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雯不做他想,还以为是自家小姐看上自己了,端着茶水就往嘴边送,苏荇见他高兴,随手捏了个碟子里的豌豆黄喂她,秋雯伸着舌尖轻轻在苏荇指尖上舔了一口,苏荇像被火烧了一样迅速缩回手,看见秋雯一脸委屈只得无奈道“我可没洗手...喝你的茶吧,”
秋雯这才笑着去喝茶,旁边春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把拽住秋雯的衣袖嚷道“这,这是我给小姐泡的茶,你凑什么热闹?!”
秋雯被溢出来的茶水烫得指尖通红,立时挑着眉毛就骂起来了“小姐让我喝的,你发什么疯?!”
春雪强撑着笑道“我特意给小姐泡的她最喜欢的茶,第一口怎么能给你喝了呢?”
秋雯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指着春雪的鼻子骂“你可真是好心机啊,刚才还骂叶栀勾引小姐脸都不要,如今倒是上赶着献媚邀宠了?!”
春雪白着脸,嗫嚅道“只是,只是不让你喝茶。”
苏荇心意一转,端起茶来仔细打量——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苏荇笑着对春雪道“左右我也不渴,既然你不想让秋雯喝,就自己喝了罢,我瞧着这是上好的碧螺春,正是你喜欢喝的。”
春雪面如金纸,勉强道“这怎么能呢,这是专门为小姐煮的。”
苏荇笑“小姐我专门把茶叶送给你了,喝吧。”
苏荇说着不容拒绝地将茶托递到了春雪手里,饶有兴味地盯着他惨白的脸看,春雪端着茶水的不住地颤,苏荇还是笑眯眯的“怎么不喝?还是说...这茶里有不能喝的东西?”
春雪听了这话哪里还撑得住,脱力一样摔了杯子,直直地跪了下去。
春雪抓着苏荇的裙角哭道“小姐...我不是故意要害您的...是,是...”
苏荇打断他的话,淡然道“这些话你不用给我说,去给母亲说,或是衙门里的人说就行,秋雯,去找母亲来吧。”
秋雯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恍惚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突然暴起揪着春雪的领子骂道“你个贱人!你想杀我是不是?!”
春雪嗫嚅几声,低着头并不敢说话,苏荇苦笑,心道秋雯脾气不小脑仁却不大,苏荇叹了口气,无奈道“他哪里是想害你,他还特意救你呢,他是想杀我。”
秋雯一愣,瞪大眼睛道“怎么会?!谋害,谋害主人...那是要杀头的呀!”
跪在地上的春雪抖如筛糠,忽然扑上来揪着苏荇的裙角,抬着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哀求道“小姐,我求求您了,不要告诉夫人...”
这次没等苏荇发话,秋雯已经一溜烟跑了——笑话,这时候跑得不及时,到时候被算作同谋可就没地方说理去了。
里间睡着的叶栀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了,披了衣裳出来查看情况,一见满地的碎瓷片只以为是苏荇又无端恼火欺负下人,于是一边拾着碎瓷片一边柔声劝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气大伤身,小姐还是先喝点茶消消气吧。”
苏荇拉住他的手,见他外衣穿得歪歪扭扭,笑着嘱咐他道“别碰这些东西来,春雪不知道下的什么毒,伤着你就不好了...母亲一会就过来了,你抓紧去里面把衣服穿好再出来。”
叶栀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春雪下毒是怎么回事,却已经手忙脚乱地开始整理衣衫了,苏荇笑着和他说“一会母亲来了你就说你一直在旁边伺候着就行了。”
叶隐小声道“这,这不行...这不是骗人吗?”
秋雯脚程快,没一会苏母已经带着几个掌事的管家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苏母看见地上狼藉的茶水,哪里还能不清楚什么事,后宅里争风吃醋以至于谋害嫡女的事不是没有,可苏母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的原配夫郎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一直是她掌心上的明珠,后来她觉得夜长寂寞,便买了几个男子回来,也从来没叫他们越过自己的女儿去,而他们也识趣,只干自己该干的,哄着她高兴,从不敢把手伸到苏荇屋里来。
可如今...她才刚打算册一个郎君,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要害苏荇了!
苏母当头一脚把春雪踹得扑在了地上的碎瓷片上,春雪捂着血流不止的脸颊颤颤巍巍地跪好了,苏母冷眼看着他,吩咐身后几个管家去验茶水,几个管家拔了银簪子一验,银白的簪子上泛出乌青的黑色来。
几个长于医药的管家凑在一起议论了几句,便确定了这是砒.霜。
苏母冷笑出神,着人架着春雪的肩膀把他拖出去报官,苏母捏着他的下巴问“谁指示你的,说!”
春雪冒天大的风险干这杀头的事本是为了给自己谋个依靠,没想到如今依靠没得到,连命都要丢了,春雪已然吓得不会说话了,只是一味地哭着求饶,苏母厌倦地差人堵了他的嘴拖到柴房里关着去,苏母吩咐几个管家道“后院里的那几个男人,挨个搜...晏郎君?当然也要搜,哪怕掘地三尺,也得把下毒的人找出来!”
秋雯白着脸看了半天戏,忽然想到下午时春雪同自己说的话,径直跪到苏母面前,低声道“夫人,我,我下午和春雪说了几句话...他那时候说,说小姐马上就得意不了了,还,还说晏郎君已经和夫人有了孩子...后来,后来他还去了晏郎君院里...”
苏母疲倦地撑着扶手坐到一边的太师椅上,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晏郎君请来啊!”
苏荇识趣地站在一侧帮她揉着眉心,苏母淡淡看她一眼,叹道“你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好好歇着就行了,这种后宅里的阴私事,别看。”
苏荇垂首道“女儿受惊是小,只是如今他既敢在女儿茶水里下毒,他日若是在母亲饮食里下毒又该怎么办,女儿实在担心。”
苏母长长地叹了口气,摸着苏荇的手感慨道“你是真的长大了,这么懂事...叶栀!你就干看着你家小姐站着是吗?!荇儿规规矩矩站着劳动,你倒得意地坐着喝茶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一问三不知,你既不想服侍荇儿,那早早的把你发卖到馆子里去算了!”
叶栀平白无故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登时眼睛就红了,苏荇吓得连忙去哄苏母“母亲说的这是哪里话,若是叶栀站在这给母亲揉肩,女儿还要吃味呢...叶栀,还不过来给母亲倒茶?”
叶栀这才小心翼翼地帮苏母续上茶水,苏母看着漂亮小巧的叶栀,冷哼一声,叶栀浑身一颤,苏母骂道“没用的东西!”
好在几个管家已经按着晏郎君跪在了外面院子的雪地里,晏郎君披头散发,全然没有了方才初见的端庄大气,晏郎君肿着半边脸,嘴角还有血迹,恨恨地侧着眼看身旁按着他的管家,管家朗声禀报“夫人,在晏郎君屋里发现了不少没用完的砒.霜。”
苏母闻言,眉头皱起来,像一团难舍难分的乱麻,苏母叹了口气,轻声道“外面冷,让他进来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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