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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望见橙红色的朝阳从地平线喷薄而出的时候, 于澄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全一个念头——

    她男朋友真棒。

    她甚至毫不怀疑,沈毅风那一柜子的小黄片,升哥也许一部不落地全看过, 跟翻阅纪录片一样, 没准还有个学习笔记。

    于澄想一出是一出,贺升也不遑多让。

    某一次她不小心点开他的一条备忘录, 头顶名字起得很纯情, 叫《恋爱日记》, 于澄满怀期待地点开后才看一眼就把这手机扔了。

    【2019.10.12  女朋友脸好红, 想让她跪下来舔舔我,又怕她扇我。】

    于澄:“”

    要是没记错, 她那会正发着烧。

    这让她该怎么说, 只能夸她男朋友真的很棒,棒在有自知之明。

    京北的十一月几乎都是在雨水中度过的, 社团原定的爬山活动也因此取消,社长不好意思地通知大家下次估计要排到冬天了。

    于澄无所谓, 她到今天还是一次课都没去上过, 只在群里回复了句收到。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颁奖典礼是在南方的一座海滨城市,乘风唐也跟着过去,两人早上的飞机, 晚上就是典礼。

    最近太忙了, 光工作室那点破事都忙得脚不沾地,还得兼顾课业, 连男朋友也顾不上。

    昨天于澄就没压住脾气冲着乘风唐发了一顿火, 知道的她是兢兢业业的二老板,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给他签了卖身契, 给他当牛做马来了。

    下飞机之后,两人就分道扬镳,祁原在这座城市上学,知道她来后怎么着都要来给她接机。

    几乎是卡着点,她就收到了某人的日常关心短信,贺日日:到了吗?

    于澄笑着回:嗯。

    每天这种吃了吗睡了吗的消息,贺升能给她发十几条,于澄也习惯他这种腻歪死人的相处模式了。

    就,连空气都很甜。

    升哥在外是拽哥,在她这是个甜心小宝贝。

    机场里人来人往,于澄收起手机往前走,刚下飞机的一瞬间就觉得是冬转春。

    她脱下风衣,里面只着一件高领背心,拖着行李箱往出口方向走,刚过安检口就看见了带着墨镜的祁原,在人群里出挑得很。

    “于大美女好久不见啊。”祁原笑着露出小犬牙,拿下墨镜别在T恤领口,自然地伸手接过于澄的行李箱。

    “又帅了啊你。”于澄笑着打量他。

    “那当然。”祁原痞气地勾起嘴角,推着行李箱带她往前走:“你这一大早的飞机估计饭还没吃,先吃饭吧,吃完送你回酒店。”

    “好。”于澄点头。

    两人上一回见面是在暑假,也没隔太久。

    这座城市四季如春,十一月也气候宜人,蓝天白云,于澄坐在祁原的法拉利里在沿海公路上加速,望着海浪涌起的礁石海岸都恍如春风拂面。

    “高中那些同学里,除去出国的,就你跑的最远了吧?”于澄开口,随意地跟他聊着。

    “别说,还真不止我一个。”祁原懒散地笑道:“去年寒假回南城的时候,在机场遇到我们班班长了,就齐荚,你还记得吗?”

    于澄嗯了一声:“当然记得,陈宏书那会不天天说她是沧海遗珠吗,年级前五十的成绩,也不知道怎么就混到咱们班了。”

    “确实,不过也挺谢谢她的,要是没她,咱几个还不知道得多挨多少次骂。”

    于澄点头:“她现在在哪读书啊?”

    “不知道。”祁原摇头,看着公路上的指示牌开口:“这我没问。”

    “哦,能有老同学在这就挺好,没事还能聚聚。”

    祁原不怎么在意地挑眉,告诉她:“就机场见过一次,后来她来找我一块开学时回来,没聚过。”

    于澄靠在车窗上回应地点下头,没再多问,两人没扯几句又换了个话题。

    典礼晚七点开始,下午还要换礼服搞造型,乘风唐没几分钟就提醒她一回,让她别忘了时间,于澄忍无可忍把这人直接拉黑处理。

    “这么忙啊?”餐桌上,祁原看着她一会回复一条消息,还挺感慨的。

    “是有点。”于澄叹气,放下手里的刀叉往后躺:“催个没完没了,烦死了。”

    祁原善解人意地瞧她一眼:“没事,你要是忙就先过去,晚上领完奖我再去接你,时间多的话可以留在这玩几天。”

    “好。”于澄点头。

    匆匆吃完饭,于澄就往乘风唐给的地址赶。

    这家酒店是承办方定的,参加典礼的人几乎都在这落脚。

    “是这儿吗?”祁原问。

    “嗯。”于澄点头,解开安全带下车。

    “等等。”祁原出声喊她,跟着走下来,绕到车后面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大束红得像火的玫瑰递到于澄怀里:“拿好了,这可是老子一枝枝自己剪的。”

    于澄一愣:“送花干什么?”

    “祝贺你得奖呗。”祁原咧嘴笑笑,抬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厉害啊澄子。”

    “哦,吓死我了。”于澄呼出一口气,看着怀里的玫瑰笑出来:“哪有人祝贺送玫瑰的?”

    “我又不懂,想送就送了。”

    祁原也笑,下巴微抬,催她:“赶紧去吧,化妆师等你呢。”

    “嗯,那我走了。”于澄朝他挥手,边说边推开车门下车,笑容明媚:“记得看我的颁奖典礼啊,我等下分享到咱们群里。”

    “知道,回去就搬板凳到电视机前等着。”祁原笑着看她走进酒店大门,才又把墨镜重新戴上,一脚油门地把车开走了。

    套房里,乘风唐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姿态放松,化妆师等在一侧,看着于澄抱着比人还宽的玫瑰花束进来的时候,他饶有趣味地抬了下眼镜。

    “谁送的?”他问。

    于澄随手把玫瑰放到长桌上,说道:“朋友。”

    “朋友。”乘风唐掀起唇角:“怎么送玫瑰?”

    于澄坐到化妆镜前的高脚椅上,侧眸瞥他一眼:“想送就送,你怎么管这么多。”

    乘风唐但笑不语,随手拍了张照片分享到朋友圈。

    赶时间,于澄闭上眼任化妆师打扮,一张脸说纯也纯说欲也欲,可塑性很强,但她本人的气场太有特点,冷艳凌人。

    化妆师不敢过多下手,只正常的打上一层薄薄粉底液,雾眉,勾了个妖气横生的眼线,红唇黑发。

    礼服是她自己挑的,是一件基础款的黑色长裙,胸上至锁骨上方镂空设计,一字肩,露出大半张光洁的后背,化妆师询问她需不需要把右肩上的纹身遮挡一下,于澄摇头。

    化妆镜上的灯光全开,于澄睁开眼看着自己,抬手把包里的耳钉拿出来,慢慢地一个个带到耳骨上,一共七颗。

    乘风唐问过她这些耳钉是什么意思,于澄每次重要的场合都得全部带上。

    她说,敬神明,敬天地,敬父母,敬自由,敬远方,敬理想。

    原本只有六颗耳骨钉,高考完拿到京大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又去打了一个。

    这颗敬爱情。

    七颗,一颗都不少。

    临到现场,于澄才知道这场颁奖典礼不仅仅是颁奖典礼,还有部分娱乐圈的当红小花小生在场,乘风唐拐着弯的把她带过来就是要让她蹚这趟水,好让她的画和工作室跟着水涨船高。

    于澄骂他不要脸利欲熏心。

    乘风唐淡定自若地告诉她人要学会利用自身优势。

    车缓缓驶进会场大门,乘风唐预估的没错,当于澄从他的宾利上下来的时候,就抓住了大部分镜头,闪光灯此起彼伏地闪烁在红毯之外。

    天才画家的头衔,一张陌生却足够惊艳众人的脸,并且人是由乘风唐亲自领着来的,他的地位在业内首屈一指,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灯火通明的上方夜空蓝到发紫,海滨城市风大,会场也靠海,咸湿的海风一阵阵吹来,吹起裙角露出细白的脚踝。

    于澄挽着乘风唐走完全场,神情冷艳地站在签名墙下,临结束前才大发善心地冲着镜头稍微勾了下唇角。

    不管外人怎么看,乘风唐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他要的就是于澄这个不可一世的劲,谁都复制不了。

    独一无二的才是最难求的。

    签名完成后,两人一块入座,因为乘风唐的原因,于澄也跟着坐在第一排,身后是某个刚因网络剧而小爆一把的流量小生。

    一直等到后面嘉宾陆续入场,典礼才正式拉开序幕。

    还没到于澄的环节,领奖之后有致辞,乘风唐给她发了一份稿子,让她趁这会看看,于澄看一眼就收起来了,一大堆的感谢词,她实在是背不下去。

    台上主持人已经cue过好几个流程,于澄捧着脸坐在那,神情恹恹,吊着口仙气强打精神。

    迷迷糊糊间,手机铃声响起好几次,于澄隐蔽地伸个懒腰,才伸手拿包里拿出手机,是许颜方丁艾还有其他熟人二十多个未接的电话。

    怎么同时都给她打电话来了?

    祝贺也晚点啊,奖杯这会还没到手呢。

    “我出去回个电话。”于澄耷拉着一双眼,把翘着的腿放下来,起身欲走。

    “不用了。”乘风唐抬眼看向她,眼神像看戏一般:“你自己打开手机看一看热搜就知道了。”

    “热搜?什么意思?”于澄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按捺住先坐下来,打开手机照着他说的点进热搜词条。

    热搜是实时更新的,于澄参加的这个典礼也在其上,不过是吊在最末尾的那个位置。

    “第九条。”乘风唐好心地提醒她。

    于澄顺着他说的往上看,映入眼帘的是【李青枝私生子首曝光】几个大字。

    她皱着眉点进去,这一秒她还不是弄不清楚这条热搜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直到她见到这篇娱乐报道里那张在墓地前拍的模糊的照片。

    李青枝影迷众多,虽然作品很少,但都十分经典,广为人知的墓地只是一座衣冠墓,真正的墓地是在这里。

    镜头很远,焦距拉到底才勉强拍下,但于澄一眼就认出来是贺升。

    他身上穿着他们俩同款的蓝黑色棒球服,带着顶鸭舌帽,压下大半张脸,怀里捧着一束栀子花,站在墓地前,抬手轻抚墓碑。

    李青枝的逝世日期是11月26号,就在今天,贺升跟她说过,他妈妈的忌日也在26号,因为撞期了准备下星期再带她一起去看她。

    她那会没多想,但这会脑子里的那些信息瞬间串连成一条线。

    顺着这篇报道往下翻,讨论区一片乌烟瘴气。

    李青枝当年被爆出隐婚生子,这个消息并不全,她到离世的那一刻户籍上都是未婚的状态,但孩子的存在是真的。

    所以这篇报道上,用的是私生子这三个字。

    豪门和女明星的恩怨纠葛,是大家最乐此不疲的话题之一,于李青枝短暂但令人仰慕的一生来说,这孩子也不是个光彩的存在。

    事情发酵到现在,贺升的各项信息被泄露,包括优异的成绩,保送京大经历,神秘的家庭背景,以及几张被不知名网友泄露出来的正面照。

    天之骄子与私生子。

    风光霁月与污泥满身。

    这个话题比单纯的豪门狗血恩怨还让人兴奋,评论区有人吃瓜,有人辱骂,有人猜测,甚至有人P出不雅观的ps照片。

    二十度的气温,于澄只觉得嗓间发涩,血液逆流,从头到脚都蔓延出一股冰凉感。

    她试着给贺升打电话,显示无人接听。

    这人三个小时前还在问她吃没吃饭,这会突然间联系不上人,她一阵抑制不住的心慌感。

    “你去哪?”乘风唐看她站起来,问。

    于澄撩下裙子,抬脚,看他一眼道:“回去找他。”

    乘风唐攥住她的手腕,拉住她。

    嘉宾席只有他们两人是起立的,在一众人群中十分显眼,很快就有稀稀拉拉的人注意到他们,连台上的主持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们那两眼。

    “还有半小时就到你的奖项。”乘风唐缓缓开口:“你不在,谁领?”

    于澄努力挣脱他的手,手腕被磨得通红:“谁爱领谁领。”

    “呵。”乘风唐毫无情绪起伏道:“你不如先坐下来冷静,这会去找他也没用。”

    “随便吧,反正我得去陪他。”于澄眉眼冰冷,跟他对峙着:“松手。”

    两人谁都不肯让步,半晌,乘风唐嘴角忽地露出一个笑来:“于澄,你知道你这会从典礼上直接走人去找他,我会发什么样的通稿吗?”

