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回到公寓后, 于澄醉醺醺地倒头就睡,贺升站在沙发边上看着她无可奈何,只能把人抱去卧室。
昨天熬夜没休息好, 今天又喝酒, 病刚好就开始放任自己的后果就是,到了后半夜于澄就开始吐, 以为是没醒酒, 直到贺升出门买来温度计, 于澄一量, 体温三十八度七。
“好点没?”贺升帮她顺着后背:“好点了就去换个衣服,带你去医院。”
于澄漱完口, 把搭下来的头发往后撩, 擦擦嘴角:“我不想去,就头有点晕, 其他没什么。”
“发着烧呢澄姐。”贺升倚在洗手池边,心里不是滋味:“快三十九了。”
“没事, 吃两颗退烧药就行。”
贺升没让步:“这儿没药给你吃, 乖乖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是什么原因,有药也不能乱吃。”
“不想去。”于澄拗得很。
两人僵持着,贺升无奈, 把人拉自己怀里, 轻声问:“那说说,不去医院想干什么?”
于澄撩起眼看他:“想睡觉。”
“没不给你睡。”贺升哄她:“到医院, 躺病床上也能睡。”
“不是, 是睡那种觉。”于澄直勾勾地看着他。
“哪种觉?”贺升顺口一问, 又反应过来, 差点气笑了:“烧昏头了吧你。”
他原本就挺心疼自责的,这狗东西还来火上浇油。
“没。”于澄眼巴巴看着他:“周一我就回宿舍了。”
她预想的周末不是这么过的,男朋友不仅一张脸帅,体力还倍棒,到这个点才睡他一次,太可惜了。
“所以呢?”贺升故意摆出一副冷淡样,语气也跟着不三不四:“女朋友发着烧,你真当我禽兽啊。”
于澄点头:“反正不是人。”
“……”
“真有你的。”没跟她再扯,贺升拿起外套直接套她身上,把人拎出了门。
一路到医院挂号就诊,于澄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边,做完几项检查后,诊断是细菌感染导致的肠胃炎,需要输液。
凌晨五点的医院人不多,配药需要些时间,于澄走廊上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贺升坐在她身边,懒懒靠在白灰色的墙壁上。
“饿吗?”贺升偏过头问。
昨晚聚会时于澄就没吃,只动了几下果盘。
“不饿。”于澄摇头,神情恹恹地靠在他肩膀上。
“好。”贺升捏着她的手心:“等饿了跟我说,我去给你买早饭。”
“嗯。”
两人安安静静地等着,空气里都是消毒液的味道,隔着两米走廊,斜对面有个小男孩正在扎针,被两三个大人按在座椅上,哭喊声撕心裂肺,折腾半天才好不容易扎进去后。
“于澄?1076号于澄,在哪?”护士拿着输液器和药水瓶过来。
“这儿。”于澄抬手。
看着护士过来,贺升突然开口问她:“怕吗澄姐?”
“嗯?”于澄纳闷地回过头看他,抬起左手送出去。
见贺升不说话,她把头又转回去,面无表情地看着护士的动作。
看着青色静脉在拍打后突起,贺升别过她的脸,按到自己肩头,声线偏低:“别看。”
“我又不是小孩。”于澄没忍住笑出来,闷声闷气地小声道。
“嗯,那也别看。”贺升说。
眼睛被蒙住的时候,其他感官都会被放大,本来这事于澄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被贺升这么一弄,看不见,心里真的开始砰砰砰紧张起来。
手背上突然传来一下蚂蚁蛰咬的细微刺痛,贺升偏头下来,在她发间轻落下一个吻:“好了。”
“嘶,真的好痛。”于澄装模作样地说了声。
“是吧。”贺升嘴角弯起:“还好男朋友陪着你。”
于澄抬起头来,配合他:“嗯,还好有男朋友陪着我。”
这次生病有贺升盯着,于澄可怜巴巴地被带着输液三天才解放,每次到吃药的点,她还得录个视频给贺升打卡。
贺日日:真乖。
于澄回:呵呵。
输液时她打开两人的聊天界面,贺升正巧看到,问她是不是不爱他了,为什么备注名字是这么冷冰冰的“贺升”两个字。
于澄不知道怎么反驳,一开始加上他,还没跟他彻底和好呢,后来又忘了改,当场被抓着,就很尴尬。
“快给我改了,现在就改。”贺升盯着她看。
“幼不幼稚啊你。”于澄笑,边笑边给他改了。
“就幼稚。”贺升满意地靠回原位:“幼稚死你。”
“……”
女生宿舍朝向好,下午的阳光从阳台铺到桌面上,光束中漂浮的细小尘粒清晰可见。
“姐姐,咱们待会一起去体育馆啊。”方丁艾火急火燎地推门进来,放下手里的一摞专业书。
“行啊。”于澄看着她急匆匆的样,好笑地点头。
篮球赛是京大每年的传统,分院系组队,上场的大多数人都是篮球社或者体育部的,所以不看院系,基本是篮球社内部队员在打。
下午四点过后是社团活动课,本周的活动安排就是去观看篮球比赛,方丁艾惦记着看帅哥,激动一整天了。
“对了,你男朋友打球赛吗?”方丁艾边忙活边回头问。
“不清楚。”于澄摇头,她中午听方丁艾说起,才知道有球赛这回事。
“哦。”方丁艾嘴里咬着皮筋,把自己的雾霾蓝头发盘成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那我们收拾一下就去,咱们到那边先占个好位置,第一场是金融管理和医学院,咱们去支持金融管理去,带你见识一下京大帅哥的天花板。”
“好。”她给面子地应和。
趁着聊天空隙,于澄低头给贺升发消息,问:京大篮球赛你参加吗?
对面秒回:嗯。
于澄:什么时候?
男朋友:今天。
于澄抬头问方丁艾:“今天航空工程也打?”
“嗯。”方丁艾点头:“不过是在第二场。”
“哦。”于澄了然。
手机上又收到消息:女朋友会来给我加油吗?
于澄嘴角勾起,不怎么正经地回:那记得投篮姿势帅一点。
贺日日:你男朋友怎么着都帅。
男朋友怎么着都帅,顺着这句话,于澄靠在书桌旁想了下。
别人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但她男朋友还真没丑过。
在附中时,她就喜欢看贺升打球,整个人哪怕汗津津的都带着干净的少年感,穿着球服在球场上奔跑,露出四肢带着力量的薄肌,黑色碎发被汗水打湿,鲜活又有朝气。
除了打球,这会她又喜欢上贺升在床上时的样子。
昏昧的卧室,细微的喘气声,贺升半坐在床头,她额头抵着他的肩。
那晚前半段真的很青涩,但贺升怕弄疼她,动作隐忍又克制,汗滴顺着头发尖流过喉结,平时看上去清冷的人,陷入情丨欲时更令人心动不已。
操。
越想越可惜,两天的时间,她真的就只睡到了一次。
篮球赛四点开始,于澄和方丁艾收拾好后,看一眼时间差不多了,就一路往体育馆走。
微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走在路上,身边三三俩俩的人跟着朝相同的方向走。
“这些都是去看球赛的?”于澄问。
“嗯,京大体育馆能坐下好几千人呢,大家要给自己院系加油啊。”方丁艾凑上去小声说:“当然,女的来主要还是来看帅哥的,京大帅哥里,球场最起码聚齐一半。”
于澄赞同地勾勾嘴角,这话她认同,高中时除了贺升,祁原赵一钱几个天天打球的长得也不赖。
她跟许颜没事就喜欢去看他们打球也是有原因的,球场帅哥绝,流着汗投篮的帅哥更绝。
体育馆灯光明亮,于澄跟方丁艾到的时候,看台上已经稀稀拉拉地坐了不少人了。
“坐这儿吧,这儿靠前,视野好。”方丁艾侧着身体往里走。
于澄点头,她都行,跟着随便找个空座位便坐下来。
大屏上的电子表显示着时间三点四十五,离开始还有十五分钟,于澄的手机握在手里,顺着掌心传来几下震动。
她低头划开锁屏,是贺升发来的消息:来了吗?
于澄:嗯。
贺日日:坐在哪?
于澄回过头,看一眼身后的座位号:C区五排07座。
贺日日:嗯,结束后找你。
于澄:好。
空旷的篮球场传来一声哨声,于澄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球场两边,各自出来一队队伍,左侧是红黑,右侧是白黑,紧接着于澄就猝不及防地在左侧队伍末尾,看见了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队员都是小跑着进入球场,身上球服鲜明。但贺升不一样,上身穿着灰色的宽松运动卫衣,下半身黑色篮球短裤,运动鞋,怀里揣着个篮球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
这一身打扮跟球队格格不入,所以格外扎眼。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金融管理那个穿卫衣的,就是我说的那个帅哥学长!”方丁艾兴奋扯着她的手,伸手指给她看。
“嗯?”于澄顺着看过去,她分不清哪边是金融管理的,哪边是医学部的,只好试探地问:“灰色卫衣,抱着球的那个?”
“对,就是他,京大帅哥天花板。”方丁艾肯定地点头。
于澄还没来得及想,贺升怎么会在金融管理,就见计分处跑来一个老师,走到贺升面前跟他说着什么。
体育馆的灯光下,贺升微侧过头没什么表情地听,他皮肤冷白,个头高,听完后犹豫一会,点了头。
吩咐好后老师退场,紧接着在整个体育场的注视下,贺升放下篮球踩在鞋底,两手交叉握住衣摆向上卷。
卫衣卷住球服,露出一截线条清晰的腹肌,看台上响起一阵躁动。
兜头把卫衣脱下后,贺升倦着张脸,把衣服单手拎在手里。
他身姿挺拔落拓,身上红黑色的球服显眼,整个人都意气风发。但比球服更显眼的,是他脖子上的一圈草莓,还有背心遮不住的指甲印和牙印。
全场一片哗然。
“卧槽!”
“我眼花了吧!”
“靠靠靠这他妈也太刺激了!”方丁艾震惊地盯着球场看。
看着他身上七七八八的印子,于澄也傻了,半晌反应不过来,怪不得贺升这几天都穿着长袖。
她只知道自己不小心给他种了草莓,压根不知道牙印跟指甲印是什么时候干的。
是那晚她最难受,意识模糊的那会?
来不及细想,就见贺升拎着卫衣,转身正准备回后台休息处,临到头又像是改变了主意,鞋头换了个朝向。
他抬头巡视看台一圈,找到地方后,直直朝C区走过去。
全场目光都随着他在动,他一步没停地走到看台下,接着扬手把卫衣朝看台上抛过去,头顶碎发随之晃动。
卫衣的抽绳头被灯光折射出亮白的微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落在于澄的腿上。
于澄愣愣看着他,清清淡淡的薄荷味瞬间萦绕在身边。方丁艾看着两人,大脑半天都转不过来。
“嘟——嘟嘟——”
计分处传来催促的低哨。
贺升边往后跑着倒退边朝她挥手,声音都带上笑意。
“女朋友,卫衣拿好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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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球赛即将开始, 于澄看着贺升跑回队伍,步履从容地站回原位。
看台经过最初的躁动后,现在是安静的, 半空中回荡的只有运动鞋摩擦地板的声音, 两支队伍各自聚拢喊出口号,然后散开。
经过贺升这一举动过后, 馆内原本在贺升身上的注意力, 现在大部分转移在于澄的身上。
座位前排不时就有人回头张望, 边看边窃窃私语, 于澄神情冷淡,手肘搭在卫衣上, 看着贺升在球场运球防守。
狗啊, 真的狗啊。
行了,这下全场都知道他身上的这些是她干的了。
“姐姐,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方丁艾望着她,小圆眼里都是八卦和不可思议, 眼神一直黏在于澄脸上。
一直让她好奇的两对CP, 原来是一对。
她纳闷于澄男朋友有多好能叫她一年多不忘,拼死拼活地往京大考。
纳闷的同时,她还时刻八卦着京大帅哥天花板的女朋友是什么人,风言风语地传了一年多也没露个脸, 风华正茂的年纪让这么个人心甘情愿的等。
合着这俩对其实是一对。
“抱歉, 我不知道你说的天花板就是我男朋友。”于澄偏过头,诚心诚意地跟她解释。
“哎, 我知道, 没说你故意瞒我, 我就是有点震惊。”方丁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啊?我还不知道呢, 成天天花板的喊。”
“贺升,加贝贺,日升升。”于澄朝她笑一下:“我一直以为他在航天工程,所以你说金融管理,我就没往他身上想。”
“噢,没事没事,我理解的。”方丁艾又将眼神转向贺升,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姐姐,你真的,咬的有点狠。”
“”
底下球赛正在紧张而激烈地进行着,牙印也没影响到贺升的发挥,但今天的重头戏显然不在赛事本身,暧昧而刺激的八卦正伴随比赛的进行扩散出去。
四十分钟后,第一场比赛结束,金融管理和医学院的队员下场。
今天就一场,打完就结束了,金融管理晋级,贺升边退场边抬手把被汗水打湿的黑发往后捋,走到球场边缘,撩起衣服下摆在额头擦了下。
于澄看着他,眼神都舍不得挪开一下,这人总能无意识地撩到她心坎里去。
后面还有好几场别的院的比赛,她不感兴趣,准备跟方丁艾说一声提前走,还没开口,就见贺升抬起手朝她挥,迈着腿朝她走过去。
看台的每一面都有台阶,贺升踏上去,身上还带着在球场上的朝气,微垂下头向前走,边走边抬手,用手腕上的黑色护腕擦脖颈上的汗,性感的要命。
“怎么了?”于澄抬头,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问。
“没怎么啊。”贺升居高临下地扯扯嘴角,声音因为刚剧烈运动完还带着略微的沙哑:“不说了吗,结束后找你啊。”
“哦对,忘了。”于澄点头。
座位多,看台上稀稀拉拉地坐着,贺升坐到于澄身边的空位上,偏过头冲她扬眉:“怎么样,男朋友打球帅不帅?”
