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阮甜甜笼络住了的系统233自告奋勇:“本系统还有能量, 可以打开系统商城让宿主你购买恢复药剂!只需要一小瓶,就能药到病除。”
“只是运气不好的话,就算倾家荡产了也没法在系统商城手里买到恢复药剂。”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阮甜甜愿意倾家荡产去换一份不一定能买到的恢复药剂。
别说不确定能否买到, 就算确定能买到恢复药剂, 阮甜甜也不会干。
救人很重要,但也要量力而行。为了救别人, 害得全家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事儿, 阮甜甜绝不会干。
而且给这老头吃了那可以药到病除的恢复药剂,指不定还得被怀疑其药的来历呢!到时她怎么说?说233给她的?这要么被人当成疯子, 要么就被当做祥瑞送到首都京市去,然后给人研究。
还是将程家这老头送去县医院急救比较好, 即使被人举报, 也在能解决的范围之类。
阮甜甜无声拒绝了233的提议, 选择了急匆匆赶来的阿爹。
一起坐拖拉机去县医院的没几个人, 阮甜甜兄妹,程禹还有刚巧赶回来的程松,以及开拖拉机的高宏高哥。
阮甜甜她阿爹阮大河原也在拖拉机上, 坐在迎风口给闺女挡风, 但拖拉机到公社时就下去了。
阮北跟他妹妹小声哔叨:“咱阿爹咱下去了?不跟咱一块儿去县医院啊?”
稍顿, 阮北又补了一句:“我听说贾文锦在家准备结婚的事儿呢,咱为啥不直接让贾文锦给这老头儿看病啊?”
虽说阮北总讲贾文锦不如他妹厉害, 但见谁有个三病两痛的, 阮北第一反应不是找苗医柳军, 而是找刚进县医院没半年的贾文锦。
阮甜甜将冰凉的手伸到她二哥的衣服里, 稍微暖一点后说:“贾文锦就是个半桶水, 他那水平还不如柳叔呢!我说柳叔没法救, 不是因为柳叔不得行,是咱们大队卫生所里没有那个医疗条件。这程家老爷子的病情,必须得去县医院治。”
至于阿爹为啥没跟着去县医院,阮甜甜没告诉阮北他们阿爹是去找上级签字,早点让住牛棚的那些老教授们住到小学里头去,避免其他人也被冻病。
阮北也没那么在意他阿爹干啥去了,他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程家人,小声跟妹妹说:“咱阿爹不跟着去,到时候谁给交医药费啊?”
让被下放到牛棚的人交医药费?阮北想都不敢想。别说这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人了,他们生产大队绝大多数人都没那个闲钱在县医院里看病治病。
这年头啊,要去县医院治的病,那都是大病,大病没钱治啊!
为啥大队里很多人追捧贾文锦呢?不过是想着哪天得了什么大病,能不来县医院,直接找在县医院当医生的贾文锦。
阮甜甜说:“阿爹走前给我钱了的。”
不仅给了钱,还开了条子,就算医院要查病人的来历,也经得起查,不会因程德义是被下放的劳改者就不给治。
阮北依旧忧心忡忡,总觉得去县医院治病没个两三千是肯定不行的。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开拖拉机的高宏高哥他阿娘得了眼疾,县医院那边说治好就要一两千。
这年头,哪个农民家里能有这么多钱啊?
高宏他娘之所以能去治病,主要还是因为高宏以前当过兵,参加过不少要命的任务,十几年啊,就积攒了一两千块钱。
治个眼睛花了个干干净净。
好在程德义送来及时,也不需要动手术,不至于是天价医药费。
不过阮北在阮甜甜交医药费时依旧忍不住感慨看不起病。三张大团结呢!他在田里劳作两个月,同时还得不吃不喝才攒得到。
阮北也是推己及人,忍不住劝了一句:“甜甜,这次是没办法,你以后还是少给程松花钱了。不然日子久了,他要一直不乐意跟你处对象,跟你结婚,那你会后悔难过的。”
听这话,阮甜甜就知道二哥是想到了周晓穗。
她再次跟阮北说:“二哥,我之前就跟你讲过了的,程松和周晓穗不一样,我和你也不一样。”
阮北找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正要以自己为前车之鉴劝服妹妹时,程松过来了。
人高腿长的男人穿得很单薄,但并未靠佝腰缩背来取暖,反而肩背笔直,身形瘦削却坚毅,就似一棵松柏,即使被凛冽的寒风捶打,也绝不会低头。
阮甜甜见到程松就见色忘兄了,胡乱找了个借口支走了二哥后,装模作样的问:“程松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不等程松回答,阮甜甜又问:“是来给我情书的吗?”
