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又是假炸弹吗？这个月好几次了吧？”
“普通人哪里搞得到火药，很多都是吓人的啦。”
“我倒希望别有真炸弹，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刚刚处理完一个任务的爆.炸.物处理班，回到办公室随意地聊着天。
“松田，你要下班了吗？”
“嗯，晚上有约。”
松田阵平应了一声，速度很快地收拾东西，然后他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身旁——
乱步坐在堆满零食的桌前，无辜地抬头。
“啧。”松田阵平烦躁地挠了挠卷毛。
——他居然把乱步忘了。
松田习惯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模式，一时改不掉。平时还好，一到特殊情况，就完全忘记还有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麻烦。
“你——”
“好好，你今天晚上要和你唯一的朋友吃饭，我已经知道了，会让别人送我回去的。”乱步直接开口。
“喂，什么叫唯一的朋友啊！我还是有别的……”
“嗯嗯，联络不上的那种。”
“你这个——”松田阵平手指关节发出恐怖的噼啪声。
“啊，再不去就要迟到了哦！”乱步大喊着打断。
“……”松田阵平深呼吸。敏锐的小鬼就是在这点上格外惹人生气。不过——
“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不是都没跟他提起过我，擅自过去不好吧？”乱步鼓起脸，把头扭向一边。
“没关系，他不会计较这些——不，等等，所以你是在生气……？”松田阵平后知后觉。
“你才发现吗！这不是一看就知道了！”
“抱歉，下次不会忘记了，我还没习惯，不是故意的。”松田阵平诚恳地道歉，“一起去吗？然后再一起回家？”
‘家’这个字眼一出口，两人同时有些愣神。
口吻太过于自然，在平淡中无声宣告着，两人不再漂泊世间无依无靠。
两个孤独之人，终成归宿。
乱步扭着头，偷偷瞥了一眼松田阵平。
“嘛，既然你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乱步大人也不是不能原谅你。”他得瑟地叉腰。
安静的氛围瞬间消失。
松田阵平手指关节再次传来恐怖的声音。
“啊啊快走吧，真的会迟到哦！”
*
伊达航，松田阵平的同期好友，也是当时的班长，身材魁梧，长相很老成，嘴里常叼着根牙签。目前在地方警察署工作，双亲健在，家庭圆满，有一位女友，名叫娜塔莉·来间。
以松田阵平的话来说，就是个标准的现充。
他就是松田阵平今晚约好见面的人。
晚上六点十分，一间小酒馆的包厢内。
“噗哈哈哈，什么啊松田，之前有人说你收养了一个小孩我还不信。现在来看，要不是年龄对不上，我都觉得是你亲生儿子！”伊达航在看见迟到的松田阵平和乱步的一瞬间就笑出了声。
是的，松田阵平和江户川乱步还是迟到了，原因是乱步完全不会坐电车。
两个人一边互相推卸责任，一边走进房间内。
他们戴着如出一辙的墨镜，头顶着相似的卷毛——乱步的卷毛是晚高峰在电车上挤出来的，再加上相同的小孩似的吵架的口吻。也难怪伊达航这样感叹。
“抱歉迟到了，班长。”松田阵平先道了个歉，然后互相介绍道，“这是江户川乱步，赖上我的小鬼。这是伊达航，我以前的班长。”
“诶，江户川乱步，知名小说家的笔名啊，是个不错的名字！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伊达航！”伊达航蹲下身看着乱步，抬起右手热情地说。
“我是名侦探江户川乱步，叫我乱步就行！案件上如果碰到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哦！最好是有趣一点的。”乱步也非常热情地回应，高兴地眯着眼睛，举起小手和伊达航握了握手。
“欸，那就请你多多关照了，小侦探。”伊达航显然以为是小孩的玩笑，但还是认真地回答。
这举动一下子刷满了乱步的好感度。伊达航收获乱步的棒棒糖一个。
“关于名侦探这一点，这小鬼还是值得信赖的。”松田阵平插嘴。
伊达航这才有些惊讶，能被松田阵平认可，这可不是简单的事。
不过松田阵平并没有详细说明的意思，伊达航也没有追问。
“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那时候在查一个案子，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伊达航指的是几个星期前，松田阵平为萩原研二报仇的那起爆炸案。
“不用，你来了也没什么用，交给专业人士就行了。”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地摆摆手。
“哈哈哈，这倒是。”伊达航笑道，然后又后怕地感慨，“听说情况很危险，还好你没出事。”
“是啊，差点就和萩汇合了……多亏了那小鬼。”松田阵平看了眼在不远处跟点心奋战的乱步。
“欸——”伊达航紧盯着松田阵平，“萩原那家伙要是看见现在的你，肯定会很吃惊吧。‘那个小阵平居然有了别人’这样的。”
“哈哈，是他会说出的话。”松田阵平笑了两下，然后收敛了笑容。
“还是很在意吗……”
“那不是当然的吗。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下。”松田阵平苦笑了一声，然后转移话题，“说起来，我最近联系上诸伏了。”
“嗯？他们不是……”伊达航自觉地放低音量。
“没错，景光是警视厅那边的，zero那家伙虽然不确定，但也能大概猜到。”松田阵平又补充一句，“最近最好不要联系他们，尤其是景光。”