于澄看向他:“还行吧。”
“眼光这么高呢,澄姐。”贺升懒洋洋地勾起嘴角往后靠,啧了声。
“没说你呢,不知道给自己这一身遮遮吗?”于澄睨着他问。
“遮了啊,刚不穿着卫衣的吗。”贺升伸手摸了下后脖颈,笑:“计分员不让我穿,穿了扣分。”
“”刚刚她确实看见计分处找他了,于澄把脸转回前方:“行吧。”
看着球场新上场的两支队伍,贺升扯着自己的背心衣领,汗意仍未消散,还是觉得热烘烘的。
他低头,看见于澄脚边放着的矿泉水,拿起来掂了两下,抬眼问:“你的?”
“嗯。”于澄点头。
“那我喝了。”贺升边说边拧开瓶盖,仰起头喉结滚动,大半瓶的水被几口灌下去。喝完他又将矿泉水瓶盖瓶重新拧上,抬起手背擦擦嘴角:“热死了。”
方丁艾一早就在贺升走过来的时候就溜走了,不好意思当电灯泡在旁边杵着。
“等会还有事吗?”于澄问。
“没,得先回宿舍洗个澡,一身的汗。”贺升跟她说:“我洗完澡去找你,一块去吃饭。”
“好。”于澄点头。
后面比赛两人都没再继续看下去,直接肩并肩地一块离场,约好等会六点在女生宿舍楼下见。
回到宿舍,贺升刚推开门就见江锋和王一佟坐在书桌前,面前是打包的盖浇饭,眼都不眨地看着他。
“有事?”贺升顺手又把门带上,望着两人问。
他身上又套回那件灰色卫衣,但这狗玩意为什么满头汗还套着不肯脱,两人刚在食堂就听说了。
“没什么,就想问问,于澄真是你女朋友?”王一佟率先开口,眼巴巴地看着他。
“嗯。”贺升点头,没什么表情地打开衣柜,抽出件长袖衫搭在椅背上。
“什么时候的事啊?”两人都是一脸的纳闷,他俩前两天天天在宿舍里讲于澄,也没看这人插过一句,怎么就不知不觉地搞到一块了。
“我跟于澄?”贺升偏头看两人。
“对。”
贺升:“高中。”
“”
江锋简直要哭出来:“于澄是你女朋友你怎么不早说啊?”
还好他跟王一佟没说过于澄什么不好的话,也没往些不三不四的话题上扯,不然他俩这会坟头草都得一人高。
两人想起就是一阵后怕。
“这怎么说。”贺升一副为人着想的体贴样:“怕你俩伤心啊。”
“靠。”王一佟生无可恋地往后躺,一脸的怅然若失:“别说了升哥,咱俩心已经碎了。”
“没办法,那就碎着吧。”贺升没搭理两人,背对他们脱下卫衣,拎着换洗衣服走进卫生间。
“哟,百闻不如一见啊。”江锋瞅着贺升那一身,之前洗澡换衣服还遮遮掩掩的,这会也不遮了,忍不住地感慨句:“是挺带劲的。”
王一佟酸里酸气地叹气:“谁说不是呢。”
京大宿舍都是卫生间和淋浴一体的设计,贺升关上门,打开莲蓬头开关,水流带着舒适的温度,热气渐渐涌满整个空间。
贺升一身清爽地换上长袖运动裤,把头发吹得半干后就出了门,到女生宿舍楼底下等着。
女生宿舍楼底有棵银杏,树底有一把长椅,他抬腿过去,随意地坐下来靠在椅背上,抬眼远远往于澄住的宿舍楼层瞟,嘴里口香糖轻轻吹起一个泡泡。
天色已经暗下来,女生宿舍星星零零地亮着灯。
半天过去,于澄才从宿舍大门走出来,一眼就看见坐在长椅上等着的贺升。
“有点事耽误了,等多会了?”于澄走到他跟前问。
“没多会,刚到。”贺升笑着回一句。
“嗯,那就行,走吧。”于澄边说边往前走,回过头发现贺升还是懒懒靠在长椅上,没动。
“怎么了?”她问。
“没劲了,得女朋友拉我一把。”贺升稍侧过头,耷拉着眼,朝她伸出一只手。
于澄无可奈何地握住他的手:“你真的很幼稚。”
“嗯。”贺升闷头笑:“怎么办,就想跟你幼稚。”
“”
趁着天色昏暗,于澄装模作样地把贺升拉起来后,顺势就扯着人一路到银杏树后。
这棵银杏树是棵老树,枝干粗壮,枝繁叶茂,笼罩下的暗影足够遮住两人。
“干嘛啊澄姐。”贺升背靠树干,明知故问地问。
于澄看着他,鼻尖都是贺升身上好闻的薄荷味,没回答他,踮起脚开始在他脖子上窸窸窣窣地亲起来。
贺升单手搭在她身上,仰着头,模样清冷地垂眼看于澄一个劲扑他的样,时间慢慢过去,眼看差不多了才胳膊收紧,把人往跟前带,附身贴上那张嘴
树影外,不时有人走过,带着细碎的脚步和交谈声,于澄闭着眼昂起头,两只胳膊都挂在他的脖颈上,被动地被贺升带着走,躲在暗处的刺激感一下子到达顶峰。
除了风吹树叶的声响,空气里还不时响起嘬来嘬去的细微口水声,两人在暗处亲得天雷勾地火,过了好半天才松开对方,气喘吁吁地互相看着。
“饿吗?”贺升垂眼看着她问。
“没,还不饿。”于澄摇头。
“不饿就行。”贺升扬手把她脸颊边的发丝撩到耳后,弯腰又在她嘴角轻啄一下:“那先回公寓一趟?”
于澄眨眨眼:“有点远。”
外头刚好又有人路过。
“这么急。”贺升没忍住笑出来,喉结微微滚动:“那学校门口一百米远有家还不错的酒店,去不去?”
于澄点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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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离女生宿舍楼门口最近的门是西门, 两人一道过去,西门出门左拐就是那家酒店。
于澄第一年来专业考试住的就是这家,旁边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路过门口时, 贺升让她在门口等着。
便利店大门上方的灯牌感应到天暗下来,自动亮起, 等人从里面出来的时侯, 于澄看见贺升裤兜里鼓起来一个四方的形状, 不用猜也知道贺升买的是什么。
“这个以后次次都得戴?”于澄盯着那个鼓包问, 按生理期排,她这会算安全期, 就是不知道这东西靠不靠谱。
“也不是次次都得戴。”贺升嗓音淡淡地回她。
“比如?”
贺升瞥她一眼:“你想当妈了。”
“”
几句话结束, 两人安静地朝酒店走,气氛有些怪异, 跟壮士英勇就义一样。
清凉的夜风吹面拂来,于澄转过头偷偷地看一眼贺升, 思考着怎么开口。
“那个, 我突然有点饿了。”
“嗯?”贺升似笑非笑:“你不是怂了吧?”
“”
于澄把头偏过去不想理他:“不是,我真饿了。”
她今天在体育场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想好了今晚要睡到他,但她也没真那么急,就是一碰到贺升就太容易上头了。
从银杏树底出来后, 那股非得这会就把人睡了的劲就被风吹散了。
她叹口气, 没出息,高中时没出息, 大学时还这么没出息。
“勉强信你。”贺升随便她这会是想吃还是想睡, 他都行, 笑着问她:“那想吃什么?”
“没想好, 但我想吃点辣的。”于澄舔舔唇道:“生病的几天都没吃。”
贺升点头:“行,那少吃一点,离这不远有家私房,他家做川菜也不错,开车带你过去。”
“好。”
驱车一路过去,这家私房是在闹市中的独栋洋楼里,贺升把车停到楼下花园,带着于澄一道进去。
前面有侍应生引路,店里环境清幽,透出质朴的古韵,厅堂有几处山水屏风挡着的雅座,楼上设有几间包厢。
“这儿真有川菜?”于澄侧眸看一眼,觉得贺升在逗她玩,整栋洋楼里半点辣椒味都闻不到。
“嗯,这家人早年在四川发家,后来才来京北,所以川菜做得很好。”贺升跟她解释:“不过一般不做,也没什么人知道,但他手艺确实好吃。”
跟随侍应生一道去到二楼,坐在竹叶木窗台上的中年人突然间抬头,站起来:“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宋叔。”贺升轻微点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嗯,你爷爷身体最近还好吧?”宋幸余问,一眼扫过去打量完贺升,又往他身边站着的姑娘打量。
贺升不动声色地搂住于澄,轻扯嘴角:“嗯,挺好的,上回在家,还惦记跟您一块去听曲。”
“那是,有时间就去,最近忙着筹拍新电影。”宋幸余笑笑,对着贺升朝于澄使了个眼色:“这位是?”
“女朋友。”贺升介绍。
宋幸余了然点头:“噢,前两天听人说来着,没成想今天就见到了。”
两人谈话间隙,于澄也看了宋幸余好几眼。
这人她知道,名扬国内外的大导演,四十多岁也有家室,隔三差五又得跟些女星传出绯闻,娱乐头条的常客,捕风捉影的事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你好,于澄。”于澄礼貌点头。
自从有一次回家,在许琛房间里头看见付浓后,她就对这些看淡了。
娱乐圈就娱乐圈吧,也没什么好唏嘘的,红遍杂志的模特也被她哥泡到手了。
“你好,我是宋幸余,你跟着阿升喊我宋叔就行。”宋幸余还在打量她,太过炙热的眼神让于澄不自觉眉头轻皱。
贺升轻侧过身体,帮于澄挡住:“怎么了宋叔,又差演员了?”
“对,是这回事。”宋幸余笑得眯起眼:“你这么说,那我也直接问了,丫头你有没有兴趣拍电影啊?”
一句话刚落地,连留点悬念的时间都没有,于澄就开了口:“没有。”
“”
“你别跟他学啊。”宋幸余不放弃:“你这条件,不拍电影,可惜了,保你一部电影下来大红大紫。”
“我才大一,要大红大紫干什么?”于澄笑了下,态度不冷也不热,距离把握得刚好。
“吃这碗饭就是要趁早,钱权名利,哪个不是好东西?”宋幸余不知道她家底,但除这几天在贺升身边露面,在京北也没听说过这号人,京北没哪个大户姓于的。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不缺钱。”于澄礼貌拒绝。
宋幸余笑一声,觉得这姑娘眼皮子浅:“不缺钱跟有钱之间,是差着十万八千里的。”
“”
听出那点瞧不起的意思,于澄这下连最基本的礼貌也懒得维持:“确实,假设我妈现在撒手不干了,家里老底也够我挥霍十辈子的,我想拍电影,那从娘胎里出来就能拍,我妈就是我最大的金主,用不着等到现在。”
宋幸余皱眉,看向贺升:“什么意思?”
贺升笑笑,混不啬地开口:“就是这个意思,宋叔,实不相瞒,我在傍富婆。”
宋幸余:“”
“成成成,不拍就不拍,你改主意了再来找我也行。”宋幸余摊开手里的折扇扇了两下:“说说,你来什么事啊?”
贺升抬头搭在后脖颈上摸两下:“吃饭啊,还能是什么事。”
“真有你的,吃什么说吧,老爷子这两天身体不好,是家里大厨代他掌勺。”宋幸余合上扇子:“我也准备给他这私房菜关了,后面你想吃也吃不到,赶紧点吧。”
“那不太好办,我们想吃川菜,你家厨子好像是京北本地的,做不来。”
宋幸余见鬼一样地看他:“那你什么意思,我去给你做?”
贺升涎皮赖脸地点头:“嗯。”
宋幸余:“”
点完菜后,两人上楼进了包厢,这边私密性高,隔音也好,于澄神情恹恹地靠坐在长桌前,半天不想说话。
“澄姐,怎么不高兴了啊?”贺升扯过她的手,握在手里:“他这人虽然不太行,但做菜有两下子,你等会尝尝,真的好吃。”
于澄避重就轻地看他一眼:“好吃有什么用,马上关门了。”
“没事。”贺升笑:“我带你去他们家吃。”
“”
望着长桌尽头摆着的文竹,于澄心里叹气,其实她没什么不高兴的,就觉得这些人多少有点自负,跟离开京北这地方,就没有本事的人了一样。
她从小长在南城,只偶尔暑假寒假会回京北过,在京北玩一段时间,但也就是真的玩,江眉颜从来不带她露脸,忙的时候就把她放在江家。
江家小辈较多,于澄小时候巴不得天天待在外公外婆那,有一帮子的人带着她玩。直到江眉颜离婚之后,于澄性格变得冷漠不少,也不怎么爱回去了。
所以在此之前她都没接触过京北这个圈子里的人,也不清楚江眉颜的人脉关系是怎么样的。
但她对这地方没什么想法,接触下来更没想法。
“别不高兴了。”贺升捧着她的脸哄她:“澄姐,他说话没什么恶意的,就是习惯这样了。”
“嗯,我知道。”于澄点头,又挑起一侧眉梢问:“升哥,你怎么不这样啊?”