    于澄唇边也勾起一个冷笑:“什么样的?”

    乘风唐带着运筹帷幄般的姿态,缓声告诉她:“你会火遍半边天的。”

    他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你爱怎么发怎么发。”于澄甩开他的手,冷声道:“但现在,车借我,我要赶十一点的那班飞机。”

    “好。”

    乘风唐大方地把钥匙抛给她,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场。

    一辆宾利而已,换一个炙手可热的明日新星,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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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记者和媒体蹲守在场外, 原本需要等到十二点散场时才能再次捕捉到话题和热点,但此时此刻,从大红色的红毯台阶上走下来一个人, 步履匆匆。

    他们记得这张脸, 叫于澄,也是今晚典礼热门人物之一, 只要稍微嗅到些资本风向, 他们就会立马铺天盖地的将手里新闻发出去。

    有人架起相机拍她, 于澄偏过头冷淡地看一眼, 然后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那辆宾利就停在红毯下, 夜晚风起得有些疾。

    于澄黑发微扬, 走到车前扶着车身,膝盖微屈, 弯腰用食指勾下细带,轻轻一甩将脚上的细高跟踢走, 拉开后车门拿出备用的平底鞋穿上。

    换好鞋子后她拉开驾驶座的门, 直接一脚油门轰地将车开走了,留下一群弄不清事情原委的媒体。

    场馆内,领奖台上,乘风唐站在话筒前, 任台下的嘉宾左右互望。

    “抱歉了各位。”半分钟过去, 底下席座渐渐变得有些骚动,乘风唐推推眼镜, 才缓缓开口, 声音沉缓地透过话筒传到典礼的每一个角落。

    “首先恭喜我的学生于澄可以得到这份荣誉, 也预祝她未来可以更上一层楼, 她今天也是来到现场了的,相信很多人都见到了。但她现在急着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这份荣誉,只能暂时由我来代她领取。”

    拿到奖杯,乘风唐弯腰致敬,简单表达一下谢意后就下了台。

    他在台上说的含蓄,但做事雷厉风行。

    早在于澄开车的走的那一秒,他就已经通知了手里大大小小的营销号,以典礼为契机,有关于澄的信息渐渐在互联网上涌出,在最快时间内抓住一部分网民的胃口后,于澄这个名字,突然间开始和贺升这个名字靠拢在一起。

    有关这场典礼的热度也开始持续攀升。

    踩着油门一路赶到机场后,于澄什么都没想,坐在大厅里焦灼地等着。

    她是卡着点到的,偏偏事不如人愿,飞机晚点,于澄坐在候机厅里,茫然地看着手机,随后决心再给贺升打一通电话。

    跟刚才没人接的状态不同,这次电话几秒后就被接通,贺升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轻声问:“奖杯拿到手了?”

    “没,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啊你,担心死我了。”于澄吸吸鼻子,差点哭出来:“你还好吗?”

    “抱歉啊,刚刚睡着了。”对面间隔两秒后,大概也知道于澄突然打这个电话是因为什么,语气平常的像是问她今晚吃饭了没:“看到消息了?”

    “嗯。”于澄点头,觉得心里难受死了,小声地告诉他:“我现在在机场,回京北的飞机晚点,大概早上才能到。”

    “我没事,热度过两天下去了就成。”贺升推开门站在阳台边,将烟灰轻磕在烟灰缸里,才好笑地开口:“奖杯都没拿到手就急着往回赶啊澄姐。”

    “嗯。”于澄看着大屏幕上的航班信息,看着自己那班飞机晚点四十分钟的提示:“奖杯没男朋友重要。”

    “怎么这么乖啊澄姐。”贺升站在那头,四周有风声,声音懒散勾人:“好想亲亲你。”

    “嗯,等会给你亲。”于澄舔了下嘴唇,垂着眼问:“你现在在哪?”

    “就在公寓。”

    “嗯,等我下了飞机过去找你。”

    对面静了一会,嗓音才继续透过话筒传过来:“你先别过来。”

    于澄:“怎么了?”

    “楼下有狗仔呢,过两天再说。”

    “升哥。”于澄轻声喊他,眼圈微红:“随便他们吧,我现在就想过去找你,我想见你。”

    讨论区她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就觉得难以入眼。

    他们说这孩子不过是李青枝拿来绑住豪门的工具,但对方不认,所以才没嫁进去,赔了夫人又折兵。

    又或是代孕言论,因为李青枝生子这事当年一点苗头都没有。

    甚至有人直言,这孩子的生父是另一位男星,因为当年李青枝车祸而亡,一同出事的还有另一位华裔男星。

    出事时间点在凌晨,谁都不知道孤男寡女大半夜的这辆车是要朝哪开。

    没准这也不是他生父,还是另有其人。

    最多的说法是自导自演,博眼球博热度,不然沉寂这么多年的事情怎么会突然曝出来,这孩子一张脸长得确实不错,没准在为自己进军娱乐圈做铺垫,踩自己母亲上位

    他们口中随意猜测的女明星是她男朋友的母亲,不谈在影视界的成就,她也是一位三观端正,荣辱不惊,把她男朋友教育的很好,令人尊重的女士。

    而这孩子是她的男朋友,她喜欢的人。

    网络上的那些恶意言论她看了都觉得难受得喘不过气来,那贺升自己呢?

    他那么优秀,从头到脚甚至挑不出一个错来,他明明比任何人都有放纵堕落的资本,但他没有。

    他一步都没走错过,一步一个脚印地成长为现在这样一个光明坦荡,意气风发的少年。

    置身处地的想一想,于澄根本做不到他这样。

    她走错过,只是比走错的那些人又幸运了些,有人把她拉了回来。

    所以他男朋友真的很棒。

    她得过去陪他,见到他她才安心,待在他身边陪他说说话发发呆也好,就像高三那年他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边一样。

    “怎么不早告诉我你妈妈是大明星啊。”于澄看着脚尖,帆布鞋被她踩得有些黑印,把话题往轻松的方向带:“怪不得你长得这么好看呢。”

    贺升低笑一声,他女朋友淡定的令他刮目相看:“不是说过吗,我长得像我妈。”

    “嗯,我小时候看过阿姨的好几部电影呢。”于澄啧了声:“这事真跟做梦一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感觉贺升状态没明显变化,于澄稍微安下心来。

    “澄姐。”贺升喊她一声,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突然不三不四地笑出声来:“我这还没下去呢,你怎么也跑热搜上待着了?”

    “乘风唐干的。”于澄不怎么在意,已经平静地接受了:“这个速度八成是花钱砸上去的,这老男人成天想着让我帮他赚钱想疯了,蹭你热度呢。”

    “”

    随便又聊几句后,两人才挂断电话,飞机起飞,离开地面,一点点上升到青云之上。

    互联网高速发展的时代,信息也是爆炸式的传播。

    有资本操控,很快李青枝贺升绑定的词条,渐渐被贺升于澄有关的相关信息替代。

    曾经附中的学子几乎是一夜未眠,亢奋地盯着这些消息,谁能想到自己曾经朝夕相处的同学有这么带劲的背景。

    仿佛他们也跟着牛逼起来。

    【救命,我是以前分部的,分部的举个手!靠我要把这个牛逼吹给身边的每一个人听!】

    【来了老弟,正好是总部分部合并第一年18届毕业生,有幸见证过这两人爱情的开始。】

    【吃瓜来的,能听大家简单讲一下这两人吗?】

    【指路微博@摘月亮了吗,刚回来,写得挺好的,对他俩高中时期感兴趣的可以看一下。】

    许多慕名而来的人点进去,这条本来由少女简单倾诉感情的文章,一下子被大量转发开来。

    @摘月亮了吗:

    2019.11.26

    刚从实验室出来,就在曾经的班级群里看见了这个消息,心中感慨万千。

    以前就觉得他遥远,现在更加遥不可及。我是他高中同班同学,也是他的暗恋者之一,这个微博是高二时注册的,那个时候暗恋他,觉得他像天上的月亮一样,所以才有了这个ID名。

    摘月亮了吗?

    月亮有人摘,但那个人不是我。

    仔细回想了一下,毫不夸张地说,我们班十五个女生,最起码十个一门心思吊在他身上。

    他是高一上学期中途转学进来的,一开始是很多女孩子觉得他帅,我也这么觉得,于是不自觉开始关注起他,直到第一次期中考他考了年级第一,因为一下子太出挑,本部陆续找他茬的人不少,但都被收拾了。

    就是字面意思,被收拾了,所以后面没人敢明面上惹他。

    也就分部合并过来,那几个刺头敢明晃晃地招惹他,于澄就是那几个刺头里的一个。

    那个时候的女孩子感情都是内敛的,也不妨有大胆者,高一时有个追他的高二学姐在球场碰了他的水杯,他当着面就把杯子扔垃圾桶了,是一点面子都懒得给你的那种人。

    所以暗恋他的人很多,但真正敢行动的人很少。

    我是他同学,哪怕三年没有跟他说过几句话,也对他足够了解。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晚自习下课的夜晚,于澄第一次走进我们班,趴在他的桌子上逗他。

    很平常的场景,但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他俩关系不会简单到此为止。

    因为除了她,高中这三年,没第二个女生趴过他那张桌子。

    后来只能说,女孩子的第六感真的很准,他们渐渐开始一起上学放学,偶尔课间也会聚在一起。某一次的大课间,我偷偷拍下了这张照片,就放在这里吧,就当对自己的那段青春告别了。

    不怕大家笑话,拍这张的照片本意是想去举报他俩早恋的,我是不能见光的暗恋者,承认有过卑鄙的想法。

    祝一切都好。

    我的月亮,和他的女孩。

    于澄看到这篇小作文的时候,已经下了飞机,在去贺升那的路上了。

    清晨带些寒意,她坐在车里,趁等红绿灯的间隙点开那张照片。

    图片上,是她和贺升靠在走廊栏杆上聊天抓拍的背影照,身上还是附中的蓝白色校服,那种接近黑色的藏蓝色,衬得少年更加利落挺拔。

    南城冬日的阳光很好,洋洋洒洒的阳光穿透梧桐枝丫落在两人身上。

    于澄偏过头朝他笑,眉眼盈盈,贺升左手放在校服口袋里,右手曲肘搭在栏杆上,脑袋微侧,目光落在她脸上,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弧度。

    升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意思的啊?

    见绿灯亮起,于澄发动车子,嘴角不自觉勾起笑容,她等会得好好问问。

    开过这个路口,不到十分钟于澄就到了贺升的楼下。

    她身上穿的还是昨晚的礼服,黑长裙,帆布鞋,七颗耳钉。

    在她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一瞬间,楼下聚在一起的几个人就朝她看过去,还有旁边凉亭里坐着的,马路边蹲着的几个,立即出现一种按捺不住的兴奋状态。

    于澄没管,掏出手机拨通号码。

    “早啊女朋友。”贺升在那头笑着说,嗓音带着微哑的性感。

    “嗯。”于澄眼神往楼层上看过去:“起床了吗?”

    “起了。”

    “行,穿好衣服下来吧,我到楼下了,还没吃早饭呢。”

    对面愣了一瞬,随即回道:“好,等我一会。”

    “嗯。”

    没等太久,于澄靠在车身上转着手机,抬头就见玻璃门自动拉开,贺升戴着顶棒球帽,黑色冲锋衣,正迈着步子从门里不急不缓地走出来,垂着眼目光冷淡。

    于澄往前走一把抱住他,仰起头看他,眨眼:“想我了吗男朋友?”

    “嗯。”贺升笑,摘下棒球帽扣在她头上,俯身亲她一口:“当然想。”

    周围蹲守了一个晚上的狗仔们立马拿出相机对着两人一通拍,贺升搂住她,扶着棒球帽把人带着往前走。

    两人一左一右地拉开车门上车,贺升启动车子,偏过头问她:“吃什么?”

