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打碎墙壁,从隔壁公寓走了过来。


    “呵,倒是省得我去找了。”


    鬼舞辻无惨冷笑一声,眯眼看去,还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墙壁旁留下几道残影,他速度极快,闪现到无惨面前,一道刀光斩落。


    那只两三米之高的鬼手顷刻间门鲜血喷涌,与无惨的身体分离,掉落至地面。


    失去鬼手的作用力,椿向后倒去,就在即将碰触地面的时候,他伸手揽住椿。


    她一抬眸对上他那双狭长恣意的黑眸。


    是甚尔。


    椿在他的支撑下,站稳身体。


    待椿调整好姿势,站好后,甚尔将兜里装的试管扔给椿,而后抡起手里的长刀,从容不迫地向前走了几步,走到远离她且能保护她的安全距离内,面朝无惨,不偏不倚地挡在她的前面。


    椿拿着手中的试管愣了下,情况紧急,甚尔却比她想象中冷静沉着,打碎墙壁的同时,还不忘把她研究的药物带上。


    “病秧子,还没死呢?”


    甚尔将长刀的刀背朝下随意地搭放在肩上,俯瞰着无惨,语气浑得不行。


    一句话精准触雷。


    无惨的脸彻底沉了下来,强压着怒火,“原来是你,居然敢碰我的人?”


    “嗯,碰了。”


    甚尔痞笑了下,慢悠悠地说,“还挺爽的,我们很合拍。”


    听到他的话,椿站在甚尔身后,瞬间门整个脸红得直冒烟。


    甚尔在说些什么啊,真让人难为情。


    看到眼前这对男女一唱一和的模样,无惨的心脏有些窒息,五官被气得扭曲,一个气压冲击波冲过去。


    因为椿在身后,甚尔不能躲,只能把长刀横过来,硬挡了住这道气波。


    椿曾经亲眼看到无惨用这招把猗窝座逼得吐血,然而眼前的甚尔仅是身上的t恤出现几道刮痕,露出皮肤,连血都没流。


    不知道是这招只对鬼族有用,还是甚尔的身体强得太变态了……


    甚尔转头看了椿一眼,椿立即领悟到意思,手里握着试管,从破损的墙壁往甚尔公寓的卧室跑去,按照计划行事,她要相信甚尔,暂时远离战场,不能影响到甚尔。


    无惨余光望到椿跑走的背影,转而直视甚尔道,“她现在选男人的品味真烂,我先把你杀了,再帮她纠正一下吧。”


    无惨向旁一伸大臂,那个被砍掉的手臂又再次生长出来。


    甚尔盯着眼前这幕,看来无惨的恢复能力真的像椿所说的那般强悍。


    用刀砍效果一般,那试试别的。


    甚尔的肩膀上逐渐浮现出一个圆头丑萌的咒灵,丑宝张开嘴,他将手中那把价值五亿的长刀插|入丑宝嘴里,再从丑宝嘴里抽出一个三节棍——游云。


    游云是个单靠使用者个人力量的武器,力量越大挥动的效果就越强。


    “睡别人老婆是要付出代价的。”无惨道。


    甚尔挑衅地看向他,“哦,是么?”


    无惨沉下眸,身上一下迸发出数百根管鞭,朝甚尔抽了过去。


    甚尔灵敏地跳到一旁,用手上的游云迅速且准确地挡开管鞭每一次的攻击,动作快到产生残影。


    无惨皱起眉,他感觉不到甚尔身体里有任何的异能,甚尔单凭自身的速度和力量竟然能挡开他的攻击,靠的只是丰富的战斗经验和超高的运动天赋,各个内脏运作平稳到可怕,没有任何偏向性,让无惨也看不穿甚尔下一个动作的走势与行动轨迹。


    一个普通人类竟然这样棘手??


    就在无惨迟疑的时候,甚尔已经打断了所有管鞭,抡起游云砍向无惨的脸。


    无惨立即抬手挡,紧接着,鲜血四溅,无惨那条挡住游云的手臂竟然被游云一下打烂了。


    血肉横飞,甚尔的眼神里带着几分阴翳,无惨微惊愕。


    无惨背部一下迸出几条荆刺,逼退面前甚尔进一步的攻击。


    甚尔向后一跃,躲开鞭子后,再次回旋,挥动游云结结实实地抡打在无惨的头颅上。


    半个头颅瞬间门凹陷破裂,作用力极大,无惨的身体打破旁侧的墙壁,横着飞撞了出去。


    甚尔冷哼一声,“近身这么烂,还没什么像样的近身技能。”


    无惨:“?”


