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衣心里担心着舒清晚的药效,将马车架地飞起,没多久就跑到了阮府门口。


    她在抱下舒清晚之前,依旧用自己的外袍将舒清晚包地严实。主要是阮家的随从仆役也不少,她要回去西院,必须要经过大门,然后前厅,最后才能拐弯去西院。


    如果她就这么直晃晃地抱着舒清晚进去,经过的仆役都会看的一清二楚,那她前面要掩饰的一切就白做了。


    她抱起舒清晚,鼓足力气,从大门直冲进前厅,继而拐弯去往西院,她到达西院门口之后,就吩咐跟在身后摸不着头脑的管家,让他将西院里的所有仆役随从统统清退。


    连衣抱着舒清晚直接冲进房间,随即又怕弄疼舒清晚似的,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床上。


    此时舒清晚已经浑身瘫软滚烫,肉眼可见的绯红色从她的脸颊一直蔓延进脖颈衣领,眼睛也已经完全合上了,还偶尔会有点轻微抽搐,吓得连衣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连衣又无法叫来大夫,毕竟大夫来了之后,就知道她带回来一个中了春.药的人,消息外泄,没多久这个把柄就会落到钟七七的手上。


    她又想起之前帮她诊脉的张神医,阮家对张神医有救命之恩,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会守口如瓶,可前段时间她听说张神医去乡下义诊去了,现在去请人根本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连衣绞尽脑汁,终于一拍额头,想起之前看过的那些古装剧里,好似中了春.药之后,都需要冷水或者冰块。


    她帮舒清晚胡乱盖好被子,急冲冲地拐弯出门,就与门口过来探知情况的周氏撞了个正着。


    周氏被连衣撞了个趔趄,她扶住同样没有站稳的连衣焦急询问道:“林儿,你这是......是要去哪里啊?”


    她顿了顿,又道:“我怎么听老福说你,你......你带回来个人?”


    连衣屏退周氏后面的几个丫鬟,把周氏带到一边,俯耳将情况说了清楚,旋即交代道:“母亲,您这边麻烦派个人去往舒府,告知舒府的管事,就说......就说您前面出去买东西,在路上遇到舒小姐,看她似乎有些不适,便带她回来休息,等她修养好了,明日便送她回去。”


    看到周氏点头答应,连衣又道:“母亲,这边麻烦您通知下人给我备一个水桶以及冷水冰块,我有用处,速度要快!”


    周氏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她立刻明白连衣的意思:“好好,我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周氏也知道自己在这帮不上什么忙,交代连衣几句体己的话,就扶着丫鬟的手出去了。


    吩咐完所有,连衣这才靠着柱子松了口气。


    她一路抱着舒清晚东跑西跑,又担心她的药效过了头,会殃及性命,一路上根本没有停歇,此时一放松下来,整个人都脱力了。


    管家办事迅速,很快就搬来大木桶放在西院的另外一个房间里,还装满了大半桶的冷水。


    连衣屏退所有下人,亲自抱着舒清晚进去。


    她将舒清晚的外衣和中衣脱掉,然后就着里衣把舒清晚整个人塞进了木桶里,只露出脸来。


    她扶着舒清晚浸泡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摸着原本冰凉的水温似乎都温热了些,舒清晚脸上的绯红才褪掉一点。


    可时间又过大半晌,眼见着木桶里的水都被舒清晚的体温暖热,水里的舒清晚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偶尔会有睫毛微微一颤,仿似睡着一般。


    舒清晚的体温依旧烫地可怕,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被体温烧地绯红一片,仿似美人醉酒一般煞是好看。


    她的身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具体是什么,连衣形容不来,但却觉得怪好闻的,好似雨后木兰的淡香,清冷却沁人心脾。


    但连衣此刻根本无心欣赏,她将舒清晚摆好一个固定的位置,确定她不会随时倒掉之后,推开房门就往西院外面跑去。


    舒清晚一直这么泡着根本不是办法,她得拿些冰块来,或者弄点什么药才行,否则舒清晚这么一直熬着会熬坏了身体。


    女主都挂了,谈何happyending啊?


    她跑到西院门口,见到正在待命的管家,也不管旁边围观的下人,焦急道:“福伯,这个冷水不管用,有没有冰?我们家有冰吗?”


