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情变得简单了很多,张鹤带的兵士要比佑呈的亲随军厉害上不少。
他们的马匹也更加强壮,在佑呈那边的人反应过来之前,佑宁的亲随军就已经先一步冲入帷帐里,然后硕大的盾牌将佑宁等人重重包围。
在亲随军的掩护下,佑宁和施瑾瑜全身而退。
张鹤看着晕倒在地被五花大绑的佑呈,让兵士押解好,然后就跟着佑宁而去。
有了佑呈,对方投鼠忌器,再加上原本就比不上佑宁的亲随军,很快京城大门洞开,以一个臣服之势恭请佑宁进城。
施瑾瑜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而佑宁的銮驾则在后面。她们此情此景,跟当日大婚时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时佑宁的銮驾周围是通透的帷帐,可以隐隐约约看见里面的光景。
若是平时,佑宁坐得自然是马车。但是如今她正是要表现自己威严的时候,于是就选择了銮驾。佑宁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脸上也不曾带着轻纱遮面。她的銮驾由八位身着全铠的兵士抬着,这些兵士是特意选出来的,他们身高相仿、孔武有力,抬着轿子抬得特别稳,没有一丝晃荡。
透过隐隐约约的帷帐,路边跪倒的百姓若是抬头看,还能依稀看见长公主模糊的面容。
但京城的老百姓这几年不知道过得什么日子,精气神都丢了,各个战战兢兢跪伏在那里,不敢抬头。
沿着官道,佑宁的銮驾一路抬到了皇宫中,经过三重门,才来到了议事厅跟前的广场。前日里佑宁从未有过这般的待遇,进了一重门,她的马车就得留在那,换了宫里的车舆才可继续在皇宫中行走。
想要不换车舆就在皇宫里面随意走动?那是不可能的。
而如今,她的銮驾一路到了议政厅跟前才放下来,却无一人敢置喙。
佑宁的銮驾轻轻放下,施瑾瑜已经站在了銮驾旁边,女官打起銮驾前面的帘子,施瑾瑜伸出了手。佑宁就这么搭着施瑾瑜的手,轻巧跨出銮驾,站在了地上。
她今天穿了大长摆裙子,拖地的那种,特意选的。一身黑红色调,裙子下摆用金线绣制的凤凰。眼妆还特意画得凌厉,让人望而生畏。
这一身行头使得本就颇具威严的佑宁变得更加熏天赫地。
只是好看是好看的,就是太重了。若不是佑宁把手搭在施瑾瑜手上,她暗中用了巧劲帮衬着,议政厅前面这段台阶佑宁能爬得一身是汗。
佑宁走完了这段台阶,便看到满朝文武跪了一地,她眼神不错,甚至能看到前方还跪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对方低着头,佑宁看不见脸,但是佑宁知道,那是顾茹玥。
她并没有理会众人,她的目光中只留下了最前面、最上方的那个座位。从她穿越之初就开始肖想的位置,旁人都觉得那是不切实际地妄想,如今却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
到了这时,佑宁反而有些畏惧了。
那个位置不仅意味着权利,还意味着责任。
佑呈可以只享受权利,将责任抛在脑后只想和顾茹玥缠缠绵绵,但这并不意味着佑宁也可以。在封建社会里一个女人坐上这样的位子,会面临什么情况佑宁用脚指头都想得出。
她不由稍稍偏过头,看了眼施瑾瑜。
对方回过头来与她对视。
施瑾瑜一如当年的模样,看着端和有礼、玉树临风。只是经过这几年的捶打与磨练,面对着两州多如牛毛一般的政务,施瑾瑜变得更加成熟,整个人似乎沉淀了下来。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佑宁看着她还是会怦然心动。
这是自己喜欢的人,从她的脸到她的身子都是佑宁所喜欢的。但是佑宁的更喜欢的,是施瑾瑜看到自己胡闹的时候会温柔笑着的模样,哪怕知道自己的野心也会在那边说着“这世上没人比你更适合那个位子”的样子。
施瑾瑜似乎和佑宁心有灵犀,她轻轻说了出来:“宁宁,去吧。”
佑宁点了点头。
只要有施瑾瑜在,她就是无所不能的。
施瑾瑜对她的肯定、对她的帮助,佑宁全都铭记于心。
似乎有人察觉到了佑宁的动向,百官中有人轻轻抬起了脑袋,就看到长公主与驸马一步一步走向了那最高的位置。在他的瞠目结舌中,长公主缓缓落座,坐在了昔日皇帝专属的那一把椅子上。
驸马站在她旁边,对着一旁的女官点点头,女官高声喊道:“平身。”
等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的时候,就发现长公主已然坐在了龙椅上。此时此刻,无一人不震惊、无一人能够云淡风轻。
“这……殿下您……”
顾相因为太过震惊,忍不住开了口。
但是却被施瑾瑜给制住了:“顾相爷,您要想清楚再说话。”