    他梅红色的眼眸怒视着眼前甚尔,那半颗被打烂的头颅又快速长好。


    无惨的恢复能力对于甚尔来说是最难解决的,不论对他创造了多严重的伤,没过多久就立即痊愈了。


    恢复伤势≈0创伤


    甚尔忽然想到了什么,肩膀处再次浮现出丑宝。


    他懒散地勾了勾唇角,将游云放回丑宝嘴里后,说道,“刚好用你来试试我新捡的装备。”


    一个带有三向分岔的短刀被他从丑宝嘴里抽出。


    天逆鉾,一个破魔刀般的存在,可以消除所有咒力或让能力出现紊乱。


    无惨的眼神也变得认真了起来,冷白色的身体上浮现出鬼纹,这些鬼纹逐渐从额间门爬满他的全身,头发也从黑色变为白色。


    手臂也长出许多露出利齿的嘴巴,全身完全鬼化。


    甚尔宽大的手牢牢地握着天逆鉾,神情散漫,爆发力十足的身体却蓄势待发。


    无惨的鬼手速度极快地朝甚尔甩来,管鞭和荆棘一同猛攻,攻击范围广且密集,让拿着短形武器的甚尔一时无法近身。


    公寓也被无惨大规模的攻击破坏到面目全非,没有一块完整的墙壁,天花板也被打破掀开。


    持续性猛抽,甚尔不断闪避,下巴还是被刮出一道血痕。


    就在这个时候,椿走了出来,朝甚尔那边跑去。


    椿的身影突然出现,无惨的瞳孔一缩,数百年间门,他对椿的维护和保护已经形成根深蒂固的习惯,即使椿做了令他不爽的事情,他也从未痛下过杀手。


    今天,发现椿的背叛,是无惨第一次想杀她。


    但她忽然出现在剑拔弩张的战斗中,无惨还是按照往常的习惯,止不住地将管鞭远离椿出现的区域。


    甚尔锐利的眼睛一下便看出无惨的攻击盲区,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无惨的攻击密集,不可能无伤近身,他只得用受伤最少的方式趁空进入,身体挨了几下管鞭后,迅疾向前,直逼无惨的面前。


    他手中的天逆鉾也拉出残影一般的轨迹,待无惨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


    天逆鉾横着切下了无惨的头颅。


    而后甚尔手反握着天逆鉾在无惨的头上迅速补了数十刀。


    天逆鉾有消除能力的效果,补完刀,他将天逆鉾一下插进无惨的脖颈处,阻止无惨的再生。


    无惨的头颅被天逆鉾戳了十几刀,力量开始紊乱,一时无法分裂逃跑。


    椿悄然地走到甚尔的旁边。


    无惨此时已经头身分离,头朝上躺在地上,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恨意地望着眼前的他们。


    椿拿出试管,蹲下身,目光温柔地望着无惨。


    “我来帮您解脱吧。”椿道。


    无惨盯着她,梅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拒绝,“不要,你不要碰我。”


    椿垂下眸,“时间门已经够长了,月彦……”


    无惨的眼睛里霎时积满泪水,不甘地抿住唇,而后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从没想过杀你,为什么你总要这么对我?”


    椿拧开其中一个试管的盖子,将里面深蓝色的气体倒在无惨身体的伤口上,不一会儿气体就被他的身体吸收且挥发了。


    这是椿针对无惨的身体特地研发的药物,对他的身体适配性极高,所以吸收迅速。


    吸收后,无惨身体的息肉逐渐死寂了,从活分状态,变成间门接性一抽一抽的,而后彻底没了动静。


    椿又拿起另外两个试管。


    无惨的双眼惊恐地盯着她,“住手!”


    他察觉到强硬的威胁没有任何效果,转而说道,“椿,你真得不顾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吗?”


    椿拧试管盖子的手没停,将两管气体分别洒在无惨的头颅及身体上。


    无惨瞳孔倏然放大,没有任何痛苦,身体里的五个脑子和七颗心脏仿佛瞬间门消失殆尽,化成一摊血水。


    无惨的身体已经虚化,在弥留之际,他望向甚尔和椿紧握在一起的手,唇边渐渐浮起一丝讥讽的冷笑,而后开始癫狂的大笑。


    无惨一向内敛矜持,以平安京贵族自居,现在这样疯狂的样子,与他的常态相距甚远。


    椿蹙起眉,不自觉地退后一步,走到甚尔的身后。


    甚尔握紧她的手,无声地向她传递力量。


    “你以为我死了,你们就能逍遥自在了?”无惨道。


    椿沉静地看着无惨,“你还想怎么样?”


