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病美人丞相重生了 > 20、夺权(九)
    山河祭之后,京城中积压了不少庶务,一众朝臣回来之后,纷纷扎进了公事中,几乎人人都在连轴转。


    谢含章也不例外,丞相府书房的案头上的公文已经堆得老高,他一贯是今日事今日毕的人,连着数个日夜伏案处理,几乎废寝忘食。


    谁知回朝没有几日,从云州而来的一道折子,立即在朝野上下掀起了轩然大波。


    上折子的人是赵仰。


    他去了云州不到半个月,大刀破斧彻查盐矿侵吞案,搜集证据,先斩后奏,甚至以下犯上缉拿了官职比他高了好几级的巡盐御史秦泗。


    随后绕过谢含章以及六部,直接把折子递到了大理寺,控告皇城司副统领陈留兵勾连云州巡盐御史秦泗,侵占盐矿,兼并民田,私募亲兵,意图不轨。


    一应物证俱全,人证槛送京城途中。


    大理寺一看案子牵连两个朝中重臣,涉及白银数目巨大,当即不敢处理,连夜入相府禀报谢含章。


    谢含章当时已经准备入睡了,听荀三叔来报,只好披衣而起,去见了大理寺卿宋谏。


    宋谏一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把折子呈上来,“丞相,这里面提到的相应物证一应俱全,只待查验。”


    谢含章粗略浏览了一遍,神色淡淡地反问道:“既然物证俱全,宋大人还等什么?”


    宋谏当即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好问仔细一点,“丞相的意思是……立刻缉拿?”


    谢含章面无表情,“此时不缉拿,还等着风声泄露?”


    宋谏一个五品大理寺卿,没有谢含章的命令,当然不敢动手,现在得了准信,当即应道:“是,下官遵命。”


    他匆匆而来,又风风火火而去,被他一搅扰,谢含章倒是没了睡意了。


    白天他已经接到赵仰的密信了,他在信中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是出乎谢含章意料的是赵仰居然动作这么快。


    谢含章果真没有看错,赵仰对此案早已洞悉,之前只是没有职权罢了。


    谢含章犹在思忖中,却瞧见荀三叔领了一个人匆匆进来,来人是个三十上下的年轻人,清瘦俊雅,一袭素色常服,只带了一个仆从,形色略显匆忙。


    “见过谢丞相。”


    谢含章想了片刻,才想起这人是赵仰是兄长赵真,翰林院大学士。


    他了然笑道:“小侯爷深夜来访,可是为了令弟之事?”


    赵真略一拱手,不卑不吭道:“正是,想必丞相已经知晓舍弟所做之事,舍弟胆大妄为,以下犯上,臣和家父俱是震惊不已,担心他因此惹祸上身,所以只好连夜来见丞相,请丞相一定要保住舍弟一命。”


    谢含章淡淡笑了,“一应物证人证都有,赵仰这是为国除奸,也不算有越级办事。小侯爷不必如此惊慌,且先回去吧。”


    他安抚了几句,费了些口舌,才终于把人送走。


    直到赵真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的夜色中,谢含章缓缓收回目光,偏过头思忖,赵家还真是深藏不露。


    若果真像方才赵真表现出来的那么害怕,当初为何任由赵仰去云州赴任呢?


    从前的清贵侯府,如今看来,也未必多么清贵了。


    一桩案子将两个朝中重臣都扯下了水,巡盐御史秦泗不是京官,一朝落马,朝中无人,肯定是板上钉钉的死路了。


    皇城司副统领陈留兵是萧祁的亲信,此举无异是在打萧祁的脸,以萧祁的性格,绝不会放过他。


    谢含章心里并不担心这桩案子,按照他的计划,秦泗一旦下狱,云州巡盐御史的职位空缺出来,他可以让更有能力的人顶上去,譬如赵仰。


    赵仰秉性纯直,又颇有才干,这样的人不比秦泗之流好多了?


    若是他能在云州站稳脚跟,将来筹措粮草、打通粮道,贯通东南战场,都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巡盐御史的位置,一定要留给赵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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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朝以后一连数日,萧牧川也是忙得晕头转向,这倒不是他的巡防营能有多少军务,而是他漠北的粮草运输出问题了。


    秦泗突然被槛送回京,他从漠北到云州的粮道顿时断了。


    鲁停鹤也是眉头紧皱,“如今云州主事的是翰林院的赵仰,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萧牧川似乎有点印象,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鲁停鹤思虑片刻,决定以稳妥为好,便道:“在下认为,王爷如今得先暂停粮草运输了,避过这个风头,等这个案子尘埃落定了,咱们再想想办法。”


    萧牧川站在云州舆图前,眉头紧缩,瞧了片刻,突然冷冷道:“你想得太顺了。”