亏得知晓那情书是帮阮北给写的,不然程松又会忍不住误会阮甜甜迫不及待的想收到自己写的情书了。
程松干咳了一声掩饰住了自己面对阮甜甜时的不自在,而往阮甜甜手里塞了一只精致小巧的布袋。
巴掌大的布袋上了个牛头,其绣法阮甜甜从未见过,但她能看出来手艺是真的好,这么小的布袋拿出去卖估计都会有人愿意出个大几块钱。
阮甜甜掂了掂,这还挺重的,她猜也许是银子。虽心里有一定猜测了,但她故作不知的问:“程松同志,这是谢礼吗?”
程松留恋的看了一眼阮甜甜手里的布袋,说:“对,这就是谢礼……希望能弥补你的损失。”
被下放到穷乡僻壤,程松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从小带到大的长生锁。
长生锁是纯金打造的,上头还雕刻着一头牛,那是程松的所属生肖。
这份谢礼,别说阮甜甜只损失了三十块了,就算损失三万,这份谢礼也是能弥补阮甜甜的损失的。
阮甜甜拆开巴掌大的布袋一看,便知其价值了。这么值钱的东西,她当然不能拿,拿了岂不是就让程松还够人情了?
阮甜甜将长生锁塞回布袋里后,塞回给了程松,并说:“这东西可弥补不了我的损失,得换一个。”
程松脸色微变,解释道:“这是金——”
话还没讲完呢,就被阮甜甜捂住了嘴。
阮甜甜个子没那么高,要捂程松的嘴,必须得垫脚。垫脚时,她重心不稳,必须得扶靠着程松才能站稳。
两个人因此特别近,近到呼吸交缠。
阮甜甜的掌心贴着他的嘴唇,掌心明明冷得厉害,程松却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架在火上烤着,热得厉害。
他应该推开阮甜甜,应该离阮甜甜远点儿,这样才能勉强保持住体面。
理智是这么考虑的,但心不这么想,所以他迟迟不动,任由阮甜甜贴捂着自己的嘴唇。
他自以为沉着淡漠的说:“我只有这个,你收下,以后我再给你更好的……弥补你。”
边说,边将装了长生锁的布袋强塞给了阮甜甜。
因被捂着嘴,他的声音低闷,但他凛冽的眼神有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饶是阮甜甜都给镇住了,没能及时拒绝长生锁。
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失去了拒绝的时机。因为程禹匆匆赶来,破坏了程松和阮甜甜之间逐渐暧昧的氛围,他将程松扯到一边,低声呵斥:“松哥儿,我确实是让你来谢阮甜甜的,但不是让你拿自个谢她!”
边说,程禹边瞄看不远处的阮甜甜。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啊!他竟看见程松的长生锁在阮甜甜手里!
程禹一惊,问:“我不是给了你一块玉吗?让你用玉道谢,那玉不便宜,还她的恩情绰绰有余了。你怎么还将你的长生锁给她了?你忘了,那是你妈让你给你未来媳妇儿的!”
程松反驳道:“她救了爷爷的命,长生锁给她也不了这恩情。”
程禹哽了一下,他没法否认侄子的话。若非阮甜甜当机立断的借拖拉机把老爷子送到县医院,老爷子一直拖下去,可能真的会死于肺炎。
他叹了口气,说:“那也不用把长生锁给她啊,松哥儿,你自个说,你有没有私心。”
程松还未作答,小叔程禹又说:“我们家现在这情况,你就算有私心,把长生锁给了她,她家里人也不可能让她跟你的!”
程松脸色沉了几分,缄默良久,他说:“我知道。我只给我能给的,她要不要,要多久,都随她。”
这话阮甜甜没听见。程禹把人拽得有点远,讲话的声音又小,再加医院大堂这边人来人往的,嘈杂得很,她自然听不见那两叔侄在说什么了。
不过瞧看程禹不断瞧看她的眼神,阮甜甜就猜他们肯定是在说她的坏话,说她的不好!
