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甚尔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倒是方便甚尔行动了。


    椿和甚尔搬进新的房子,一连几天,生活得十分惬意轻松。


    这一段日子,是他们人生中最开心幸福的时光。


    椿终于体验到正常人的生活,而甚尔除必要的工作,需要出门外,其余时候,都黏在椿的身边,这段时间,是他人生中少见的密集性宅家的日子。


    然而,就算甚尔外出执行杀人任务,也会以最快速杀死目标人物,杀人速度快到让被杀害人临死前都来不及感觉到痛苦。


    当然,这一切都归功于椿,甚尔执行任务的速度变快,也是为了早点回家陪椿。


    也许是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导致甚尔天生没有什么安全感。


    甚尔从降临那刻起,因为没有咒力,他被禅院家里那群有眼无珠的人定义为家族“残次品”,禅院家的所有人都可以欺负他,不仅仅是霸凌,甚至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把他扔进咒灵堆里,让他自生自灭,完全不管他的死活。


    从刚会走路开始,甚尔就把“适者生存,物竞天择”这项准则刻进骨子里。


    不论是咒灵还是人类,一切想让他死的,最终都会被他反杀。


    别人打他一拳,他就十倍、百倍还回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从禅院家里人人可欺的对象,变成人人都惧怕的存在。从禅院家的吊车尾,一路成长为禅院家最强的人。


    但即使他实力最强,禅院家族里的那些枯木朽株,也以他没有咒力这件事,不承认他的强大。


    因为没有咒力,就否定一个人的一切。


    他离开禅院家是必然,在心里,早已经恨透了这个家族,现在成为术师杀手,某种层面上,也是报复禅院家的一种方式。在咒术界享有盛名的御家禅院家族,竟出一个专杀咒术师的杀手,多么好笑,多么讽刺啊。


    在遇到椿之前,甚尔的生命黯淡无光,没有家人和亲人,强大却不被认可,性格颓废消极,靠赌博来麻痹自己,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


    遇到椿以后,他所有的一切有了意义,同时,他也认为,能与椿在一起,把他今生的好运气都用光了……


    今天,甚尔追杀一名特别一级术师,这名术师很狡猾,在市区内躲躲藏藏,不正面硬刚,甚尔从下午一直与他纠缠到凌晨,才在一个偏僻的街道里,将他的首级取下。


    甚尔把尸体送到甲方那边,领完剩余的酬金,到家的时候天已擦亮。


    他回到丰州那座房子的栅栏前,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后打开铁栏的门锁。


    花园的土壤被有规律的翻开,露出新翻的浅色泥土,坑道中被椿掩埋好花种,相信这些种子在椿的悉心照顾下,过不了几个月就会盛开。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穿过已有雏形的花园,走到房子门前,刚想转动门锁时,动作停滞,他注意到,金属的门柄反照出他的脸,左脸的下颚处还残留着砍首级时飞溅到的血,两滴印迹,鲜血在肤色对比下,异常明显。


    还好提前发现,如果被椿看到,一定会担心他吧。


    除了椿,他什么都不在乎。


    甚尔抬起手,用手背蹭干净下颚的血迹,而后他转动门柄,拉开门。


    这个时间段,椿应该睡了。


    屋内一片寂静,甚尔不自觉地放轻脚步,穿过客厅,厨房那边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他撩起眼皮看去,椿此时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她从昨晚开始等他回来,一直等到清晨。


    椿也不问他去哪里,行为举止,总是笨得可爱。


    甚尔倏然对自己晚回来的事情很歉疚,下次要给她买一台手机,以后有类似晚回来的情景,要提前打电话告诉她,不然她真得会傻到等一晚上。


    他视线瞥向椿的身影,她的乖乖枕在白嫩的手臂上,睫毛细而长,侧脸的下颌线勾勒出一条完美的曲线,皮肤像淋过牛奶般白皙,骨子里透出一种破碎感,美到令人疼惜。


    在她身旁,餐桌上还有几盘被碗倒扣住的食物。


    甚尔经过一天一夜激烈的捕杀,早已过了饿劲儿,现在又是清晨没什么食欲,但他很好奇碗里面的食物,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翻开其中一个碗。


    盘里摆着切好的牛排,每块大小是刚好够一口食用。


    他拿起一块放入嘴里,牛排美味香醇的味道弥漫整个口腔,肉的温度虽然冷,但甚尔心里却暖暖的。


    椿睡觉向来轻,感受到身边的动静,眼睫轻颤,原本紧闭的双眼,在睁眼的霎那注入灵魂,眼眸澄清且空灵。


    她坐起身,神态还有些迷朦,带着刚清醒时的倦意,看到甚尔坐在旁边的位置,其中一盘菜被掀开,她立即意识到什么,急忙道,“菜凉了,我去热一下吧。”


    甚尔温柔地制止了她,“不用呢,我睡醒再吃。”


    椿点点头,余光看到墙上的钟表,现在是早上五点,这些菜大多是肉食,清晨确实不适合吃。


    等等,早上五点,甚尔是刚回来么。


    椿的视线瞥向甚尔,此时,甚尔的手肘放在桌子上,单手撑着下巴,也在看她。


    他的眼睛本就狭长,自带一种摸不透又看不穿的神秘感,看谁都不自知地留有一丝多情的暧昧,危险又勾人。


    正对窗子,甚尔的眼眸显得很亮,眼尾微挑地看着椿,看得十分专注,看得她心跳加快。


    椿抬眸看向他,问道,“怎么了吗?”


