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特和卡普已经到了停车场了, 卡普昨天和自己的机械技工师吵了一架,现在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不肯跟他们说话。
两个人靠着车门在等张光炜和魏枞应过来, 等待的期间聊着技术问题。
丽特是少有的女性机械技工师, 在一群邋遢的男人里, 这样一个身材颜值都好的女人格外吸睛。
卡普随意地和她聊着天:“前一段时间我看到杂志还夸你了,说你是什么难得一遇的优秀女机械技工师。”
“哦。”丽特反应平平, 低头用手指扣着上衣下摆上的污渍。
卡普歪头打量她:“怎么感觉你不是很开心啊?”
丽特目视前方, 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穿着代表了赛事工作人员制服的人, 她放弃了和污渍作斗争。
双手抱臂依靠着车门:“对我来说在夸奖里加上‘女’这个字就不是夸奖了。在他们眼里,女性好像生来弱小,仿佛女人当一个机械技工师就是一件多么多么困难的事情。并没有, 女性的身份没有增加我变优秀变出色的困难程度,而且我就算是一个男性也能做到现在这样。夸奖一个人的时候为什么要加上性别呢?就是去掉了性别的修饰词,难得一遇的优秀机械技工师我也是担得起这样的夸奖的。”
“但……挺困难的吧,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男人,就业困难也算困难吧。”
丽特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不是就业困难, 这是是性别偏见。这种困难不是女性自己造成的,是你们男性造成的。”
已经是太阳下山的时候了,夕阳先是越过丽特才落在他身上, 落日给她侧脸和头发描上橙红色的线条。
卡普听着她的话一怔,忽的一笑。目光落进了夕阳余光和一丝欣赏:“今天晚上想和你去喝杯啤酒了。”
刚刚还自信非凡地说着那些三观很正的话的人,眼睛一弯:“比利时啤酒?”
卡普嗯哼了一声:“那必须。”
于是两个从啤酒聊到后摇臂,正要说引擎的时候,魏枞应来了。
三人上车, 又等了十分钟之后张光炜才来。
他打开了丽特那边的车门, 懒得绕车再走一圈, 让丽特往里面挪。上了车就把手里卷成纸筒的资料递给了开车的魏枞应:“给,都在里面了。”
丽特好奇是什么东西。
张光炜:“这次比赛医护人员的名单和资料。”
卡普趁着魏枞应开车,拿过那些纸翻看了起来,还没看几行字就被魏枞应夺了过去,他甚至好像害怕被别人抢走似的将资料塞到了他车门边上的储物格里。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前几天来过的快餐店,老板娘和两个服务员忙碌着,店里人不少。
老板娘又一次亲自招待了他们,四个人点了自己想要吃的套餐。
魏枞应下车的时候把那份资料拿下来了,趁着上菜的功夫他将那一叠资料翻开。
这双能掌控在时速两三百公里的车把手的手现在翻着资料的却有些发抖。
视线扫过第一张汇总的名单,在名单上他并没有看见时筠的名字,甚至连国籍是中国的医护人员都没有。
魏枞应不死心,又将所有性别是女性的医护人员资料翻出来看了一遍,每一张资料表上都有证件照,每一张证件照上的脸都不是时筠。
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失落。
高兴自己没有再碰到那个负心的人,还是失落她真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再找过自己。
从他喜欢上时筠那一刻开始,自己注定了就有绝大可能成为一个失败者。
当贺昀死了,他就永远无法再在这场比赛里获得主动权。
看着一无所获的资料,没有她,这些纸都已经成为了废纸。他随手丢在旁边,自己点的餐已经端上来了,突然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同桌的其他人看见他将资料仔仔细细看了那么久之后又随手丢下,好奇他究竟是在医护人员的名单里寻找着什么。
因为是不想告诉他们的事情,魏枞应没回答。
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咬着滤嘴将烟点上,打火机不太好用了。
张光炜听见打火机的声音,咋舌:“饭都端上来了,不吃饭抽烟,你真是够了。”
不管张光炜说多少魏枞应都不会听的,他这个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了他。
说他吊儿郎当但是赛车的事情他尽心尽力,能力也好。
可就是身心全部都投入了赛车,在生活和身体健康上他一直都不注意。抽烟抽得厉害,生活质量也不好。
因为他在生活上不注重,张光炜就不得不为他多操点心。可惜自己一片真心魏枞应也不理睬,他照旧是一副三十岁之前不下地狱阎王爷会伤心的活法。
好像“英年早逝”是多么高的荣誉成就一样。
他抽着烟,抽得有点快。烟味飘到了旁边那座,引来其他顾客的投诉,最后穿着红色工作服的服务员走过来,对魏枞应指了指墙上的禁烟标志。
魏枞应配合地将烟按灭在打火机上,说了一声抱歉。
伸手从张光炜的餐盘里拿走了一根薯条,像烟一样叼在嘴里。丽特看着好玩,拿走了张光炜的番茄酱,撕掉一个小口后,学着魏枞应叼着香烟,还将一小袋番茄酱当打火机,在薯条另一头涂上番茄酱。