    “小馄饨吧。”于澄不假思索地说道。

    “好。”

    这边是死路,车开出去需要掉头,贺升打着方向盘调转车头,就在离开之际,于澄突然摇下车窗,嘴里嚼着的口香糖悠闲吹起一个泡泡,紧接着对着一群聚在路口的狗仔们竖起了一个中指。

    一众人猝不及防,但专业素养使他们按下快门的手一秒都没耽搁,拍下的照片立马在第一时间发布出去。

    传播最广的照片,是贺升按压着女孩头顶的黑色棒球帽往前走的侧面抓拍照,他自己的脸完全暴露在镜头之下,坦坦荡荡毫无畏惧。

    而第二张就是于澄竖中指的那张。

    半降的车窗内,于澄头顶的棒球帽遮盖住三分之二的脸,嘴里懒洋洋地吹起一个泡泡,只露出一截流畅的下颚线和一双眼尾上扬冷艳感十足的眼,竖起的中指隔着屏幕都似乎鄙视到了每个人的脸上。

    敢这么跟狗仔直面刚的,几十年来都找不出一只手的人数。

    因为这两张照片,好不容易下降点的热度,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无法阻挡的势头往上冲,直到定格在第一的位置,词条后紧跟一个【爆】。

    第83章

    吃完早饭, 于澄带着贺升换到自己的住所,公寓现在还有狗仔蹲守,想彻底清净得过段时间。

    这边房子是江眉颜一早就帮她准备好了的, 离学校和工作室都近, 但自从来京大后,她几乎都混在贺升那, 这房子压根没住过两次, 还好每周有人定期打扫。

    进门后于澄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坐这么久的飞机全身都难受, 刚洗好正巧江眉颜打电话过来,问她怎么处理, 于澄让她先别管。

    她身上就系了个浴巾, 靠在阳台边抽烟边跟她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二十岁生日原本是要回江家过的,但闹个这么大的新闻出来, 于澄也懒得明天回去给自己外公外婆添堵,跟她说就在这边自己过了。

    “好。”临挂电话前, 江眉颜不放心地又一次叮嘱:“需要帮忙的时候, 一定要告诉妈妈。”

    “嗯。”于澄乖巧地答应下来。

    她这会还用不着,她烦透了回回跟在贺升身边,别人看她的那个脸。

    烧吧,这把火烧的越旺越好。

    烧到整个京北都得知道她于澄是谁。

    等到一根烟抽得差不多了, 于澄切换到微信界面, 跟乘风唐简单聊后续工作上的安排,直到身后传来细微轻响, 她回头看。

    玻璃门被推开, 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深色铝制门框上, 见她洗澡洗半天还没回去, 贺升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搭在她的肩窝轻轻摩挲:“洗澡完衣服都不穿,站在这干嘛呢?”

    “跟我妈打个电话。”于澄摁灭烟,回过头亲了他一下。

    她坐飞机赶过来,一晚上没睡,这会也没睡意,睁着眼干熬。

    正午阳光耀眼,但室外已经是五六度的气温了。

    屏幕上在播放什么电视剧,于澄没注意看,她穿着T恤枕在贺升的腿上,晃着自己的脚尖。

    “澄姐。”贺升低头,俯身在她额头上一口,心跳加快,有丝不易察觉地紧张:“我跟你说说我妈妈吧。”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他不想澄姐误会,虽然他女朋友可能压根不在乎这个事。

    于澄点头,惬意地微眯起眼翻了个身。

    “我妈和”贺升想了半天,才说出个合适的称呼:“和他不是别人想的那样。”

    他拿着干毛巾一点点擦着于澄微潮的黑发,一边帮她撂开一边慢慢细讲。

    李青枝和贺云越是自由恋爱,踏入这个圈子的初衷是为了追求自己向往的艺术,跟财力权力无关,这段感情的开头也只是两个年轻人的互相吸引。

    贺升翻过他们的纪念相册,那段时间李青枝无疑是开心和幸福的,发现自己有了他后,毫不犹豫地选择把他生下来。

    直到后面李青枝慢慢发现,贺云越对待感情的态度以及观念和她天差地别,她对感情要求的忠诚和专一也是贺云越无法理解的,于是两人从此分道扬镳。

    “所以是你妈妈不愿意嫁给你爸爸?”于澄好奇地问。

    “嗯。”贺升点头,后脑勺抵着沙发继续慢悠悠地说:“她想带我走,但我爷爷不同意,只能把我留在这,后来就偶尔抽空从国外飞回来看我,又实在放心不下,之后就直接回国内定居了好几年,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我身上,这个事情我跟你说过。”

    他那会虽然小,记忆中也听老爷子劝说过好几次,希望她可以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

    只是李青枝每回都是拒绝的,温柔但态度坚定。

    她不缺财富,也有自己的立场和信仰,回来单纯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并不想再跟贺云越这个人有任何的牵连。

    “网上传的那些,可真离谱。”于澄发出一声感慨。

    除去现在知道李青枝是她男朋友的妈妈外,她之前就知道李青枝这个人,她不仅对影视业有贡献,在社会上也有巨大的影响力。

    因为她是最早开始为女性发声的一批公众人物。

    在刚流行起吊带牛仔裤的年代,李青枝就说出了女性穿衣自由的言论,诸如此类的很多,所以至今她都有相当大的影迷群体。

    “不说这个了。”贺升抬手轻捏她的脸,把于澄脸颊的肉捏的微鼓,低头在她脑门上印下一吻:“明天是你二十岁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于澄眨眨眼,毫不犹豫地开口:“想要你,行吗。”

    “行啊。”贺升下意识地答应,反应过来又愣了半分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角轻扯:“那就把我自己送给你。”

    “送吧。”于澄翻个身,心想看你怎么送。

    最好买十套制服穿给她看,她希望男朋友这方面可以自觉一些,不要浪费这张脸和这个身段,她主动提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的。

    因为一整夜没睡,睡意来的突然,这句话刚撂完于澄就不吱声了,躺在沙发上平缓地呼吸着,T恤被卷上一截,露出一段细腰。

    “说睡就睡啊。”贺升轻叹口气,没辙,抱起她抬腿踢开卧室的门,把人轻放在床上。

    “别烦我。”于澄嘟囔着往被子里缩。

    “……”

    贺升居高临下地睨她一眼,帮她盖好被子后,左看右看,还是没忍住轻轻亲了一口:“小没良心的。”

    卧室是冷着的,他站起身,将暖气调到合适的温度,套上外套带上棒球帽就出了门。

    网络上一片乌烟瘴气,但贺升对这事其实没太多感觉。

    好的坏的,这几年也习惯了,不过就是突然被更多的人知道了而已,除了生活被打扰,其他一切照旧。

    道路上车辆熙攘,贺升把着方向盘食指无意识地轻敲,他这会得赶紧给澄姐准备二十岁的生日礼物去,之前准备过了,但澄姐说想要他,那这个也得满足一下。

    还记得上回看日出时,澄姐撒酒疯跟他说:“写上名字就是我的了。”

    那就写一个吧,送给她。

    一觉好眠,被窝柔软舒适,等于澄睡醒后,已经是半夜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撑着胳膊起床,捞过手机翻看消息,没想到这一觉直接从中午睡到夜晚十一点多,她下床穿上拖鞋,推开卧室的门,入眼便是一片火红。

    于澄停住脚步,呆滞地看着这一片。

    灯光昏黄温暖,整个客厅到阳台,餐桌上,木架上,目之所及,能放置物品的空间都被摆上了玫瑰,娇艳欲滴,花瓣上带着水珠,连着翠绿色的枝叶和盆栽。

    空气里蔓延着玫瑰的清香,像一片会流动的火红色丝绒海洋。

    “吱呀”一声,储藏室的门被推开,贺升低头拿着个带着新鲜泥巴的小铲子从里面走出来,抬头就望见于澄靠在沙发边上看他。

    “那个,刚挖过来,还没收拾好。”他开口解释。

    于澄抱着双臂,脸上还带些刚起床的懵然,好笑地问:“你这是挖了多少啊?”

    “嗯……”贺升抬手摸了两下后脖颈,回过头看着这一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九百九十九朵。”

    “怎么挖这么多?”于澄自然地问出来。

    “你还问我呢,乘风唐发的那个朋友圈我看见了,周秋山特意截图给我看。”贺升撩着眼皮看她,眼神冷淡,又带上丝哀怨。

    狗东西,随随便便就收人家花。

    “我数了,九十九朵,我送你的是九百九十九朵,比他多。”

    “男朋友。”于澄静静看着他,有种难以言喻地温柔感漫上心头:“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这人到底是怎么同时做到又拽又可爱的。

    “……”贺升偏过头移开视线,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耳廓微红:“还成吧。”

    说完,他抬脚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将手上的泥渍冲洗干净。

    满室都是玫瑰花香和新鲜泥土的味道。

    “这么多的玫瑰你从哪挖的啊?”于澄弯下腰问,抬手轻轻触碰玫瑰花瓣,她记得这一片也没有花圃。

    “家里花园。”贺升回她。

    洗手台前,贺升打上洗手液一点点的从手腕洗到指尖,补充道:“是以前我妈让人种的,还好种的多,不然真不够我折腾的。”

    这回是有人送九十九朵,万一下次也有人送九百九十九朵,把他就得送九千九百九十九朵,那座玫瑰园就真不剩什么了。

    于澄诧异地看向他,笑出声来:“不怕你妈妈知道了生气?”

    “不怕。”贺升拖着调子,吊儿郎当地站在那,抽出纸巾将水擦干净:“她一定觉得她儿子牛逼坏了。”

    “……”

    手上水擦干净后,贺升也走到沙发上坐下,抬起一罐饮料仰起头喝起来。

    想起来白天看到的小作文,于澄打开手机怼到贺升的面前,一副得逞的模样:“升哥,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意思的?”

    “嗯?”贺升放下饮料,接过手机,一目三行地看下去,看着别人给他写的暗恋小作文,从头到尾连个表情都没变一下。

    看着贺升面无表情的冷淡样,于澄捏他:“没想到男朋友藏得这么深啊,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她边说边眨眼,摆出一副蹬鼻子上脸的架势。

    “什么时候?”贺升把人勾到自己怀里,将手机塞给她:“自己想。”

    “想不到。”于澄站起来,转身抬腿跨坐到贺升的腿上,微歪头打量他,在他下巴上落下一吻:“知道我最可惜的事情是什么吗?”

    贺升配合地反问一句:“是什么?”

    她叹气,一双微扬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没能在你穿校服的时候把你给睡了。”

    她今天看到那张校服背影照,真的要心动死了,那会升哥多嫩啊,跟小白杨一样。

    虽然现在她男朋友依旧帅气逼人,但她就是对穿着校服的贺升有种别样的执念。

    “高三就睡?”贺升往后靠,揽着她的腰似笑非笑:“胆挺大啊澄姐。”

    “嗯。”于澄扬眉:“我胆子大你不是一直知道吗?”

    “这倒是。”贺升低瞧着她。

    他女朋友胆子是真大,虽然他不怎么做人,但也的确是被澄姐一路钓过来的,撩起他来从不手软。

    “升哥。”于澄突然靠近,头发丝轻轻撩过他的脸,带起微痒的触感。

    “怎么了?”贺升问。

    “附中校服还在吗?”于澄蹭着他脖子,趴上去嘬了两下,猫挠一样地轻声说:“我想看你穿它。”

    “校服?放在老宅了。”贺升摸摸她的头,把人搂着亲了一口,笑:“你先下来,我洗个澡,刚刚出一身汗。”

    “哦,行吧。”于澄点头,意犹未尽地从他身上下来,半靠在软垫上,看着贺升转过身拉下拉链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

    外套被脱下后,贺升里面只剩一件黑色的宽松背心,晃荡中贴上身时隐约可见肌肉线条。

    他背对着她往浴室走,于澄捧着脸,视线掠过他的小腿肌,腰,肩胛骨,直到右肩那块,她怔住。

    在贺升身上,跟她右肩纹身同一块的地方,多出一个黑色的花体字母纹身,周边还是红肿的,刚纹不久。

    纹身左半边图案被背心挡住,右边是“yucheng”。

    于澄,她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想要校服play,地点还想在他俩高三待的出租屋,这是正常人该有的想法吗……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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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浴室的门被推开, 贺升换上干净T恤,脖子上挂着干毛巾,碎发湿哒哒地从里面走出来, 边走边抬手随意地擦两下。

    “怎么了?”贺升站住脚, 看着于澄:“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纹身什么时候纹的?”她开口问,昏黄光线下, 她眼神专注地看着他。

    贺升偏过头往后看着右肩那块, 因为洗澡刚贴上去一块防水绷带:“下午去纹的。”

    “怎么突然想起来去纹身了?”

    “你的生日礼物啊。”贺升俯下身亲她一口, 又倚在墙边笑:“写了名字, 就是你的了。”

    “这个地方很明显的。”于澄仰着头静静凝视着他:“你以后打篮球,穿背心都会露出来。”

    “嗯。”贺升坐到沙发上, 伸手把人拽到怀里, 埋头在她脖子上轻咬一口:“露出来就露出来,不是正合你意?”

