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生前什么样，死后也还是老样子当初和他恋爱的时候他就隐隐有肌肤饥/渴症的趋势，看来变成鬼了也没改变。
“没事。”常安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生气，毕竟再过几天她就能送余燃上路了。
“你是出去干嘛了呀？”
“见同学。”
“噢噢。”
常安又说：“不过还是解决你的事情吧，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如果能从余燃口中套出点什么东西来她就不用费心思去联系他的家人了，毕竟也不是谁都能接受世界上存在鬼这件事的。
“我也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自己眼前一片很刺眼的白光，醒来的时候就在大街上，没人能看见我，我也没办法触摸到别人。”
“大街上？是在路口吗？”根据她已有的经验，一般来说新的鬼魂都会待在距离尸体不远的地方，“刺眼的白光……是车辆的远光灯吗？”
被她这么一提醒，余燃忽然觉得模糊的记忆稍微清晰了一点，他捂着脑袋皱眉，艰难回忆那一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记得那时候是晚上……我好像坐在车后座。”
找到突破口后常安接着发问：“那天晚上你打算去干嘛的？而且你身边还有谁陪着你吗？”
她抛出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余燃越想脑袋越疼，他捂着脑袋蜷缩身体在床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唯一能够回忆起来的就只是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痛意，还有汇流成一滩的温热血液。
好吧，看来是她太心急了，常安叹口气，走到床尾，正打算拍拍他的肩膀，“喂你还好——”
一米八几的少年动作很快地用双手圈住她的身体，常安都被吓了一跳，但是他没有下一步动作，仅仅是抱着她，声音柔软，“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自己好痛啊。”
“脑袋也痛，胳膊也痛，肩膀也痛，感觉自己痛得都没了知觉。”他自然卷的头发轻轻地摩擦过她的侧脸，她的颈窝，就像是在无意识地撒娇。
常安知道他很怕痛，也很怕黑，但从外表来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应该是天生的领导者，无论是同学也好，还是亲人也好，他们都认为他会成为无畏又优秀的alpha。
但只有常安知道他这些“小缺陷”，以前那个被纸割伤手指都要朝她抱怨半天的少年，遭遇了一场令他丧命的车祸。
那该多痛啊。
常安嘴拙，向来不擅长安慰人，安慰人和安慰鬼是一回事，所以她也不擅长安慰鬼，她只是安静地让余燃抱着自己。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心满意足地撒开手，“我会尽力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记起来的。”
常安不动声色地揉了揉冰凉凉的肩头，“你记得自己变成鬼几天了吗？”
“额，五六天……？也有可能已经有一星期了，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
有这个约数也差不多，她能按照时间顺序去查找这一个范围内a市发生的车祸，总能找到的。
那么余燃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她扭头就扎进水鬼的事情里。
余燃站在书桌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常安只是扫了他一眼，“你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知道后来那几年你都过得怎么样。”看得出来他在试图摸索常安的过去，同时也是他不知晓的三年。
她自然是看出了他这点小心思，眼皮都没抬，眼神直直盯着笔记本的屏幕，“还可以，如你所见，我还活着。”
真是个敷衍的答案，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常安的都觉得自己在说废话。
余燃不是傻子，他听得出常安不想说她的过去，他小声地说：“如果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我奉劝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常安面无表情地敲击键盘，“你也没有重要到能影响我的人生。”
“……噢。”余燃抿唇苦笑了下。
低气压的氛围很难受，只见常安在敲了一阵键盘后就长叹一口气，期间夹杂着模糊的“真是的”，她啪的一下把电脑合上。
“我要下去帮忙了，你也一起吧，不过别吓到其他顾客就好。”
她只不过是看不惯余燃失落的样子罢了，她一再告诫自己。
“下去？”
“你不愿意啊？”
“啊不，当然愿意啊！”他唰的一下站起来，脚步飞快地走到门口，还回头示意她快点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遛狗的错觉……
走到底楼的花店，店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客人，老板娘见到她就让她去被玫瑰花削刺。
常安应了一声，走到台子后头去处理玫瑰花刺。
而余燃则是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她也来到了台子后，他注视着常安的一举一动，看着她动作娴熟地替玫瑰花剪下花刺。
看了一会儿他就也有点跃跃欲试了，一只手悄悄地捻起一支玫瑰花还没拿起来就被常安给拍下，她压低声音，“店里可还有客人，你要是把客人吓走了那我可真要生气了。”
余燃揉着被常安拍过的手背，他还没有适应自己鬼的身份，有点委屈地说：“我就是看你好辛苦，想要帮你一下嘛。”
“别，我们店可还没无良到压榨鬼的程度。”常安嘴上说话不饶鬼，手上的工作也没闲着，只见她手指灵巧地给花束打蝴蝶结，“更何况，这一点都不累。”
送走仅有的几位客人后花店迎来午休，老板娘去准备午饭了，余燃则是终于能在花店里溜达溜达，他东看看西看看，时不时发出惊讶低呼。
“你什么时候这么没见识了？”
常安正在把没能卖出去的库存花搬动位置，这种快要焉了吧唧的花都要丢弃处理。
余燃见了也要去帮忙，他托起另外一侧，他一个低头就能瞧见满怀的花，还有常安的脸。
搬到垃圾箱的时候余燃有点犹豫，常安漫不经心地问：“怎么？”
她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那是一支恹恹的红玫瑰，花瓣都快要枯萎了，她抽出那支玫瑰，其余的都丢入垃圾箱。
“你喜欢啊？”她问，然后把那支玫瑰朝他递过去，“喏，给你。”
那时候正值中午，眼光过分灿烂，刺得人眼睛睁不开，所幸常安是逆光而立，她朝余燃递出一支快要枯萎的玫瑰。
一切都像是回到了他们的高中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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