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娘,长林来了。”
姜昶直接将沈长林带到寝了宫。
前两年他娶了尹氏女为妻,登基后将尹氏封为皇后,二人感情甚笃。
尹皇后今身怀六甲,生得十分端庄秀丽,她在宫婢的搀扶下缓缓从内室走出,笑着道:“长林可是稀客。”
夫妻二人都是恬淡温和的性子。
“跟我到书房来。”姜昶脱掉碍事的龙袍,兴奋的朝沈长林招手。
他新得了很多精美的微型木雕,体积只花生大小,却包罗万象,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小桥流水栩栩如生。
“真是巧夺天工。”沈长林忍不住赞叹。
姜昶取来两个木盒,各选一件微雕放进去:“一件给你,一件给玉寿。”
“臣谢皇上赏赐。”
“你喜欢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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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林揣着两个小盒子从皇城出来时,天色已暗,他登上马车吩咐车夫:“去杨大人家。”
姜无戈不管具体政务,朝廷的大事小情由杨敏然等一批老臣及沈长林等年轻官员主持。
他们常夜聚杨宅谈论政务,今夜便是如此。
马车缓缓驶过街巷,还未停稳,沈长林就听见了外头的吵嚷声。
“小沈大人来了!”
“沈大人,你给评评理!”
喊话的是户部几位大人,沈长林一见他们就头大,但躲已然来不及了,他低头下车,作揖道:“诸位大人有何事?能帮上忙的,晚辈一定出力。”
“还不是钱上的事!新帝登基,登基大典、赦天下,开恩科,样样都要花银子,户部账上都赤字了!这到底打算怎么填?!”
沈长林拧眉:“几位大人是户部的老人,经验丰富,想必心中有主意吧?”
户部王大人板着脸,哼哼两声:“沈大人既这样说,老夫便直言了,今国库亏空巨大,唯有增收赋税可解棘手难题。”
沈长林摇头:“万万不可,皇上初登大宝,朝局稍稳,正是与民休养生息之时。”
“沈大人!你说的自然有理,可亏空怎么办?”王大人连连摇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沈长林默了片刻,政务千头万绪,不乏这种令人左右为难的事。
“请诸位先回,此时需细议。”
好说歹说,终于劝走了户部的人,沈长林整了整衣领,迈步走入杨府。
他到的比较早,此时书房内只有杨敏然一人,正坐着饮茶:“若云来了,坐。”
沈长林颔首落座,正准备和杨敏然说亏空的事,杨敏然抬手先开口道:“穆大人今日找我谈了一个下午。”
穆大人即礼部尚书,殿试那段日子,沈长林可没少受他的刁难。
来而不往非礼也,穆大人目中无人,沈长林也懒得给他好脸色,回京后他们二人没接触过。
沈长林啜着茶问:“所为何事?”
“选妃。”杨敏然言简意赅。
沈长林不禁失笑,朝中一摊子事亟待解决,堂堂礼部尚书却惦记着给皇帝选妃?
杨敏然显然也瞧不上礼部尚书的提议,然而祖宗规矩摆在眼前,皇帝的后宫,从来不会只有一人:“礼法不可废,但非常之时,这事还是暂缓吧。”
言罢,院里响起下人的通禀声,其他人到了。
今夜议的是南方水灾的赈灾事宜,工部尚书冯大人提到要修筑河堤,否则将年年闹水患,百姓苦不堪言。
杨敏然眉头紧锁,任何一个有良知的官员都清楚修固河堤的重要性,然而银子从哪来?
众人陷入沉默中。
沈玉寿今已调任到工部,他见大家不语,站出来道:“我想去一趟南方,将亟需修固的河堤长度、预算,以及沿岸村镇数量,若发生水患赈灾所需银两等算出来,方便诸位大人定夺。”
冯尚书连连点头:“不错,宣琼的提议甚好,咱们也好有的放矢。”
“那就这么说定了。”杨敏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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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高升,晚风轻拂,从杨宅出来已近子时。
兄弟俩还有话谈,不想回去吵到家人,便一路慢行,在路边寻了间未打烊的酒馆坐下。
“南地蛇虫鼠蚁多,去的时候带些祛瘴的药。”沈长林说着,给兄长斟酒,挑眉顽笑道,“一去至少四五个月,你可舍得嫂子?”
沈玉寿和叶京安几番接触后,彼此有意,加上钱氏想让玉寿赶紧定下来,好给长林说亲,在她的积极运作下,沈叶两家已经到了纳吉阶段。
“胡说什么呢,还未成婚,要称叶小姐。”沈玉寿瞪了沈长林一眼,接着也学沈长林调侃关心,“你和陆小姐如何了?”
回京后,沈长林和陆清栩见过几次,但彼此还未表明心意。
“八字没一撇的事。”沈长林低声道。
“人家看不上你?”
“……”这次换沈长林瞪沈玉寿,“激将我?”
沈玉寿抿嘴一笑:“做哥哥的着急呀。”
“看缘分吧,等局势稳定些,再考虑这些事。”
沈玉寿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你这样想,人家不一定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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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沈玉寿收拾好行囊便出城往南去了,考虑到南方情形复杂,而沈长林让曹二随小兄同去。
一家人送他们出的城。
“奶奶,爹,娘,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事。”沈长林道。
“好,你去忙吧。”最近这些日子,两个孙儿忙得脚不沾地,钱氏全看在眼中,“多注意身子。”
“我知道的。”沈长林笑答,目送了家人一程,而后策马往另一条路走。
不知不觉,就到了瑞康医馆,沈长林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一医侍看见了他:“小沈大人,来找陆小姐吧?她今日正好在,我去帮你通禀。”
说罢蹭蹭往后院跑去。
沈长林摸了摸鼻子,这下倒是不用犹豫了,他栓好马,迈步进入医馆,一眼就看见了陆清栩,她穿着浅蓝色的襦装,一头乌发用同色发带利落的束着,含笑朝他走来。
“你可真是稀客!”
“近日较忙。”沈长林道。
“我知道。”陆清栩说着拽过沈长林的手为他搭脉,“最近是不是常熬夜,有些气亏,吃些丸药养一养吧。”
“好。”沈长林很顺从的点头。
陆清栩吩咐边上的药童去包药,说罢转头看沈长林:“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
沈长林吞了吞口水,而后故作轻松:“没事来不得么?”
他只是突然想见一见她。
陆清栩柔和一笑:“你随时可以来。”
只要你有空暇。
二人的目光无意间撞在一处,一时竟谁也没挪开。
恰好今日陆清瀚也在,望着这一幕,做哥哥的心里一惊,自家明珠怕不是被那小子惦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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