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 烟雾缭绕。张光炜这种抽烟的人都觉得呛得不得了,沙发上的人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房间里闷。
他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一条毯子, 下巴上冒了青色的小胡渣出来, 有一小撮头发翘了起来。
张光炜咳嗽了两声, 眯着眼睛屏住呼吸,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打开。
窗帘拉开的瞬间, 沙发上的人紧跟着闭上了眼睛, 阳光刺目。
窗轨上躺着一只死掉的蛾子, 蜷缩着身体安静地躺在那里。海风从海面而来,吹进休息室里,将屋内难闻的烟味都带走。
沙发上的人掀开毯子坐了起来, 伸手将茶几上的香烟盒拿了起来,从里面抽了个烟出来,用火机将火点上。
张光炜刚开完窗户一回头就看见他又在抽烟:“你也不怕抽烟抽死。”
魏枞应吐了一口烟圈:“怕死的人能参加曼岛TT?”
也是。
张光炜不好怼他了。
魏枞应抽了几口烟缓解着头疼:“所以什么事情?”
张光炜想到了刚刚自己收到的参赛资料:“穆凯也来了。”
魏枞应反应不大,哦了一声。
见他这么云淡风轻,张光炜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就哦?”
魏枞应:“他去年不是资格赛就被刷下来了吗?今年终于申请成功了?”
张光炜讲小八卦:“我听说这次拿的是外卡。”
他又是一声哦, 似乎一点都不感情需:“哦。”
“别光哦,想想办法?来点行动。”
魏枞应递了根烟给他,见他没要又把烟盒丢回了茶几上:“怎么着?你有晚上夜袭他的计划?咱们去把他比赛的车给卸了?”
“公平竞争。”张光炜让他别开玩笑。
魏枞应耸肩:“对啊, 公平竞争,所以怕什么?”
话虽如此,但是每次魏枞应比赛只要有穆凯,他就会出事。张光炜这个人总是有点迷信,因为这个巧合发生的次数太多了, 他现在看见穆凯和魏枞应出现在一个比赛里就头疼。
“而且穆凯这次是带程舸来的。”
听见程舸这个名字, 魏枞应还反应了好一会儿, 他态度还是没有任何起伏:“照你这么说,我们是不是也要带着丽特去穆凯面前转悠一圈?”
张光炜见他不正经,气不过:“你别搞事。”
魏枞应神情淡淡,一副什么都不上心的模样:“我没打算搞事,不是你一直神经兮兮的吗?就一个穆凯而已,弄得你像是阎王爷告诉你我死期将至一样。”
张光炜抬手要给他擦嘴巴:“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魏枞应将烟抽了之后起身走去休息室自带的卫生间,简单地洗了个漱。
从卫生间出来,丽特也来了,手里拎着一瓶乌龙茶,坐在休息室的办公桌上:“你的车弄好了。”
魏枞应哦了一声,他脸上还挂着水珠,从沙发上拿起手机揣在口袋里。
丽特:“你儿子我也去看过了,医生说问题不大,过几天就可以接回家了。”
回应她的还是魏枞应的一声哦,他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穿上之后下楼。
张光炜见他要走:“去哪?”
“吃饭。”魏枞应脚步没停。
最后那两个人都跟来了。
魏枞应发动车,载着他们两个从车厂离开。
车是自动挡的,大约是开惯了手动挡的车,他总是习惯将手搭在档位上。
两个人随便找了一家快餐店。
以前高中的留学经历让魏枞应以为纽约已经够算美食贫瘠的城市了,直到他来了英国。
他发誓如果有一天回国内了,他往后余生的每一天都不会再碰一下土豆和鱼。
主要鱼明明也有那么多做法,为什么他们能在那么多美味的做法中间偏偏选择了最难吃的一种。
纸杯子里的冰块相互碰撞,魏枞应捏了捏汉堡,确定自己可以一口咬下。
他们坐在红色的皮质沙发上,旁边的大型玻璃窗上贴着英文贴纸,对面是一家酒吧,酒吧无人进出,就像是这里夜晚才会出现的站街女一样,还没有到营业的时间。
张光炜吃着薯条,总觉得自己这个中国胃快受不了了,但这家快餐店算是吃过比较好吃的了。
他单手拿着那个磕磕碰碰,都摔掉漆的手机刷着动态。
他不常用国外的软件,最近在这里住着倒也入乡随俗刷起了Instagram,在一众漂亮妹妹里,魏枞应一个大男人秀出来的冲浪照片格外显眼。
下面还有丽特的留言,用软件自带的翻译功能将丽特的留言翻译了出来。
张光炜眉毛一挑:“好家伙,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私定终生了?比完赛直接结婚啊?”