    鲁停鹤微微一愣。


    只见萧牧川的手指划过舆图,停在一处山脉上,“这里是盐矿所在,跟我们的粮草储藏地,距离不到十里地。若是赵仰彻查……”


    鲁停鹤闻言,顿时面色骤变。


    他刚刚只想着接下来粮草要怎么从运过来,却没有想过他们那些已经藏在云州的粮草。


    他面无血色:“若是赵仰彻查,我们藏在此处的粮草会全部暴露,赵仰会扣住的。”


    这可是他们积攒了好几年的粮草,漠北贫瘠之地,省吃俭用才有这些粮草。


    若是被扣住,他们所有心血都会毁于一旦,更别图什么大业了。


    大帐中片刻无声。


    萧牧川当机立断道:“上次前来送信的人回漠北了没?”


    两人共事多年,鲁停鹤稍一思忖,立即明白他的意图,道:“王爷是想让他们前去云州打点,集合暗卫,将这批粮草悄悄转移走?”


    萧牧川略一点头,目光仍在舆图上盘桓。


    鲁停鹤忙道:“他们还没走,如今就在京城中,若是王爷有吩咐,叫他们过来就是。”


    见到萧牧川投过来探疑的目光,鲁停鹤这才解释道:“他们没见过鄞都的繁华,说是要玩几天,在下本想着漠北如今也无事,索性准了他们。”


    鲁停鹤行事一向有分寸,萧牧川御下也是宽严并济,不耽误正事的情况下,一般不予苛责。


    “他们如今在哪里?”


    鲁停鹤想了想,面上突然露出点不太自然的神色,哂哂道:“未若楼。”


    “未若楼?”萧牧川皱眉,“那是什么地方?”


    吴管家不知何时进来了,在案上搁下茶水,突然直愣愣地插嘴道:“一间酒楼。”


    鲁停鹤听了,只扫过吴管家一眼,但见他老人家神色自若,半点愧色也无,说谎说得面不改色。


    不由得心中佩服,他也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地装糊涂。


    萧牧川目光流连在舆图上,寻着下一处更好的粮草藏匿点,也没察觉异样,只吩咐道:“让他们即刻过来。”


    鲁停鹤:“……”


    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他前几天回城路上刚给吴管家提过建议,当然知道他想做什么,可如今王爷要事在身,这不是纯心找事吗?


    于是他朝吴管家使了使眼色,但那老人家仿佛瞎了一样,愣是没看他一眼。


    吴管家给萧牧川递了一杯茶,满脸褶皱里藏着不动声色,连声音都跟平常一样温吞,“王爷,他们到底是漠北那边来的人,若是被人瞧见进了巡防营,多少落些猜忌,反倒是酒楼厢房里,可以避人耳目。”


    萧牧川思量片刻,倒也没再说什么,将舆图扯了下来,三两下卷起来,朝鲁停鹤道:“带路。”


    鲁停鹤还在目瞪口呆地听着吴管家信口胡诌,他以前怎么没发觉这老东西唬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半点也不含糊。


    他眼神刚递过去,便撞上了吴管家浑浊眼中的微微笑意,仿佛是心照不宣。


    鲁停鹤只当作没瞧见,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可不比吴管家,要是惹怒了王爷,吴管家不会有事,他就不一定了。


    ---


    未若楼,鄞都颇负盛名的秦楼楚馆,白日里人烟稀少,楼中只有几个洒扫的小厮。


    萧牧川一踏进去便能觉出一种萎靡的气息,令人极为不适。


    他微皱了下眉头,径直问道:“他们人呢?”


    鲁停鹤忙道:“在下去叫一下他们。”


    须臾,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从后院快速赶了过来,脸上震惊又恐慌。


    “王、王爷……您怎么来了?”


    萧牧川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也看得出那二人分明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


    他“嗯”了一声,也不废话,在鲁停鹤的指引下,上了二楼厢房。


    房中薄纱轻帐,色泽华丽,宛若锦绣温柔乡,哪里像是什么酒楼的厢房?