    无惨没理椿,视线移至甚尔那边,唇边浮现一个讥诮的笑,语气笃定道,“她会抛弃我,总有一天她也会抛弃你。”


    他似乎在最后一次尝试读取人类阴暗面,利用人性挑拨他们的关系。


    这颗头怎么还不死。


    甚尔压低嗓音道,“闭嘴。”


    “你以为椿像你看起来那样单纯吗?我与她生活了数百年,对她关怀备至,结果落到这种下场。”无惨道。


    听到无惨的话,椿开始下意识地摇头。


    无惨望着甚尔的双眼,嘲讽的笑道,“你太小看椿了,她身上多得是你不知道的事。”


    “叫你闭嘴,听不懂么?”


    甚尔抬起脚,一下踩在无惨的脸上,反复碾压。


    椿制止甚尔,他才抬起脚。


    无惨的脸变形了霎那,再次恢复如常,头颅开始变得透明。


    无惨最后看向椿,眼眶发红,眼神偏执又病态,“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为什么总是你不遵守诺言?”


    椿低垂着眼眸,沉默着。


    “既然如此。”


    无惨唇边浮现一丝诡异的笑,“也请你接受我对你最后的祝福,这是你应得的。”


    话音落,无惨残留的部分化作一阵非实体的黑烟,甚尔立即去替椿挡,然而,那股黑烟有意识一般绕过甚尔,在空中绕了几圈,直至打到椿,黑烟进入椿的身体后才消失。


    椿的一只手覆在黑烟进入的胸前,茫然地站在原地。


    甚尔关切地看向她,“没事吧?”


    椿摇摇头,轻声道,“没。”


    虽然不知道那股黑烟是什么,经过一场激战,他们所在的公寓楼此刻如同废墟一般,无惨也彻底消失了。


    她终于摆脱无惨了。


    椿侧头望向甚尔,此刻,他视线下移,也在看着她。


    椿脸上浮现一个灿烂的笑容,垫起脚尖,跳起来勾住甚尔的脖颈,“我们做到了!”


    甚尔哼笑一声,顺势揽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


    相拥了一会儿。


    甚尔放下椿,因为与无惨对战,两人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脸上还沾着灰蒙蒙的灰尘,


    他们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整栋公寓楼已毁,两人在各自的衣柜里找到还能穿的衣服。


    他们换好衣服后,简单整理了一书包行李,甚尔也捡起天逆鉾收回在丑宝身体里。


    日出带走黑夜最后一丝残余,甚尔揽着椿的肩膀,两人一起离开了这个他们相遇相识且相知的地方。


    在路过那座废弃花园的时候,椿拉着甚尔,一同来到小白的坟前,虔诚地祭拜,并将公寓厨房里残留的冻干和小鱼干工整地摆在坟前。


    而后,他们来到车站,坐上了一辆巴士。


    清晨的巴士很空旷,他们坐在一排两人的座位上。


    椿靠在甚尔的怀里,忽然想到甚尔战斗时,总能拿出各种稀奇的武器,不禁好奇地问道,“甚尔,你的武器是哪里来的?”


    他环抱着椿,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含糊地回答道,“执行任务时,捡的装备。”


    甚尔执行是杀人的任务,被杀的那些人为了保命,往往会拿出最强、最珍贵的武器来对抗他,然而不管拿出价值多少钱的武器和咒具,碰上甚尔都没用,全部被他无差别猎杀,死人的武器也就“捡”走了。


    椿抬眸,“捡的?”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轻应道,“嗯。”


    椿没多想,轻靠在甚尔的胸前,听着他沉稳地心跳声,因为一晚上的战斗,她的眼皮越来越沉,不一会儿睡着了。


    梦里。


    椿来到一个烟雾弥漫的地方。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冉冉青烟环在身旁。


    一道用意念传来的声音,直达椿的大脑,“好久不见呀,椿。”


    这种熟悉的感觉,不用多想,又是那个屑神闯入她的梦境了。


    椿想到这位屑神数百年不间门断地向无惨透露她的行踪,她就丧失了与他沟通的欲望。


    过了一会儿,见椿没有说话,屑神道,“你怎么不理我?”


