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怪朕,误以为攻! > 16、吃醋
    画得是夜里,冷月高悬,山峰陡峭,悬崖之上,一棵青松载雪披霜而立,昂首傲群山。


    泼墨恣意,笔锋苍劲有力,落笔不蔓不枝、干净利落。


    “可惜。”江楚抬首,观赏着墙上精装细裱的一幅山水写意,眸中流露出几分惋惜。


    一滴墨渍落在画纸上,有指甲盖那么大,正好在松树下。


    他悠悠叹了口气,收回视线,还是道:“确实好画,看得出是出自宫廷画师之手。”又问小厮,“你们天盛太子的肖像画呢?”


    小厮眉开眼笑,向画走近几步,小心翼翼指着画卷,“公子您往这儿看。”


    江楚眯了眯眼,眉头一皱,“你管那处墨迹叫肖像画?”


    再一看,还真能看出,那竟是个人影立于松下……


    定睛再看,恍惚人影身姿挺拔,长发被风拂动……


    “这可是我们掌柜的花大价钱从宫里买出来的。”小厮说得自豪,并不生气,他每日里迎来送往,这样的质疑多不胜数。


    可这当真就是出自宫廷,画上所画也当真就是太子殿下。


    江楚笑得开心,过了半晌才收起笑意,凉凉戏谑:“呵,还是你们大国会玩,上菜吧。”


    说完,坐回了桌前。


    “笑。”他撩了撩眼皮,扇柄在对面空位一指,自顾顺着大开的窗往外看。


    暗七得了令,往凳子上一坐,当即笑得满脸通红,直到江楚开始不耐烦,他才擦着眼角泪花收了笑。


    “说吧。”江楚又撩了下眼皮。


    暗七脸还红着,眼里亮晶晶的,“回禀主上,整个洛州甚至整个天盛国民,都爱吹捧他们的太子殿下,从样貌到品行,吹得天上有地上无,个个都跟亲眼见过一般。”


    “这画,多半是宫中画师作废的纸,被宫人偷偷运出来换钱了。”


    九州龙脉的唯一传人,连个争夺皇位的兄弟都没有,可不得全民惯着。


    “也是无趣。”江楚转而一想,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太子多了分怜悯。


    “无趣?”暗七不解。


    “没有经历过‘九子夺嫡’的皇帝,其人生是不完整的。”江楚看似认真,扇柄敲着桌面凉凉道:“他终其一生,都将追寻无敌的寂寞。”


    “啊?”暗七嘴巴半张,一头雾水,何来的九子,他小心翼翼得提醒,“主上,您当初可是干掉了十八个兄弟。”


    “天盛皇帝当年,有五十九个弟兄。”暗七手指在身前一比划,道。


    江楚:……


    谢秋水的话本子还是太保守了。


    宝月楼上菜很快。


    水席十二碗,一共十二道招牌菜尽数摆盘上桌。


    暗七看着满满一桌子菜肴,瞪直了眼睛,“主上,这也太奢侈了,吃不完怎么办?”


    “公子不用担心,吃不完我们酒楼全给您装上食盒,后由专人给您送回府上、客栈。”小厮的眼里,这已经不是俊逸非凡的公子了,那是好看的钱袋子。


    共十二道菜,江楚每碗菜尝一口,兴致一般,只能说两国菜品口味相差委实过大。


    倒是暗七吃惯了中原食物,一顿饕餮。


    “吃饱了吗?”江楚撑着下巴,往窗外俯看。


    暗七放下碗筷,嘴角还沾着油花,“饱了。”


    “昨夜带错那地儿,再带朕去瞧瞧。”


    暗七顿时心上一凛,指尖都抽i筋了,主上这是要去睡沉鱼姑娘了,贿i赂他一顿好的?


    江楚两指拨开折扇,轻轻摇着,自顾盘算着,那种地方的医馆里,总会有卖润i滑香膏的,否则松鹤该喊i疼了。


    一主一仆相继往西去。


    紧挨着一家南风馆,就是挂着“在世神医”招牌的医馆。


    暗七心不在焉跟在江楚脚后,进了这家医馆。


    此时他的脑中,两个小人各执一词正打得不可开交。


    一个小人横眉冷目,要求把沉鱼姑娘献给主上。


    一个小人泪眼婆娑哭天喊地,那可是沉鱼姑娘啊。


    这一来二去,暗七的脸上红白交替变幻,都快把自己变成调色板了。


    江楚只顾四顾张望,在一排排袖珍小罐子中挑挑拣拣,不时把小瓶子凑近鼻尖闻一闻,不是草药味太重,就是过于甜i腻,和松鹤身上那股雪松冷香完全不能比。


    “主上……”暗七鼓足勇气凑上,就见江楚叹着气把手中瓶子放下,又拿起一瓶,吓得他到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