    萧牧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也冷厉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众人。


    鲁停鹤察觉到他的目光,四下环顾,避开他的目光,吴管家则是神色坦荡地回望着他,看起来像是完全不知情。


    萧牧川冷冷地盯了他们片刻,少顷,才在房中的檀木桌边坐下,冷声吩咐:“吴爷,你在门口看着,不要让人靠近。”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围了过来。


    “如今云州的巡盐御史秦泗已经下马了,没人可以替我们藏住那些粮草,新任御史还不知道是谁,但如今在那边主事的人,恐怕不那么好对付,我们需要先把粮草转运出来,免得到时候被扣住。”


    圆桌上摊开云州舆图,萧牧川伸手点了在某处上。


    他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冷厉果决,“这里,天平谷。之前我们曾经想要把粮草藏在此处,但是因为这里地势比较低,容易积水生霉,就换成了现在的地方。但是现在没时间了,只能先暂时挪到这里来,再想办法找一找其他地方。”


    “云州那边现在还有我们的两支暗卫,七日之内,要把这批粮草全部转移走。”


    “运粮不要走官道,走山间小道,避开眼线。”


    ……


    时间紧,任务重,没有人敢耽误。


    诸事安排妥当后,那两人迅速回房拎上包袱,匆匆离去。


    萧牧川这才缓缓收起舆图,冷冷将房间环视了一圈,盯着鲁停鹤,声音森森。


    “这是酒楼?”


    “额……这个。”鲁停鹤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眼神躲躲闪闪,想要装作不知情,却突然找不出借口。


    这时,门外突然拍了几下。


    萧牧川掀了掀眼皮,“进来。”


    门推开了,只见吴管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身形纤弱的少年,看模样还未到弱冠之年,个个都容貌清秀,楚楚可怜。


    鲁停鹤都看傻眼了。


    不愧是吴管家,好胆魄,就这么直直把人领进来了?


    吴管家叹了一口气,走到萧牧川身侧,像是一个长辈在跟晚辈说话似的,语重心长道:“这些年,王爷东征西站的,老奴虽然一直跟在王爷身边,只知道照顾王爷的饮食起居,却忘了王爷已经长成大人了,有些事情也该懂了。”


    “王爷自幼失了母妃,又不在先帝膝下长大,这些事情,没人教你。”


    “老奴今天只好僭越了,特地给王爷挑了四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子。”


    ……


    吴管家没有注意到萧牧川越来越黑的脸色,自顾自说着。


    旁边的鲁停鹤已经见机不妙,先溜脚了。


    “王爷,听老奴一句,这男人再好看,他也是男人,终究不能娶入家门。王爷若是一时猎奇,玩够了,放下就行了,没什么值得回味的。”


    吴管家边说着,边往门外走,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偌大的厢房内,只剩下四个柔弱楚楚的少年,以及刚刚反应过来、满脸阴戾的萧牧川。


    一个胆子大的少年上前一步。


    “公子。”他的声音掐得尖尖的,似乎在模仿女人的柔媚,可他的喉咙终究那是男人的,夹着嗓子说话,就显得格外阴柔可怖。


    萧牧川一眼横扫过去,漆黑的眼底杀气顿显,把那少年人硬生生吓退了两步。


    其他人更是瑟瑟发抖,不敢上前。


    萧牧川暴躁不已,这都是什么事?


    他冷哼一声,准备抬脚出去找人算账,谁知刚刚开了门,便瞧见一个浓妆艳抹的男人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外,年纪比里边四个少年稍微大些。


    见了他开门,立即将他往里边拱,“公子可是对我们这里的少年不满意?我们这里的男孩子都是万里挑一的,您若是不满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准备抚上萧牧川的脸,却还没触及皮肤,当即“啊”地惨叫一声。


    只见萧牧川强硬地捏住他的手腕,朝着手臂上的方向折去,那男人几乎扭成麻花卷的手臂只听得骨骼错位“喀喀”的响声。


    “救命啊——”


    “啪!”地一声,吴管家破门而入,就瞧见了眼前惨烈的一幕。


    吴管家当即慌了,连忙上前阻止,“王爷,王爷你不能这样,他是无辜的,是老奴让他来的。”


    萧牧川满脸煞气,眼神冰冷,半晌才撤了手。


    “再有下次,本王剥了你的皮。”


    说罢,将他丢到一旁,抬脚往外走去。


    吴管家见那人痛得几乎脸色发白,冷汗直冒,连忙将他扶了起来,连连跟他说了几声对不住。


    那人扶着吴管家的手站起来,斜眼瞪着萧牧川的背影,满脸不忿。


    “他是不是不行啊?不行的话,干嘛还来我们这儿?”


    吴管家原本是想跟他好好道个歉的,结果一听这句,老人立即炸了。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他们王爷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那人顿时被吴管家突然变脸,吼得吓退了几步,立即改口道:“说错了、说错了,公子怎么会不行呢?公子夜御四人,行的不得了!”


    吴管家这才脸色稍霁,“好好说话,别乱说。”


    他恶狠狠地瞪了他几眼,随后把账给他结了,快步追上萧牧川。


    谁知两人刚走出了未若楼,迎面便撞上了一个熟人。


    不是别人,正是外出公办的谢含章,从对面的酒楼走了出来。


    两人从山河祭回来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面,各自忙各自的事,此时一见面,彼此都颇为意外。


    随着谢含章一道出来的,还有朱文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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