    管家颇为为难地皱眉道:“公子,现在这个时候哪里有冰呀?而且......而且这冰哪里是一时半会可以弄到的。”


    连衣从管家欲言又止的表情里,后知后觉地终于才反应过来。


    这里的背景是封建社会,没有冰箱和冷冻库,所以冰块极其难保存,根本就不会有很大的量在市面上流通。平时的达官显贵都很难弄到,更别说普通老百姓。


    而且现在的季节已经到了晚秋,根本也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需要冰块,所以此时要弄到冰块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连衣正纠结着要不要直接开口跟管家说,让他去弄点药的时候,书蝶和书城两人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她们两人看着西院门口一群凑热闹的下人,茫然地一前一后朝西院走来,书蝶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跑过来的连衣一把攥住了:“书城小蝶你们回来的太及时了,你们两个随我进去,我有点事情要跟你们说。”


    连衣说完准备转身进去西院,走了两步,看到那群围观的下人并没有散开,还在凑热闹似的往西院里面望。


    万一这些人一直守在这里,然后真的看到了什么,到时候瞒了这么久的事情就功归一篑了。


    她故意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道:“你们都没事做了是吧?公子我大好青年,好不容易带个人回来,你们还要偷窥我,你们把人吓跑了,是不想让公子我有后是吗?”


    下人们见连衣都开起玩笑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故而脸红着互相嬉闹几句就散开了。


    书蝶听到连衣说她带了个人回来,跨进西院后,就迫不及待追问:“公子,你刚刚说的是......是带谁回来了?”


    连衣收起刚刚的嬉皮笑脸,满眼焦急道:“是舒清晚,她中了春.药,我抱她回来的时候已经非常严重了,在冷水里也泡了好一会一点用都没有,可咱们家也没有冰块,这可怎么办?”


    连衣又长话短说,把情况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还是书城见过世面,毕竟他也算半个江湖人,立刻反应过来:“公子,如若舒小姐中药时间已经很久了,单独靠解药并不能立刻缓解,何况只是冷水而已。”


    连衣心急如焚:“那可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看着她熬着吧?”


    书城沉吟片刻,沉稳地给出解决方案道:“属下先去弄点解药回来,也不知道舒小姐中的是哪一种,先弄一些常见的,多少吃点应该会有作用。”


    他顿了顿,犹豫片刻继续道:“......城西往西十里的那个冰泉,您要不带舒小姐过去试试,属下拿到解药后,会去冰泉与您汇合。”


    连衣一脸懵逼,眨了眨眼:“那个冰泉?哪一个冰泉?怎么去?我不知道啊?”


    旁边因为春.药事件而愣怔好一会的书蝶终于回过神来,她立刻反对道:“不行!咱们家公子不能去冰泉!”


    连衣满眼不解:“为什么?”


    她瞪了一眼书城,欲言又止道:“公子,您忘了,就是您小时候......小时候掉下去的那个冰泉......您忘记了吗?”


    啥子鬼?阮连衣之前还掉到冰泉里?


    这又是什么情节?


    连衣暂时也顾不了那些事情,毕竟眼前替舒清晚解开春.药最要紧,她抛开杂念,理出一条头绪来:“那就是说你去过了?那你就是会去是吗?”


    书蝶颇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奴婢是会去,但是......但是......”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连衣抢了去:“哎呀,别叽叽歪歪了,快带我们去啊,舒清晚都快不行了,女主都没了,接下来还玩个毛线啊!”


    连衣说完就和书城两人分开行动了,她往舒清晚的房间急奔而去,书蝶站在原地被刚刚没有说出的话堵地十分难受,她最后跺了跺脚还是跟在连衣后面,进了舒清晚浸水的房间。


    舒清晚脸上的绯红没有淡去多少,但她的额头又沁出许多薄汗,好看的眉头也微蹙着,仿似十分难受。


    书蝶看到这般难受的舒清晚,也知道情况十分危急,她迟疑道:“......公子,舒小姐看着好似十分难受,本应当要尽快去冰泉,可是您......”


    连衣心里也十分着急,她以为书蝶担心她的安全,抢话安抚道:“没事,到了那里,我会注意安全的,你放心。”


    “那你先去找福伯备马车吧,要快点。”


    书蝶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向外走去。


    连衣又道:“等下小蝶,你......你记得把马车牵到偏门的位置。”


    “奴婢知道了。”舒蝶回过身来,福身应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


    就算连衣只说这么一句话,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书蝶也是知道的。


    一个贵家未婚女子被人莫名下了春.药,进了陌生男子的卧室,还被男子抱来抱去,这事情传出去不仅舒清晚的清白没有了,还会累及到连衣的名声。


    这事情不管最后如何,断然是不能影响到舒阮两家的清誉。


    书蝶书城两兄妹不愧是阮连衣和阮林一的左膀右臂,不到片刻功夫,书蝶就备好马车返回西院了。


    书蝶不仅自己包地严实,还给连衣也套上了一件斗篷,斗篷的帽子盖上之后,整个人包地连亲爹妈也认不出来了。


    连衣抱着舒清晚穿过各种小道,到达阮府偏门时,才暗叹书蝶的机智。


    果然斗篷一穿,从后背看,她抱个人的动作甚至都不会特别明显。就算有人从后面看到她们,没有走近,也是看不出来她们在做什么。


    三人就这么偷偷摸摸地从偏门出来,架着马车,直冲城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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