阮甜甜不高兴了,她忙上忙下,出钱出力,还讲她坏话?这个小叔叔可真讨嫌!
正想着怎么让这个讨嫌的小叔叔吃个教训时,阮甜甜看见了一个熟人——姚枝,前姐夫郑广的情人。
阮甜甜本没兴趣搭理拆散她大姐婚姻的女人,让她提起兴趣的是姚枝身边的男人不是前姐夫郑广。
看着姚枝与其勾肩揽背,亲昵不已,阮甜甜有点怀疑姚枝是不是不止郑广一个男人了。
阮甜甜很喜欢探查别人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当即跟了上去,连程松也被她抛之脑后了。
系统233发现她一直跟着姚枝,便立马问:“你是不是想知道姚枝跟她旁边的男人是什么关系啊?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姚枝的情哥哥之一,那个叫郑多宝的小孩,就是他儿子。对了,他们现在是要去妇产科,姚枝又怀了孩子,还是她身边这男人的种。”
018
事实证明,233没瞎说。
姚枝去的真是妇产科,她也确实是怀了孩子。
阮甜甜心道,报应啊!这都是报应!让郑广欺负她大姐!哼!活该被人戴绿帽!
阮甜甜问233:“这男人什么来头?看衣着打扮,像是条件不错的。姚枝既然给他生了娃,怎么不只扒拉他一个人,还非要诓着郑广?”
被哄住的233知无不言:“他叫崔龙,是个倒爷,靠在黑市里倒卖粮食挣钱。姚枝扒拉着郑广是他的主意,他想倒卖机械厂的东西。”
阮甜甜乐了,纵使郑广亲妈是机械厂的领导,可倒卖机械厂的国有财产被发现的话,严重点可是要吃花生米的。
阮甜甜原打算想个折儿,让离了婚的郑广知晓郑多宝不是他儿子,姚枝更不是他女人,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决定袖手旁观,让天收了郑广这混账王八蛋。
改了主意后,阮甜甜就不打算跟踪调查姚枝了,却没想去个厕所会碰上要尿检的姚枝。
还正好撞见与情人抱怨的姚枝。
让阮甜甜诧异的是,姚枝看见自己的第一反应竟是心虚,这体态婀娜的女人惊慌失措的说:“他、他是我哥!”
阮甜甜不知道姚枝为什么认识自己,但并不影响她搞人心态,她哼笑一声说:“姚枝,你骗谁呢?当我没兄弟姊妹啊?就算是亲哥哥,那也不可能像你们这样搂搂抱抱,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摸摸。”
“这是你情哥哥吧?还过来产检,啧啧,郑广知道你有别的情哥哥吗?对了,那儿子郑多宝,该不会也是你这情哥哥的种吧?”
姚枝在郑广那儿多次听说阮甜甜,知晓这个长相妖艳的女人有多不好对付,为了避免阮甜甜去给郑广告密,她连忙说:“阮甜甜,郑广要把你大姐工作给搞没了,我可以帮你大姐哄住他。”
曾经郑广对大姐阮雪好,阮甜甜从不会用最恶劣的想法去猜忌揣摩他,如今知晓郑广不是个好东西了,她怎么可能没想过郑广那一家子会干出来的事儿?
“什么叫帮我哄住他?”阮甜甜翻了个白眼说,“是帮你自个哄,郑广但凡干出欺负我大姐的事儿,我大姐就会直接掀桌,举报你和他乱搞男女关系,现在抓作风问题抓得很严格啊!。那肯定会查出来你跟这位情哥哥关系匪浅,那到时候你,郑广,还有你这个情哥哥会一起进去!”
稍顿,阮甜甜将视线落在姚枝的情哥哥崔龙身上,别有深意的说:“某个人干的些许投机倒把的事儿,恐怕也会被翻出来。”
倒爷崔龙前头还默不作声,静观虎斗,现见火烧到自己身上了,他脸一沉,问:“同志,你爹妈给你生张嘴,可不是用来多嘴多舌的。你非要多嘴多舌,你说的某个人不介意给你割了!”