她觉得贺升背景可能比这些人都厉害,照这样看,他应该更自负。
但跟贺升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不论别人是什么身份,同学、朋友,还是陌生人,在他身上永远看不到这些。
“嗯?”贺升懒懒趴在肘关节上,稍侧眼抬头看她:“也不是,我小时候,其实挺混蛋的。”
他边说边回忆:“宋幸余跟我妈是朋友,我小时候在他家,拿着那种自制的炮仗,把他家厨房给炸了。”
“炸得好。”于澄勾起嘴角,心说你这人现在也挺混蛋的。
“嗯。”贺升笑出来:“这是调皮的事情,也干过其他不怎么好的事,但我当时太小了,意识不到有错,我妈恰好那段时间工作忙完,回来知道后,让我跪在自省室,拿着藤条抽了我十下。”
贺升靠在椅背上,耷拉着眼皮神情有些清冷,边说边回忆着。
那会大概几岁啊,六岁这样吧,个子才跟书桌腿差不多高。
他小时候被罚过很多次跪自省室,但只有这一次是李青枝罚的,十下藤条抽在他身上,背上好几道血痕,他咬着牙犯倔没掉一滴眼泪,李青枝打完撂下藤条就把他抱在怀里哭,端庄优雅的旗袍也一身褶皱。
哭什么呢,哭着说对不起他,不该把他一人放在这里。
贺升当时就觉得生气,理解不了李青枝,因为他只是闲着没事把花匠大叔的假肢弄坏,让他第二天只能一瘸一拐地出来,凭什么这样打他。
当时不懂,现在回头看,他知道李青枝当时为什么伤心到那种地步。
因为她在自己儿子身上看不到一点的同理心,她没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成这样。
愧疚,自责,又感到害怕。
“然后呢?”于澄问。
“她怕我以后长歪,就推掉了很多自己的工作,大部分时间留在国内带我。”贺升笑了下:“她教会我很多东西,是个很好的妈妈。”
于澄看着他,神情不自觉地露出些温柔:“她真的把你教的很好。”
“嗯。”贺升颤着眼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轻声道:“澄姐,下个月是她忌日,我想带你去见她。”
于澄静静和他对视,明显感觉到握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正不自觉收紧,掌心微微出汗。
“好啊。”她眼睛弯起来:“我会化个好看的妆去见她的。”
作者有话说:
日日原本是个小恶魔,被妈妈硬掰成小天使,所以有时候才会这么白切黑。今晚九点更个小che,蹲不到就可能vb见了
第74章
不谈其他, 宋幸余的手艺确实不错,一整顿饭,于澄头都没舍得抬起来几次, 嘴巴辣的红彤彤的, 比平时艳丽许多。
吃完,于澄心满意足地擦擦嘴角:“以后真能再去他们家吃?”
“嗯。”
“不给我们进怎么办?”
贺升不正经地笑笑:“那把他们家大门炸了。”
“”
贺升面前就两道清炒, 也没怎么动筷子, 于澄点的水煮鱼他一下都没碰, 看着他那样, 于澄突然凑过去,用带着辣意的嘴巴亲上他。
“辣不辣?”于澄眼里闪着狡黠。
“辣。”贺升没什么表情地点头, 装模作样地端起透明水杯里的白开水喝了口。
说实话刚刚他压根没尝到辣味, 只是于澄的唇比平时要更软一些,带着麻麻的热意。
于澄得逞地笑:“那我要再亲一次, 辣死你。”
“辣死我?我好怕啊。”贺升勾起嘴角大喇喇地往后靠,好笑地看着于澄站起来坐到他的腿上, 仰头够着他的唇。
空气里都是静谧的, 只有衣服摩擦出的窸窸窣窣声,于澄一下一下地啄着,用自己被辣得有些肿的嘴使劲蹭来蹭去。贺升托着她的腰,低眸看着于澄努力的样, 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靠, 他女朋友怎么这么好骗。
“还行吗?”亲过一会后,于澄望着他, 体贴地送上一杯水。
“有点受不了, 太辣了。”贺升垂下眼睫, 抬手接过那杯水, 送到嘴边仰起头咕咚咕咚往下灌,喉结随着动作剧烈地滚动。
为了演戏效果逼真,贺升一杯水喝得有点急,喝下最后一口后,他侧过头不受控制地咳了两声,眼角泛红。
“升哥,你这样好可怜啊。”于澄眨都不眨地盯着他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缓缓地说出口:“我好喜欢。”
“”
她伸出手拿过贺升手里的杯子,侧过身放回桌面,转回去两只胳膊勾着他,又开始胡乱地亲起来。
贺升被她压在墙面上,眼尾藏住笑意,整个人懒洋洋地往后靠,松开揽着她的那只手,随意地垂在大腿侧。
亲了一会后,于澄抬起眼,仔细地看着贺升脖子上的印记。
他肤色冷白,是真的白的那种,高中时升旗仪式穿着校服站在操场,阳光照着他,或是在体育馆打球时头顶的吊灯灯光一打,身上简直是能白到发光的那种程度,就导致这些草莓印在他脖子上更加明显。
这些印子深浅不一,有大有小,颜色也逐渐从当晚的鲜红转变为淡褐色。她怎么这么牛逼,随便亲一亲就种下一片草莓园。
看了会儿,于澄伸手把他长衫往下拽了几分,露出凸显清晰的漂亮的锁骨,她忍不住吞咽下,抬头看他:“升哥。”
“嗯,怎么了?”贺升轻声问。
“我想在你锁骨上种个草莓,行吗?”于澄一双小鹿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眼尾微扬,因为亲吻的关系,她的唇色比刚才还鲜艳:“特别想。”
她想起以前夏天的时候,夏天的T恤领子都微大,贺升给她讲题时,她老是走神,不自觉地把专注力全放在他身上,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握住签字笔,在洁白的草稿纸上快速地写出解题过程,偏低的声线在她耳边耐心地讲着。
贺升应该不知道,他讲题时总是会无意识地低下头,然后领口下滑露出那截漂亮的锁骨。
于澄在脑子里这么想着,嘴巴也无意识地说了出来。
她真的觊觎了好久。
没等贺升回答,于澄就将唇贴了上去,温热的唇碰上微凉的皮肤,贺升眼睫抑制不住地轻颤一下。
他的记忆也被带着回到在附中的那段时间,刚入夏的时候,南城天气就会开始燥热,午间阳光刺地人睁不开眼,教学楼下的梧桐树叶以一种疯狂地速度肆意生长,在阳光下泛着新绿。
附中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午饭时间,之后就是陆陆续续地回教室午休。
在这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于澄也经常会去八班找他。高三的日子节奏很快,压力也大,每天的这段时间都是能适当松口气的宝贵时间,所以往往直到最后二十分钟,教室里才会有同学陆陆续续地回来,很多时候,空旷的教室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春末初夏的时候,人最容易在这个时间点犯困,于澄那个时候也是,经常在听他讲题时由坐着变成趴着,然后趁贺升不注意就把眼睛闭上睡起来。
那年从年后开始,于澄就特别努力,几乎每晚都是两点过后才睡,所以贺升从来没有喊过她,就让她趁着中午的时候多休息一会。
于澄趴在那安安静静睡着的时候,贺升就支肘靠在窗台边看她。
女孩子睡着的时候会显得特别柔软,蓝白色校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肩头,黑发轻轻散落在课桌上,铺满整个试卷卷面。
睡着的时候,于澄喜欢把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半侧脖颈,贺升会垂眼打量着她耳垂下方的那一块,流畅的下颚线连接着耳后侧,皮肤白的快要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光线照射下还有着柔软细细的一层绒毛。
很多时候他只是静静地看,在于澄醒过来要睁眼的时候再把视线转回去。
也有那么几次,他没忍住,会附身在她耳后那块地方轻轻印上一个吻,动作尽可能地很轻,不要把她惊醒。
热风卷起教室里淡蓝色的窗帘,吹拂着少年那颗炙热的心。
这件事他干的很隐秘,每次都是教室里没人的时候才会这样做,只有一次被发现了。
那个男生他有些记不清名字了,好像是叫祁什么的,是于澄很好的一个朋友,那天中午应该是来找于澄的,手里拿着刚从水果店切好的水果捞,风一阵一阵地卷起窗帘,当他从于澄的脖颈间抬起头的时候,就撞上了他的视线。
贺升没管他怎么想,淡然地移开视线,继续写着后面的解题步骤,男生也默不作声地离开。
于澄趴着的时候脸是朝向他,别人看不见她是睡着还是醒着。
也许是他偷亲,也可能他们本来就是这么亲密
“砰!”身后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于澄惊地回过头。
周秋山站在门口看着贴在一块的两人傻眼了:“操,就算宋叔这儿隔音好,你俩也不能在这儿吧。”
于澄:“”
“你他妈傻逼?”贺升脸色难看得吓人,眼神冷冷盯着周秋山看。
“不是啊。”周秋山解释:“我突然想来看看有没有新出什么菜,宋叔说你在我就来了啊,我怎么知道你俩在干嘛,谁吃饭时还能搂搂抱抱亲个没完没了的,我要是知道我才不来”
他话没能说完,因为贺升把于澄从自己腿上抱下来后就直接朝他走了过去,一手薅住周秋山领子就把人往外拖,还顺带着帮于澄关上门。
“操操操哥你干嘛,别打脸啊,我他妈真不是故意的,我还没说呢,你是人吗,在宋叔的地方干这种事,没钱开房了还是怎么着,兄弟借你啊”
贺升把他甩在墙上,这边环境安静,周秋山的嚎叫声就显得特别有穿透力。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闭嘴,不然让你今晚都喊不出来。”贺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里的都是不耐烦。
周秋山瞬间就把嘴巴闭上了,小时候也有一回是被这么警告过,他没当真,继续犯贱,之后贺升直接把他按在地板上,骑在他身上三两下地把他下巴卸了。
他真的一句话都再也说不出来,哭着一路回家,他爸先是扇了他一巴掌,才帮着他把下巴又重新安回去。
那记忆就很酸爽,他这辈子都不想体验第二回 。
包厢是一横排的相邻着,两人正互相摁着,走廊尽头的包厢门被拉开,里面走出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大腹便便,个头只有一米七五这样,女的亲密地挽着他的手,在一旁笑着。
周秋山愣愣地看着那对人,赵晗也发现了他们,嘴角笑容蓦地滞住。
三人都像是互相不认识对方那样,目不转睛地擦肩而过,直到人走远了,周秋山才讪讪开口:“老赵她现在,怎么混成这样了啊。”
赵晗打扮得一身风尘味,那男的他都没见过,看样子也就是个暴发户。
从一年多前因为那件事的关系,赵晗就被踢出了他们这个圈子,周秋山也没怎么再见过她。
赵家几年前就断断续续地出现财务问题,谁沾上谁就是惹一身腥,所以赵晗才一个劲地想要贺升。
贺升是独子,哪怕没到法定结婚的年龄,但只要订婚有个婚约,贺家都会出手帮他们一把。
说实在的,周秋山没那么强的道德观,而且不是那件事的当事人,对赵晗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但贺升不好糊弄,他得表态,于情于理,或是其他的什么私心,他都得站贺升这边。
贺升收回手,只撂下一句:“哪个结果都是自己选的。”
周秋山点头,这话一点也没错。哪怕赵家倒了,赵晗也不可能过得太差,关系在这,人脉在这,想做什么都能重头再来。
他信如果有一天他遇到事,贺升一定会帮他,反过来他也一样,但赵晗偏偏选了最不耻的一种方式,把这些年的交情磨得一干二净。
回到包厢后,贺升就直接带着于澄回去了,于澄靠在车窗边吹风,看着夜景,感觉跟来时的路不太一样,转过头问:“去哪啊?”
贺升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明显,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回公寓啊,吃个饭吃傻了?”
“哦。”于澄点头,心跳开始砰砰砰加快,很懂事地问他:“你今天刚打完球赛,还能行吗?”
贺升:“”
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行,从一进门洗完手于澄就被他压在卫生间的门上亲,放在腰上的手渐渐下移,撩起她的裙子。
于澄两腿发软,站都站不稳,只能攥着贺升的衣服,她咬着唇,在黑暗中跟他对视:“那个你别这样我难受。”
“难受?”贺升笑了下,指尖的动作也没停:“哪难受啊?”
于澄气得锤他:“你混蛋!”