魏枞应发完之后没再看,拿过张光炜的手机,看到了丽特的留言之后,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丽特看他点开Instagram,跟着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果然在魏枞应的留言区看见了自己评论:“我怎么发给你了?我说怎么前几天我给一个要参加选美的男车模发留言,结果到今天还没有收到回复呢。”
再一刷新他的界面,她发现自己的留言被删掉了。
“你怎么把我留言删掉了?”丽特倒也没有再留,“用来营造一种很受欢迎的感觉不好吗?”
魏枞应没理她,删完留言之后手机随便往桌面上一放。正巧老板娘端着鸡块和一份披萨过来,红色的围裙上很干净,就是和她整个人不是很匹配,像是穿了一件儿童款的衣服。
正巧店外有人在弄曼岛TT的宣传海报,这项比赛算是整个马恩岛闻名世界一大原因。
老板娘看着外面的宣传海报,也是自来熟地问他们是来旅游看比赛的吗?
他们没说实话,点了点头。
老板娘突然脸上多了一丝自嘲:“今年我侄子也要参加那个比赛。”
“叫什么名字?”丽特来了好奇心。
老板娘挥手:“他叫杰夫,报名了医护队,他在伦敦念医科大学,从小时候他就憧憬曼岛TT,现在他已经快三十岁了。”
每一个曼岛TT的爱好者都会对医护救援队的人员充满敬意,丽特听到这里,手画十字:“感谢他们的存在。”-
从伦敦到马恩岛可以坐飞机,只需要一个小时。时筠下飞机后,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
五六月的马恩岛温度还没有上来,手机显示气温才十四度。她穿了一件加绒的卫衣,卫衣外面套了一件牛仔外套,看着不像是二十七岁的人。
虽然只有十四度,但天气很好,咸咸的海风跋涉过草地吹了过来,伦敦的多雾多雨似乎没有影响到这里,海鸥在海岸边盘旋着,仿佛耳边就是海浪声。
坐上出租车后,她和司机报了杰夫写给她的地址。
那是他姑姑和奶奶的家。
在替杰夫参加曼岛TT的这一段时间时筠可以免费住在那里,杰夫的姑姑开了一家快餐店,时筠也可以在那里吃饭。
一切都是免费的,杰夫已经为她打点好了。
出租车司机看着年纪很大了,但是出租车里放的歌单却是格莱美的获奖歌单。
很健谈地问时筠是不是来看曼岛TT的,毕竟这个时候来这里的游客也不为别的。
时筠望着窗外:“曼岛TT很有名啊。”
当地的赛车文化很浓,司机健谈地和她说着这项比赛的伟大,却没有得到时筠比较有热情的回应。
杰夫奶奶的房子是这条街上最亮眼的,在四周白色房子的对比下那是一间显眼的蓝色小洋房。
院子里种着花花树树,打理得非常好。只不过,这么好一块地不用来种点蔬菜,实在是很浪费。
时筠付了钱下车,她环顾四周,只看见院子里一个老奶奶正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她手里拿着一把梳子和一顶假发。
在这片区域让时筠找一个外国人不容易。
但是反过来让一个外国人找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亚洲人实在是容易。
藤椅上的老人先看见下车后拿着纸条东张西望的时筠,立马将梳子放下,那梳好的假发戴上,拄着拐杖走到了院子门口,用带着一点北爱尔兰口音的英语问时筠:“你是杰夫的同学吗?”