阮甜甜有两个亲哥,八个堂哥,从小到大哪个人敢欺负她,最后都会被几个哥哥锤。
就算这会儿在城里,只有二哥在身边,阮甜甜也不慌,县公安局武装队大队长是她大哥的战友,她有什么危险,直接去喊人就能叫来援助。
阮甜甜还未回怼呢,身后竟传来程松的声音,他说:“崔龙,你这双手挺能欺负人的,你非要欺负我的人,我不介意砍你的手。”
话音落下时,阮甜甜就被程松拽到了其身后。宽阔的肩背将她挡得严严实实,连崔龙凶恶的眼神都没法落在她身上。
崔龙不认识程松,但依旧被程松凛冽气势给震到,总觉得这人来头不小,若是得罪了,恐怕真会被对方砍了手。
凭着小心谨慎出头的崔龙退让了一步,强揽着姚枝走了,连产检都不打算做了。
边走,姚枝边回头瞄看阮甜甜,她忧心忡忡的崔龙:“龙哥,你说那个阮甜甜同志,会不会告诉郑广啊?这要是讲出去了,郑广恐怕不会娶我进门了,到时候我咋说通他,让他给你生意做啊?”
崔龙其实有点烦姚枝了,这女人既知道被郑广发现的后果不堪设想,做什么非要他陪着来产检?自个来不成吗?
这要是姚枝自个来,他也不会得罪刚才那个气势压人的男人。
那男人到底什么来头?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那说话腔调儿跟收音机里的声儿似的,该不会是黑哥那从京市来的表弟吧?!
崔龙顿时头皮发麻,想到自己很可能遭受的后果,他便对姚枝不耐烦起来了,说:“现在知道后悔了?我都说了让你他妈自己来医院,自己来!你偏不,非要老子陪你!现在好了,给人逮住了!”
姚枝被骂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心里也有怒火在凝聚。
可惜,火气还没发出来,记起姚枝重要性的崔龙开始哄他了,先说自己不对,自己不该冲她发火,而后又开始卖惨,说自己如何如何不容易,说刚才那男的恐怕是黑市顶头老大的表弟,自己恐怕要被狠狠收拾一顿之类的话。
崔龙长叹一口气,说:“除非能早点把机械厂的物资搞到手,这样黑哥看在我将功补过的份上,就不会找我麻烦了。”
姚枝顿时对崔龙心生怜爱,什么也不怪他了,还说:“龙哥,你放心,我肯定尽早给你办完这事儿!”
崔龙故作犹豫,问:“先不着急吧?你不是还得防着那个小娘们给郑广告状吗?这两件事儿撞在一起的话,郑广怕是不会给你狡辩的机会啊!直接认定咱是要图机械厂那些物资。”
女人怜弱时最为刚强,她说:“不要紧,我只要哄着郑广不招惹阮雪,阮家人应该巴不得郑广被我骗。”
这两人不知道,他们低声商量的事儿被急于表现的233全转述给阮甜甜听了。
可惜,233表现给聋子听了。这会儿的阮甜甜只能听见程松的声音,其他声音都被她给屏蔽了。
阮甜甜堵着程松问:“你刚才讲啥,我是你的人?程松同志,你这是坏我名声,给人知道我跟你私相授受了,我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
程松很想说嫁不出去我娶你,但想到自己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吃喝不愁,风光霁月的程家嫡孙了。
他昧着心哄人:“不会的,别人要是乱传你的谣言,我会去解释清楚的。而且,甜、阮甜甜同志,如果一个男人听了你的‘坏名声’,不去了解就断定你不是个好姑娘,那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嫁。”
阮甜甜不高兴了,她要听的可不是劝慰和安抚,她要听程松说娶她!
阮甜甜瞪了程松一眼,有点霸道的说:“我告诉你,我要是因为你胡咧咧嫁不出去,你也别想娶媳妇儿!”
长生锁都给阮甜甜了,他自然不可能再去祸害别人家的好姑娘了。
他看着阮甜甜说:“我没打算娶。”
阮甜甜一愣,没打算娶媳妇儿?为啥啊?不会是身体方面的原因吧?
其他任何原因,阮甜甜觉得凭她对程松的中意,她都可以接受,但要是那方面不行的话,她就不太能接受了。
为了避免自己后面做无用功,阮甜甜立马追问:“你为什么没打算再娶?你家里人不让你娶媳妇儿?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边说,阮甜甜的视线边落在了程松那不可言说的地方。
程松一个男人哪里不明白这种眼神的意思?他只是没想到会被喜欢的人这样看!