    有T恤遮挡, 后领口只露出一角防水贴,于澄靠在贺升怀里, 往后看, 缓缓开口:“知道吗,如何换别人干这事,我会骂他傻,谁这会纹身直接纹名字的, 分了还得洗, 随便弄个字母或者图案还好编一些。”

    于澄视线黏在贺升肩膀那块就没移开过,听了这话, 贺升捏住她脖子把人掰过来, 另一只手把人按住, 皮笑肉不笑:“怎么着, 还想着要跟我分手?”

    “没。”于澄弯眼笑:“就突然觉得,升哥,你是不是恋爱脑啊?”

    “”

    “不是。”贺升一口否定,耷拉着双眼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见过智商这么高的恋爱脑。”

    “你啊。”于澄越想越想笑,趴在他肩头笑个不停:“有谁是因为一根小皮筋能跟女朋友赌气一晚上的,还有这玫瑰花,谁送的都不知道还可着劲比,一般人真干不出来这事。”

    “”

    笑完,于澄撩起他的T恤下摆,从腰部一直卷到肩头,想清楚地看一下整个纹身图案。

    “hs&yucheng。”于澄抬起眼悠悠看他,眼神意味深长:“不是说,写我的名字吗,怎么还把自己也带上去了。”

    贺升后背抵着沙发,低头笑:“自私了把。”

    “嗯?”于澄没听懂。

    “因为不仅我是你的,我也希望你是我的。”贺升神情认真又虔诚,低头在她脸上亲了口:“生日快乐啊澄姐,错过了你的十九岁,但希望以后年年都能陪着你。”

    “好啊。”于澄抬手摸上他的脸,轻笑出来:“希望以后年年都有男朋友陪着我。”

    不仅是二十岁,还有四十岁,六十岁,八十岁,一百岁。

    最好下辈子也还能有他陪。

    两人的事在网络上轰轰烈烈闹了几天后,一夜之间突然就被抹净了,什么消息都搜不到,仿佛这一趟就是特意在全国人民面前露个脸,大家认识一下就过去了。

    连乘风唐都是后知后觉地回味过来,这次事情热度如此之高还抹去的那么快,是因为出手的不仅有贺家,还有江家。

    于澄竟然是江家的。

    周秋山知道后打电话给贺升犯贱:“我妈小时候说要给我跟江家的订娃娃亲呢,没准就是于澄,年龄也合适,可惜我没同意,要不你这会让给我?”

    “滚。”贺升直接挂断电话,把这人拉黑处理。

    秋去冬来,两人照旧回学校正常上课下课,两点一线,直到一个月后,事情都揭过去了,贺升才知道自己被曝光不是意外。

    之所以突然被推到风口浪尖,是因为贺云越在国外醉酒肇事,并且逃逸未遂,事故一死一伤。

    事情闹得太大不好压,他是被老爷子抬出来挡枪的,也是为什么这次贺家会任由舆论发酵,一直到一周之后才动手的原因。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贺升也没说什么,挂断电话后一个人在阳台抽了半宿的烟。

    这一年京北雪下得特别早,从十一月尾到跨年到2020,短短一个月下了三场雪,于澄站在客厅,也没睡,万物银装素裹,黑夜也映着月光泛白。

    看着他孤寂的背影,于澄过去从身后环住他,把脸贴在他平阔的脊背上,试着给他一点安抚。

    “澄姐。”贺升转过身来,扯着嘴角,神情说不上是笑还是自嘲:“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可怜。”

    昏暗灯光下,贺升眼睫轻垂,拓下一片阴影,神情落寞,眼圈泛着红意。

    他这人总是冷冷淡淡带着些拽劲或者没个正形,于澄都差点忘了,她男朋友也只是个大男孩啊,遇到难过的事情也会忍不住想偷偷哭个鼻子。

    于澄抬头望着他,难受得像是心脏被一块石头死死压住。

    “抱抱我。”贺升张开双臂,把指尖的烟摁灭,笑着看她,三岁小孩一样耍赖。

    于澄仰起头和他对视:“抱着呢。”

    “嗯,还好有澄姐抱啊,不然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贺升闭上眼,靠在她的颈窝,声音发哽:“你说,我是不是太幼稚了,不然怎么每次都这样呢。”

    小时候被留在贺家是,高三那年是,直到这次。

    爷爷明明答应过他,会帮他把这个秘密藏住,但还是食言了。

    原来说好的东西也会变。

    甚至把他推出去的时候,连问他一句都不需要。

    他再习惯这些,也不代表每一次被揭开伤疤的时候不会痛苦,李青枝死了这么多年了,还得被拖出来给这个混蛋堵枪口。

    明明他也努力了,但就是,什么用都没有,跟个笑话一样。

    真他妈操蛋。

    “升哥,你不幼稚。”于澄偏过头在他耳侧轻吻一下:“是他们不好。”

    “确实不好。”贺升把脸闷在于澄的肩头,眼睫沾上些湿意,滚烫而干涩:“要快点长大才行,小奥特曼打不过大怪兽。”

    窗外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于澄心脏发紧,手上轻轻拍着贺升的后背。

    她男朋友已经很优秀了,究竟要成长到什么地步才足够呢。

    屋外雪夜映照着繁星点点,远处不时响起一两声缥缈的喇叭声。

    两人一夜无眠,于澄倚在阳台,一人一根烟的陪着贺升谈天谈地,什么高兴谈什么,从非洲大草原上的迁徙规律,到安博塞利的雪山,肯尼亚的狂野动物们,可可西里粗粝的风。

    “那会都要回国了,我一个人偷跑出去玩,结果被大象顶了,在床上养了一个多月,我妈也被迫留在那陪我,一整个动物援助团队没事干时,就盯着我光屁股换药,导致我后来一看到大象就跑。”

    “真的啊?”于澄笑意盈盈地听着他讲小时候的经历。

    “嗯,真的,有阴影了。”贺升扯着嘴角笑,望着天边初升的朝阳:“我那会都上一年级了,丢死人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往非洲跑。”

    于澄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别说了升哥,我都有画面了。”

    “什么画面?”

    “光着屁股被一群叔叔阿姨看啊。”她乐不可支,笑得小肚子发疼:“没准边看还边评头论足,这孩子长得挺白净就是虎不拉几的,被大象顶得在地上连滚十几圈,是十几圈诶,不是一圈两圈,你怎么当时不去申请个吉尼斯纪录啊。”

    贺升:“”

    笑什么笑,到底是她哄他还是他哄她啊。

    热点事件每天新旧交替,除了原本就认识他俩的人,这件事情也在大众的记忆里渐渐被遗忘,两人生活重归平静,只是在各自的圈子里更加出名。

    两个老人从知道她跟贺升谈恋爱的事情后就死活不同意,觉得从贺升他爷爷到他爸爸,一家子都乌烟瘴气的,不合适。

    于澄坐在那听他俩念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不同意就不同意好了,她从小到大也没干几件让他俩同意的事。

    江家往上数三代,都没她这么离经叛道的。

    出了厅堂,于澄呼着白气一路走到门口,拉开车门上车,车内暖气很足,于澄将领子拉下来些。

    江眉颜看着于澄一句话不想说的样,轻声问:“你外公又发火了?”

    “嗯,火还发的挺大,不用担心他身体了。”于澄不冷不热地说道。

    装病骗她回来,也亏七十多岁的人能想得出来。

    “慢慢来吧,你外公拗大半辈子了。”江眉颜看着前面拥挤的路段,无可奈何地摇头。

    当年就拗着撮合她和于炜,弄得半辈子的感情都坎坷曲折,兜兜转转。所以子女恋爱这事她不是开明,只是自己摔过这个跟头。

    什么叫合适,人生不走到那一步,谁也不知道。

    车一路往前开,过年的气氛还没过去,路边店铺都是张灯结彩挂着红红火火的大红灯笼。

    “回南城是明天下午的飞机?”江眉颜问。

    “嗯。”于澄靠在车窗上,想起这事恢复了点精神。

    高三十八班的同学年前就决定组织一场同学聚会,赵炎一天在微信上提醒她八百回,让她一定要去。

    前年那场同学聚会就只缺她一个,这次说什么也不能缺席。

    江眉颜笑笑:“好,回去吧,也好久没回了,趁寒假多待几天。”

    “嗯。”于澄点头答应着。

    原本于澄是决定自己回去的,晚上跟贺升腻歪了半天才肯睡觉。

    一想到要好一段时间见不到女朋友,贺升觉得怎么都不是滋味,怅然若失地在沙发上干坐半晌,趁夜收拾了行李跟她一块回来。

    下飞机时,南城的雪刚停不久,贺升拉着行李箱在前,于澄跟在他身后。

    两人刚出机场,一阵凛冽地寒风刮过来,于澄没忍住直接打了个哆嗦。南城气候和京北差异很大,冬天是湿冷的,冷到骨头缝里的那种。

    打的车还没到,这里又是个风口,贺升解开脖子上的围巾拢在她身上,又敞开大衣衣襟,把人揽进怀里,轻声问:“暖和点没?”

    “暖和点了。”于澄把脸贴在他的羊毛衫上,嗅着衣物上的薄荷味,吸吸鼻子仰起脑袋:“怎么感觉南城比京北还冷啊?”

    “这是因为——”贺升一本正经地耐心解释:“京北是暖温带半湿润半干旱季风气候,南城是亚热带季风气候,刚回来肯定不适应啊。”

    于澄:“”

    她男朋友是读书读傻了吧。

    车没几分钟就到了,于澄站在车前,看着他帮师傅把行李箱抬到后备箱,问:“真的不用急着赶回去?”

    那事过去之后贺升就变得忙碌起来,除了必修的专业课,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学校。

    具体在做什么于澄不清楚,只能隐约觉察到贺升开始接手家里的事情,或者还有额外的更多,有时候在书房跟别人开视频一开就是一下午。

    “真不用。”贺升拍拍手上的灰尘,略微挑眉瞧着她笑:“放寒假呢,大学生还不至于连陪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那行吧。”于澄拉住他的手,笑开来:“那你这几天就好好陪我吧。”

    “嗯。”

    “那咱们去哪啊,你要去我那住吗?”于澄问,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遍地都是老梧桐,等到五月份,就是遮天蔽日的一片。

    又回来了啊,这次是和男朋友一起。

    于澄陡然生出一种不落实处的唏嘘,还有心潮澎湃的感慨。

    “回出租屋吧。”贺升把她的手握住,轻捏她的食指:“前年回南城的时候,我把它买下来了,什么都没变。”

    书还放在书架上,指甲油过期了他也没舍得扔,一人一半的小冰箱也还能正常运作。

    于澄点头,靠在他肩头,闭上眼休息。

    “等会想吃什么?”贺升过了会问,这会已经七点了,两人晚饭还没吃。

    “牛肉粥。”于澄笑:“想吃那家店的,你快带我去,我真找不到。”

    “好。”

    把行李放下后,两人转道就重新打了辆车过去。这座城市新旧交替,老城道开始翻建,不少路边还有着施工剩一半的材料,等过完年大家回来,才会继续开工。

    巷口窄,不好掉头,车只能停在路口,于澄把手塞进贺升大衣的口袋里,里面有暖宝宝,于澄怕冷,又懒得装,只好他带着。

    地上的积雪混着车轱辘印,跟两年前比,这边路被修过,最起码不再坑坑洼洼,除去鞋尖沾上些雪水,一路走过来还算顺利。

    路灯昏黄,路上还有积雪,两人一左一右,影子往后延伸的很长,于澄偏过头朝他看,雪夜里贺升穿着驼色大衣,身姿颀长,养眼极了。

    “就是这家吗?”于澄看着屋顶蓝色的塑料招牌问,卷帘门在上头摇摇晃晃地挂着,她开始操心这玩意会不会突然掉下来砸到人。

    “嗯。”贺升牵着她的手走进店里,老板正在炉灶前忙活,红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映得人脸都红通通的。

    今天是大年初六,上学的还没回学校,远行的还没出门,街边巷口都有小孩子打闹,手里拿着三三俩俩的烟花棒,一排小店在衬托下都显得格外热闹。

    “来两碗牛肉蛋花粥。”贺升开口,又补充一句:“就在这吃。”

    “好嘞,等会啊。”老板手上动作不停,抽空抬头看两人一眼。

    “哟,小帅哥,好久没来了。”老板惊奇地看着他,又往站在他身边的于澄打量:“这就是你媳妇啊?”