“就是混蛋啊,你不是知道吗?”贺升挑起眉扯了下嘴角,手稍稍往后移,一根手指缓缓进去。
第二回 的感觉不比第一回好多少,更何况还隔了好几天。
于澄靠在玻璃门上,脖颈上扬绷紧,闭着眼眉头轻皱,脚趾都忍不住地蜷缩起来。
她被贺升抱起扔到床上,还没从刚刚令人崩溃的劲里缓过来,贺升又压了过去。于澄都忘了她那晚怎么过的了,一开始贺升还算温柔,等她差不多适应了就不怎么管她了。
真的,以后不要轻易说男朋友不行。
死的是自己。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于澄被拖着洗完澡,围着浴巾刚踏出淋浴间的门,又被贺升一把扯了回去。
莲蓬头里还在不停地洒下温水,贺升从身后搂住她,带着水珠的胳膊环住她,把脸埋在于澄肩头。
呼吸洒在脖颈上,痒痒的,于澄忍不住地缩起肩膀,紧接着她就听见贺升声音低哑地说。
“宝宝,我想从后面。”
作者有话说:
下次就让澄姐哭!!穿着校服的少年真的永远踩在我的XP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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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二天清早, 于澄咬着牙也没能爬起来,撑着胳膊在床上懵半天,干脆自暴自弃地又重新躺下, 把脸埋进枕头里, 黑发随意地散在床单上。
她真的太困了,昨晚前半夜没睡, 后半夜也没睡好, 床侧地面散落着一堆的纸巾, 分不清是谁用的, 混乱不堪的梦里都是贺升的那张脸——
他跪在床侧,月光照进那双清冷的眼里, 手从裙摆下拿出来, 抬手从床头的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眼神盯着她, 手上正用纸巾一根根擦着手指上的水渍。
慢条斯理,又色气十足。
她今早有课, 方丁艾早课没等到她, 就打了个电话过来,于澄直接托她帮忙请个病假。
“好,那你好好休息啊,你生病才好没几天呢。”方丁艾在那头格外担心地说:“嗓子哑成这样, 是不是扁桃体发炎, 去医院了没?”
于澄眯着眼,舔舔发干的唇:“没, 休息一会再去。”
她声音都是嘶哑的, 听上去跟感冒受凉的症状差不多, 方丁艾不会多想, 最起码不会想到这是由于某种运动太激烈造成的后遗症。
“行,那我先去上课了,你好好休息,有需要帮忙的再打电话给我。”
于澄不自觉带上笑:“嗯,谢谢。”
电话挂断,于澄把手机扔到一边平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吊顶上的灯,自我放空一会后,她偏头朝右侧的地方看。
贺升已经不在了,身侧的位置空空荡荡,她懒得管他一大早去了哪里,上厕所还是回学校,反正她得继续睡。
昏昏沉沉的,带着眼罩一觉睡到中午,于澄才慢慢彻底清醒,穿上拖鞋起来洗漱。
主卧里就有洗漱间,她站在镜子面前,把头发低低挽成一个发髻,捧起一把凉水拍在脸上才觉得彻底回神,收拾好后,她抬脚走到客厅。
从阳台直射过来的阳光晃眼,贺升正坐在方桌前,鼻梁上驾着副抗蓝光眼镜,桌面上摆着台笔记本,身上冲锋衣看样子是出去过一趟。
“睡好了?”贺升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她。
“嗯。”于澄点头,问:“你怎么没去上课?”
“请假了。”贺升道:“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她淡淡垂眸瞥他。
“怕你生病什么的,睡得这么沉,自己也发现不了。”贺升伸手挑下眼镜,边打量她边说。
于澄倚靠在墙边,抱着双臂,穿着柔软的白色棉麻睡裙,长度刚到膝盖上方,露出弧度漂亮的腿弯,一觉睡足,除去嗓子还是哑,已经看不出昨晚半死不活的样了。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可能动不动就生病。”撂下这句话,她转身有些心虚地溜回房间。
昨晚贺升把她压在洗手台上太久了,腰间和身后是火热的体温,但面前的大理石一片冰凉,在这么冰火两重天的温度里,睡着的前一刻,于澄也担心自己会不会又一病不起。
还好她平时注意锻炼,体抗力足够,不然啪一次病一次,她真的会瞧不起自己。
两人简单地吃完午饭后,于澄就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她今天也不准备回学校了,反正也请过一天的假,就趁这会把上次撂在这的半幅画完成。
日照西移,一下午的时间,贺升接了好几个电话,于澄盘腿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看着他靠在阳台曲肘搭在窗台的身影。
阳台的移门是开着的,于澄偶尔听见贺升说中文偶尔听见说英文,大概还有法语。但她不能确定,她只是去国外看展参展地时候接触过几句,听着语种的声调熟悉而已。
最后一通电话打得格外的久,贺升在阳台点了两支烟还没谈完。
他抽烟真的有些凶。
画板上的画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于澄放下手里的画笔,光脚走过去,把他刚点上的第三支烟从唇边拿下来,放到自己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贺升边跟那边说着英文边侧脸低头在她脸颊亲了口。
又大约等了十几分钟,双方应该谈得很很好,最后一句结束语明显带着愉快。
“你事情好多。”于澄皱眉,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他。
天都黑了,一下午什么都没干,光听他打电话了。
“家里有点事得出面一下,已经谈妥了,辛苦女朋友等我。”贺升把手机收进兜里,嘴角微勾,把人搂怀里亲了好几下才松开。
于澄轻嗤一声,偏过头不理他。
明早就得回学校上课,还得把今天落下的课业补回来,两人一块回到客厅,找了部科幻片看起来。
电影才进行到五分之一,于澄就枕在贺升肩膀上睡着了,直到最后结束,一行人通过黑洞回到地球才睁眼。
“困了去床上睡。”贺升轻拍她。
“嗯。”于澄揉眼,猫一样地懒懒伸了个腰才站起来往卫生间走。
贺升也跟着站起身,抬胳膊活动了下被枕得酸麻的肩膀,拿上换洗的睡衣去洗澡。
夜深人静,这个天气最舒服,冷气不用开,盖着一床薄被刚刚好。
凉风吹进来,卷起淡白色的窗帘,贺升穿着睡衣,黑发半湿地靠坐在床头,看着于澄闭眼躺在身边。
“贺升。”于澄闷声喊他。
“怎么了?”他问。
于澄睁开眼,看着他笑了下:“唱个歌给我听吧。”
“行啊,那你想听什么?”贺升笑着问:“给女朋友点歌的特权。”
她仔细想想,也不知道到底要听什么,她只是想听贺升唱:“不知道,都行,随便一首吧。”
“好。”贺升点头。
于澄舒适地裹在被子里,片刻后,开始听见身边低缓微哑的声音轻声吟唱。
“Love baby 再次想起你
不知不觉回到了伤心地
不再放弃不再哭泣
不再伤心
Love baby再次爱上你
不知不觉忘记了目的地
不要选择分离
听我说我爱你。”
旋律动人,低低的嗓音像是有钩子勾着人的心,贺升左手隔着一层薄被轻搂她,右手指尖打着节拍,窗户是开着的,风吹来,带起桂花月季的花香,混杂着一室的薄荷味。
“贺升。”
“嗯?”
大概是把歌词听进去了,于澄不自觉地轻声问:“你爱我吗?”
话刚问出口就觉得突兀,又意识他们这个年纪谈爱有点傻逼,又改了个词:“你喜欢我吗?”
“嗯。”贺升点头,嘴角挂着丝笑,面上都是坦荡:“喜欢,也爱。”
他回答地太认真,于澄有些惶然,爱这个字对她来说有些不落实处。
怕被他看出来自己的情绪,她毫不停顿地继续开口问:“要是你这会还没找到我,怎么办?”
就像是恋爱男女中,女孩子总喜欢问男孩到底爱不爱我一样,因为分开过,于澄对这个问题的执念很深,比上一个问题还深。
“会一直找。”贺升眼神落在她脸上,语气笃定。
“那要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呢?”于澄笑出来,紧追不舍。
“这还没想过。”贺升也跟着笑了下:“那就让他绿成一道光吧。”
靠,不愧是他,真够混蛋的。
“你好自信啊升哥。”于澄撑开眼皮看他一眼:“一点道德感都没有。”
贺升没接这茬,哼笑一声,把这个道德问题抛回给她,看透她一样似笑非笑:“于澄,你拒绝不了我的。”
要么正大光明地跟他谈恋爱,要么一块暗地里狼狈为奸。
于澄嘟囔着翻个身,懒得跟他计较。
是吗,她拒绝不了他?
可能吧,她一直觉得自己不算个好东西,哪个好东西在十七岁的年纪,遇到一眼喜欢的男孩后,第一反应是想玩玩他。
她身上流着于炜的血,渣也渣得有理有据。要是没遇上贺升,大概率也不会虚度大好青春,多半会成为个下了床就不认人的渣女,然后十年后老公抱着孩子在民政局求她别走。
大脑太混沌,很多片段走马观花地闪过,于澄没思考太多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就当是一物降一物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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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中午回到宿舍, 于澄见桌面上放着个lv的新包,之前方丁艾就背过这个包,同款同色, 她随口问:“又买了一个?”
“不是。”方丁艾抬手抓抓头, 有点不好意思:“别人送的。”
“嗯?”于澄嘴角翘起:“谈恋爱了?”
“嗯嗯。”她笑嘻嘻地点头:“也是你们美院的,叫李子然, 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李子然?”于澄回过头瞧她一眼, 走到书架前, 把自己的文件夹打开, 拿出之前乘风唐给的那张资料表:“是他吗?”
方丁艾拿过来,看一眼后确定地点头:“嗯嗯, 姐姐你认识?”
“巧了。”于澄笑:“不认识, 但正准备认识。”
“嗯?什么意思?”
“没什么。”于澄打开包翻出张名片递给她:“我待的那家工作室想签他,既然是你男朋友, 那你帮我问问啊,有意向的话, 直接打上面的联系方式就行。”
“好。”方丁艾点头, 自己捧着脸想了会,又问:“姐姐,你说我给他回个什么礼物呢,球鞋?还是电脑什么的。”
没等于澄开口, 她又叹口气:“他会不会觉得我斤斤计较啊, 刚送我一个礼物我又还回去,要不等他过生日还是其他什么事的时候, 再送他吧。”
“行啊, 都行。”于澄好笑地点头。
她最佩服方丁艾这姑娘的一个地方, 就是丧归丧, 嘴上说着再也不相信爱了,下一回遇着喜欢的,还是照样往前冲,不带怂的。
用方丁艾自己的话说,就是——
这个年纪,就该做个为爱冲锋的勇士。
工作室交待的事情解决好后,于澄绝大部分时间留在学校,不打球赛的时候,贺升就陪她一块去学校图书馆,帮她把落下的课补上去。
“好难啊。”于澄看着草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就头疼,高中的数学跟大学的数学完全是不同的两种东西。
“那先休息一会。”贺升伸手按住那张纸,把她面前的草稿划到自己面前来。
于澄叹口气,撑着下巴看他写草稿:“贺老师。”
“嗯?”贺升抬头。
“我能这会亲你一口吗?”于澄问。
“怎么了?”贺升抬手屈肘,撑着下巴要笑不笑地看她:“怎么突然要亲我。”
于澄眨眼:“感觉你认真做题的样子好帅。”
“嗯?只有做题的时候帅吗?难道不是一直很帅。”贺升眼神看着她,唇角向上弯起。
“是是是,男朋友最帅,那你让我亲一口。”
看她那上钩的样,贺升扯扯嘴角:“不给,学完了再说。”
“……”
两人泡在图书馆里,桌上一杯奶茶一杯咖啡,只要没课,就一块待在这。
连着学了一个星期,今天内容少,结束地早,于澄出了图书馆就拉着贺升一路到河边。
头顶是黄澄澄地银杏叶,贺升坐在长椅上,背低着,脖颈靠前,懒洋洋地看于澄蹲在河边拿着个小渔网捞鱼。
“捞着没?”