男人,怎么能在中意人跟前丢分?
程松沉着脸,震声道:“我没问题!我很好,很中用。”
声音有点重,惊到了路人。
有个压根不知阮甜甜前头说了什么胆大包天话的热心肠大婶也是等着叫号,没啥事儿,便插嘴劝了一句:“小伙子,你对你媳妇儿好点儿!她啰啰嗦嗦都是担心你的身体。”
程松一顿,沉默数秒后,压着窃喜要解释阮甜甜并不是自己媳妇儿时,他听见身边的姑娘附和道:“就是就是!对我好点儿!我问那么多,是担心你的身体!”
程松惊愕的看向阮甜甜,不由生出妄想:阮甜甜她默认大婶的话了吗?不介意被误会成自己媳妇儿吗?
如果是这样,如果阮甜甜也中意他……程松刚起一些不被家里人赞同的想法,跟热心肠大婶告别后的阮甜甜边走边追问他:“你身体没问题的话,到底为啥不打算娶媳妇儿了?程松同志,你快点说!别遮遮掩掩卖关子。”
对阮甜甜起了妄想的程松干咳了一声,说:“我把我妈留给我媳妇儿的长生锁赔给你了,不能娶别人了。”
原本还想着找机会把长生锁退还给程松的阮甜甜瞬间将其握紧,长生锁是不可能还了的,不过给程松一个媳妇儿倒是可以。
不过阮甜甜没有立马说什么把自己给他做媳妇儿之类的话,现在还不是说那话的时候,得保持一段隔着窗户纸相处的时间,要让那种朦胧感,若即若离的感觉一直留存在程松心里。
于是,阮甜甜不怎么诚心的说:“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等以后你还清我对你的恩情了,我就将长生锁还给你。”
嘴上说的好听,心里则想着,要让程松一直欠自己,欠到还不清!长生锁也就别想拿回去了。
程松不知道阮甜甜心中所想,他以为阮甜甜对自己没想法,不然怎么会说以后会还长生锁呢?
019
程德义虽送医及时,但风寒引发的肺炎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治好的,他只能留院观察。
照阮甜甜的意思,这马上就要过年了,程禹和程松干脆都留在医院陪护,免得过年时一家人还分开。
程老爷子却非要程禹跟着阮甜甜他们一起回生产大队。
这老头儿好倔,戴着呼吸机给阮甜甜解释:“阮同志,你冒险把我这老头儿送到医院了,我们也不能让你为难,总得回去人,不然别个说你家把我们放跑了,那就说不清了。”
“你救了我这个老头子,我如今报答不了你,只能勉强做到不让你家为难。”
倔老头执意如此,程禹程松又都是这么个想法,阮甜甜也不可能绑着程家人的脚,硬留他们在医院。
更何况倔老头考虑得挺对的,大队里还有不少找她阿爹错处的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最后程松留在县医院照看他爷爷,程禹则跟着阮甜甜他们一起回生产大队。
路上,程禹几次跟阮甜甜搭话。
说什么程松那个是他妈留给他媳妇儿的,他的羊脂玉虽然也是,不过比金锁值钱。
程禹想用羊脂玉换长生锁。
阮甜甜怎么可能换?她说:“其实我真不打算要什么长生锁,什么赔礼补偿的。”
“尤其知道长生锁是他阿娘留给他媳妇儿后,我更不可能收啊!可程松同志硬塞给我,我没办法,只能暂且替他收着,等以后他别把我的举手之劳当回事了,再还给他。”
稍顿,阮甜甜看了一眼程松手上的羊脂玉,促狭道:“程松同志年纪轻,也不用急着找媳妇儿,长生锁暂时留在我这儿也没啥问题。倒是程小叔你,年纪不小了,我要是拿了你的羊脂玉,你找不到媳妇儿,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程禹:“……”
程禹刚要说自己家道中落,身体又不好,没娶媳妇儿耽误别人的想法。
然而,还没开口呢,阮甜甜她二哥阮北就将阮甜甜拽到身后,小声跟阮甜甜说:“甜甜,他非让你收他那啥玉,还什么要给媳妇儿的玉,他该不会是老牛吃嫩草,想娶你做媳妇儿吧?!”
拖拉机就这么大,将阮北所言听得清清楚楚的程禹绷不住说:“我没那个想法!”
