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尾音总是带着一点鼻音，每次让人听来，都好像是小猫在心口轻轻抓了一下，忍不住想听她说上三天三夜的话。
“顾老师再见。”
时絮忍不住去看她，她今天裙子有个略松的领口，微微露出了她纤细而精致的锁骨，像是由最顶尖的工匠一笔一划雕刻而成。
乔雪薇她们也跟着时絮，乖巧地说：“顾老师再见。”
“再见。”顾令宜和她们告别后，继续往前走，风带起她的裙角，好像湖水泛起的层层涟漪。
“时絮？”乔雪薇和莫雯雯已经走出了一截路，见她没跟上来，于是喊她，“你发什么呆呢，走吧。”
时絮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跟上她们。
“原来你认识顾令宜啊。”莫雯雯有些兴奋，“刚才吃饭的时候我们谈起她，你怎么不早说。”
时絮只能道：“也不算很熟，只是见过几次。我入学的时候是她把我领进学校的。”时絮没有说顾令宜帮自己剪刘海的事。
乔雪薇“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不过刚才我见她对你挺温柔的，不像是传闻中那么凶神恶煞啊。”
时絮忍不住帮顾令宜辩白了一句，“她其实，真的挺温柔的。”
莫雯雯道：“可是她真的骂哭过学生啊！可能对好学生和对坏学生不一样吧。”
时絮没有再接话。
虽然她不太相信顾令宜真的能把学生活活骂哭，但是，她突然还挺想看顾令宜骂人的，不知道她骂起人来究竟是什么模样。
当然，这个被骂的对象不能是自己。
时絮想着想着，低头不经意地笑了一下。
-
星期三，整个初中部同时进行入学考试。
按照学生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划分考室，时絮被分在最后一个班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监考的老师都是教初三年级的老师，见年级倒数第一的位置换了人，都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时絮。
时絮面上火辣辣的，只好低下头，盯着面前木桌子上的刻痕发呆。
第一堂考语文。
时絮以前的成绩，除了英语稍微一般一些，其他的都不错，没有极为明显的强项。她的语文成绩一向很稳定，不会有大的起伏。
她翻到最后一页，看了一眼作文的题目。
是让大家讲讲自己眼中的春日。
开始考试的铃声响起，时絮把笔从笔盖里□□，开始做前三道基础知识的选择题。可是在她脑海中，关于春日的画卷开始铺陈，在澹荡春光的尽头，站着顾令宜。
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时絮今天的语文考试考得特别顺，最后只花了半个小时就把八百字的作文全部写完了。
这样的好状态一直延续到了上午的第二门政/治考试，她脑子里背过的内容好像一瞬间全部苏醒了过来，被她行云流水地写在了答卷上。
中午吃饭的时候，乔雪薇她们和她对答案，时絮只错了一道选择题。
可惜，这样的状态到了下午的数学考试时截然而止。横川一中内部出的数学题，比时絮所预想的还要难。
每道题都仿佛在极尽所能地刁钻，光是前面的十道选择题，时絮就花了四十分钟。等她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把a卷做完，抬头一看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了。
时絮还是第一次遇见考试的时候时间不够用的情况，她几乎一下子慌乱起来，想赶紧把b卷填空题做完，数字却一个个从脑子里穿过又溜走。
到最后交卷的时候，时絮只勉强做出了一道填空题，剩下的全交了白卷。
她坐在最后一排，是要负责把这一列的卷子收起来交到讲台的，她麻木地站起来，一个个往前收，避无可避地看见了别人写得满满当当的卷子，她的心越来越沉。
学校为了不耽误上课进度，把考试时间安排得很紧，七门考试，有五门考试都安排在了同一天。
所以考完数学后，只休息十五分钟，监考物理的老师就拿着卷子进了考室。
看着发下来的物理卷子，时絮盯着上面的题，还沉浸在刚才考得一塌糊涂的数学里面，久久没有出来，忽然觉得物理题她好像也一道都不会做了。
时絮到底年纪尚小，经历过的大考试也少，心态很容易就受到影响。
她拿着笔，想下笔，又迟迟不知道怎么下笔，半天了，才做了几道选择题。
这样的状态别说考试了，就算是平时的作业都做不好。
下午两堂考完，乔雪薇明显察觉到时絮的情绪比上午时要低落多了，她本来叫时絮去吃晚饭，也被时絮拒绝了。
时絮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尝试去把化学式再记一下。
她的状态好像一夕崩塌的长城，一塌就是千里。接下来的化学和英语历史，她仍然没有找到自己的该有的状态。
七门考试结束，她都不知道自己考了个什么东西。
-
第二天的晚自习，乔雪薇带着她，偷偷跑到办公室去看老师阅过的卷子。
时絮在孟云的桌子上看到了自己满篇打着刺眼红色大叉的卷子，卷子最上端清楚地写着分数，77。
别说现在是一百五十分制了，就算是小学一百分制时，时絮都没有考过77分。
乔雪薇本来是好奇，结果凑过来一看，顿时笨嘴拙舌搜肠刮肚地安慰道：“没事的，这次考试本来就挺难的，大家的分应该都不会太高。”
结果第二天一早的早自习时，时絮就被孟云喊出教室。
站在走廊上，孟云直接把时絮的卷子丢给她，冷道：“时絮，你知道我们班这次数学平均分是多少吗？”
时絮垂着脑袋不说话。
“你知道你这个分数，拉低了我们班平均分几分吗？时絮，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你成绩以前不是很好吗？”
时絮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紧抿着唇，心里难过得像搅在一起的麻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待孟云走后，她站在原地努力抬起头睁大眼睛，半天，才把眼泪活生生给憋了回去。
下午，全年级的成绩都出来了。
横川一中对于学生的成绩从来都是公示，孟云则更是夸张，她直接占用了大家下午第四节课自习课，在讲台上一个个念成绩。
果不其然，时絮的名字在最后一个。
全年级两百余人，时絮排在一百八十六名，是三班的倒数第一，而三班的倒数第二是一百一十多名，其余剩下的人排名全在前一百。
所以当孟云念到时絮的名字和排名时，时絮都能感觉到她的咬牙切齿，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她此刻应该已经被孟云杀了。
念完成绩后，孟云撑着讲桌道：“星期五下午，我们年级要召开家长会，各位同学回家通知自己的家长一声，无故不得不来。”
孟云说着，瞟到了一眼时絮。
想起关颖对自己成绩的态度，时絮的心莫名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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