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枣被程深墨咬得嘎嘣响, 他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地边吃边看喻安卿手忙脚乱的笨样子。
“良姜哥哥,春联怎么糊不上呢?”喻安卿站在木凳上, 春联耷拉在他的头顶, 无辜又可怜。
程深墨咔嚓一口脆枣, 笑吟吟地嘲讽:“因为你脑子里装满了浆糊啊。”
喻安卿恍然大悟, 没有浆糊黏能沾上才怪。
程深墨看他呆愣愣的模样, 显然不会糊浆糊,觉得好笑极了。仗着自己武功高, 赶都赶不走, 死皮赖脸地留下非要布置过年装饰。
“你不是挺能的吗?连个浆糊都不知道怎么弄?”
喻安卿长睫微垂, 轻声道:“我幼时见寻常人家父亲和孩子一同糊浆贴春联,便觉得十分羡慕。一家人围在一起守夜, 我从来没有过……”
“你要叫我一声‘爹’, 我可以让你一拾当儿子的快乐。”
程深墨牙一龇, “卖惨在我这不顶用。”
喻安卿被怼得一口气没上来,手有些氧意。他百般讨好, 程深墨一点儿也不领情。
气呼呼地瞪程深墨一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受气小媳妇模样。
程深墨顿觉浑身舒畅, 每个毛孔都散发着快活的气息。幸灾乐祸地跑到喻安卿身边,逗弄道:“你不是想留下来吗?你叫我一声‘爹’, 我便勉为其难地让你住下。”
良姜的性子倒是比在京城更胆大包天了。他爹是谁?敢开这等玩笑。
喻安卿内心无奈, 瞧见他一张嘴喋喋不休,铁了心要占他便宜, 眉毛一挑,低头猛亲了他一口。
嗯,青枣味的。
程深墨捂住嘴巴, 面红如霞,黑亮的圆眼睛狠狠瞪他。
喻安卿恬不知耻地耸肩:“你主动凑到我眼前,还撅着嘴,不就是想让我亲你吗?”
某人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一顶一的,撕下伪装面具后越发不要脸了。
“呸!”程深墨狠狠啐一口,见喻安卿朝自己弯腰,蹭地窜进了屋。
喻安卿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似乎听到兔子气恼磨牙的声音。他抵在门前笑声逐渐放肆,才反应过来一般,喻安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慰。从此之后,往后的每个春节,他们可以这般轻松玩闹着一起度过。
那笑声在程深墨听来,简直是故意嘲笑他的退缩。程深墨愤愤不平,暗恼自己没出息。明明是喻安卿求复合欸,他怎么能怂?。
程深墨再开门时,家里已焕然一新,喜庆的春联、大红的灯笼让灰扑扑的小院霎时充满新春的氛围。
“你过来下。”程深墨小手一招,趾高气扬。
喻安卿放下手中的“福”字联,乖巧地走过来。
“反正我赶你也赶不走,你只要遵守十条规矩,我便勉为其难把你留下。”
《喻渣共处十项原则》被怼在喻安卿的眼前。
程深墨:“第一,洗衣做饭一应家务杂务皆有喻安卿负责。”
喻安卿点头,笑道:“要不要打洗脚水?”
程深墨眼睛一亮。好家伙,真上道。
矜持地点头:“你要愿意,我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喻安卿眯了眯眼:“要不要铺床暖床?”
“呵呵。”
程深墨冷哼一声,继续道,“第二,由于院子空间有限,只有一间卧房,喻安卿只能去睡厨房。”
喻安卿微微叹气,没点头也没摇头。
程深墨权当他默认:“第三,出门在外,请有礼貌地尊称程深墨为‘深墨哥’时刻保护程深墨身为兄长的尊严,不招惹他人的非议。”
喻安卿脸一沉:“我不同意,你是我相公。”
程深墨嫌弃道:“爱答应不答应。你想去哪就去哪,滚滚滚。”
“好吧。”喻安卿不情不愿地说道。
程深墨露出得意的神情,尾巴快要跳到天上去。
“第四,未经程深墨的允许,喻安卿不得有亲吻、拥抱、摸手、揽腰等肌肤相亲的举动。”
相公的称谓暂时被剥夺,喻安卿尚且能忍,没有实实在在的甜头,那可不行。
“不行。”
程深墨:“慢走不送。”
喻安卿露出浅淡又危险的笑意:“良姜,你适才说‘赶我也赶不走’,我便是不走,你又耐我如何?”