他又不是什么气血方刚的小伙子,没有那世俗的想法!
阮北不信,还跟憋笑快憋死的阮甜甜说:“他急了,肯定是心虚。甜甜,那什么玉再值钱你也别换,长生锁比较好,给你长生锁的程松他年轻!”
被这两兄妹明里暗里说年纪大了的程禹气死了,收起了羊脂玉,心想:他不管了!松哥儿要吊在阮家丫头这棵树上,让他吊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玩意儿!
即使程禹不再言语,也没打消在阮北心里程禹觊觎他妹的想法。
一路上他都坐在中间,隔开了程禹和阮甜甜,不让程禹有接触他妹,哄骗他妹的机会。
程禹觉得阮北脑子或多或少有点问题,一点也不愿意与之多待,生怕再听见让他憋闷的话。
拖拉机一到生产大队,程禹给阮甜甜道谢后立马就回了牛棚。
阮甜甜没立马走,而是绕到拖拉机司机高宏那儿,硬塞给他一块钱。
高宏瞪眼,说:“甜甜,你这是干啥呢?还给我塞钱?拿走拿走,我可用不着你谢。”
阮甜甜理直气壮的说:“高哥,这一块钱可不是谢礼。这是我用了公家的拖拉机,必须要给的油钱。不然我就是公器私用,要被大队人骂死的,指不定还得被开大会批评。”
讲完理,又说情:“至于麻烦高哥跑一趟的谢礼,嘿嘿嘿,我阿娘做了饺子,我等会儿给高哥你送过来!”
不等高宏拒绝,阮甜甜就拽着二哥跑了。
高宏瞧着直摇头,说:“这丫头,真是个会说话的。”
他阿娘出来听见这话,问:“阿宏啊,你这是挺中意甜甜啊?要不要娘去给你说亲?”
高宏顿时哭笑不得了,说:“阿娘!你想什么呢?我当甜甜是妹子,我比她大了十几岁呢,咋会喜欢她这个黄毛丫头啊?再说了,阮家想把甜甜嫁城里去呢,咱家他们看不上。”
高宏他娘唉声叹气起来,说:“都怪我不中用,要是我没瞎眼睛,给你娶媳妇儿的钱就不会花掉,你也不会退伍,指不定跟阮家阿南似的做军官了!”
高宏连忙说好话劝慰他阿娘。
阮甜甜可不晓得自己被高伯娘看中过,她这会儿正同二哥一起回家,没想半路被周晓穗给拦了。
面相寡淡的周晓穗面无表情的提醒他们:“阮大队长正将住牛棚的反动分子迁往小学,很多人对此持反对意见,这会儿由贾德民牵头,正在组织抗议,要指责你们阿爹帮助反.动分子,要罢黜他大队长的位置。”
阮北顿时慌了。
“阿爹咋回事啊?怎么还把那些人迁到小学去啊?他们可是要受劳动改造的反.动分子!”
阮甜甜不慌不忙,说:“爹干的没错啊,这再不把人迁走,怕是之后要把里头的人冻死呢!”
“别人是来受劳动改造的,又不是到咱们这儿来寻死的。上面如果要他们死,直接给花生米吃不就好了。这要是死了,咱爹怎么给上面交代。”
阮北一听挺有道理的,于是说:“那我去给贾叔他们解释,甜甜你去告诉阿爹这事儿。”
过来通风报信以此卖好的周晓穗不赞同道:“阮二哥,你嘴笨,哪里能给贾叔他们解释清楚?尤其贾文锦和江蓉也在那儿呢!应该让甜甜去,她会说些。”
平常在外,跟周晓穗在一起时,周晓穗说的什么他都会听,这次却是例外了。他坚定摇头说:“不行,我妹身上没几两肉,拦不住那群大老爷们儿的。等下被磕到,被撞到就不好了。”
说完便匆匆离开,周晓穗可以明显感觉到阮北对她的疏离。
周晓穗眉头一皱,寡淡的脸尽显苦相。平日里,阮北一看她这样就得费尽心思的哄,如今阮北看都没看他一眼,跑得老远了。
阮甜甜见此,笑了一声说:“曾对人爱答不理,现在是对人高攀不起啊!”