时筠看着老人的假发,一时间有点佩服老人家的生活态度,很精致。
她朝着老人弯腰打了个招呼:“我是。我叫时筠,这段时间要麻烦你了。”
老人将院子门打开:“没事没事,杰夫已经在电话里和我说过了,倒是我们应该感谢你帮他解决了燃眉之急。这个臭小子这次挂科也是给他的一个教训。”
老人让时筠叫她凯蒂奶奶,她给时筠收拾出了一个采光很好的房间,床上的四件套没有铺,但是整整齐齐叠成四边形摆在床垫上。
凯蒂奶奶站在门口:“希望你不要嫌弃,你先收拾休息,我去给杰夫的姑姑打个电话。”
房间不大,窗外的绿化做的特别好,从后面一排的房子之间的缝隙望过去还能看见海。
今天阳光很好,海面上波光粼粼。
时筠把自己成功抵达的消息告诉了杰夫,随后打开行李箱,将行李箱里的衣服都拿出来挂进衣柜里。
凯蒂奶奶的电话很快就打完了,她敲响了时筠的房门:“还有什么漏带的东西吗?”
时筠暂时没有发现,正张望着行李和四周东西的时候,凯蒂奶奶让她慢慢想:“你先休息,杰夫的姑姑和我们说五点钟去她店里吃饭。你可以睡个午觉,等出发的时候我再叫你。”
虽然看着没有什么剧烈运动,但是舟车劳顿比想象中更消耗体力。但时筠没洗澡,不想上床睡觉。
将房间的窗户打开,望向外面的街道,街道上已经张贴起了曼岛TT的活动宣传海报。
时筠觉得自己对于赛车开车的恐惧已经逐渐被时间治愈了,直到她看见凯蒂奶奶坐在驾驶位上,而车后排放着她的拐杖。
彪悍到难以想象。
老太太还不是开蜗牛车那种性格,一脚油门比时筠还敢踩。
她们来到了杰夫姑姑开的快餐店。
老太太的口味和她的开车风格一样彪悍,爱吃汉堡可乐和薯条。
杰夫姑姑也是一个很和蔼的人。她告诉时筠她明天早上来开店的时候正好顺路可以送时筠去训练集合的地方。
一个汉堡的时间,时筠就了解到了面前这个快餐店老板娘的家庭情况,还有杰夫的一些私事。
杰夫的姑姑自己经营了一家快餐店,她的丈夫在伦敦上班,她和丈夫供养着她和前夫的女儿在法国学服装设计。
杰夫的爸爸是一名曼岛本地的赛车手,他妈妈是一个极具风情的苏格兰女人,在杰夫七岁的时候他爸爸在布赖山下过弯的时候长眠在了那里,杰夫小时候跟着妈妈在苏格兰住过几年,后来因为再婚将孩子送了过来。
父亲的死没有让杰夫远离曼岛TT,而是让他励志成为一名优秀出色的飞行医生,尽可能地保障那些车手的生命安全。
这里的人从小就被熏陶着强烈的赛车文化。
他们称这项时筠眼里不要命的赛事是最伟大最传奇的。
虽然比赛还有半个月,但是第一周里选手还是会参加训练以及排位赛,而这也需要像时筠这样的医护人员全程参与到训练时的救助工作。
第二天时筠找到了负责人,将自己的简历交给了他,麻醉和重症监护的认证,还有时筠大学以来所有的经历。
负责人简单地从时筠这里了解了一下杰夫不能来的前因后果之后,起身朝着时筠伸出手:“欢迎你加入到我们。”
她用的设备都是原先给杰夫准备的,已经做好的飞行医生名单表里也没有替换她的资料。
参与到这项赛事里的医护人员有不少,有需要骑着公升摩托一起赛跑的,也有在地面负责救治的小组,还有需要坐着直升飞机随时待命的。
时筠所在的小组是两男两女,那三个人不是第一次来参加曼岛TT的救护任务了。
对面那个叫约翰的男人在得知时筠是第一次参与这项运动之后,让她别紧张:“两百公里的时速摔出去,能活下来都是奇迹。”
所以抢救不活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弄巧成拙,反而让时筠更紧张了。
每一个车手都需要在比赛前签署一份协议,报名费只需要8英镑,没有高额的奖金报酬。即便如此,这依旧是赛车节最具有魅力和让人热血沸腾的比赛。
准备工作已经就绪,时筠隐隐能听见从远处来的引擎,和四周变兴奋的人不一样,她只觉得呼吸困难。