伊达航瞬间皱起眉头：“出了什么事？”
“那小鬼的猜测，不，推理，警视厅公安内部有点问题。虽然不一定跟景光有关，但还是小心为上，可别拖他们后腿了。”
“……什么？”，伊达航眉头皱得更紧了，“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是啊，之前处理案件的时候，还碰到了警察署巡查部长是犯罪集团一员的事情，真让人不爽啊。”松田阵平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像是要把这段时间所有的不爽都吞下。
“那可真是……警察署可有不少肮脏的地方啊。”伊达航也拿起一瓶酒，直接对着瓶口吹，“最近我也碰到一个犯罪团伙，一把火把所有证据烧干净，知道有问题也无从下手。疑罪从无，在这种时候就特别头疼。”
“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能升职？别呆在那种小地方了，快点来警视厅啊。顺便把女朋友给我们看看，之前说好的吧。”松田有些醉了，或者说是自己想醉了。
“我们其实还没见家长呢，再等等吧，有机会一定介绍给你。升职的话，再过一年应该就可以。”
许久未见的两人继续随意地聊着，一直到深夜才各自分开。
*******
12月1日
松田和乱步又一次光顾神谷靖彦的便利店，不过这次是走的vip通道，直接进入地下室。
想想也是，要是每次见面都像上次一样那么大阵仗，估计神谷靖彦一天就得搬一次家。
而神谷靖彦本人的说法是，只有特殊客人到的时候，才会像之前那样将枪械升起来展出。至于是给客人看商品，还是请客人吃子弹，就不得而知了。
“乱步，这是今天的委托，麻烦你了。还是三七分。”神谷靖彦拿出一叠资料，轻轻放在乱步面前，然后微微欠身，优雅地单手一引，将请人办事的礼仪做得非常到位。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乱步粗鲁的翻看手法，他随意地翻动了几下，文件就被翻得一团糟。
乱步从中精准地挑出几张，眯着眼睛随意地说：“喔，这几份是你自己的吧。要全额付款哦。”
“果然瞒不过你呢，那就拜托了。”神谷靖彦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更加郑重地拜托道。
“喂！不是违法的吧！”松田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当然了，我仔细挑选过的。保证没有小孩子不能看的内容哦。”神谷靖彦回道。
“喔，这家药店老板，每天都和不同的人偷情呢。”
“砰”门被一脚踢开。
“怎么回事！不是说筛选过吗！”松田凶神恶煞地扛着一把枪，脸上带着黑色的油污，像个即将实施犯罪的反派。
“不，我也不知道这件事——不，在那之前把枪放下。不是，这是我那把awm吧？我有明确说过不准碰吧！”
神谷靖彦瞬间破功。
“啊，我忘了……”
“喔，这家研究所也很有趣呢，背地里在研究别的东西哦。”
“你到底给了什么委托！”
“不，在那之前——”
场面一时混乱异常，委托资料和枪械部件乱飞，还夹杂着各种零食包装。
***
晚上。
地下室一间小房间内。
“喂，大叔。”脸上多了几个创口贴的松田阵平，吃着便利店的晚饭，向脸上贴着纱布的神谷靖彦搭话，“你认识的最厉害的犯罪组织，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嘛……”神谷靖彦俨然放弃了在这两人面前保持风度的想法，他自暴自弃地半躺在沙发上，抬头想了想，“知道了就会死。”
“……这是什么形容？”松田往嘴里快速地扒着饭，没一会饭盒已经见底。
“所有知晓他们存在的，都会被他们杀死。他们的势力庞大，遍布世界。他们就像幽灵一样，所过之处不留下一点痕迹。”神谷靖彦依旧仰着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你是在讲故事吗……这也太夸张了？”松田收拾着残骸，半月眼，“而且，如果真的知道就会死，大叔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嘛，也是分人的嘛，别小看大叔我啊。”神谷靖彦转头看向松田，右手比划了个金币的手势，浅笑道，“更何况，我和他们还有一点单方面的小交易。”
“我真的会逮捕你哦。”松田阵平半信半疑道，“就算真有那么大的组织，政府不应该早就发现了？还能让他们嚣张到现在？”
“谁知道呢。”神谷靖彦颇有些意味深长地回，“我可没说假话哦，这可是个，从上个世纪开始，就存在的大组织啊……”
“欸——”松田随意地应了一声，他转身摆摆手道，“那，大叔，多谢款待。我带着乱步先走了。”
然而——
“我是认真的。”神谷靖彦的声音透露着从未有过的严肃，“如果你遇到，务必小心。不要跟他们有任何牵扯。”
神谷靖彦坐起身，白炽灯冷白的灯光打在他头顶的礼帽上，令他的表情，笼罩在一片阴影中，看不分明。
神谷靖彦直视着松田，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以轻缓又沉静的声音接着说道：“乱步的父亲，曾经试图探究这个组织，但没过不久，他就不得不放弃了。他当时的回答是，‘那绝不是凭借一个人，或者一个国家就能摧毁的庞大组织。那里的黑暗，深得难以想象。而他们图谋的，已经不再是所谓的犯罪，他们想要是神明的权柄。这是我所能知道的全部。再追查下去，我们都会死。’”
幽幽的话语落地，激起一阵毛骨悚然的恐怖。
***
12月7日
生活的转折点，总会在日常中，不经意间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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