“没呢。”
“你这样捞不着的。”
“捞不着都是被你说话吓跑的。”
“刚没人说话你也没捞着。”
“……”
于澄气得一把扔掉小渔网,扭头走了,一下都不想搭理他。
“错了错了。”贺升在身后追上来:“能捞到,我马上给你捞十条。”
“十条?”于澄撩起眼皮看他:“这条河里都不知道有没有十条,你上哪捞十条。”
她说的实话,这条河是死水,不是京大银杏湖里分流出来的,她只在前天路过的时候,看到里面一条小鱼苗摇着尾巴闪过,第二天就拿着小渔网来蹲,蹲两天一条没看着。
“那去花鸟市场买吧。”贺升左手抱著书,眼里带着笑意地捏住她下巴:“买十条,放阳台养着,或者放卧室的飘窗也行。”
“……”
按照十倍这个数字哄,是贺升这半个月以来的重大发现。
于澄的东西太多,而且喜欢乱放,比如书架上的一排指甲油,床头的一箱口红,没准睡觉前还能从被窝里拿出个粉饼盒。
直到有一次,贺升早起到厨房倒牛奶,关上冰箱门的时候劲大了些,冰箱有些晃动,紧接着就从顶上掉下来一瓶爽肤水。
他真不是故意的,但看见四分五裂的玻璃瓶子还是瞬间懵了,嘴里的一口牛奶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怎么了?”于澄闻声从卫生间赶过来,看到一地狼藉后,扬眉看他,等着解释。
他靠在厨台边咽下那口牛奶,两条腿不知道朝哪放,舔了舔唇上沾的奶渍,才说:“我赔,赔十瓶。”
“……”于澄靠在门边没说话,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贺升一会就转身走了。
没想到两天后,她手机上收到了一个快递通知,拿到手拆开一看,里面真是十瓶一摸一样的爽肤水。
……
外面的天气已经逐渐转凉,蓝曼龙鱼在水箱里成群地游着泳。
在这两件事上尝到甜头后,贺升觉得自己拿捏了摆平于澄的方法,也渐渐对她那堆东西越来越大胆起来。
他第一个下手的是那箱口红。
理科生,特别是头脑思维好的男生,天生好奇心特别重,趁着于澄今天去工作室,贺升把那箱口红拿到书房里琢磨起来。
他随便挑了根在手机掂了两下,转了一会才拔开盖,开始认真研究一个红色为什么可以分成那么多种颜色,关键他女朋友涂起来还都这么好看。
研究了一下午,在于澄回来前他原封不动地还回去,觉得自己这事办的神不知鬼不觉。
晚上回来,于澄冲完澡坐在镜子面前,她跟方丁艾约好等会去逛大学城的夜市,准备画个妆就出门,她拿过口红箱,然后得到了一箱膏体全部顶盖的口红。
“你干的?”于澄眼神冷冷瞧向他。
“……可能吧。”
他默默看着桌上的那堆,到这会才知道,自己打开的步骤错了,应该先拔盖再转动,他是先转,才拔盖。
因为打开的第一根口红就是顶盖的样,后面的几十根就没怀疑,照着原方法开的。
研究时他还吐槽了设计师,怎么就不能给这个口红做的利索点,看着难受死了。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赶着于澄没开口说第二句话之前,贺升一言不发地下床。
他扯过卫衣套上,把摊在于澄面前的口红箱合起来,抱着到京北的几个商场扫了通,找柜姐一个个核对,准备一样十根,一个不落地给她补回来。
箱子里的口红多,但基本都是同一个品牌,有的色号这里断货,还有的数量不够,店长急匆匆地打电话从别的店里调。
等沈毅风赶到的时候,贺升正坐在柜台前的高脚椅上,两条腿大剌剌地敞着,低着头刷手机,一连冷冷清清的表情,旁边的两个柜姐站他身边,眼神像是在看财神爷。
“干嘛呢你,不说好晚上一块打球的吗?”沈毅风走过去问他。
听见人声音,贺升抬眼看过去,嗓音淡漠:“于澄的口红被我弄坏了,买完再打。”
“口红?”沈毅风眼神飘向那个箱子里的一堆:“这些全都是被你弄坏的?”
“嗯。”
沈毅风乐了:“厉害啊,能弄坏这么多根也不简单。”
他也拽过来一个高脚椅,坐到贺升的身边:“还得等多久?”
“不知道。”
商场灯光明亮,贺升伸手虚晃一把,懒散地往后靠:“等口红到了我得先送回去一趟,再去球场。”
“行啊。”沈毅风点头:“你那我又不是没去过,哦不对,你换地方住了,那等会我跟你一块走。”
“嗯。”
闲着没事,两人开了局游戏,面前摆着柜姐送来的下午茶点心,一局结束后,贺升看着他手腕上的粉色皮筋,忍不住问:“你手上带的是什么?”
“这个?”沈毅风举起来给他看,得意地挑眉:“女朋友送的,嘿,没跟你说呢,一个学妹最近追我的,也南城的,以前是三中的,可爱死了。”
“哦。”贺升对他那点事根本不感兴趣,撩起眼看他:“那她为什么送你这个?”
“因为这是——”
话没说完,沈毅风停住,凑近了,左右两边换着看贺升。
就算这人面无表情,他也知道这狗东西那点恋爱脑的劲又上来了。
据他了解的,贺升买了手机,卫衣,球鞋,棒球服,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是成对成对的,只要两人一块出去,八十岁的老奶奶都能看出他俩是情侣。
反正别人处对象有的,他都得安排上,事多得不行。
沈毅风这把扬眉吐气,贱兮兮地故意逗他:“这你都不知道,男女朋友谈对象都搞这个,这会流行着呢,女生送男的一个小皮筋,男的带着出去,人家一看就知道这男的有对象了。”
“我没有。”贺升轻皱一下眉,盯着那根小皮筋,开口问:“她怎么没给我一根?”
“靠。”沈毅风乐傻了:“你问我干嘛,问于澄去啊,找她要啊。”
“……”
问就问,贺升重新从兜里掏出手机,试探地发消息给她:是不是谈恋爱后,女生会送给男生一个小皮筋,表示一下身份?
于澄正好在夜市掏手机付钱,直接给他回复过去:嗯,怎么了?
贺日日:那我为什么没有?
于澄:“……”
等了半天,上一句话发出去后,对面再也没回。
贺升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放回兜里,一双眼耷拉着多少透着不爽。
“怎么说啊?”沈毅风问。
“她不知道这事。”贺升垂眼,平静地回他。
“哦,我就说嘛,没事儿,也确实不是人人都知道的。”沈毅风安慰他。
贺升眼都不眨地看着沈毅风手腕上的小皮筋,冷淡地点头,嗯了一声。
有种今晚别回来找他。
狗东西。
作者有话说:
不许说我短小!不知道的还以为日日小呢!!夸我大!!
第77章
坐在柜台等半天, 店长一脸歉意地过来,告诉贺升今晚没发把货全部调过来,问他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等货配齐后亲自送上门。
贺升点头, 觉得无所谓,接过纸笔留下一串号码就跟沈毅风走了。
一路走到球场, 两人抱着球随便找了个场子加入, 这边是公园体育馆的球场, 周围都是大学, 球场上的基本都是附近的大学生。
跟外面不认识的打球讲究的是个度,得打得开心又和气, 但不知道贺升今晚是憋什么火, 一上来就给人家盖了两次帽,不小心被盖一回, 那脸色直接冷得沈毅风寸步不敢离,生怕一扭头的功夫他就跟人家打起来。
“怎么回事啊你, 没买到口红也不至于这样吧。”沈毅风过去拍拍他的肩, 边擦汗边小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贺升拍两下球,往前面几个人身边投过去:“接着打吧。”
球场都是呼名唤姓的喊声和鞋底摩擦地面的吱吱声,又打完半场,沈毅风实在是不敢打了, 扯着贺升到一旁休息的椅子上坐下来。
“喊我下来干嘛?”贺升拎着水送嘴边喝了一口, 冷眼看着他。
沈毅风骂他:“靠,你看你对面看你那眼神了吗, 再不喊你下来, 当心这两天走路被人套麻袋。”
篮球在半空被抛来抛去, 贺升把视线移回去, 默不作声地不想搭理。
“你知不知道大学城的夜市在哪?”贺升突然问了句。
“知道啊,就在南边,我上星期刚陪人去逛过,挺好玩的,现在国家不是鼓励地摊经济吗,还有好多学生没事时在那摆摊。”沈毅风偏过头看他:“怎么了,你要去?”
“嗯。”贺升点头。
沈毅风站起来:“行啊,那这会去吧,马上九点,正好是最热闹的时候。”
休息椅在球场中间,两人一块走到球场边缘的时候,两个姑娘走上来想要联系方式。
这场面跟贺升认识的这几年,沈毅风也见怪不怪了,他以前也经常被人要微信,但基本跟这逼走一块,这事就没他的份了。
他正准备帮他拒绝,没想到贺升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翻了几下,直接把屏朝向两人,眼神耷拉着表情冷淡道:“加吧。”
沈毅风:“”
等人走了,沈毅风才皱着眉抬手捶他两下:“怎么回事啊你,你要绿澄妹?”
“没。”贺升收回手机:“给的是你的微信。”
“靠。”沈毅风睁大眼:“你会干人事不早干,老子都有女朋友了你还给个什么劲,直接拒绝不就行了,费这劲干嘛。”
贺升抬脚往前走:“拒绝什么,直接拒绝多不给面子。”
沈毅风刚想说你什么时候给过人面子,就听他淡着声来了句:“我又没小皮筋,人也不知道我有对象啊。”
“”
他是真他妈服了。
夜风带着凉意,但两人刚打完球身上都热烘烘的,一块晃悠着到夜市口,停在路边,贺升掏出手机给于澄打电话,还好铃声响了快半分钟后,对面接了。
“在哪呢?”他出声问。
附近声音有点吵,于澄捂着手机说:“做美甲呢,怎么了?”
“噢,没什么,我过去找你。”
“你也来了?”
贺升:“嗯。”
“那你得往里走走。”于澄回过头看一圈:“这边好几个美甲摊,你走到这就看见了。”
“成,我这会就过去。”
挂断电话,贺升撂下手机,跟着沈毅风一块往里走,差不多走了十几分钟,在一块连着片的美甲摊上看见了于澄的身影,摊主正捏着她的手打磨指甲。
“哟,勤工俭学美甲摊。”沈毅风乐不可支,瞧着贺升一脸吃醋的样:“摊主挺帅啊,细皮嫩肉的还带个眼镜,一看就是干这种精细活的,瞧瞧这么多摊位,就这家有人,男大学生真是到哪都吃香。”
“”
贺升看着前面美甲摊上的于澄,边挑着颜色边不时地跟摊主笑着搭两句话,她身上穿着水洗蓝的牛仔裤和卫衣,坐在塑料椅上随意地翘着腿,一双腿又直又匀称。
那卫衣还是他买的,情侣的,侧面是一半的黑桃心,另外一半白桃心在他身上。
怪不得微信上装死,合着在这跟别人聊着呢。
挑完款式,于澄重新把手担到垫子上,说道:“就这个酒红色满钻款。”
“成,你们俩,我给你们打八折。”摊主笑嘻嘻地说。
“你挑好了吗?”于澄偏过头问方丁艾。
“嗯嗯,我做这个蓝色钻的。”她指了下图片给于澄看。
“挺好看的,衬你这头发。”
“那可不。”方丁艾开心地笑:“做完我就是这条街上最蓝的崽。”
“是挺蓝。”于澄眯着眼点头,回头的时候余光瞟见旁边一个人影,觉得熟悉又把头转回去看了第二眼。
周边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卖鲜花的网红摊子前氛围灯一下一下地扑闪着,贺升抱着球站在旁边,黑卫衣灰色运动裤,脑门汗津津地支棱着几绺湿发,正一动不动地瞧着她,不知道看多会了。
见于澄看见自己了,贺升也直接抬脚走过去。
“做什么颜色的?”他走到她身边的板凳坐下来问。
“酒红色。”于澄说。
“噢。”贺升点头,看着摊主拿着第一层的甲油开始给于澄往上涂,白色透着点粉的指甲上被刷上亮亮的一层薄油,贺升抬眼,问他:“她这个做一次多少钱?”
“两百八。”摊主回他。
“噢。”贺升掏出手机,在二维码上扫码付款。
“我付过了。”于澄看向他说。
“嗯,我知道。”贺升调整了一下坐姿,坐到于澄斜对面去:“我做。”
于澄听闻后扬起眉,有点不可思议:“你做?”
“嗯,是我给你做。”
话刚说完,他就从摊主手里拿过指甲油,眼神又看向于澄:“手伸好了。”
大概能看出来这两人是一对,摊主望着于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眼神里都是征求她意见的意思。
“算了,钱照付,让他来吧。”于澄闲出来的那只手捧着脸,睨着贺升等他下一步动作。
“噢噢,行行行。”听到钱照付,摊主放下心来,随便他俩怎么折腾,还嘱咐每一步的步骤不懂可以问他。
中国男人绝不服输地劲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贺升用手机找了个美甲教学视频,从头到尾跟着学,一句也没搭理摊主。
等到做完,于澄把手放到灯光下,又抬到面前看了眼,觉得还挺是那回事的。
“手艺不错啊贺老师。”
贺升不冷不热地嗯了声。
美甲结束后,今晚原本就是想聚一聚,除去方丁艾要回去找李子然,其他三人一块点了烧烤和啤酒回到公寓里去。
这么凑到一起,又像是回到高三,偶尔在出租屋小聚一番的那段日子。
“这地儿大啊。”沈毅风进门看了圈:“比之前的大。”
他边说边把手里的吃的放到茶几上,往沙发上一躺:“真舒服,我今晚能不走吗?”
“不能。”贺升冷淡地拒绝。
“靠,高中就没在你那住过,到大学了还不行?”
贺升:“嗯,这就一张床。”
“我睡沙发也成。”沈毅风死皮赖脸地看着他:“我没醉就回去,醉了就在这躺一晚上,你也懒得大半夜还得把我往学校送吧。”
“随你吧。”
今晚贺升情绪低落,也难得的好说话起来。
沙发一共围了三侧,沈毅风躺着一个,于澄坐在正中间,按正常情况来,贺升肯定跟于澄坐一起,但这人冲完澡收拾好后,直接坐到了沙发的另一侧,两人之间隔的距离比织女牛郎还远,快比上一条银河。
闲着没事干,沈毅风开了罐啤酒,默默地瞅着两人,这气氛别扭一个晚上了,也不知道这俩怎么着了闹成这样。
打死他也想不到导火索是因为一根小皮筋。
过去半天,三人一句话没说地坐在那,只有沈毅风偶尔吃烧烤的咂巴声和喝啤酒的声音,两人一个比一个沉默,过了会贺升才动手,抬起胳膊拎过来一罐啤酒,食指勾起拉环“咔嚓”一声打开,送到唇边喝了几口。
实在是受不了了,沈毅风站起来,走到电视机前转悠一圈,实在不行就看电影也成,好歹这屋里能有点声,再这么下去他都要被逼疯了。
他拉开电视柜,有了意外发现:“诶,你这电视连了麦克风了?”