    贺升眨了下眼,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厚着脸皮点头:“嗯,对,就是我媳妇。”

    老板乐呵呵地夸她:“长得真俊。”

    贺升闷头笑,眼神瞥于澄一眼,把人搂着:“是吧,我也觉得我媳妇长得可俊了。”

    年还没过,店里没其他人,于澄一脸懵然地看着两人聊天,半天都在状况外,伸手扯贺升的袖摆,这人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聊着,越聊越起劲。

    “怪不得一毕业就结婚了呢。”老板利索地拿出两只砂锅开火,视线在两人身上没离开过:“感情真好,孩子一岁多了吧?”

    “嗯。”贺升扯过高领毛衣,把下巴缩进去,憋笑憋得耳廓都微红:“那可不,都会喊爸爸了。”

    “噢,那还挺聪明的,我们家儿子小时候,两岁时才能含含糊糊地喊人。”

    “是吧,是挺聪明的,别人都夸呢,孩子智商这块随我。”

    于澄:“……”

    “男孩女孩啊?”老板又问。

    贺升舔了下嘴唇,手上轻轻捏着于澄的腰:“女孩,长得随她妈。”

    “那好啊,孩子也长得俊吧?”

    “嗯,可好看了,抱出去玩,都没比她还好看的。”

    老板笑着看贺升一眼,眼神不自觉往于澄肚子上瞟:“那什么时候要二胎啊?我准备开春了晚上去医院门口支个摊,到时候你来买还方便点。”

    “不知道呢。”贺升抱着她,憋笑憋得整个人都在抖,面上还得人模狗样地聊着:“这得看我媳妇,她说要就要。”

    于澄:“”

    这两人到底在聊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给忘记的宝宝指路:高三时升哥买牛肉粥,哄老板媳妇在医院生孩子闹着要吃,老板才肯加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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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等粥的间隙, 天空又飘起小雪来,于澄在路灯下仰头看着,一片片清冷的雪花从夜空倾泻下来。

    贺升走到门口的一张桌子前, 拿出纸巾将桌子细细擦了一遍, 才让于澄坐下。

    远处传来孩童的吵闹声,老板正好将粥端上来, 于澄拿起勺子, 轻轻吹几口后送进嘴里, 竖起个大拇指:“好吃。”

    “那这几天多来吃两次。”贺升又站起身, 把旁边的遮阳伞往这边挪:“回京北就吃不到了。”

    “那当然,这粥我想了快两年了。”粥烫, 有雪花落进去于澄也不在意, 边搅动砂锅里的粥边小声问:“不过刚刚,你们在说什么媳妇什么二胎的啊?”

    “猜啊。”贺升打开伞, 放到于澄头顶上那片,非得卖关子:“猜对了就告诉你。”

    “哦。”于澄就真的猜了:“你劈腿了?”

    “……”贺升抬手轻拍下她后脑勺, 感觉他女朋友脑回路实在有点跳脱:“想什么呢你。”

    “要不那你哪来的二胎啊。”于澄边说边往下面瞟:“小伙子身体挺好啊, 才二十就开始拼二胎啊。”

    撑好伞后,贺升重新坐好,他不急着吃,准备等粥彻底冷得差不多了再动手, 就趁着这会可劲地逗于澄。

    “男大学生的身体当然好啊。”桌子底下, 他隐蔽地伸腿抵她脚尖一下,带着不三不四的暗示意味:“妹妹没试过吗?没试过今晚约一下。”

    于澄一口粥差点喷出来。

    “这都能呛着。”贺升递过去一瓶水,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脸皮怎么变薄了啊澄姐。”

    于澄不说话, 喝完两口水压下去咳嗽后, 狠狠拧上瓶盖, “嘭”地放到桌子上推到他面前,眼睛直白又锋利地看过去。

    “错了错了。”贺升能屈能伸:“妹妹试过。”

    于澄:“……”

    眼看于澄不搭理他了,吊足胃口到最后,贺升才把这事讲给她听。

    “升哥,你真的很不要脸诶。”于澄撑着脸看他,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高三就瞎扯自己有媳妇了,还说的这么自然。

    “没办法啊。”贺升笑她:“还不是媳妇非得要吃。”

    于澄:“……”

    行吧,他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这场夜晚才下的小雪没能持续多久,两人回去的路上夜空就变晴朗,头顶隐约能瞧见几颗星星。

    自从知道她今天回南城后,许颜一个星期前就开始约她,刚回到出租房后,于澄就又接到了许颜的电话。

    她拿上手机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接听。

    “怎么啦?”她问。

    “出来玩啊澄子。”许颜在那头声音兴奋不已:“明晚BOOM庆祝开业三周年,办了个校服party,十七中以前那帮玩乐队的弟弟们也过来。”

    “十七中?”于澄垂眸回想一下,十七中她好像不认识什么人。

    许颜点头:“对啊,就谈星臣他们啊。”

    于澄脑子瞬间浮现出一张脸,纳闷:“他们都已经毕业了?”

    “弟弟们也就比咱们小一届,上大一呢。”许颜继续说着:“来呗来呗,我想死你了都。”

    “我想想。”

    话这么说,但于澄只犹豫了一秒,就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去。”

    许颜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你会来,祁原他这两天有事,在南边还没回来呢,除了他我们几个都去。”

    “好,那明晚见。”于澄忍不住带上笑意。

    “明晚见!”

    跟许颜约好后,于澄挂断电话,闷闷不乐地把这事想了一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毕竟跟朋友轰趴带男朋友过去多少有点不得劲,但贺升要是也想去她也不能不带,正不知道扯什么理由应付,中午吃饭时,贺升就顺嘴问起他晚上想跟沈毅风陈秉他们出去打球的事。

    于澄巴不得他今晚都别回来,让他好好打,打得尽兴一点。

    除了沈毅风也在京北,其余附中的老同学们也都好久不见了,有机会就得多聚聚。

    傍晚,夕阳西下,屋顶还留存着残余的积雪,贺升抱着篮球出门,于澄回到卧室,从衣柜扒出来他之前留在这的一身校服。

    裤子对她来说太长,她弯腰卷起好几道才合适,上身就穿了件贴身黑色背心,把外套随便搭身上,套件羽绒服就出门了。

    下了车,刚进BOOM里面,就听见山崩地裂的呼喊声:“澄子!”

    于澄朝着声音望过去,视线穿过稀稀拉拉的人群,许颜站在卡座台子上跟她打招呼,于澄同样朝她挥下手,抬脚走过去。

    “知道吗澄子,你穿着黑色背心,拎着外套站门口的时候,我差点以为回到附中了。”许颜扎着丸子头,眨着眼有些激动地打量她:“美死我了,又酷又美。”

    校服是个主题,为了纪念自己青春年少的那段时光,大家基本都会尽量还原高中时的形象,于澄久违地只带上一只耳钉,低调又打眼。

    “行了。”她笑笑,许颜夸她来来回回就这几个字,坐过去,扫视一圈:“他们人呢?”

    “还没到,派对八点半才开始,这会才七点多,早着呢。”

    于澄轻点下头。

    这会酒吧气氛还没热起来,人也冷清,来得确实早了,于澄坐在那,点了杯柠檬气泡水,转过头就见许颜眼都不眨地看着她胸前。

    “怎么了?”于澄被她看的有点不自在,拿过校服外套挡住,嘴角轻勾:“看什么呢,你没有啊。”

    “有,但没这么大啊。”许颜不好意思地咽下口水,脸侧梨涡愈发明显:“好像比暑假见你的时候,大了点啊。”

    “是吗?”于澄随口一问。

    “是啊。”许颜见坡上道,把手放到于澄胸前,心满意足地摸了两下:“学习标兵挺行的啊,性丨生活很不错吧。”

    “靠。”于澄笑着往后撤,拿过她的手压到沙发上,作势也朝她胸前伸过去,边扯她衣服边笑:“怎么着,你没有性丨生活是吗,让我检查检查,看看钱钱是不是不行——”

    身后刚拎着奶茶回来的赵一钱:“……”

    “澄姐,你怎么能在我家宝宝面前随随便便说人家不行呢。”赵一钱死不要脸地盯着两人看:“老子明明很行。”

    许颜:“……”

    于澄忍不住朝天花板翻个白眼:“行行行,你最行。”

    几人打打闹闹间,酒吧里人渐渐多起来,虽然是校服派对,但也有不少单纯来凑热闹的。

    于澄闲着没事,拿起啤酒桶旁的流程单看。

    【开场曲《夏日漱石》——氢氧乐队】

    “想不到啊,谈星臣都毕业了。”于澄颇有些感慨道。

    “说得你比人家大多少是的,也就一岁,你现在跟他一届。”

    “是哦,主要是我对他初中那会映象太深刻了。”于澄边说边回忆,带上些痛苦面具:“去网吧五次,三次都能撞见他妈揪他耳朵把他拽出来。”

    “靠,你不提这茬我都忘了。”许颜趴在沙发上笑得起不来:“弟弟长大了给他留点面子吧,人家谈女朋友了呢。”

    “是吗?”

    “嗯,我来的早,他女朋友在旁边休息室做题呢。”

    于澄抬头朝休息室方向看过去,门关着,什么都看不着。

    “那谈星臣呢?”于澄看了一圈问。

    “排练去了。”许颜指她旁边的空位说道:“对了,这是他位置,等会帮他占着别叫人坐了。”

    “好。”于澄点头。

    酒吧空中撒完一圈金纸又撒完一圈红纸,等到底下坐的差不多的时候,派对才正式开始。

    主持人简单在台上说两句开场白,几名穿着淡蓝色夏季校服的少年便自下而上地缓缓登场,聚光灯打在他们头上,立马引起一阵骚动。

    “谈星臣是真越长越帅啊。”于澄勾起嘴角看的津津有味:“算是乐队门面担当了。”

    “那必须。”许颜赞同地点头:“弟弟除了小时候黑历史多了点,脸这块确实没法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听着开场曲奏起,鼓点一下比一下有力地敲击。

    门口依旧有稀稀拉拉闻声赶过来的人群,很快看台二楼一圈都要被站满。

    贺升就是这时候赶到的。

    “谈星臣!”

    “谈星臣!谈星臣!”

    “谈星臣!谈星臣!”

    ……

    踏进BOOM的第一秒,贺升差点以为自己是误入了某个不合法的神秘组织,耳边呐喊声震耳欲聋,铿锵又富有节奏。

    台上架子鼓少年穿着淡蓝色校服翻领T恤,人群里有好几小撮的人穿着同款校服。

    外面是天寒地冻的天气,酒吧里气氛高涨持续不下,仿佛真被这个少年带到盛夏的海边,只差踩进被烈日晒得滚烫的海水里——

    真就一脚踢出整个夏天。

    贺升拨开人群,视线扫视好几圈,才在天花乱坠的灯光中看见他的女朋友,这会正跟许颜勾着肩,右臂抬起,跟着架子鼓少年的节奏在半空中挥舞节拍。

    不仅如此,以他女朋友为头的几个姑娘还有自己独特的应援口号——

    “臣臣,姐姐爱你!”

    贺升:“……”

    “爱谁啊?”于澄正上头着,身后传来一道阴侧侧的声音。

    她扬起下巴下意识地回头,见贺升抱臂倚在铁丝网边,脑门上的碎发微湿,球服外面套着黑色长款羽绒服,沈毅风陈秉两人站身后,一脸看戏的架势。

    “你怎么来了?”于澄回过神来后,极其自然地开口,半点都不心虚。

    “嘿,我要来的。”沈毅风煞有介事地挑眉:“也不想想,这种事我能错过吗?”

    “有道理。”于澄笑看几人一眼。

    几个人识趣,到旁边重新找位置坐下了,留贺升坐于澄旁边。

    “台上敲架子鼓的就是臣臣?”贺升面无表情地拿起她的气泡水放到嘴边喝一口,眼神看向舞台。

    “嗯。”于澄点头,还好心地抬手帮他指了下。

    这首歌惊艳的地方就在于鼓点伴奏,台上棕灰色头发的少年手下每一个鼓点都精准且带有力量,不是主唱风头也明显更胜一筹。

    “这哪是敲架子鼓。”贺升冷淡地看她一眼:“这是敲到你心上去了吧澄姐。”

    于澄:“……”

    沈毅风回到二楼,靠栏杆边跟贺升挥手,贺升坐在皮质沙发上,模样清冷地收回视线。

    今晚沈毅风放鸽子,压根没去球场,打电话临时喊他们换场子,他跟另外几人去都去了,打了会才一块过来,人还没离开球馆,沈毅风就发消息说于澄也在这。

    酒吧中央空调打得高,贺升脱下羽绒服搭到一旁,感觉有人直接拎了桶醋给他兜头往下浇。

    “一会日日一会臣臣,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用叠词呢。”

    这边光线暗,贺升掰过她下巴,把人拧过来,左手一手控住她两手反剪到身后,右手捏住她下巴咬牙切齿:“怎么着,一个不够,还想再找个小的?”