丽特逗乐了其他几个人,正要对魏枞应做搞怪表情的时候,她一扭头就看见一个从身材曼妙的女人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
女人扭动着凹凸有致的身体最后停在了正对着他们这座的玻璃墙外,身上是有些劣质低俗的微透纱裙,她从胸衣里拿出一张粉红色的卡片,随手用嘴巴里那不知道嚼了多久的口香糖将卡片黏在了玻璃墙上,做着夸张美甲的手指指着魏枞应,随后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往回走的时候,突然驻足在原地,抬起两条手臂背对着他们做了一个极具挑逗的动作。
女人的一举一动让桌边的其他几个人纷纷起哄:“噫~”
瞥了那三人一眼,他正烦着,嗤声:“无聊。”
快餐店的门被推开了,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复古的唱片机里在放魏枞应不了解的爱尔兰民谣,张光炜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但是卡普不知道。
伸长着脖子里看着走到街对面重新站在路灯下的女人,是他喜欢的身材类型。
卡普长这么大没谈过恋爱,但也不是童子军。
他有一套自己的人生信条,那就是坚决不谈恋爱不对其他人的人生负责,至少在他没有彻底告别赛道之前他拒绝和任何一个人建立关系。即便是不受法律保护的恋爱关系。
这种没担当不负责反倒是另一种负责。
卡普摊手:“不要烦躁,你可能是缺少了发泄,这种几十几百英镑的快餐消费是一等一的棒,而且她主动给你塞名片,没准还免费。”
丽特将薯条吃下去,伸出食指晃了晃:“没有用,我以前脱衣服站他面前,他叫我滚。他可能已经入乡随俗了。”
毕竟这里是英国。
听着那两人的话,准要开没下限的玩笑,既然店里不让抽,那他就出去抽。
魏枞应给张光炜使了个眼色,想让张光炜给自己让个位置,让他从沙发里面走出去。这两个人闭不了嘴,他还走不掉吗?
然后张光炜和他的频道没有对上,迎上魏枞应看自己的视线,眨了眨眼睛纳闷他为什么看着自己,自己可没有参与卡普和丽特的对话。
卡普听着丽特的话惊讶:“这么不解风情?”
丽特嗯哼了一声,卡普注意到了张光炜和魏枞应的对视,缓缓用双手抱住自己,视线移到张光炜身上:“入乡随俗,天啊。”
老板娘拿着水壶路过他们的时候贴心地给他们添了一些柠檬水在杯子里。始作俑者笑得开心,老板娘好奇是什么事情让他们这么快乐。
魏枞应瞪了眼卡普和丽特,开口直接让张光炜给自己让路,张光炜正要侧身的时候,一个服务员喊着老板娘。
“特纳太太,有人找你。”
老板娘用手帕托着水壶底部,应了声。一扭头看见来找她的人之后,扯出笑容:“你来了?请稍等。”
张光炜侧过身给魏枞应让位置,嘴巴里嚼着汉堡,侧了半天魏枞应也没从里面走出来,正狐疑难道是自己让的位置太小?一扭头却看见他愣在原位,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餐厅收银台处。
震惊就像是纪念塔下的群山。
四周的唇枪舌战、八卦闲聊,所有的男男女女都在这一瞬间从他的视线听觉里消失。
是她,没有看错。她手里拿着橙色的背心。
魏枞应那时候看见的那个跪在推车上抢救人的医护人员是她,她长久地站在那里,在他的视线里停留住了-
将人送到医院之后,手术等等的负责问题就交给了医院的医生。
时筠从医院赶回赛场的时候,今天的训练也已经接近尾声了,同组的一个人告诉时筠明天可以等到了下午一点再过来集合。
代表医护人员的橙色马甲被时筠带回去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凯蒂奶奶嘱托时筠今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帮她带一份杰夫姑姑亲手做的披萨回来,奶奶说她今天胃口不好,想吃点披萨了。
彪悍的老奶奶的人生无法理解。
时筠按照记忆里昨天凯蒂奶奶带自己去的快餐店店门的装饰,在街道上找到了和脑海里店门装饰相似度极高的一家店铺,略有些迟疑地推开了快餐店的门。
当看见收银台那个眼熟的服务员,时筠知道自己没有找错。
和对方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那个服务员朝着店里正在给客人倒柠檬水的老板娘喊了一声。
“特纳太太,有人找你。”
时筠朝着服务员道了谢,顺着她探头喊人的方向望过去,第一眼就看见身材有些臃肿的特纳太太站在一张桌子旁。
下一秒,她所有的视线都被桌边的人吸引走了。
不是在梦中,没有不断变远的距离,可迈向他的脚步依旧沉重,想要向他伸出的手已经无法举起。
时筠看见那个人起立,从桌边离开,然后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这样算见到面了吗?
怎么不算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午两点还有一次更新,到时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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