“可能吧。”贺升回他,他也没用过,装修是别人负责的。
“我来试试。”沈毅风激动地蹲在地上,开始摆弄起来,大概过了十分钟,沈毅风拍拍话筒,高兴地冲两人道:“好了。”
“嗯。”贺升应了声。
沈毅风点开电视机里的KTV功能,按捺不住地开始在里面选歌:“我先来首吧,来首周董的青花瓷。”
说完他就点开伴奏,旋律响起,一瞬间像是把人带到天青色等烟雨的江南。
他唱歌很投入,头脑微晃,是真的带着感情地在唱这首歌。
贺升低头垂眼晃着手里的啤酒,于澄靠在沙发上,望着大屏幕上的MV流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是怎么把青花瓷唱的这么难听的。
一曲完毕,沈毅风因为太过认真,唱的有点累,把话筒抛过去给贺升,冲着他挑眉笑:“来首啊,情歌小王子。”
贺升眼神清冷地接过,一句话也不说话,用手拍了两下话筒试音,就开始在屏幕上选歌。
第一首:《修炼爱情》
“记忆它真嚣张
路灯把痛点亮
情人一起看过多少次月亮
它在天空看过多少次遗忘
笑着说爱让人疯狂
哭着说爱让人紧张
忘不了那个人就投降
修炼爱情的悲欢
我们这些努力不简单”
第二首:《我们的爱》
“从此以后我都不敢抬头看
仿佛我的天空失去了颜色
从那一天起我忘记了呼吸
眼泪啊永远不再不再哭泣
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
直到现在我还默默的等待
我们的爱我明白已变成你的负担
只是永远我还放不开最后的温暖”
贺升的音色本来就偏低,这会又带着点微哑,唱到最后真带上点撕心裂肺的意思。
两首唱完,于澄看向他:“你喜欢林俊杰?”
放下话筒,音响里响起一声磕碰声,贺升撩起眼皮子没什么情绪地看向她:“你就听出来这个?”
这句问出口后,于澄没搭话,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跟他对视。
片刻后,贺升收回视线,站起来淡声道:“你们唱吧,我先回书房一会。”
气氛一下降到冰点,客厅里落针可闻。
沈毅风伸着脖子,看着贺升离开之后,于澄也紧跟着站起来,一句话没说地往书房走。
身后的门咔嚓一声被打开,贺升回过身,就见于澄站在门口,眼神落在他身上,走进来后顺手又把门关上。
于澄背靠着门看了他一会,贺升就站在那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你刚刚唱那个歌,是想告诉我什么?”于澄朝他走过去,轻声问。
“告诉我好不好。”她仰头和他对视,踮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自己想。”贺升看着她说。
“我想不出来。”于澄笑:“怎么办。”
这下贺升真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她。
一墙之隔的沈毅风在客厅还在撕心裂肺地嚎,于澄踮着脚,把他摁到书桌前,吻着他的唇,伸手搂住他的腰,把两人的距离拉近,衣料贴着衣料。
贺升冷淡地靠在桌边,一点回应也没给。
没管他怎么着,于澄自顾自地亲了一会他的唇后,就开始去亲他的脖子。
一下一下,轻柔的触感像是有羽毛划过,又有女孩温热地气息洒在颈窝处,贺升微往后仰,喉结微动。
于澄认真地劲像是在做前丨戏,但沈毅风还在外头,贺升压根不信她敢做出点什么。
就这么亲了一会后,她眼神上抬,对上贺升那双眼。
身后脊背上环着的一双手开始往前移,于澄伸手轻轻扯着贺升腰间的运动裤抽绳,往下拽。
可惜没能拽成功,因为贺升把她的手按住了。
于澄踮着脚又在他唇角吻了一下,唇弯起带起一抹笑,眼都不眨地看着他。
贺升皱眉跟她对视,不知道她什么意思,紧接着见她低头,身体慢慢往下移,放在裤子上的手也开始试图用力。
看着那张脸往下慢慢靠近,他一下子就意识到她的意图,贺升脑门青筋一跳,一把将她从地上薅起来,将人抵到书架上。
操,都他妈跟谁学的。
贺升左手揪着于澄肩头那块布料,右手按在书架边缘,手背上青筋明显,指尖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垂眼看着她声音发沉。
“想死了?”
作者有话说:
由于之前的教训,最近不敢太猛……但我蠢蠢欲动
第78章
两人对望着, 于澄不自觉吞咽一下,心跳很快,贴著书架一动不敢动。
门被哗啦一声推开, 沈毅风愣住:“靠, 你俩干嘛呢,打架了?”
于澄侧过头也愣住了, 沈毅风还在继续念叨:“别啊, 贺狗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两人迟迟没说话, 半晌贺升开口:“你先出去, 我跟她有事要说。”
“噢,噢噢。”沈毅风迟疑地开口, 边说边往后退:“那好好说啊, 不能打架啊,咱们男同胞不能跟女同志动手的。”
“”
门被重新关上, 书房只剩两人。
贺升松开手,垂眼望她:“你刚刚是想做什么?”
“我”于澄睫毛向下, 移开视线。
她好意思直接做, 但不好意思说出那个字。
“呵。”贺升扯起嘴角轻笑下:“门没反锁,就敢往下蹲,这么喜欢玩刺激?”
差点让沈毅风这傻逼看着。
于澄吸吸鼻子,眼角微红:“我忘了。”
外面夜色正浓, 一墙之隔又响起沈毅风哭天抢地的歌喉。
“等他走着。”贺升一动不动地看向她, 也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等他走了你再做。”
“”
看着于澄甩门而出的背影,贺升舌尖轻抵脸颊, 半边脸又疼又麻。
这事不是澄姐自己主动的吗, 怎么还扇他。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客厅, 沈毅风看着他俩, 瞟见贺升脸上的红印,憋不住地噗嗤笑出来。
叫他作,该的。
“升哥,你左半边脸怎么回事啊,怎么红红的?”
“滚。”贺升眼神冷冷扫他一眼,懒得再说话。
歌还在继续切,沈毅风自己唱了半天,觉得没劲,把话筒撂下:“你俩倒是来首啊,就我一个人多没劲,我又不是来开演唱会的。”
贺升好笑地抬眼看他:“你开演唱会?”
“额。”沈毅风抓抓耳后短发:“最多没人买票呗。”
“还挺有自知之明。”
两人正怼着,撂在桌面的话筒被人拿起,贺升沈毅风转过头一块儿往于澄看。
“怎么了?”于澄挑眉,边拍话筒边问。
“没,没。”沈毅风乐了下:“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嗯,我很少唱。”于澄边说边看向贺升。
他也没听过。
两人看着于澄开始选歌,弄不清她想唱什么,贺升眼神瞟向她,意有所指地淡声道:“敢骂我你就死定了。”
于澄嘁了声:“谁跟你一样,幼稚。”
“”
“yo yo yo yo cyndi
what what's wrong with me!”
欢快又甜蜜的伴奏响起,贺升从看见歌曲名后,就不想搭理沈毅风了,静静听着女朋友给他唱。
“so baby 情话多说一点
想我就多看一眼
表现多一点点
让我能真的看见
oh bye 少说一点
想陪你不只一天
多一点
让我心甘情愿
爱你”
沈毅风躺在那叼着根烧烤签,心里一阵发酸,他怎么没把他女朋友带来呢,搁这干吃这一对的狗粮。
甜妹偶尔拽一下,挠得人心痒痒。
像于澄这种酷姐,甜起来真的要人命啊。
看这狗玩意一脸春风的样,德行。
一曲完毕,于澄撂下话筒,坐到贺升身边的位置上靠过去,眼尾略微上扬:“还生气吗男朋友?”
贺升垂眼看向她,闷声笑:“不气了。”
“嗯。”
屏幕上的光打在两人身上,粉色又梦幻,于澄点头,往他脸上亲了口:“真乖。”
贺升往她身上靠,心里默默叹口气。
做人不能不识好歹,把澄姐惹急了还得他哄。
电视上的歌曲库被换成了一部最近被翻拍的老电影,剧情走着牵动人心,桌面上的烧烤和啤酒渐渐见底,贺升翻着手机上的群消息,开口:“下个月社团约着一块去爬山,你来吗?”
“嗯?”于澄看向他:“我还没参加过社团活动课呢,都不认识。”
忙着补课,这社团整的就跟挂名一样,一次也没去过,除了方丁艾跟他,社团里她也没其他认识的。
贺升笑着看她:“没事啊,他们认识你。”
“嗯?”
“澄姐,你在京大很有名的,再说,爬山是下个月的事,慢慢就认识了。”他混不啬地扯扯嘴角:“社团里好几个我们专业的,还有我舍友,知道你是我女朋友后,骂了我好几天。”
“行吧。”于澄点头,看向他:“还没说你呢,不是说报航天工程的吗,怎么又跑金融管理了。”
沈毅风诧异地看向贺升,后者一脸平静,还是那副嘴角带笑的样,看不出任何端倪:“没什么,想改就想改了呗。”
“啧。”于澄挑眉,勾着唇笑:“航天工程的平均颜值,可比你们院的高多了。”
她男朋友在这个院系里,算是一枝独秀。
“想什么呢。”贺升把人拉怀里捏住她的脸,笑:“整个京大都没比你男朋友帅的,还不知足?”
“行行行,知足知足。”于澄敷衍地应付。
电影看完后,于澄随便地吃了两口东西,就起身回屋里画画了,这边三四个空房间,她特意腾了间出来做画室。
夜晚是灵感最充沛的时候,她不能浪费。
于澄一走,客厅里就只剩他跟沈毅风,贺升拿着遥控器,靠在沙发上重新挑着电影,沈毅风又拿过来罐酒,打开喝了几口后,才斟酌地问:“于澄还不知道你为什么改志愿的事?”
“嗯。”贺升盯着屏幕头都懒得回,就点了下头。
沈毅风皱眉:“那你没跟她说?”
“矫情吧啦的。”贺升抬眼朝他看过去,眼神平静道:“让她知道做什么,让她难受?”
“我不是这意思。”沈毅风说。
“我知道。”贺升笑,眼睫轻颤一下:“志愿是我自己要改的,说的也没错,想改就改了呗,她没必要知道这些。”
沈毅风躺在那,看着他也不提这茬了。
去年贺升回南城找他打听于澄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两人之间这么多波折。
怪他回京北也不说一声,手机打不通,消息也不回,于澄两个月前也找过他,他也联系不到贺升,之后没两天就听说于澄转学走了。
高考就剩二十天还转学,他就觉得贺升这事做的挺他妈不是人的,好好的,非得来一招失联,把人姑娘弄得这么伤心,学都不想上了。
后来了解了些,才知道贺升不容易,两个多月被人看着没出过门,算是监丨禁,违法的事。
他以前只知道贺升钱多,富二代,但不知道他家情况复杂,家庭背景是普通人这辈子都难接触和想象到的层面。
光听贺升自己三言两语地讲出来,他都觉得云里雾里的。
之后学校快开学,知道贺升改了志愿后,他都没忍住为这狗玩意掉了两滴眼泪。
为什么哭呢,因为觉得真的太难了。
从两人认识开始,沈毅风就知道贺升以后想干什么。
这人没同桌,所以旁边的空位都被他占着,桌上是一堆的教辅资料,桌位里就是一堆的火箭模型。
十七八岁的少年都有梦想,想未来几十年活得像个人样,都得靠这股劲吊着。
警察,律师,老板,医生,或者是贺升这样的,做个航天工程师。
有人没有实现梦想的能力,但贺升不是那部分人,他脑子好使,也肯用功,什么大学什么专业都随便他挑,以后工作了也这样。
他明明有翱翔的资本,志愿一改,算是折了这双翅膀。
他甚至不敢站在贺升的角度去仔细想这件事,既然到头来结果都一样,那这些年没日没夜的学又算什么呢,到底怎么甘心的。
于澄人在哪都不知道,说不准他俩也就是生命里的过客,情深缘浅,再难忘时间一长也就淡了,就算后面真又在一起了,那也不影响他造火箭,干什么弄成这地步,让他当下顾好自己重要。
但贺升只说了四个字——
没她重要。
万一澄姐就是考来京北了呢?