    出来玩就玩呗,一口一个爱爱爱的,这个字她都没跟他说过。

    “怎么会呢。”于澄眨巴着眼,两人半天僵持不下。

    了解贺升的醋性,于澄正要开口解释,好好哄哄,余光就瞥见一道黑影压过来——

    “起开,这我座位。”

    这话是冲贺升说的。

    听见声,贺升撩起眼皮朝上看过去。

    开场曲结束,谈星臣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台上下来,单手插着兜,肩膀平直,状态虽然放松但又像时刻被一根弦拉着,不至于让人觉得吊儿郎当地没劲。

    他站在贺升面前,同样垂眼瞥着他,下巴微仰,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爷很拽”的气势。

    见人没反应,谈星臣继续不咸不淡地开口:“新来的?坐之前不知道问问?”

    四周皆是一愣,有人飙出个脏字。

    这一瞬间,大家不约而同地察觉出这两人气场的碰撞。

    不是某一方被某一方压制,不是打太极般的试探,而是——

    直白的,直接的,实实在在的碰撞。

    作者有话说:

    臣臣可是堂堂校霸诶,下本开《思春期》,写臣臣

    另外求个作收,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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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这一圈的场子突然就这么冷下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 谁也不让谁。

    于澄觉得贺升是理智的,不会跟弟弟一般见识,更何况本来就是他坐了别人的位置, 虽然他本人并不知道。

    但升哥恋爱脑, 这会加上醋劲她就没那么保证了。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都没急着开口说第二句话。

    对峙片刻, 谈星臣没多少耐心, 下巴微抬, 抬腿往他脚边踢了下:“问你话呢, 听不见?”

    一股子盛气凌人的嚣张。

    “听见了。”贺升左手还搭在于澄的腰间,眼皮带上些锋利感, 朝谈星臣刚刚踢过来的脚看:“但不想动, 怎么办呢?”

    谈星臣刚想骂这人是不是有病,于澄赶紧把两人分开:“这我男朋友, 贺升。”

    “这是谈星臣。”

    她简单地给两人互相介绍。

    照这样形势下去,这两人交锋不过三句话, 铁定能当场干起来。

    一圈人都等着看戏, 贺升坐在那还是那个表情,脑袋微歪,两条长腿敞在沙发两侧,模样清冷散漫。

    听到于澄介绍男朋友这三个字, 谈星臣挑眉, 眼神略微惊讶,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随口问:“你就是热搜上的那个?”

    “……”

    “既然你俩一块的, 那你坐着吧。”谈星臣眼神在两人身上扫一圈, 大度地开口。

    没再多说什么, 拿过之前落在这边的外套,转过身抬脚往休息室走。

    还是弟弟懂事,于澄在心里叹口气。

    见人拉开休息室的门进去,又反手合上,于澄才把目光再次朝向贺升:“生气了?”

    “没。”贺升垂眼拿过桌面上的酒,神情恹恹地回她。

    于澄笑出来:“还能再明显点吗男朋友?”

    就差没把老子不爽写在脸上了。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贺升拿过酒桌上的一张扑克牌,在指尖随意地旋转两圈:“不过就是女朋友找了个弟弟,这弟弟还想让我给他让位。”

    “……”

    没管他这会什么想法,于澄结结实实地趴在贺升身上笑了好一会才直起腰来,然后和他解释。

    解释了好一会,贺升才再次开口理她:“他真有女朋友?”

    话一问出口,他都觉得自己够卑微的。

    这狗东西的表现,他都不指望她自己能有多自觉,还得指望在别人身上。

    “嗯。”于澄朝他眨眼,往休息室指:“他女朋友在里面写作业呢,他刚也进去了,要不你这会过去看看,看他俩在干嘛呢。”

    “……”

    确定完,贺升放下心来,整个人懒洋洋地往后靠:“没那癖好。”

    舞台上表演全部结束,时针指向十二点,迎来BOOM的最高.潮的时候,两帮人聚在一起,酒瓶子摆满一桌。

    举酒碰杯的过程中,好几个人手机上此起彼伏的铃声,全是来查岗的。

    “连沈毅风都有对象了,靠,这他妈又什么时候的事啊,上次不还单着吗。”赵炎瞪着眼看他。

    “哎,这话说的,我有对象怎么了?”沈毅风用力朝他身上锤一拳,龇牙咧嘴地得瑟:“瞧不起老子啊。”

    许颜笑个不停:“没事,王炀祁原他们也都还单着呢,你不是唯一的一个。”

    “王炀?王炀不提,他天天钻计算机里,祁哥好歹曾经风光过,就我,母胎单身到现在。”赵炎把于澄拉起来,作势哭给她看:“哎澄子,你说说,是我长得丑吗,怎么老是找不着对象啊。”

    “不丑。”于澄捏捏他的腱子肉:“田径一哥,帅着呢。”

    “这玩意玄学,缘分到了就到了。”沈毅风拍拍他的肩,作为吃着贺升狗粮一路走来的人,特理解他这种感觉。就是天天被虐的,眼巴巴的干羡慕。

    于澄笑着看一群人东扯西扯,侧过眼看躺在一旁醉的不轻的贺升。

    这是两人在一起后,贺升第一次跟这一大帮人聚在一块,早在他先前醋得慌出去透气的时候,几人就坐在于澄旁边,光明正大地商量着怎么灌趴他,沈毅风还是帮凶。

    “升哥,走吗?”于澄伸手推他,淡笑地勾起嘴角。

    连推好几下,沙发上的人才有反应。

    “他们灌我。”贺升抱着靠枕不肯撒手,眼微眯:“好烦。

    “那我们走。”

    “嗯。”贺升脑袋埋在于澄肩头,碎碎念念:“澄姐她都不知道帮我,跟他们一起灌我。”

    “行了,知道了。”于澄哭笑不得,跟其他人说了声,就把贺升带走了。

    外面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街边路灯上都挂着一串串的小红灯笼,贺升醉得走路都摇摇晃晃,竟然还能全凭记忆,找到自己车停在哪。

    “你要开车?”

    于澄站在车边,看着贺升进去坐在驾驶座上,一副说走就走的架势。

    “这不是车。”贺升眼神高傲:“这是火箭发射控制器。”

    于澄:“……”

    看着他左按右按,于澄靠在车门上,点了支烟静静看着。

    车钥匙在她兜里,她一点都不担心。

    远处空寂的马路边隐约传来一两声摔炮,连续不断,好一会儿才消停。

    不知道是熊孩子半夜不睡觉跑出来玩,还是酒蒙子喝多了瞎搞。

    过了半晌,车里的人也没停手给她让开驾驶座,于澄把脸缩进羽绒服领口,笑他:“这么喜欢火箭,学什么金融啊。”

    她就这么随口一说,哪知车里的人突然像是被按下暂停键,泄气地靠在座椅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怎么不玩了?”于澄跟看三岁小孩一样。

    贺升低下头,小声地说:“爷爷说,火箭和澄姐,只能选一个。”

    脑子中有什么仿佛被炸开,于澄一愣,睫毛轻颤:“什么意思?”

    贺升垂下眼,眼圈发红:“我当然选澄姐啊。”

    一夜无眠。

    风声呼啸,树影婆娑,车停在公园的行驶道上,于澄一个人在草地上坐着,吹着风,望向下面的河道,静静等车里的人醒过来。

    她说不出自己这是个什么想法,被爱的人坚定的选择,她应该开心,但她这会心里堵得慌。

    就这么坐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车门才被人从里面推开。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贺升皱着眉,随意地抓两下头发,头还昏疼着。

    “醒了?”于澄回过头朝他看过去。

    “嗯。”贺升走到她身边,坐下来,拿过她的手放在手里搓两下:“冰成这样,怎么不去车里坐着。”

    “在想事情。”于澄淡声说道。

    “想事情?”贺升自然把她的手放到自己怀里,笑了:“想什么呢,能想一晚上。”

    “我在想。”于澄抬起眼看他,慢慢开口:“你以后看到火箭发射的新闻,难受后悔了怎么办?”

    如果有一天贺升发现,拿理想换她,是个不值得的选择,那到那个时候,她要怎么办。

    她不知道。

    贺升微怔,条件反射地开口:“沈毅风告诉你的?”

    “不是。”于澄摇头。

    原来沈毅风也知道,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不会后悔。”贺升握着她的手在她脸颊轻吻一下。

    “这么肯定?”

    “嗯。”他点头。

    于澄安静地听着他说。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准备过两年有能力后,实施一个儿童助学计划。”贺升朝着已经泛白的夜空看:“小时候那个暑假,跟我妈在国内外跑的那段经历,让我知道很多土地上滋生的都是贫穷和困苦,不单是电视上播放的那些,是你踏上那片土地,看见他们,就能切身感受到。而这片土地上的孩子,如果有一个相对好些的成长环境,也许有一万种可能。”

    他头一回跟于澄落到实处地谈自己未来的打算,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没法亲手为祖国制造一枚火箭,但希望可以有成百上千甚至更多的人去做这件事。”

    见于澄不说话,只静静看着他,贺升不自然地咳嗽一声,继续道:“这事想的太理想了对不对,但科技创新日新月异,国家发展需要,时代进步需要,只要着手去做,总会有效果。”

    半晌,于澄开口问:“这就是你现在想做的事情?”

    “对,这就是我现在想做,要做的事情。”贺升认真地看向她:“所以你不要有一点的内疚,我出生在这个家庭,没有你,我大概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没准更糟,但上天眷顾,我有你。”

    听完,于澄轻轻勾起唇角:“你怎么这么会哄人。”

    “没哄你,我说的都是真的。”贺升表情坦然:“学金融又怎么样,要做什么样的事,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有我们自己能决定。”

    “你以前作文分挺高的吧。”于澄笑,视线也朝夜空看:“一口一个鸡汤。”

    “嗯,我作文经常满分,刚才那句也是你男朋友即兴发挥。”

    贺升半躺在草地上,抬手向上指:“看到那棵树了吗澄姐,它长在土壤里是棵树,长在戈壁上是棵树,长在湖泊是棵树,甚至长在深渊里,它也是棵树。”

    于澄跟着他的视线朝上看。

    “你就是那棵树。”风扬起,吹乱她脸颊旁的碎发,于澄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跟着他轻声说出来。

    “对,我就是那棵树。”贺升笑出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觉得于澄有点懂那个意思了。

    他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中掂两下,而后抛向远处的冰面,用力将这块石头在晨间砸出一道光线。

    远处天边晨光破晓,贺升嘴角扯出个意气风发的弧度:“生而逢盛世,青年当有为。”

    朔风凛冽,将他的羽绒服吹得鼓起,贺升站在山坡前,碎发被风吹得胡乱扬起,偏过头朝她笑,眼神熠熠生辉。

    于澄眼都舍不得眨地听着贺升谈自己的未来,只觉眼眶发烫。

    生而逢盛世,青年当有为。

    这一秒她突然意识到她爱的这个少年最让她动容的地方,就是身上永远有股风吹不倒,雨打不散的劲头和傲骨。

    他的家国情怀,他的理想主义,他的浪漫细胞。

    拗不过命运安排就坦然接受,换条赛道他依旧是满分选手。

    升哥从不摆烂。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满分选手贺日日。

    南京又又又挂星了,出不了门的我,大概可以日更了。

    另外,正文部分快要完结咯,谢谢大家一路陪同,本章留言都有红包~

    第87章

    看着盘亘的朝霞, 回去的一路上,于澄脑海中都思绪万千。

    她忍不住的想,要是没遇上贺升,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读着三流的大学, 谈着可有可无的恋爱,浑浑噩噩地挥霍着青春, 得过且过, 将就着活。

    老实说, 于澄一直觉得自己心理状态不怎么健康, 伤口好了还得留块疤,就算她看过心理医生, 吃了药, 做完治疗,病历单上写着康复, 也不代表她这个人就真的好起来了。

    但她现在仿佛没经历过那些昼夜颠倒的日子,没感受过那种盼不到天亮, 又干等着天黑的绝望。

    那块疤在被慢慢被抚平, 心里的空缺渐渐被填满。

    贺升把她拉了出来,让她开始对以后滋生出一种陌生的期待。

    “男朋友。”于澄难得温情地看向他,嘴角淡淡勾着弧度:“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

    “这个。”贺升听完, 面色犹豫地看着她, 好一会才下定决心般开口:“要不给你买根震丨动棒?不然以后我出差什么的你”

    话没说完,于澄就堵上了他的那张嘴。

    妈的, 她就不该跟这狗玩意抒什么情。

    班里同学聚会定在元宵节前后的那个周末, 这天天气晴朗, 气温也有所回升。

    今年过年过得早, 过完也才二月头,原本还以为要冷一段时间,没想到于澄翻开日历一看,这都已经立春了。

    时间定在七点半,于澄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澄子!”赵炎最先看到她,抬手招呼她过去。

    “你们怎么来这么早?”于澄解下围巾看着一周的人。

    “什么来得早,这都已经七点半了。”赵一钱看着时间来了句:“这点踩的够可以的啊,同学聚会也踩。”

    于澄勾唇笑笑,环视了一圈发现没看见祁原,更加理直气壮了:“不还有人没来吗?我这也不算晚。”

    话刚撂下,身后的门就被再次推开,几个人一块回过头去看,祁原推着门进来,棒球服牛仔裤,身上带些晚间的寒气,齐荚跟在他身边。

    “哟,班长跟祁哥一起呢。”赵一钱高兴地跟齐荚打招呼:“班长你也迟到了啊。”

    “嗯,不好意思了。”齐荚抿着唇,抱歉地看着一圈人。

    “行了。”祁原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笑骂一句:“飞南城的飞机晚点,刚下飞机我们俩就赶过来了,还想怎么着?”