顾相抬头看了一眼施瑾瑜,却被她镇住了。没想到当年在琼林宴上见到的小书生,如今变成了积威甚重的模样。
顾相已然明白,他们这群人,是没有资格去对长公主置喙的。自古胜者为王败者寇,现在长公主说了才算。
他敛下眉目立在一边,决心等到改朝换代就告老还乡,远离是非之地……
顾相是个明白人,但其他人却不一定。他们当中有人见到长公主坐在龙椅上,便开始喧闹起来,甚至有不客气的开始直接指责长公主来:“殿下虽然是长公主,但是既为一介女流,就不该坐到龙……”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施瑾瑜枭了脑袋。
施瑾瑜在两州的时候,第一年冬天那些异族仍会越过边关进入两州想要烧杀抢掠,施瑾瑜就带着人去追击过那帮异族。她未曾放过任何一人,一个个全都被她亲自枭了首,挂在了村落外。让那些胆敢冒犯的异族都看看,这些人的下场。
施瑾瑜未成婚的时候,幼时就被父亲亲手教授君子六艺,也跟随兄长一起学习剑术。只是那时学的都是君子之剑,除了强身健体别无他用。用张鹤的话来说,那就是花拳绣腿。
但等去了两州,施瑾瑜没事扎根在军营里,和亲随军的人一同练习,学习的就是杀伐之术。她人聪明,又有底子在,张鹤看到了偶尔还会提点两句。是以到了如今,已经是用剑的好手。
更何况她负责监管两州百锻钢一事,对于兵器的锻造更明白不过,就算对方有心反抗,那生铁做的长剑也只会被她手中百锻钢的剑给直接震碎。
只是上朝来,除了佑宁的亲随军兵士和施瑾瑜,自然是没有人会佩剑的。
那位大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捂着喉咙“嗬嗬”说不出来话,而后倒在了地上。
施瑾瑜平日里温和,但如今却如同一个杀神一般。她冰冷的视线逡巡一周,无人再敢应声。
长公主端坐在龙椅上,她声音好听,只是说出来的话对他们这些大臣来说,却跟催命符一般:“怎么,这位子本宫坐不得吗?”
——自然是坐不得的,但是如今人人胆寒,谁敢去说?
看着噤若寒蝉的大臣们,佑宁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她看向了被绑着的顾茹玥:“怎么把月妃捆在这里?”
顾相知道这个时候该说话了,他叹了口气,率众而出,跪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才闷声说道:“殿下既然是来清君侧的,臣等已经将这祸国殃民的妖妃缉拿,只等殿下处置。”
顾茹玥听到自己父亲说的话,顿时挣扎了起来。她一头华贵的凤冠落在了地上,头发散乱,再也看不出当年除夕宫宴上骄纵的模样来。
她身上还穿着昂贵锦缎织就的衣裳,这般在地上蹭着,倒是将身上的衣裳蹭的都脏乱了。
“哈……祸国殃民。”佑宁轻笑了一声,“祸国殃民”四个字说得十分玩味。
佑宁给女官使了个眼色,女官待佑宁说完:“那也不能这么堵着,连一句话都不让说。”才走下台阶、到顾茹玥身旁将她口中塞着的麻布扯了出来。
顾茹玥的嘴巴重获自由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求饶:“姊姊、姊姊,不关妾身的事情,妾身是无辜的!妾身什么都没有做!”她梨花带雨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但是她却忘了,刚才麻布塞得紧实,扯出来后她嘴巴仍然大张,看起来多少有点恶心人。
而佑宁,她是个颜控。
佑宁皱了皱眉,她倒是真没觉得顾茹玥真有那么大本事能够“祸国殃民”,但她的降智光环也非常厉害,不然佑呈不能那么蠢。
佑宁上上下下扫视了顾茹玥一圈,作为皇帝的宠妃,她自然用的、穿得都是最好的。
那身上的华服是昂贵的绸缎,头上凤冠的宝石光华夺目。
顾茹玥在宫中这么几年,虽然如今看上去狼狈,但是周身光华难以掩盖。
她不至于说是祸国殃民,但她也同样没有做到一个宠妃的责任。
“本宫向来是觉得,男人做的错事推到一个女人头上、说一个女人是祸国殃民的妖妃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那就是在为了自己做错的事情找理由。”
佑宁的声音自高处传来,她的声音很平,语气几乎没什么变化。
但是顾茹玥听到耳朵里却仿佛天籁之音,她跪地膝行几步:“姊姊、姊姊妾身真的冤枉啊!”
她们都是女人,长公主一定能够怜惜自己吧!
顾茹玥心中如此想到,却在下一秒,被兜头泼下了冷水。
“但本宫认为,你并不无辜。”
顾茹玥猛地抬起了头,只看到那双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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