赛车划破空气,从眼前飞驰而过,今天是个无风的天,但四周的草坪硬是驶过的车掀起波浪。
岛屿的路面并不平整,这就是一条寻常随处可见的公路,遇见不平整的路面都是一次飞跃,全程两百多个弯道,在下一个弯道后可能是悬崖、可能是房屋的墙壁、可能是公路的栏杆,这里并不像寻常赛道一样全程设有保护区和缓冲区。
在这里,已经有数百个车手在这条赛道上献出了生命。
可百年前一直到现在,人类还是在这条赛道上追逐灵魂。
时筠看着全副武装的赛车手从面前一闪而过,她总觉得每一个人都很像魏枞应,都是她又开始祈祷他最好不在这里面-
早上张光炜和丽特一起去接了魏枞应,顺便把魏枞应的狗儿子也带上了。
小家伙这几天一直在宠物医院里打点滴,烧掉了它老爸几百镑之后终于恢复之前的生龙活虎了。
两个人熟门熟路地用备用钥匙开了魏枞应买在马恩岛上的房子,白色的小洋房门前带一个院子,上个月因为院子美化不好被邻居投诉过后,他不知道哪天约了园艺工人重新修葺了,现在看上去很不错。
院子里停着他的车,还有一辆房车和一辆山地自行车。
几天没回家的狗,还记得家里的气味。魏枞应出门前给狗碗里加了狗粮,宠物饮水机里也灌满了水。
拿起随手搭在沙发上的夹克跟着两个人一起出了门。
他坐在后排,人坐姿懒洋洋的,将大半个后排都占据了。车开到了比赛起点的地方,那里搭建了许多巨大的帐篷。
他们有自己单独休息的区域,里面摆着一个操作台。
和一辆车,车前面贴着一个数字。
——“10”。
距离练习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上次说的后摇臂的问题在昨天得到了解决,但具体情况还得看今天训练后的反馈。
魏枞应去里面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就丽特带着护目镜还在对赛车进行细致的检查。他刚想问丽特张光炜去哪里了,耳边便传来螺旋桨的声音。
两个人默契地开头看向帐篷顶,什么都看不见,但他们知道那是盘旋在曼岛上方的空中救援的直升机。
吃过早饭之后,他得从整备区出发了。
将车开到起点的位置,虽然只是训练,但围观的人还是有不少。
脚下这条赛道他已经开过很多次了,死神没有一次赢过他。
虽然他断了好几次骨头,但现在生命依旧鲜活。
经历过知道危险,本来应该退缩的人还活跃在这条赛道上。
当身体体验过了这种刺激之后,做任何事情都没有办法再在他身上激起那种快感,这种刺激感已经成瘾了。
将头盔戴好,他看见张光炜和丽特已经从赛道上下去了,站在赛道外跟他挥手,张光炜嘴巴在动,估计又在祈祷。
倒计时开始前十秒是脑子思维最活跃的时候,然后将油门拧下,看着熟悉的布赖山出现在眼前。
四周是引擎的噪音、是风。是因为知道这条赛道上不允许出现一次失误所以全身紧张,可在神经紧绷到一定的程度,感受着时速200带来的灵魂放逐的感觉,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所有从时筠面前疾驰而过的车都像是虚影一般,时筠完全看不清,车速实在是太快了。
全程60公里的赛道,有市区街道、有山路。围观的人坐在草坪上,自己家的房顶上。
赛道是一个环形的,时筠在中间的位置。同组的人说今天就来了一架直升机,过几天还会再来两架,到时候他们这个组也会上直升飞机。
他们得知能上机兴奋,因为可以从高处俯瞰整个比赛,时筠一点都没有办法激动起来,脸色被吓出的惨白样子反倒是像个需要抢救的人。
两小时不到的比赛,60多公里只需要17到18分钟。
时筠以为自己之前和杰夫一起在电视上看过几次曼岛TT的比赛心理素质还可以,可真等到亲眼目睹一辆车在自己面前摔倒的时候,她呼吸骤停。
后方还有像是闪电一样疾驰而来的车辆,车手摔得看起来不太严重,自己颤颤巍巍地爬到了马路边上,避免被后方车辆撞到造成二次伤害。