贺升不敢赌,他一个人无所谓,但拉上于澄他不敢,老爷子可以认同,但需要他让步。
沈毅风说的不错,他确实有能力,但这么跟家里对着干下去,到后面老爷子也不会站他这边。
就算京大毕业,他们也有能力让他穷困潦倒连口饭都吃不上。
他占便宜就占在他妈只生了他一个,后面也没再有。
所以只要他够犟,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妥协的,他会回到贺家,该是他的一点都不会少。
但对抗的时间可能是三年,五年,也可能是十年。
这些苦他可以吃,但不能让于澄跟着连累。
沈毅风为这事难受,但他一点也不觉得,这辈子要做选择的事很多,不可能两全其美,他明白这个道理,也心甘情愿。
知道于澄考来京大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这么圆满过。
下一回再这么觉得,就该是拉着澄姐的手去民政局扯证的时候。
钟表上的时针滴滴答答已经走过零点,沈毅风喝多了,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打着呼噜,贺升拿过来一条毛毯盖到他身上,转过身朝画室走。
画室有一整面落地窗,风景好,弯月高挂苍穹之上。
于澄坐在窗户边,安静又柔和,画板上是初见模样的一副夜景图,盘子里的颜料被她调的乱七八糟,就挺有艺术家的范的。
他靠在门边看了一会,于澄画的太投入,没注意到他进来,贺升伸手关上门顺带反锁上。
“怎么了?”于澄听见声抬头看向他。
“来看看你啊。”贺升靠在桌子边:“马上快一点了,还不睡?”
“嗯?”于澄揉揉眼,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我以为也就不到十二点,怎么时间过这么快。”
嘟囔完,于澄放下笔刷,站起来走到一旁水池边把手上的颜料洗掉,贺升抬脚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她,薄荷味淡淡地传到鼻尖,让人心安,又让人心动。
打上洗手液的手滑滑软软的,有一层细密的泡沫,他把双手覆上她的手,十指交叉地在一块揉搓,颈间有温热的呼吸喷洒上来,于澄瞬间就蔫了,看着自己的手被洗干净后又被带着放到水龙头下冲洗。
“你干嘛啊?”她小声问。
贺升在身后轻笑,低头在她耳垂上亲了下:“把刚刚在书房想干没干成的事干了。”
“好晚了。”
“怕什么。”泡沫冲洗干净后,贺升眼带笑意地把人转过来,在她额头上亲一口:“反正明天不用早起。”
话说完,于澄的双手就被贺升反剪到身后,她靠着墙壁仰头承受着,氧气被一点点掠夺,她微睁开眼,看着贺升情丨动的模样。
快要喘不过气时,贺升才放开她,脖颈又落上灼热的吻,意识模糊前,于澄费力地抬起手臂,按灭画室的灯光。
月光透过一整面的落地窗投到房间里来,视线足够他们看清对方,贺升轻笑一声:“还这么不好意思啊?”
于澄垂着眼,小声嗯了一声。
“那还是做少了。”贺升嗓音微哑地轻声道,说完再次吻住她。
十月底的京北,天已经很凉了,于澄感觉到卫衣下摆被掀起,刚洗完的手带着丝冰凉,贴上来细细摩挲着皮肤,弄得她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额头抵着她的肩,轻轻吻了下她耳后那块:“宝宝,你真的好正。”
于澄咬紧下唇,往后缩:“你别说了。”
贺升闭上眼,一点点亲吻着她,搂着她把人往桌边带,也不急。
月光清冷,室内温度急剧上升,屋里都是接吻的声音,于澄彻底软了,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过了半天他才把最后一层扯下来,抱着于澄翻了个身压在书桌上。
“别。”于澄试图回过头推他,气喘吁吁地说:“这样我受不了。”
沈毅风还在这,她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挺不好意思的。
贺升没管,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的后背,从兜里掏出那片东西放到嘴边,撕开一个豁口才开口:“受不了就哭出来。”
反正不是疼哭的。
爽的。
作者有话说:
他俩一直是双向奔赴。
感谢在2022-06-13 00:11:21~2022-06-14 15:2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8b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两小时后, 画室的门才被打开,贺升走出来,眉眼冷淡, 身上T恤皱巴巴的, 腰间松松垮垮地吊着个运动裤,出来后贴心地顺手将门带上。
灯光昏昧, 他抬脚往厨房走, 路过客厅的时候顺便往沙发看了眼, 发现原本躺在上面打呼噜的沈毅风已经不见了。
这玩意之前还醉着, 怕这傻逼梦游从楼上跳下去,贺升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万一打不通就打给110, 把这傻逼交给警察叔叔。
屏幕亮起,电话还没拨出去, 就见微信上沈毅风那一栏发来十几个未读消息,第一条是在一个小时前, 应该是酒刚醒还在发懵。
【澄妹怎么哭了啊?】
贺升:“”
间隔二十分钟后才紧接着发来第二条, 大概是回过神来了:【我草你大爷的你个狗玩意要不要脸,等我走了再做能憋死你俩是吧?】
【你他妈我能不能求你做个人,哭都哭他妈断断续续的,合着都这样了还他妈捂着嘴怕我听?】
【我怎么就没再多喝两罐一头睡到明早再醒呢。】
【老子走了, 再也不来了, 以后再来你这我剁头。】
又是十几分钟后:【老子现在在出租车上,现在凌晨两点, 如果我一个男大学生出了什么事, 跟你这个狗玩意脱不了关系, 弄得我半夜还在往学校赶。】
后面贺升就没怎么看了, 反正全是骂他的,他收起手机,倒好水后抬脚往卫生间走。
水声哗啦啦地不断,于澄在卫生间里漱口,眼睛红通通的,左手揽着头发往后撩。
“好点没?”贺升顺手将水杯放在台子边,把手腕上于澄刚刚送他的小皮筋取下来,抬手帮她拢住头发。
第一回 扎头发,每一步都生涩无比,别扭地缠了几道才勉强缠成一个低马尾。
“还是难受,感觉喉咙那有东西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于澄回过头看他,眼神水凌凌的,像个被欺负惨了的小可怜。
贺升扯扯嘴角,看着镜子里的她混不吝地笑出来:“早说了不舒服,还非得一个劲地要试,怪谁。”
于澄把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别到耳后后,抬手擦了下嘴,淡声说:“我也没想到这么累人。”
“啧,又不是第一次做,心里没点数吗澄姐。”贺升懒声道,从她衣领里扯出漏掉的一缕头发,扯到指尖把玩。
“累死了。”于澄神情恹恹地靠在池台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嘴巴酸得不行也没弄出来,最后还是用手才出来的。
还不是为了哄这狗男人。
睡前,于澄闭上眼,强撑着精神缩到贺升怀里闷声道:“没故意不理你,我给你挑了个最好看的小皮筋,上面还挂着一个小橙子。”
“嗯。”贺升吻她一下:“我看见了。”
原本京大的人觉得这两人在一块像梦幻联动,后面见的多了也习惯了。
等学校里的课补的差不多后,于澄也开始正常地回到工作室忙活,之前有幅画被乘风唐拿去参加比赛获了奖,在业内算是不小的奖项,也是她迄今为止得到的最有分量的奖,唯一麻烦的,就是颁奖典礼需要于澄亲自过去。
“几号的飞机?我得提前请假。”于澄坐在书桌前,捧着脸翻看日程表,边翻边打电话。
乘风唐在对话那头笑笑:“下周三。”
“周三?”于澄抬眼望着屋顶,算了下:“知道了。”
“嗯。”
“好。”于澄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也就是领奖走个过场的事:“需要的东西你帮我准备,我下周三再回来。”
“嗯。”
交代完她便挂断电话,天气逐渐转凉,气候已到深秋,于澄看着窗外淅淅沥沥地小雨,脱下身上的睡衣换上一身针织裙,她今天得回江眉颜那一趟。
外面斜风细雨但下得很急,天气不好的时候路况也跟着不好,过高架时她不小心被后面追尾,举着伞站在路边等交警处理半天。
风刮得有些大,伞都险些握不稳,这个路段本身就堵,一时催促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十度不到的天气于澄弄出一身汗,等到彻底处理好后雨都停了。
一路到京郊,于澄穿过连廊,正厅里江眉颜正坐在沙发上看时政新闻,白白胖胖的一个小孩坐在沙发下铺着的垫子上玩玩具。
“许小胖。”于澄勾着唇喊她。
小孩放下玩具,眼睛咕噜咕噜地抬头看向她,嘴里咿咿呀呀呀。
江眉颜闻声回过头,轻柔地笑一下:“回来啦?”
“嗯。”于澄点头,洗完手又折回来,坐到垫子上拿过许惜手里的飞机:“澄姐给你买的洋娃娃呢,怎么就知道玩许琛给你买的飞机。”
“惜惜挺喜欢的,随她玩吧。”江眉颜笑着说。
许惜还没生下来时许琛就希望是个弟弟,跟别人怕被争家产的脑回路不一样,他单纯就觉得有于澄这一个妹妹就够受的了,再来一个他得被折磨疯。
还是弟弟好,男孩子皮实,养几年大一点的时候就能在他练拳击的时候当沙包。
还好这孩子自己争气,逃脱了被当沙包的命运。
“你哥哥今天也回来了,在楼上书房。”江眉颜告诉她。
“嗯。”于澄点头:“等会再去找他。”
窗门紧闭,室内温度温暖,于澄就觉得身上的针织裙有些厚了,她抬手拿过江眉颜的一个抓发夹,把搭在肩头的长发挽起。
头发刚撩起来,江眉颜就看见了于澄脖颈侧面的两处吻痕。
边缘还有遮瑕膏模糊的刻意掩盖,应该是出汗和不小心蹭到,才没遮住。
“谈恋爱了?”江眉颜移开视线,明知故地问了句。
“嗯。”于澄并不打算隐瞒,诚实地点头。
江眉颜轻轻抬手,替她将稍乱的发丝整理好,斟酌地开口问:“还是那个男孩子吗?”
“嗯?”于澄微愣,眼尾微挑侧过头看她:“你还记得?”
“妈妈记性也没那么差。”江眉颜淡淡笑了下:“就是因为他你才非得考京大吧,听你哥哥说了,哪天让他来家里吃顿饭吧。”
“再说吧。”于澄敷衍道。
“只是简单地吃一顿饭。”看出她的抗拒,江眉颜很平静地告诉她说:“妈妈尊重你的想法,但谈恋爱,见父母,订婚,结婚,这是大多数人在一起会正常进行的顺序。”
她知道于澄怕什么,她在这些事情上对她没要求,但也不希望她辜负别人。
不管那孩子怎么想,她都希望于澄可以正常地去看待这些事情。
“没想过这么多。”于澄打断她的话,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现在这样挺好的。”
爱和婚姻是两码事,不结婚的爱情未必不能白头到老,结了婚也不是就能好好地在一起一辈子。
江眉颜和于炜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他呢?”江眉颜反问。
“”
他?
于澄皱眉。
她没问过贺升这些,而且他们现在年纪都太小了,她过完生日才满二十,根本谈不上这些。
但一想到贺升,她突然对这个问题心里没底起来,没由来地一阵烦躁,从包里掏出烟,要点燃的时候看到坐在地上正流着口水的小朋友,又只好给收了起来。
“我先上去了。”于澄神色带倦地说。
“嗯。”
书房在三楼,看着于澄上楼的身影,江眉颜把视线收回来,在心底慢慢叹口气,心疼又无奈。
她那段失败的婚姻,对于澄还是留有影响的。
不仅仅是这个,让她操心的事还有于澄的外公外婆,最近这段时间,江家二老隔三差五地打电话过来,问跟贺家那孩子谈恋爱的人是不是于澄,是同名同姓还是怎么着。
她没回,推脱太忙就挂了电话。
要是真让这二老知道,就凭着那点偏见,还不得闹翻天。
深棕色书房门没关,光线柔和,绿植在角落里被养护的很好,于澄抬脚进去转了圈没见到人正准备走,回头就碰见许琛站在门口,肩宽腰窄,穿的很休闲,鼻梁上架着副金边眼镜。
“我刚想说你人去哪了呢。”于澄见人来了也折返回来,拉出椅子坐下。
“去拿个东西。”许琛把手里的文件放下,回过头,视线刚落到于澄身上就发现了她脖子上的痕迹。
许琛冷笑一下:“你这大学生活挺丰富多彩啊。”
“嗯?”于澄以为许琛是在发自内心地感慨,配合地点下头:“确实挺丰富的,除此之外还有工作室的事要忙,每天排得满满的,都没时间回来了。”
“”
“说说,脖子上哪来的,你不是才去上学一个月?”许琛冷眼看她,想不出他妹是怎么做到这个速度的。
“什么脖子?”于澄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一眼,镜头里露出的暗红这才让她后知后觉。
怪不得江眉颜看她的眼神有些不自在。
“关你什么事。”她懒得跟他掰扯:“蚊子咬的。”
于澄没好意思说不是一个月,是才三天她就把贺升睡了。
“这蚊子可真够大的,一口下去红这么一片。”许琛冷嗤一声:“我跟你嫂子认识两三年的时候也才牵个手。”
于澄:“”
她抬眼直白地看过去:“你没牵,那是因为人家不想牵,就算认识两三年,那你那会也才高中毕业。”
“”
看着许琛摊开文件夹不想搭理她的样,于澄心里觉得一阵扬眉吐气。
从她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开始,就以为他们是在工作上相识的,比如事务所帮模特处理合同纠纷,于是许琛趁机勾搭。
她这么想也算合理,直到有一天,她无意在许琛的一本书中看到夹带的一组照片,许琛穿着校服跟另一名男生肩勾着肩,朝着镜头比耶,而第二张照片就是他和付浓的合照。
他个子长得晚,高中后才抽条一样地往上长,照片上就只比付浓高出小半颗脑袋,那时候的付浓尚带着些稚气,按时间来看还没正式进入模特圈,两人身后是喷泉,折射着晃眼的阳光。
大概因为心动,许琛明显要比第一张照片局促很多,手抓着校服外套的下摆不知道朝哪方,僵硬地朝着镜头扯出笑容。
这张照片背面还有两行小字:开学第一天和同桌的姐姐。
好想知道姐姐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想不到吧,哥哥这本也是校园!!