    “掌柜的,就这些了吗?”江楚朝柜台后带着个软帽的男人问道。


    男人一听,双目精光一晃而过,笑着走出柜台,两撇八字胡须跟着抖动,“公子一看就是懂行的,好东西在这边,请跟我来。”


    一帘之隔的小隔间里,做工精美的彩色瓷瓶一排排整齐摆放在货架上,因为空间狭促,香味格外浓郁,层次丰富、耐人回味的馥郁芬芳中,带着挑逗人心的勾魂摄魄。


    “主上。”暗七再次鼓足勇气,却见江楚认真端详着手中瓶子。


    “你说你的。”江楚拧开瓶盖,往小窗举了举,逆着光看瓶中膏体,“听着呢。”


    话到舌尖,暗七不知为何忽然话锋一转,“您手中拿的,是做什么用的?”


    挨门帘站着的掌柜一听,走进两步,“小爷一看就用不上此物,我这里还有别的好东西。”


    暗七被连拉带拽带到了外间。


    正认真在这些瓶瓶罐罐里挑选的江楚,被“啪”一声巨响惊得抬起头,接着听到暗七声如洪钟,“小爷我雄i风不倒,不需要这些歪门邪i道。”


    “嚷嚷什么。”江楚拿着一个桃色小瓶走出来,抛了块儿散碎银子给掌柜,“回去。”


    “用得好再来。”


    江楚站在街上,身后是老板的声音。


    因着还是白日,这条勾栏街上人并不多,就连原本黏i腻的风都跟着清爽不少。一路往回走,江楚又顺手在怡红院隔壁买了壶叫“醉仙”的酒。


    如此,东西就备齐了。


    眼睁睁看着江楚在怡红楼门口顿了顿脚步,继而拐进旁边的酒肆提了壶酒出来,暗七愈发摸不着头脑,心中七上八下,直到一路跟着又走回了他们暗桩在洛州的据点,这才放下心来。


    主上只要不去找沉鱼姑娘,那就和他没关系。


    夕阳坠落天际,沉沉夜幕,月神当值,是盈月。


    江楚洗过澡后,却没躺下,而是换了一身深蓝色束袖劲装,袍摆用银线绣着大朵大朵映日莲。


    他沿着昨夜路线,在夜色的遮掩下腾身半空,飞檐掠过连绵青瓦,不过一刻钟,就落在了松鹤的府邸。


    和松鹤约定过两日之后,他原本想耐心等到明晚,可这不过一日,他却等得难耐,心里就像有只小奶猫在喵喵叫着,催促他赶快去夜会佳人。


    他是言而有信的人,是猫先动的手。


    吟风苑很大,院子里挂满灯,不过,家仆倒没见几个,正好方便江楚行动。


    长廊、花园、雕花拱门,几进几出之后,江楚轻车熟路走进松鹤住的院子。


    他刚要往亮着灯的房间走,就听到有动静传来,鬼使神差地,江楚两步闪到一棵大树后,借树杆挡去身影。


    房间大门是敞开的,有两人交谈着从屋内走出,是松鹤和一年轻男子。


    江楚借满院灯火观望,男子身穿华服,长得剑眉星目,像是个君子,只是他在和松鹤说话时的态度,说不出来的怪异。


    离得太远,听不清二人说什么。他们漫步走过院落,往拱门走去,待快要出院子时,那个男子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双手递上,大约是生辰礼。


    江楚皱起眉头,紧紧盯着松鹤,胸腔里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这让他很是烦躁。


    看着松鹤接过锦盒,他凤眸微眯,漆黑眼底火星四溅,是猎物被觊觎的不悦。


    “苏念。”松鹤接过锦盒,唤了一声,声音不大。


    苏念从拱门外跑进来,朝二人行礼。


    纤密睫羽半垂,松鹤唇角荡开浅笑,借着眼尾余光,他观察着江楚逐渐冷下脸的模样,觉得有趣。


    “多谢。”他眉目含笑,迈出两步拉近和男子的距离,在男子肩上轻轻拍了拍,刻意举止亲i昵。


    男子一怔,拱手拜别。


    “瑞小王爷,请。”苏念掌着灯在前边引路。


    直到穿过花园走进前庭,男子才一脸古怪问道:“苏念,你觉不觉得太子殿下方才,好像……”他犹豫着,终是开口:“突然被夺魂一般。”


    太子殿下自幼学得是帝王之道,一向冷傲,从不与人有超出君臣之外的亲近。


    瑞小王爷是整个天盛与他最为亲近之人,可那也是向来维持着君臣之别,从未逾矩。


    “夺魂不至于,顶多是偷心。”苏念努着嘴嘟囔,格外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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