    “你们今天才从那边过来?”许颜看向两人:“一块过来的啊?”

    “嗯。”祁原点头,喉结带着微微滚动,视线落在坐在一旁玩手机的于澄身上:“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

    关系最好的几个人平时都有联系,插空还能聚上一聚,所以这次聚会,相比兴奋,于澄更多的是感慨,才不到两年没见的老同学们,都快变化的叫她认不出了。

    齐荚跟着坐在几人旁边一个并不起眼的位置上,穿着棕色呢子大衣,长发微卷,画着淡淡的妆,乍一看不怎么显眼,但越看越好看,是那种难得的,不带任何攻击性,舒心的好看。

    几人一块聊起来,才知道BOOM那次祁原在南方耽搁没过来,是因为齐荚出车祸,打电话给他过去帮忙。

    “不好意思啊。”齐荚微低下头:“我舍友都回家过年了,只知道祁原还没走,只能找他帮忙,耽误你们聚会了。”

    “没事,今天不是也能聚吗。”于澄弯唇笑笑,觉得这姑娘实心眼得不行:“没事多找他帮忙,你高中帮他写过这么多次作业,他欠你的人情多着呢。”

    “也没几次吧。”祁原朝她扬了下眉,小犬牙格外显眼:“没问你呢,什么时候回京北啊?”

    “后天。”空调对着她风有些大,于澄稍微调小些才回过头:“学校快开学了,贺升也还有事,待不了多久。”

    “哦,这样啊。”祁原点下头,笑容收敛了不少,多少有点意兴阑珊,也没多问什么,拉上几个人起身到一旁的游戏机前打游戏了。

    人渐渐来齐,大家热络地打招呼,不少人见到于澄,都主动过来跟她加上联系方式。

    原先大家都是有联系方式的,她也在班级群里,后来复读时手机被偷,号被注销,好多人就没联系过了。

    不管高中时相处的怎么样,现在大家见面都是一股释怀和怀念的感觉。

    “于澄,许颜,你们要喝果汁吗?”齐荚捧着两杯果汁走过来,左手车祸后还没好全,不方便,只能勉强地伸出两根手指扶住托盘。

    “我来。”于澄从她手里接过,递过去给她。

    齐荚接过,点下头:“谢谢。”

    “班长,你这头发卷的不错啊。”许颜眼神发亮的看着齐荚:“你现在好好看哦。”

    “没没有。”齐荚脸有些红:“化了妆的。”

    “谁不化妆啊。”许颜捏捏她的脸:“你以前就挺好看啊,就是人太低调了,整天就知道闷头写作业。”

    “谢谢。”齐荚抿嘴笑。

    包厢里大家各做各的,跟上学是一样,有各自的小团体,唧唧喳喳的像是凌晨五六点刚开市的菜市场。

    祁原几个人正在唱歌,靠在沙发上勾肩搭背,轮着唱周杰伦。

    缠在大屏幕周边的彩灯一下下虚晃着光,齐荚视线落在那边,望着视线边缘模糊的光圈不知不觉地开始出神。

    “想什么呢。”于澄偏过头,笑着轻声问她。

    “嗯?”齐荚回过神来,望着她,眼神呆滞,过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那个,我想问问你,女追男真的隔层纱吗?”

    “靠。”许颜在一旁难掩震惊:“你要追谁啊?”

    齐荚低着头不说话,脸上纠结:“还没想好。”

    “你是没想好要追谁,还是没想好要不要追。”于澄好笑地问。

    “还没想好要不要追。”

    许颜跟于澄对视一眼,才模棱两可地开口:“这个事说不准,你自己想好就行。”

    想好一切后果,两情相悦当然好,但万一对方对你没那个意思,你也得能承担起自尊碎得稀巴烂的心酸。

    或者干脆就是跟他们几个一样,没心没肺点,成就成,不成拉倒。

    “嗯。”齐荚点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于澄看着她,挺好奇这姑娘能有什么想法。

    “好歹,让他知道吧。”齐荚神情稍带些落寞,但还是笑着:“老在他身后跟着,跟够了。”

    高中,大学。

    他去哪,她就去哪。

    但他好像从来都没怎么注意过她。

    “我今天真的好看吗?”齐荚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两人。

    许颜点头:“好好看啊,怎么了?”

    “那我有点自信了。”齐荚呼出一口气,眼神不自觉掠过站在一旁淡笑着的于澄:“他好像喜欢好看的女孩子。”

    没等两人开口,她又继续释然一般地道:“希望他能看在我也挺好看的份上,喜欢我吧。”

    听完,于澄没再开口,这种喜欢一个人的心酸,她大概能有点感触。

    但两人经历不同,心境不同,也难再有更多的共鸣。

    包厢里气氛持续高涨,声音在走廊外都能听见,不少人合唱有人地久天长,有人喝多了抱着酒瓶子还不肯撒手。

    于澄也喝了点,那种酒精度数极低的果酒,入口的时候口感跟果汁没任何区别,她喝了两杯,放下没一会,就开始觉得有点发昏。

    好在没醉,只是有点昏。

    看着一圈人玩得不亦乐乎,于澄靠在窗户边吹风,没由来的开始想贺升。

    二月份的天,再怎么回温到了夜晚也是冷的,她自顾自地叹了口气,这几天天天待一块,这会才分开几个小时都想的不行。

    一大帮人的热闹她也觉得漠不关己,也能跟着瞎闹闹,但她这会只想回去,靠在他怀里随便找部电影看看,聊聊天,亲两下。

    包里手机正好震动一下,于澄掏出来看。

    贺日日:【几点结束?】

    于澄:【不知道。】

    还没等贺升问她大概几点,他先过去等着,就又收到于澄的消息:【但我想先走,想你了。】

    贺升坐在长椅上,捧着手机不自觉笑出来,直接问:【哪个包厢,我去带你。】

    同学聚会这种场合,先走总归不好,有人来带,就好些。

    于澄:【三楼302。】

    报完包厢号,于澄坐回沙发,叉起水果拼盘里的一块苹果小口啃着,没啃几块,贺升就到了。

    他推开包厢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里面的人齐齐愣住,只剩音响里的伴奏还在吱吱呀呀的播放着。

    “我来带于澄。”贺升朝一群人微微颔首,点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不是找,是来带。

    “噢”有人给他指一下:“在那块坐着呢。”

    沙发上的人抬起眼,诧异地开口问:“怎么来这么快?”

    “不是要买个扫地机器人吗,正好在隔壁商场看,离得近。”贺升走过去,看她手里的苹果,皱眉:“晚上就吃了这个?”

    “嗯。”于澄点头。

    “那等会路上打包份馄饨吧。”

    “好。”

    他们的对话自然无比,又十足的亲昵,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包厢里突然的寂静于澄也能觉出味来,高三时两人一块上学放学,风言风语就传的多,说他俩早同居了,甚至在于澄去京北专业考试的时候,还有人说她是去打胎,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都是背地里说,于澄有一次在厕所偶然听见,才知道自己跟贺升原来都被传到这个地步了。

    其实两人那会是真清清白白。

    这会不清白,于澄更懒得管别人怎么看了。

    两人刚踏出这个门槛,身后的门重新合上,于澄借着劲就把人按在走道的墙壁上结结实实地亲了好一会。

    外面是声控灯,暗下去的时候只有包厢透出的昏昧的一丝光线,只要有人再从里面打开门,就能看见两人在这热火朝天的接吻。

    贺升左手按着她的后腰,把人揉在自己怀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低笑出声来:“就这么想我啊澄姐。”

    “是啊。”于澄眼都不眨地盯着他看,伸出手指,隔着层卫衣布料戳在他硬邦邦的腹肌上,“不给想吗?”

    “当然给,随你怎么想。”贺升低头在她额头亲上一口,帮她把羽绒服的拉链扣上,拉好。

    回到出租房,馄饨摊在茶几上没吃几口,两人半推半就地就一块滚到了沙发上。

    这边不比京北,上下左右都有邻居,老居民楼隔音也没那么好,声音稍微大声点都能传出去,保不准还有见多识广的大妈上来敲你的门,让你们俩小年轻动静小点,别耽误他孙子考大学。

    贺升单手托她的后脑勺,指缝穿过她的发间,看着于澄咬牙忍着不肯出声的模样,眼神意味深长,带着些调侃。

    他左手按住她的腰,顺着脖颈一路往下亲,划过平坦的小腹,眼神黏在于澄的脸上。

    两人四目相对,在寂静的夜晚擦出漫天火花,噼里啪啦炸得人心鹿乱撞。

    焦灼间,于澄半坐在沙发上,脖颈仰起呼吸都乱。

    贺升偶尔撩起眼皮看向她,默契地跟于澄进行眼神上的交流。

    ——男朋友伺候的还行吗?

    ——还行吧。

    ——那给点反应啊。

    ——还想要什么反应。

    见于澄死活不吭声,贺升恶劣心思顿起,轻咬一下,弄得她整个人蜷缩起来,手忍不住整个抓进贺升的碎发里。

    跟贺升的脾性不同,他的头发很软,手抚上去的时候,像是在摸一只乖巧的小狗狗,连着心里都跟着柔软。

    “怎么回事啊澄姐,没爽?”贺升舔了下嘴唇,明知故问地看着她。

    “不是,会被听见。”于澄脸颊发红,把脸埋进羽绒服领子里。

    “那我们去卧室。”贺升垂眼抱起她,眼带笑意,没羞没躁地开口:“那边隔壁没人,可以大声点。”

    “”

    今晚刚参加完同学聚会,见到附中的那些老同学,勾起曾经好或不好的回忆,两人的心情都有些不一样。

    一路拥吻着到卧室,于澄摔进被子里,微仰头,半眯着眼,胳膊吊在他肩头紧紧搂着他,看着他喉结轻滚,一下一下性感的要人命。

    她脑子里走马观花的掠过这两三年,情不自禁地开口喊了他一声。

    贺升抬眼对上她雾蒙蒙的视线:“怎么了?”