    甚尔笑了笑,语调吊儿郎当地说,“没什么,就觉得你很美。”


    椿脸颊泛着红,微低头,轻声道,“我一直是这个样子呢。”


    甚尔直视着椿,低淡的声音里掺杂着磁性的颗粒感,“所以……我一直都觉得我老婆最好看,应该第一次见面,就把你抢走。”


    椿想了想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好像是在一间烧烤店,甚尔和朋友吃饭,无惨则带着她去店里买食物。


    她笑了起来,“那样的话,我可不敢跟你走。”


    听完,甚尔的薄唇无辜状的抿了抿,停顿了下,懒懒地道,“那也先掠走再说。”


    好坏啊,还好她认识的是现在的甚尔。


    甚尔的余光看到时间已经五点多,这一晚上椿都没好好休息,现在距离天亮也没几个小时。


    他站起身,在她的座位前俯下身,一把将椿从椅子上,横抱到怀里。


    甚尔从一层的厨房,抱她到二层的卧室睡觉。


    在上台阶时,甚尔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椿,语气认真道,“下次别等我,早点儿睡。”


    椿抬眸看着他,颤动下眼睫,“可是你也没睡。”


    甚尔哼笑一声,“我睡不睡无所谓,你的身体最重要。”


    椿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的身体不完全属于你自己,有我的一份,还有未来宝宝的一份,要为我们保重好,听到没?”他道。


    “……”


    椿乖巧地待在他怀里,小声嘀咕了句,“那甚尔也要保重好才对嘛。”


    进入卧室。


    甚尔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掀开被子盖好,而后,他躺在椿的身边,侧过身,环抱住她。


    椿也侧躺着,再次被甚尔从后背环抱住,沉溺在那股熟悉又凛冽的气息中。


    “你明天还要工作吗?”椿问道。


    “不了。”他淡道。


    甚尔总是工作一阵休息一阵,她虽然没有问具体内容,但以他说的“订单”类术语,以及不用坐班的工作性质,椿猜想也许是销售类的工作。


    她从新闻和网络上了解过,做销售虽然赚钱多,但是很累,椿很心疼他。


    过了一会儿,椿问道,“你明天想吃些什么?”


    片刻后,依然没有任何回应,椿侧头看去,甚尔已经阖上双眼浅眠,气息悠长又平缓。


    今天,甚尔的工作很累的样子,往常他都是用不完的精力,都是她困得不行先入睡,然而这次,甚尔竟然在她之前睡着了。


    碎发搭在他的前额,此时,甚尔的眉眼舒展开,卸下所有戒备时,眉宇间仍有股少年般的纯真。


    他的手臂牢牢抱着椿,睡梦中,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宛如他抱的不是椿,而是抱住了全世界。


    见此,椿闭上双眼,缩在他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数小时后,中午。


    椿睁开双眼,见身旁的甚尔还在熟睡,她先一步起身,穿上一件开衫的睡衣,踏上拖鞋,朝屋外走。


    她开始处理食材,准备在甚尔醒的时候,让他吃上一顿美味又热气腾腾的可口饭菜。


    椿刚把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叮咚”一阵门铃声响起,打断她接下来的步骤。


    椿打开自来水冲了下手,朝客厅那边走去。


    走到大门前,她透过门前的猫眼向外看,门外没有人,椿才意识到,传来的是栅栏那边的门铃声。


    她连忙推开大门,穿过花园,走到栅栏前。


    栅栏外,站着一个粉色头发,浅金色眼眸的男人,待到椿走近后,他先是一愣,顷刻后,灿笑道,“您是禅院太太吗?我是住在隔壁的虎杖仁。”


    虎杖仁给椿一种很阳光健康的感觉。


    “您好,我是椿,您也可以叫我禅院太太。”她道。


    “啊,是这样的,我听我太太香织说隔壁新搬来一户,一直没有机会拜访,今天刚好有空。”


    虎杖仁边说边从手提袋中掏出一个玻璃罐,很自来熟地说道,“这是我家自制的意大利面肉酱,今天多做了些给你们尝尝。”


    “是牛肉酱哦,你们是吃牛肉的吧?”虎杖仁道。


    他一副盛情难却的模样,椿双手接过装满红棕色肉酱的罐头,真诚地说了句,“吃的,谢谢。”


    “还有,”虎杖仁继续掏着手提袋,又取出一个白色礼盒,递给椿,“这个是我们家常用的香薰,你们刚搬家这种东西还是很需要的。”


    椿再次接过,余光撇见香薰的包装后,说道,“谢谢,我们家刚好用得也是jolone。”


    虎杖仁淡黄色的眼睛泛起光,一副见到同好的表情,“阳光沙滩的味道,感觉特别神清气爽,对不对?”


    “是的呢。”椿笑道。


    “这里还有几瓶,都是给你们的。”虎杖仁热情地说道。


    ……


    二层的窗户前,甚尔掀开窗帘,垂着眸,俯瞰栅栏前的两人。


    甚尔脸色阴沉地看着虎杖仁在他老婆面前,一副声行并茂且张牙舞爪的样子。


    和他老婆谈这么久,那个粉头发的男人是谁?


    甚尔戾气极重地放开手里被攥得褶皱的窗帘,转身朝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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