了我和阿墨的关系而痛苦。
他紧张地吞咽唾沫。其实回来的这一路,韩缨也在思考那个选择。如果阿墨和安卿真的被绑架,自己会优先选谁?
答案几乎在一瞬间出现在脑海,韩缨知道,他会选择喻安卿。
从十岁开始,喻安卿便犹如一轮明月,始终挂在他的心上。韩缨怎么可能会轻易忘却呢?
韩缨走向喻安卿的每一步,都放轻了脚步。
“安卿,你在想什么?”韩缨温柔地问道。
喻安卿的眼神从迷茫的脆弱,霎时变得冷冽犀利。
他撇了撇嘴角,不甘心地说道:你现在应该去看看良姜,他说要离开侯府。”
“什么?阿墨要离开?”韩缨心下一惊,又觉得在喻安卿面前表现得太过在意程深墨,会伤了他的心。
他立即收敛情绪,小心翼翼地看喻安卿的脸色,略带祈求地说:“我去看看他?”
“哼。”喻安卿冷冷嘲讽一声,咬紧后牙槽,声音低哑,“良姜对你情真意切,你不要辜负他!”
说罢,气血翻涌,愤然离开。
在韩缨看来,喻安卿的表现,是知晓程深墨对他有救命之恩,觉得他不应该辜负程深墨,所以委屈自己,逞强选择成全。看表现,已醋到极致,心痛难忍。
韩缨半是欣喜半是心疼,心想,安卿高傲又重情义,让他如何放弃呢。当然,当务之急先哄好阿墨。
他敲门道:“阿墨,我是韩缨,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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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安卿回到房间,一杯杯喝冷茶,眼神不自觉地透过窗户,看向隔壁。
窗纸映出一高一矮两个人影。高的鞠躬哈腰,矮的掐腰昂下巴。两人影一走一跟,矮人影似乎被烦得不耐烦,戳戳高的腰腹,高的把矮的拥入怀里……
咔嚓——
茶盏被喻安卿捏碎,碎片划破手指,血混合茶水缓缓滴落。
略有洁癖的喻安卿没有在意,眼睛一刻不停地注视隔壁,看人影相拥,看矮人影撒娇。
他起身来到窗前,伸出沾有血迹的手指,狠狠叩击窗台两下。
“夜峦,茶水凉了,过来添茶。”
两人影仿佛被声音吓到,迅速分开。高大的人影走向门口,韩缨从房间出来,心情放松。
他陡然看向这里,喻安卿猛地关上窗户,发出巨大声响。
韩缨会心一笑,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夜峦推门而进,被主子吓了一跳。黑黑的房间,没有点烛。唯一的光亮来自月光,透过窗纸,照在喻安卿脸上。
半边脸藏于黑暗,半边脸渡了层银光。绝色面容更添鬼魅,阴冷又窒息。
喻安卿无甚表情地说道:“侯府,我住得厌烦,不想住了。幕后之人有动静了吗?”
“没……没有。”夜峦结结巴巴,感觉下一秒就要被主子抹脖子。
喻安卿轻轻一笑:“我倒有个法子。幕后之人不想动,我便逼着他动。好好调查韩缨的行程,安排一场刺杀,我要假装杀他。如果幕后之人发现有人比他们提前一步杀韩缨,会不会着急?会不会主动来探查?我有分寸,不会真要了韩缨的命。”
夜峦咽了咽口水,没敢说出口。主子现在的表情不像要假装刺杀,更像恨不得把韩小侯爷一刀捅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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