“你无赖!”程深墨气恼道。
喻安卿:“我是。”
“你无耻。”
“你说得对。”
“你人面兽心。”
“嗯……我希望我是。”
……
任凭程深墨怒骂,喻安卿死乞白赖,顺便占几句口头便宜。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程深墨非但没好好教训喻安卿,反倒自己惹了一肚子气,哼唧唧地踹了喻安卿一脚。
喻安卿掸了掸衣角,那一双慑人夺魄的丹凤眼含笑地注视程深墨,直看得他内心如小鹿乱撞。
程深墨个死颜控,最是吃这一套。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我饿了。”
喻安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亲程深墨的脸颊,笑道:“我这就去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糖醋排骨的酸甜肉香味飘进屋子,程深墨舔了舔嘴角,像闻着味的猫,轻手轻脚地猫进厨房。
掀开锅盖,蒸腾的热气扑了喻安卿一脸。他掏出绣帕擦脸,那方帕子上绣着良姜草。
程深墨看到这幕,摸了摸袖内的青帕,那上面绣着只四仰八叉的白兔。
他眸色一暗,抿唇道:“喂——我饿了。”
小兔子的气性变得越来越大,连名字都不愿意喊了。
喻安卿咬着后牙槽道:“快好了。”
“要甜一点,醋一点,炖得软烂一些,不要姜,不要蒜。”程深墨得寸进尺。
喻安卿望了一眼蒸锅的排骨:“不早说?姜蒜已经都有了。”
“谁让你不问我?我就是不要吃姜蒜。”程深墨鼓着脸,作得无法无天,“给我挑出来。”
气得喻安卿扬起勺子,程深墨以为他要打自己,跑得比兔子还快,掩在门后露出毛绒绒的脑袋,叫嚣道:“你凶什么凶?有姜有蒜我就是不吃。”
喻安卿冷笑地扬了扬勺子恐吓,小兔子便蹭地跑没了身影,轻快的笑声足以展现他此时幸灾乐祸的好心情。
兔子向来不挑食,吃啥啥想,明摆要折腾自己。喻安卿摇了摇头,任命地挑起姜蒜。
晚饭时分。
程深墨望着不见姜蒜的排骨,得得瑟瑟一脸笑意,伸出爪子就要吃。
一根筷子打他在的手背,喻安卿阴沉着脸:“洗手、用筷子。”
程深墨撇了撇嘴,勉勉强强洗完手,发现喻安卿这家伙没有等自己,自个吃得香。这等漫不经心的态度还想不想和他好了?喻安卿这个大猪蹄子!
程深墨坏心思地说道:
“你说以后要跟着我攀山采药?那可都是土啊泥啊,时不时会踩到动物的粪便。我之前啊就踩到过,那颜色……嗯……就和你手中的排骨差不多。”
喻安卿脸色黑如炭,把放在嘴边的排骨送进程深墨的碗里。
程深墨夹起排骨吃得津津有味,嘴里念叨道:“哎呀真香。”
他的笑容不见阴霾,喻安卿不觉眼神温柔起来,美目如浸润月光下的湖水,直看得程深墨心中泛起细碎的涟漪。
“你你……你不要以为用美人计管用?”程深墨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说道。
“嗯。”喻安卿了然地点点头,给他续上排骨,“多吃点,小猪崽。”
过分!之前叫人家好哥哥,现在喊人家小猪崽。
排骨都不香了!程深墨狠狠瞪喻安卿一眼,啊呜啊呜吃得更凶,势必不给敌人留下哪怕指甲盖大的肉沫。
吃过晚饭,等喻安卿收拾完餐具,却发现已经被某人关在了卧房之外。
门缝露出程深墨黑亮的眼睛,没心没肺地说道:“你这么大的本事,自己找地方住去吧。”
说罢,砰地一声狠狠合上了门。
喻安卿很想狠狠揪住某人打屁股,最终长长吁一口气,拿出玉箫吹奏起悠扬轻缓的箫曲。悠悠淡淡的曲调似乎有催眠的魔力,程深墨上眼皮搭下眼皮,没一会便进入梦乡。
一曲吹奏完,喻安卿微微用力,门栓破裂,喻安卿推门而入,脱衣躺在程深墨的身侧,把一点也不安生的兔子抱在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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