将头盔的挡风镜打开,看见是欧洲五官,时筠突然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他,可转念一想,不管是谁都可怜。
时筠还没有来得及和他交流,他就已经没有了心跳和呼吸。
解开他的赛车服,时筠马上进行心肺复苏。工作人员拿来了担架车。
同组的人手摸着他的颈动脉,朝着时筠点头:“有效。”
停在不远处起点附近的救护车已经在待命了,时筠再次和同组人员交换后,手臂和肩膀还是出现酸软,看着担架车上的人口唇一点点褪去紫绀,咬着唇继续坚持做心肺复苏。
工作人员推着他们狂奔到救护车那里,她跪在担架车上,将不剩多少的体力都挤出来。
她没有注意到那些在终点处已经完成训练的车手里,有一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救护车车门开合,隔绝到了灼热的视线。随后司机载着她和病人用最快的速度开向医院。
呼吸有效恢复后,时筠检查了他的眼球活动最后选择停止了CPR(心肺复苏术)。用救护车里的电话通知了当地的医院,和电话那头的医生说着伤患的情况,方便医生提前判断-
每次顺利结束的时候,魏枞应开始学着感谢上帝,但每次感谢完上帝他又觉得是自己牛逼,才没发生意外。
停车后,他摘下头盔,丽特和张光炜走了过来。
“后摇臂还是有点问题。”魏枞应下车,将车交给他们。
刚说完肩膀被一个人拍了一下,是一个关系还不错的车手。他手臂挎着头盔,看着也没有摔车,但是车不在他附近。
卡普问他成绩,魏枞应还不知道,反问他。卡普叹了口气:“半程的时候爆缸了,还好没摔。等会儿结束一起吃个饭吗?”
魏枞应扭头看着他,正要回答的时候,恍惚间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穿着橙色衣服的身影,她跪在推车上正在抢救。
目光轻而易举被那道身影吸引走。
是她?
魏枞应觉得自己眼花了,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一个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但背影太像了。
他拿着头盔往救护车开走的方向走了几步,丝毫没听张光炜和卡普在那里唠叨啰嗦。那个熟悉的背影上了救护车,关上的车门将魏枞应的视线挡住了。
“魏枞应。”张光炜追上去,看着像是中邪了一样的人,“你干什么呢?”
张光炜的声音将魏枞应的注意力从那个和某人有些相似的背影上移开,救护车已经开走了。
魏枞应回收视线,自嘲地笑了笑,是啊,那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是谁?她应该已经在慕尼黑念她的书,或许她已经找到一个另一个比他更像那个人的替代品了。
魏枞应将手套塞到头盔里,动手解着赛车服:“没事,你刚刚说什么?”
“卡普说等会儿在停车场等我们,丽特说吃过饭之后她会去车厂解决后摇臂的问题。”张光炜把刚才重复问了好多遍的话再一次重复给他听。
“好,去之前那个味道还不错的快餐店吧。”魏枞应朝着更衣室里走,“你和丽特去停车场等我,我去换衣服。”
张光炜应声,转身刚要走的时候魏枞应又喊住了他。
“怎么了?”
魏枞应扭头看向救护车离开的方向:“你帮我去要一份这次比赛的医护人员名单。”
作者有话说:
就没有人发现小魏的车是自动档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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