周晓穗没跟阮甜甜拌嘴,只不过她的脸又苦了几分,晦气得很。
阮甜甜也懒得跟周晓穗这苦瓜脸多叭叭,她转身就往牛棚去了。
她可不是去帮忙搬家的,她是过去劝那些老教授的。阿爹之所以这么简单的就让领导签了让老教授们去大队小学教书的条子,是因为阮甜甜教她阿爹给领导画了个饼。
——保证这些老顽固们去了小学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保证以后积极参与改造。
阮甜甜过去时,正好撞见一个老教授跟她阿爹说:“阮队长,我们这些老头子知道你是为我们着想,想救我们,但是我们真不能去小学,这回牵连你的。”
阮甜甜没认错的话,这老教授应该是来自震旦大学的柳文茂老先生,他写的字极好,被她阿爹阮大河当做宝贝一样收了起来。
柳老先生为了不牵连阮大河,坚决不同意搬家,冻死也不搬。
另外两个老先生也是跟柳老先生一个想法,而那几个年轻后辈冷得直哆嗦也没反驳自家长辈的话。
阮甜甜走过去,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柳爷爷,然后说:“您看看您家孙辈,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冻得嘴唇发紫,就算侥幸扛过了今年,扛过了明年,扛到沉冤得雪的那天,那身子骨不都熬坏了吗?去小学那边,暖和不说,以后也不用饿肚子,干着伤筋动骨的苦活儿了。”
阮甜甜肯定这些老爷子也不愿意自家孙辈跟着一起挨饿受冻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帮着写对联换取‘润笔费’了。
不过这些老爷子们都跟程德义一样是倔老头,即使很舍不得孙辈受冻受苦也绝对不做牵连别人的事儿。
阮甜甜故意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倒是有个办法,既不会牵连我阿爹,也能让柳爷爷你们去小学。”
不等几个老教授询问,阮甜甜就一脸惭愧的说:“其实我已经求着我阿爹用了这法子,爷爷们要是不配合的话,我阿爹可能要被公社领导批评,甚至撸掉大队长的位置了。”
几个老人心一沉,以为阮甜甜要他们配合什么大事儿。
换别人让他们配合干啥干啥,他们是肯定不会干的。可阮家这丫头帮了他们不少啊!送吃送喝送棉被就算了,还在发现老程重病时,二话不说就借拖拉机把人送县医院去了。
这恩情是实打实的,而且阮家丫头也是为了他们才去跟公社领导夸下海口的。
柳老爷子连问:“要配合做什么?丫头,你说说,我们这几个老东西能配合,肯定是尽量配合的。”
如果是什么害人的事儿,他们就不能干了。
阮甜甜瞧看他们都做好了要配合大事儿的准备,便说:“我叫阿爹跟公社领导说,几位爷爷以后每天都会写反省的检讨书,会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会作为老师,好好教导学生,提高学生的学习成绩。”
这些被下放到红日□□产大队的人,上头给什么活儿,再苦再累都给干得妥妥当当,但每次让交的检讨要么不交,要么就是字字泣血,全都是忿忿不平之言。
公社领导对此是相当苦恼啊!这些被下放的老东西们是否知错改过,都算他的政绩啊!
用这个做条件,公社领导二话不说就批了阮大河的条子。
柳老先生们听说要配合的事儿是写检讨后,一时相顾无言。这事儿不算要紧,但也不算不要紧。
于柳老先生们来说,他们一生清誉,绝不肯对没做过的事儿认罪。
这是尊严,是脊背。
生而为人,脊背怎么能弯?!
但阮甜甜说:“检讨很好写的,没事儿的时候写个十几二十份,我估计啊,持续一个多月后,公社领导以为你们认错改错以后,就会从每天一份检讨变成三天一份,十天一份,一个月一份。”
都是老教授,谁也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阮甜甜的意思。
阮甜甜想要他们做念经的小和尚,有口无心的那种。
柳老先生们意动了,只不过禁锢于自己弯腰的羞愧中。
直至阮甜甜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这些老教授们从羞愧中拽了出来。
阮甜甜还哄他们:“这不是折腰,这是避其锋芒,养精蓄锐。”
“柳爷爷,你们硬怼着那些人,伤身不说,还会耽误小孩子们啊!他们不被好好教导,可是会走歪路的!”
“要改变,就要从娃娃抓起!”
作者有话说:
存稿箱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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