    “是你一直向无惨透露我行踪的?还距离误差50什么的。”椿问道。


    “这件事我不是和你说过嘛,这是你创造出鬼王的惩罚,产屋敷一族全族短命诶,惩治得比你严重,你的惩罚已经够轻了。”屑神道。


    “……”


    椿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这位“神明”到底是站在那一边的,屑神与无惨沟通了数百年时间门,这交情肯定比跟她好叭。


    “你想多了,我是神明,怎么可能和鬼扯上关系。”屑神道。


    “……”


    竟然还能读取她的想法。


    “虽然无惨死了,但是被他杀死的亡灵还没有转世哦,我是特意来提醒你这件事的。”屑神道。


    “哦。”椿回应得很冷淡。


    “没想到你能杀死鬼舞辻无惨,你真得很让我吃惊。”


    屑神顿了顿,说道,“或者,你可以执行另外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椿问道。


    “杀一个脑花。”屑神说道。


    “什么?”椿十分疑惑。


    先不管任务是什么样的,这位神明反复无常更改规则,在椿这里大大降低了可信度呢。


    “改造甚尔和杀脑花,最后都能达到同一个目的,你只要完成其中一个就可以啦。”


    屑神道,“事成之后,我一定会遵守诺言,让所有被无惨残害的生灵可以投胎转世,进入正常的轨迹。”


    “杀脑花?我能做到么?”椿问道。


    “老实讲,我本来也觉得你不行,但是无惨有五个脑子,你不是都能消灭干净了么,它就只有一个脑子,试试看吧,弄死它,我对你有信心。”屑神道。


    椿忽然想到无惨最后化成的黑烟,问道,“那你知道进入我身体的黑烟是什么吗?”


    “哦,那个呀,是无惨给你的一个致命诅咒,千年鬼王的诅咒,不太好解呢。”屑神道。


    “那会死么?”椿问。


    “会。”


    屑神为了稳定住手下员工的心,宽慰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你继续为我做事,你死的话,我也会立即复活你的。”


    “好吧。”


    椿继续问,“我完成任务之后,可以和甚尔在一起吗?”


    屑神不假思索道,“当然。”


    “你想和谁在一起都行,就算你想下地狱找无惨,我也绝不阻拦。”


    屑神明知道她不会想找无惨的,却还是提起他。


    她被无惨诅咒了,事到如今,除了继续为屑神做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椿应道,“好,我信你。”


    “那你说的那个‘脑花’,我该去哪里找?”椿问。


    “不用急,你们会马上碰面的。”他道。


    “椿?”


    是甚尔的声音。


    椿轻颤了几下眼睫,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甚尔那张痞帅的脸近在眼前。


    椿神情迷朦地看着甚尔,“我睡了很久吗?”


    “二十来分钟。”


    甚尔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车到站了。”


    “好、好的。”


    椿一下清醒了,立即坐起身,拉着栏杆站起身,快步向车门出走去。


    椿和甚尔的住所已毁,只能暂时借住在孔时雨家。


    他们来到孔时雨的公寓,按完门铃后,等了一会儿。


    “谁啊?”


    大清早,隔着一道门,孔时雨的声音里还染有惺忪的睡意。


    孔时雨趿上拖鞋,蹭着地板走到门前开门,在看清门外站的两人后,他一下便清醒了,“卧槽,甚尔?”


    几个星期前,孔时雨便听甚尔亲口说自己准备结婚,这已经让孔时雨够吃惊了,没曾想,今天,甚尔竟然把人带来了。


    孔时雨对这位能让甚尔收心,并且想娶回家的女人非常好奇。


    此时,椿站在甚尔的身旁,与他十指交扣,甚尔半挡在椿前面。


    甚尔的样子痞坏帅气,椿看起来温婉善良,两个人竟意外的般配……


    孔时雨审视着眼前的椿。


    她的那双眼睛充满灵气,长得空灵又柔美,带有种易碎感。


    这种弱弱的模样,确实很容易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就连甚尔这样一向没什么同理心的家伙居然都沦陷了,这个叫椿的女人真得很不一般呢。


    也许就是因为孔时雨多看了椿几眼。


    “还要看多久啊?”


    甚尔撩起眼皮看着孔时雨,哼笑道,“差不多得了。”


    听出甚尔言语间门的不满,孔时雨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回怼道,“死小子,我的醋你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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