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微ooc;甜
夏时燥热,为了消暑纳凉,屋内的六瓣菱花格窗被从里推开,窗外明月空悬,掬起一捧蝉鸣入夏。
那披着蓝纹云白外袍的公子坐在角牙琴桌,弦音从他梨白的指尖泛起,扰了窗下一碗莲的好眠。
《听泉》乃南晋名士观流水入涧而作,其曲风泠泠,好似空山揽月,涤荡纤尘。
这般冷清的意境很适消暑,难怪讨那人喜欢,想到这,谢停云略微有些恍神。而正是在这一走神的功夫,指下琴弦突然抽断,在他指腹留下一尾细长的伤口。
几乎在吃痛的一瞬间,谢停云立即将手凑到唇边,抿住了指腹的血珠。
独幽琴为人所赠,贵重非凡,不可轻易污损。
与此同时,屋外瓦片落地砸出一片脆响,在这夜色中甚是突兀。
他微微蹙起眉头,迟疑片刻谢停云还是起身推开屋门,却只见屋外庭院空旷,除了一地细碎瓦砾,什么也没有。
那汪清泉似的黑眸刚涂抹上些许迷茫,却又在转身的刹那尽数消融——
原本空着的梨木桌忽伏着一个黑衣姑娘,她头枕在手臂上,侧脸看向谢停云,眸中蕴着些雾气。
“殿下?”
“你弹错了。”她尾音微扬,语调不似平日里的冷清。
曲拨弦错,却不是刚才的事。
“殿下一直在听着吗?”
“你弹错了。”她只是重复了一遍同样的话,显得有些固执。
“嗯,瞒不过殿下的耳朵。”
谢停云走近才发现对方状态不对,正想开口询问,不料对方忽从怀里摸出个绑着细绳的油纸包塞到他手中,嘴里还碎碎念着。
“我尝不出味道,你帮我看看是甜的吗?”油纸包上戳着燕京桂香斋的印,看上去应该是先被拆过又重新包好的。
谢停云抱着点心愣在原地,还没等他弄清楚对方的异样,那人突然双手一撑站了起来。
“绿漪,孤困了。”她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和自己确认一样。
谢停云看她水眸中的迷茫,心下微愣,隐约有个荒唐的念头在脑中浮现——
殿下她该不会是醉了吧。
可不待他细想,顾瑾玉已晕乎乎地抬脚往内屋走去,她大概把谢府当成燕王府了,虽然脚步凌乱,却走得很是坚定。
谢停云连忙将手中的油纸包放下,朝顾瑾玉快步追去想要拦。
只是燕王殿下的步伐太过理直气壮,推搡间,谢停云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竟已被对方拽着衣袖压倒在了床上。
帷幔从鎏金帐钩上脱落,飘飘撒下,平添旖旎。
她将人压在榻上,顺势撑起身来,散落的青丝从肩头垮下,垂到谢停云耳侧,发梢的刮蹭带着细碎的痒,叫他有些局促。
谢停云想将身上的人推起来,对方却先一步伸手捉住了他月色的手腕,往下一压,蛮横地不准他再动。
在她握住他手腕的瞬间,连窗外蝉声都销匿了。
一片寂静中,谢停云除却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对方绵绵的呼吸,再也听不到旁的声音了。
四目相对,眼中再无天地,只映着彼此的倒影。
顾瑾玉的眼神有些失焦,她好似是为了看清重影中的东西,缓缓垂下了头,朝身下那人玉琢的容颜凑了过去。
近在咫尺的黑眸叫谢停云微微失神,他甚至可以看清对方肌肤上莹白的细绒,甚至连她鸦羽般的睫毛的颤动痕迹都是那么清晰。
一时间,君子自持的谢家停云屏住了呼吸,不知眼神该往何处放才好,只得偏过头去,声音沙哑:“殿下,别闹了。”
微微的疼痛让他动了动手腕,偏偏那人手下虽然一松,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她不依不饶朝他凑近,带着酒气的温热鼻息洒在谢停云耳尖,拨撩起一抹绯色。
霎时间,他心如擂鼓。
那一点一点的靠近,最终结束在顾瑾玉将脸彻底埋在了谢停云头边的软枕上,她在他耳边轻声道:“好绿漪,明天早朝别叫孤了。”
上朝,好累啊。
缠绵的气氛荡然一空,谢停云有些失笑,他问道:“很困吗?”
“嗯。”声音压在被褥下,显得鼻音微浓。
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睡意全无的谢微之面带无奈,眼中却盛满了笑意。
他思绪纷扰,最后也只是轻声道了一句,“好好地,怎学人做梁上君子呢?”
即使无人能听见,即使那人就在他枕边,谢微之却始终没有说出那句话——
我心悦你。
半生离索,在这夏夜微醺里,却只剩相拥而眠的暖意。
后来。
燕京城人都知道,红泥荷叶酥是桂香斋新出的点心,取米酿混糖酥。只可惜这般妙的巧思却在某一天被官府派人叫停了,理由是以酒做点心太过奢靡,又扯了些什么清正廉明的幌子,听得桂香斋掌柜的眼含热泪,咬牙切齿地把红泥荷叶酥下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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