不好意思啦这两天脑子特懵,写文也跟着卡,急性子的宝贝可以攒一周再看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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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夜晚, 于澄躺在卧室的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爬起来走到露台, 点燃一支烟, 看着外面的夜景,心里一阵烦意。
望着远处朦胧的山脊, 随手放在圆桌上手机突然响起, 于澄抬手捞过, 是贺升的视频电话。
“怎么啦?”于澄扯出一个笑容, 看着手机镜头里的他问。
“想你了呗。”镜头从下而上地扫,贺升嘴角轻弯, 视线透过屏幕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于澄眼睛弯起:“我也想你。”
其实两人也就三天没见。
“成。”贺升抬手抓抓碎发, 往后靠,大半张脸掩在暗处, 笑道:“看在你也想我的份上,男朋友允许你许一个愿。”
“许愿啊?”男朋友三天两头地玩这些恋爱的小把戏, 于澄勾唇把烟摁灭, 托着腮看他:“你让我想想。”
“嗯,现在八点二十,八点半之前想出来。”贺升嗓音透着股懒劲,边看一眼时间边说。
时间再晚, 赶过去于澄也睡着了。
“那我想看烟花。”于澄笑, 她想不出什么愿望,但很久没看过烟花了, 上一次看烟花还是和祁原他们高二去跨年的时候。
这两年烟花爆竹的管制越来越严, 逢年过节也不给放, 平常也难买。
“行, 等着吧。”贺升应下来。
“嗯,我等着。”于澄点头,看着熄灭的屏幕,不自觉笑笑。
没管他,于澄抽完两根后单手搭在栏杆上翻看消息,十一月中的天已经变冷,她裹紧身上的风衣。
乘风唐下午才说的颁奖行程,这会告诉她因为举办方的原因,日期从原本的二十号推迟到二十六号。
于澄给他回复了一句:好的。
二十六就二十六吧,拿个奖回来正好过二十岁生日。
风将她身后的头发扬起,指尖猩红火光明灭,于澄抽烟但没烟瘾,就当个消遣,只抽几口,多半都是夹在指尖看它一点点燃尽。
兜里的手机紧贴身侧,一阵阵传来震动感,她拿出来接听:“怎么了?”
一阵杂音掠过,通话里才模糊地传来贺升的声音:“澄姐,往天上看。”
噪声太大,于澄甚至都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不是这句话,但还是下意识地跟着感觉抬起头,往夜空看。
“砰——!”地一声,远处一道白光从黑洞的地平线扬起,在夜空中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烟花,噼里啪啦地照亮这一方的夜空。
一朵还未燃尽,再即将消失之前,就着黑夜中残留的星星点点,第二束白光直冲云霄,比第一下更加璀璨。
于澄想起初中时化学老师做的实验,镁在空气中燃烧,在教室里释放出纯净耀眼的火焰,就像是今晚的烟花。
通话一直在连接,两人都没再说话,一起抬头看着这场烟火。
给于澄一个人放的烟火。
盛大又绚烂,足足持续了二十分钟之久。
等到最后一朵烟花落幕,夜空又重归寂静。
贺升搓搓有些冻僵的手,声音带着笑,开口问:“好看吗?”
他开车绕了大半个京北也没买到想要的这种烟花,普通的红色绿色紫色的那种不行,太俗,配不上她女朋友。
后来一家店的老板告诉他城东有一家烟花工厂,没准有他想要的,他又驱车往那边赶,跟老板挑挑捡捡,搬了一后备箱才过来。
“嗯。”于澄还在望着烟花消逝的方向,笑:“好看,从来都没看过这么好看的。”
她男朋友真的是玩浪漫的高手,她现在心动死了,小鹿都没她心跳这么会蹦。
“你在哪?”于澄轻声问:“我下去找你。”
“外面太冷了,别下来了。”贺升说道:“我在你家宅子外面,能看见你。”
“可是我看不见你啊。”她说。
“那你看好了,往西边看,我给你打个双闪。”
“好。”
“看见了。”于澄声音里带着笑:“闪了五下。”
“又来了两下。”她补充。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贺升问。
“嗯?”
“五、二,之后就没有了,就是个零。”他轻笑一声:“打个双闪都是我爱你的意思啊。”
“男朋友。”于澄喊他,嘴角翘起来:“我想亲你,就现在。”
那边一阵笑:“那下来吧,多穿点衣服,我就在这儿。”
宅院里只有秋虫细微的叫声,下午雨水过后 ,傍晚就开始放晴,夜朗星疏,连月光也温柔。
这半座山腰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幢别墅落座,于澄从大门出来,抬头就见停在路边的大G,车里开着灯,贺升坐在驾驶座上跟她隔着朦胧的夜色对视,她走上去拉开副驾驶的门。
一句话也没说,她把他压在方向盘上亲吻,封闭的空间内都是悉悉索索嘬来嘬去的暧昧声响。
感官被无限放大,连最平常不过的接吻也诱人至极。
“升哥。”于澄左手撑在他腰侧,低眸看他,眼里闪烁笑意:“我不想回去了,带我走吧。”
贺升笑了声,维持躺在座椅上的姿势,抬手捏住她下巴:“那想去哪?”
“去燕京山。”于澄开口:“去最高的那个峰,我想去看星星。”
“好。”
又亲了一会,于澄从他身上下来回到座位,降下车窗,任风吹进来,吹散车厢里的温度。
从这边去燕京山比市区近,往西开,二十多分钟就能到,贺升偏过头朝她看过去。
墨绿色风衣,黑色针织裙,左耳上明晃晃地亮着两个耳钉,右耳有三个,贺升甚至摸不清于澄究竟打了几个耳洞,耳钉戴起来一向随心所欲。
只要身上的裙子温柔些,她就要把耳钉多带几个,怎能打扮都是副不好惹的劲。
素未谋面的人迎面碰上,都能看出来这姑娘不好对付。
车一路开到山头,于澄下车,这边也是这座山峰赛道的终点,有一小排看台,高三那年,贺升就带着她跑过好几次。
那会她还没学车,心里没底,也受不了贺升飚起来不要命的速度,下车后扶着树就开始吐,后面他就再也没速度上到这么快过,回回都让周秋山赢。
看台后是一堵墙,墙面留存着爬山虎的枯枝,依稀能看出夏日时的生机勃勃,两人坐在背风处,抬眼望着星空,半晌无言。
“升哥。”于澄擦了支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了口才继续说:“我谈恋爱被我妈发现了,她说,让你有时间去吃个饭。”
“嗯?”贺升侧过头看她。
“啧。”她笑,眼里又没有笑意,红唇边挑起个弧度,说不清是真心实意还是微讽:“操心过了头了,满打满算我也才二十。”
这个事情她已经想了一下午了,江女士再雷厉风行也是个不能免俗的母亲,不管观念上的差异,有一点她提醒地没错,谈恋爱是两个人事情,没法抛开另一方的想法。
这个事情她越想越解不开,她心烦意乱一下午了,索性直接说出来。
“澄姐,你谈恋爱怎么还需要被发现啊。”贺升垂眼看她,啧了声:“我身边人早知道你了。”
有点委屈,还有点撒娇的意思。
于澄移开视线,有些躲避:“不是才在一起一个月?”
“不是一个月。”贺升往后微仰,难得地认真,纠正她:“是从高三在一起到现在。”
那些不能见面的日子,也是。
于澄轻笑:“那你怎么想,去吗?”
“那得看阿姨是什么意思。”贺升拽着拉链拉到最上,一副涎皮赖脸的模样:“要是见未来女婿,那我就去,要是打算甩张支票让我滚,那就不太行。”
“”
话音刚落,他自己就乐起来:“万一阿姨真这样,我能再甩张支票还回去吗?”
“你好烦。”于澄嘴上这么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坐着无聊,光吹冷风了,贺升从车里拿出两罐啤酒和饮料,打开后递给她。
夜深露重,大半夜过去也一点困意都没有,于澄喝了两口后,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你对结婚这事怎么看?”
贺升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能问?”于澄嘴角淡淡掀起一个弧度:“问你呢,你想吗?”
“嗯,可惜我才二十岁。”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法定结婚年龄,女性二十,男性二十二。
于澄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又酸又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万一我不想呢。”她垂下眼,自然而然地问出来:“会分手吗?”
“想什么呢澄姐。”贺升嘴角扯出丝笑:“我不是想结婚,是想跟你结婚,没遇见你之前我都没想过这事。”
于澄侧过脸看他,淡声开口问:“那为什么想结婚?”
她想问问原因。
“就想啊。”他笑出来,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别人有个小皮筋我都挺羡慕的,别说结婚证了。”
说完,贺升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抬手摸摸后脖颈,也觉察出于澄状态有点不对劲。
风将他的碎发扬起,贺升望着她继续道:“但在我这,咱俩多这一步不多,少这一步也不少,你别瞎想,不结婚就不结婚,谈一辈子恋爱也行。”
他不问原因,直接给了个满分答案。
于澄轻扯嘴角:“有点原则行吗升哥。”
“不行。”贺升把人搂过来,俯身亲了一口:“原则没女朋友重要。”
于澄笑,她认栽,反正这辈子都得折这人身上:“那你想结婚的时候记得先求婚,没这步我不答应的。”
“嗯。”贺升点头,装模作样勾起于澄的小手指:“来,说好了的,我求了你就得答应,不能欺骗纯情男大学生的感情。”
于澄:“”
这话好像也不是这个意思。
真烦,说不了两句就得被他绕进去。
两人一块回到车里,于澄掏出手机看了眼,凌晨四点了。
她惬意地往后躺,懒懒地靠在车窗上望向窗外:“别回去了,咱俩一块看个日出吧,我还没看过呢。”
“好。”贺升笑着看她,随她怎么折腾。
离日出还差点时间,这边除了他们,空旷的场地空无一人,车辆隐匿在树影下,影随风动,贺升点开蓝牙,问:“想听什么?”
于澄拎起一罐啤酒,食指屈起拉开铝环:“布鲁斯。”
贺升点头,从歌单里切了首歌出来。
她喝了酒,虽然就两口,但也足够使她兴奋,于澄跟着节奏哼唱,摇下车窗,过了会又觉得不过瘾,直接推开车门下去,踩在草地上把音响调到最大,把酒举过头顶跟着节奏一块尽兴。
“Remember first time we met day one
Kids in the garden' playin' games heaven' fun
Excitin‘ and amazin' havin' a real friend of mine
Feel my heartbeat and for real friend of mine”
天边渐渐泛白,贺升倚在车门上抽着烟。
没疯太久,于澄就笑着就朝他跑过来,夺过他手里的烟,抬起胳膊往身后藏。
“想要吗?亲我一口就给你。”于澄朝他看,眼尾扬起。
半分钟过去,在贺升乖乖听话要靠过来的时候,她又故意往后退。
她红唇弯着,黑发被晨曦间的微风吹得扬起,那股子妖精的劲又出来了。
贺升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喉结滚动,一句话没说。
见他不动了,于澄不太高兴,把烟摁灭,主动亲上去,吻他的喉结,拉开车门把他推到座椅上。
他们比之前亲的还要热烈,贺升在她肩头落下一个又一个湿热的吻,于澄手肘撑在他身侧,看着他身上穿的那件黑色衬衫,扣子一直扣到第二个,只露出喉结。
凭什么她裙子都被拽下去一半了,这人衣服还原封不动地挂在身上。
她伸出手,指尖拽住领口,用力一扯,扣子随着动作崩掉,滚落到座椅底下,没人弯腰去捡。
“这还差不多。”于澄眯着眼,满意了些。
他女朋友真的一点亏都不肯吃。
贺升停住动作,躺在那,等着看于澄下一步动作。
座椅被放平,于澄跪在上面,拿过脱下的风衣,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细管口红,用牙咬住拔开口红盖,就这样在嘴里叼着,弯下腰用口红在贺升锁骨下方写上“YC”两个字母。
于澄把口红合上,黑发垂落在他颈侧,跟小孩一样闹脾气:“写上名字就是我的了。”
“当然是你的。”贺升看她。
落叶被风卷起,于澄俯身,贴着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升哥。”
“嗯。”贺升揽着她的腰,回应地吻回去:“怎么了?”
她心跳很快,因为熬夜眼睛微红,但大脑异常地活跃,说不清是酒精作祟还是躁动的荷尔蒙使然。
“做吗。”于澄开口,觉得自己疯得彻底:“趁天亮之前。”
趁着黑暗还未完全消逝,晨光还没冲出地平线,就这样抵死缠绵。
“澄姐。”贺升嗓音暗哑,笑了:“知道我为什么换大G吗?”
于澄被他亲的七荤八素,小声地问:“喜欢?”
“不是。”贺升否定,胳膊抱起她翻个身把人压在身下,看着后背上的那对蝴蝶骨,才缓缓开口——
“因为这车空间大,减震效果好。”
干这事正合适。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17 01:00:12~2022-06-19 00:0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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