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竟然也开始关心她的学业了,这倒是萧颍没有想到的,不过好在今日始终是来游园的,很快又说起了别的话题。
“建安地处偏南,属实极少见到天鹅,今日这天鹅更与往常不同,待你们瞧见,便知其独特了。”皇帝的心情果然十分好,走了这一路,话都没怎么停,哪里还有上次宫宴之上又是独自饮酒又是四处踢皮球的模样。
“独不独特对臣下来说都是第一次见,南沥可是从未有过天鹅的。”骊贵君自打瞧见了二人相约来逛园子,原本就欢喜的心情更添几分舒畅。
覃芯自然也是欣喜雀跃,只觉得今日不仅天色晴好,身旁的萧颍也温柔体贴,母父又恩爱非常,诸事皆顺,简直无一处不美。
只是苦了萧颍,实在不想参与这场帝君之间的闲话家常,但又不能撂挑子跑路,只得耐着性子瞧她们表演。
好在永昌帝终于聊到了她感兴趣的话题。
“今年民生艰难,不过如今看来,便是要否极泰来了,朕有意宴请百官到御花园里来,与朕同乐,共赏瑞景,阿迴你以为如何?”
萧颍等得便是这句话,一听便来了精神:“陛下英明,时刻念想着下臣们与百姓,臣以为此举甚好,大臣们为百姓民生操劳了一整年,想必已是十分疲累,此时见到吉祥之兆,说明苦尽甘来,明年必将是个好年头,正好鼓舞人心。陛下如此与臣民同乐,传到民间想必也是一段佳话。”
皇帝听了,点点头,虽然没再说什么,但萧颍知道,这事便算是这么定下了,因为,前世也有这么一出。不过她当时对所谓祥瑞之兆也是呲之以鼻,再加上她身上尚无官职,便没有去凑这个热闹了。
昨日夜里,她将有关天鹅之事细细回想,终于想起来好似是有这么一场宫宴,便想以此作为动手的时机,只是这种细枝末节,她平常并不十分留意,便担心自己记岔了,可如今听得到皇帝开口询问,那么此事便算是板上钉钉,她正好可以着手准备。
“呀!在那里!我看见了!阿迴你快看!”覃芯兴奋地跳起来,一只手指向湖面,另一只手拉着萧颍的臂膀不停摇晃,生怕她没有瞧见。
萧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瞧见一对天鹅从湖边草丛遮挡之处游了出来,向湖心岛的方向游去,鹅身雪白,湖水静谧,两只天鹅一前一后从湖面上游过,身后留下些微涟漪,拨乱了点点粼光。
不过萧颍只瞄了一眼,她的目光便全被天鹅红色的头冠吸引了去。
太好了,找得就是你。前日听覃芯说起时,提到了红色的头冠,她便猜到,应当就是这种红头天鹅了。
这种天鹅在大启十分稀有,但在北狄,却并不难见到。北狄本就在临川王的实际掌控之中,前世她收拢了权力之后,也仔细调整过北狄的兵力布局,来来回回奔波了好几回,北狄人每次都会向她进献一种称作“北珠”的珍珠,这“北珠”便是要通过猎杀此红头天鹅来获得。
此鹅喜以当地湖泊中的珍珠蚌为食,它啄食了蚌肉,连着珍珠一起吞下,那珠子便会留在嗉囊里。
天鹅非常谨慎,又常年栖息在湖面上,北狄地处北方,即使盛夏,湖水都冰冷刺骨,北狄人也无法下水捕捉,便驯养金雕,用以捕捉天鹅。
萧颍曾经围观过一次金雕捕杀天鹅的场景,却见金雕只是咬死了天鹅,却并不以它为食,甚至有时距离太远,听不清猎人发出的呼哨,还会落空。她心中好奇,便询问道,金雕是不是本身并不以天鹅为食,而只是驯养以用来捕猎。
猎人首领的说法证实了她的想法,金雕并不是用来专门猎天鹅的,只是她们打猎常用的工具罢了。言语之中又透露出几分遗憾,说是西边倒是有一种神鹰,唤作西山神隼的,最喜以天鹅的脑髓为食,若是能得一二只,那猎起天鹅来,更是事半功倍了。只可惜这西山神隼在西戎也被奉为勇士,轻易不会被外人所得,可以说是有市无价,却是极难获得的。
北狄猎人不容易得到的神鹰,对大启皇帝来说,却并不是难事,几年前便有西戎的一位王爷,曾经献过两只给永昌帝,为她的部落换了许多粮食牲畜。只是献了鹰,却没有献训鹰之人,大启无人可训,可怜这两只西山神隼便一直被关在京郊猎场之中,时间长了,永昌帝怕是自己都忘记了。
但去年秋猎之时,萧颍却特意跑去瞧了瞧,两只虽然还被关着,但也精神得很,她想走近去摸摸,还差点被啄,如今只过去了一年时间,想来应当还是凶恶非常。
覃芯自然不知道萧颍此时脑子里的所思所想,瞧她看得入神,还以为她也如自己一般,对这对天鹅喜爱非常。
“阿迴,你瞧,那只大一点的,应当是雌鹅。”
萧颍回过神来,仔细瞧着,确实是有一只体型略大些,而另一只则一直在旁边跟随,鹅身偶尔碰在一起,鹅颈相交,像是在分食食物。
覃芯看得害羞,有些不敢瞧萧颍,便看向自己的母父,却见母皇不知何时将父君搂在了怀里,一看之下,便又更害羞了。
“臣侍听闻天鹅总是成双成对,一旦结为配偶,便会终身为伴,最是情深,甚至伴侣若是死去,另一只还会殉情,真是好生感人,陛下,您说是不是?”
皇帝点点头,却没说什么,只是又将骊贵君搂得更紧了些。
萧颍瞧见了,面上不显,但心中已是呲笑出声。这皇帝哪会是什么情深之人,骊贵君虽然受宠,但这些年里,后宫的侍君也并不见少,刚才来的路上不还碰见了两位吗?骊贵君这话问得,让皇帝可怎么开口答呢。
萧颍都替皇帝觉得尴尬。但永昌帝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也不管还有晚辈在旁,仍是与骊贵君一副卿卿我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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