    “我爱你。”

    她自然地说出口这三个字。

    窗外夜色正浓,说出来的一瞬间,于澄明显感到身上的人四肢一僵,连带着腹部的薄肌都紧绷。

    时间似乎静止,缓慢到于澄以为她男朋友是不是因为一句表白废了的时候,贺升这才缓过来。

    他带着蔫坏的劲将她往下拽,汗滴顺着黑发尖滴落在于澄的脖颈上,开口笑了:“我也爱你,女朋友,很爱很爱。”

    夜风呼呼地吹,拍打在玻璃上带出轻微的震动。

    室内温度持续不下,有种就算明天世界末日,他俩都得先爱完的至死方休。

    台灯终于被拉开,贺升回过身亲她一口,拿上包着东西的两团纸,假模假样地套上睡衣去洗澡。

    于澄犯懒,一点都不想动,眯着眼趴在被窝里刷手机,才看到两小时前许颜给她发的消息。

    【操,齐荚跟祁原表白了!】

    【班长喜欢的竟然是祁原!!我他妈震惊一百年!】

    于澄歪在枕头上,看到消息的一瞬间也愣了好几秒,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事好像也在情理之中,看时间还不算太晚,于是回过去问:【然后呢?】

    许颜:【他拒绝了。】

    第88章

    两人的事被班里同学津津乐道好几天, 难怪齐荚成绩这么好,还年年分班考试混到他们班,班级第一的成绩跟第二名断层到能拉出好几个A班。

    原来是因为祁原。

    又怪不得高考下来, 南城985, 211随便她挑的成绩,大学还非得一个劲往南边跑, 原来也是因为祁原。

    后面好一段时间再谈起这个事, 许颜还是忍不住唏嘘, 觉得这姑娘够傻的, 哪有喜欢一个人光知道帮他写作业的。

    听完,于澄难得感概, 齐荚从高一开始就跟着几人待在同一个班, 真要算下来,在祁原身上也折腾了好几年的时间了。

    真是又傻又轴。

    “打耳骨钉疼吗?”机场里人来人往, 贺升带着她往出口走,一路都在观察他女朋友, 视线从耳骨钉到锁骨, 再一路划到匀称的小腿。

    今天温度有十几度,于澄上衣穿了件卡其色V领针织衫,修身复古蓝色牛仔裤,这东西虽然是大众单品, 但穿的好看是真的考验人。

    腿直不直细不细, 臀部腰线一眼就能看出来,但他女朋友腿长腰细, 穿个牛仔裤走到哪也引人注意的不行。

    “还成。”于澄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 恹着张脸朝出口的方向看。

    “哦。”贺升无聊地继续问:“那为什么今天带五个耳骨钉, 前几天不是一直三个?”

    “看心情。”

    “什么心情?”

    “觉得带五个好看的心情。”

    “……”

    就这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往外走,出机场后,贺升站在路边,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大街小巷里过年过节的气氛依旧在,树枝上挂着一个个苹果大小的红灯笼,对联喜庆地贴在门上,于澄看着它们,仿佛昨天才离开。

    街景从车窗晃过,于澄伸手把车窗摇下,任冷风吹进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南城已经开春,但京北气温还没怎么上升,还是带着冰冷的凉意。

    这会不是早晚高峰,车子一路平稳行驶,回到公寓,于澄踢掉鞋子,疲惫地往沙发上一躺。

    傍橙黄色的夕阳光线照在她身上,有种种久违的温馨感,一整面落地窗将夕阳毫无保留地投射进来。

    “晚饭吃什么?”贺升走进厨房倒了杯水,把其中一杯递给她,嗓音微低。

    “不想动,随便点个外卖吃吧。”于澄有气无力地开口,盘着腿仰起下巴看他。

    “都行。”贺升点下头,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来。

    “吃什么自己点。”贺升后脑勺枕在靠背上,把人揽过来搂在怀里,偏过头吻了她一会,才把手机打开放到她面前:“帮我也点一份。”

    “好。”

    她答应地干脆,直到过去半小时,于澄也没挑出个想吃的。

    “怎么了?”贺升看她那纠结的样,嘴角勾起好笑的弧度,模样又痞又懒。

    “不知道吃什么。”于澄额头抵在他肩膀,闻着他身上丝丝缕缕的薄荷味,闷着声说:“还不饿。”

    “那就等会。”贺升凑过去又亲了一口。

    “嗯。”

    落日西沉,室内静悄悄的,于澄躺在沙发上一觉睡的很香,睁眼就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睡好了?”听见动静,贺升从厨房出来,倚在门边看她睡眼朦胧的样。

    “嗯。”于澄拿过身上的毛毯,伸个懒腰,回过头问:“你在厨房做什么呢?”

    “煮粥。”贺升淡声开口:“喝吗?”

    “不想喝。”

    “为什么?”

    “喝腻了。”

    “……”

    “以后再学别的,这粥你男朋友煮了很久。”贺升抬手往后抓了把碎发,下巴微抬,一副死皮赖脸的笑样:“不喝就是不爱我。”

    “是吗?”于澄站起身,面色冷淡瞥他一眼,渣男语录信手捏来:“要是真觉得不爱,我也没办法,分了吧。”

    贺升:“……”

    没有心的狗东西。

    话这么说,但于澄还是喝了半碗才睡觉。

    她偏瘦,体重过轻不是一两年的事情了,小时候算是有点婴儿肥,后来那段时间吃什么吐什么,自然而然地这么瘦下来,加上高三复读那一整年几乎每晚都是只睡四小时,压根就没长肉的机会。

    所以贺升每天都会一顿不落的过来问,两人在一起时就直接一块吃,吃什么她定,一顿都不能少。

    没时间凑一块,就一天到晚掐着点过来问,有种一定要把她养得健健康康,然后一块活到九十九的势头。

    看在男朋友这么爱她的份上,就随他去吧。

    京大假期还算长,二月底开学,开学后,于澄又开始两头奔波。

    能考上京大的,就没不卷的,拼竞赛拼保研,硕博连读,图书馆照样能天不亮就有人排队,于澄本来想躺平,一想到自己拼死拼活复读的一年,又觉得对不起自己。

    于是也随波逐流,跟着卷。

    别说吃饭,这两个月于澄通宵都熬了好几晚。

    只要遇上焦虑的事情,就得整夜的干熬不睡觉,短短两个月于澄就通宵了比一只手还多的次数。

    这事本来对她来说挺正常的,她经常失眠,直到被贺升发现。

    “快一点了澄姐。”见于澄不搭理他,贺升捧着脸看她好一会,冷淡地开口地带上些威胁:“是谁这会还在熬夜不睡觉,晚上不睡白天不起的,想让谁下半辈子守寡呢。”

    于澄:“”

    要守他守,反正她不守。

    夜已深,窗外另一栋的公寓楼只有零零星星的几盏灯还亮着,微风卷动窗帘,画室安静如初。

    落地窗前,于澄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的画,这画其实不急,但她就是不想睡,脑子乱糟糟的。

    见撂完话人还是不动,贺升耷拉着的眼皮掀起,瞅着不听话女朋友,走过去,俯身从身后抱住她,掀开她衣服的下摆,开始不老实地动手动脚。

    “干什么?”于澄回过头明知故问地睨着他,眼尾懒懒上挑。

    她手里举着调色盘和笔刷,不方便跟他较劲,只能缩着脖子避开他。

    “你猜我干什么。”贺升喉结滚动,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压在墙面,单手捏住她下巴,眼神带着揶揄,整个人又显出那股子混蛋的邪劲。

    画室灯一瞬间被按灭,整个屋子黑下来。

    见状于澄也不装了,放下调色盘热火朝天地跟他抱在一起窸窸窣窣地亲啃。

    贺升左手撑在她的头旁边,抬着她一条腿缓缓进去,看着她死咬嘴唇的狼狈样,凑到她耳边低声开口:“还有劲熬夜吗澄姐?”

    “有。”于澄胳膊挂在他身上,不肯输阵地回给他一句,声音都他妈发抖,腿软的整个人几乎都是靠贺升托着的劲才勉强站稳。

    “还有,那再来。”贺升嘴角轻扯,捏住她下巴亲一下,而后放下她的腿,把人腾空抱起摁在飘窗前,伸手轻拍下她:“翘高点,不然够不着。”

    “”

    夜很长,贺升扶着她的腰,额头上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开学才多久又瘦回来了,不熬夜画不出来?”

    “嗯。”于澄这一声嗯直接被顶得变了调,听着都腻人,但嘴上不肯让一句:“我又不是什么猪崽子,多长点留着卖。”

    “不卖。”贺升停住动作,眼里笑意闪烁,低头轻咬一下她后肩:“我留着自己养。”

    “养吧。”于澄双手紧紧握着栏杆,指尖泛白,眉头微蹙地白他一眼:“养到你破产。”

    贺升不要脸地笑出来,不深不浅地动着,声音带着点欠:“那有点难,你男朋友太有钱了,很难破产。”

    ……

    大半夜过去,对面楼层的灯几乎全部熄灭,于澄是真一点劲都没了,巴不得澡都别洗直接爬床上睡。

    昏暗灯光下,贺升正在把那东西打个结而后包在纸巾里,于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感慨:“不愧是男大学生啊,身体真好,三天没做就这么多。”

    “……”

    这话是他说的,澄姐记仇,逮着机会就得往回还。

    京北四月份的天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银杏道上阳光洋洋洒洒,树杈重新长出鲜绿微黄的新叶,于澄下课后抬腿就往宿舍楼走。

    她今天满课,整个上午都困的直打哈欠。方丁艾早上给她发消息,要她帮她请一天的病假,于澄准备趁中午回去看一下她。

    宿舍门前,于澄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屋里寂静无声,酒味冲天。

    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春光透不进来一点,要不是床铺上鼓起的一个小包,于澄差点以为方丁艾不在这。

    听见有响动,方丁艾慢半拍地掀开被子,捏着眉心,浑噩地从床上坐起来,脸色苍白,嘴唇干皱起皮。

    于澄看着她的状态忍不住担忧:“去医务室没?”

    “没。”方丁艾刚一开口,还没说什么,眼泪就开始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她胡乱抹着脸,声带嘶哑:“不用去,我没生病,是我跟李子然分手了。”

    床铺下七歪八歪地倒着好几个酒瓶,于澄眼神下意识瞟到方丁艾床头悬挂着的毛衣篮里,那里还有她给李子然织了一半的毛线玩偶。

    看于澄靠在书桌前,视线落在她这边,方丁艾下意识地扭头顺着看过去。

    玩偶笑容灿烂地靠在篮子边沿,下半身还没织完,她伸手扯下来用力往地上狠狠砸过去:“我他妈就是贱!傻逼一样地跟他在一块半年!”

    玩偶和毛线瞬间从篮子里飞出,散落一地。

    “姐姐。”方丁艾哭着喊她,像是漂泊在海面,拼命去找寻一个可以给她带来温暖的孤船:“我真的跟他分手了。”

    “嗯。”于澄点头,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也跟着堵的难受。

    虽然在同一个工作室,但她对李子然的印象并不深,李子然这个名字,还没“方丁艾男朋友”这六个字对她来说熟悉些,仅有的几次交集都是在工作上。

    因为方丁艾的原因,连带着仅有的几次交集,于澄都有意无意地帮她照顾点。

    “我是不是上辈子做了太多错事,这辈子连个恋爱都谈不好。”方丁艾说着,控制不住地把头埋进膝盖痛哭起来。

    情侣之间的事,局外人不好说什么。

    于澄点了支烟,烟雾缭绕间,就这么淡淡站在那看着她发泄。

    大概十几分钟过去,见差不多了,于澄坐到她身边,轻拍她后背慢慢地安抚着。

    “对,对不起。”方丁艾还在哭,眼泪根本止不住,但于澄能看出来她在努力控制情绪,咬着牙想让自己停下来。

    “没什么对不起的,想哭就哭吧。”于澄静静等着她平静。

    半小时过去,方丁艾才勉强压住一阵阵的抽噎,从她肩膀处抬起头来,眼睛肿的吓人,艰涩开口:“还记得他第一次送我礼物,送的那个包吗?”

    “嗯。”于澄点头,那个包她开学就见方丁艾背过,后来又见到个新的,当时还好奇了一下,回她道:“你之前就有一个。”

    “对。”方丁艾点头,嘴角扬起的弧度比哭还难看:“我昨天跟他出去,看见了他跟他哥们的聊天记录。”

    她轻声告诉于澄:“他跟他哥们说,我不愧是小地方出来的,一个假包就能骗到床上去。”

    于澄一愣。

    从昨晚到现在,每次想起那两行字,都像有人拿一把刀子插进她的心里。

    宿舍没开灯,方丁艾看着窗帘缝隙透过来的光,眼泪无声地往下掉,大概是觉得为这么个人渣哭成这样丢脸,她又狠狠地抹掉:“那个包,高考完我爸就给我买了,我摸的第一下就知道是假的,但我以为他是被骗了,就没告诉他。”

    几句话听完,没细细了解,于澄都已经觉得够操蛋了。

    方丁艾的家庭她知道些,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也是富足的小康家庭。

    爸妈都是公务员,独生子女,也是因为有些家底,高考填志愿才能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喜欢的编导方向。

    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毛线,方丁艾肩膀塌着,整个人都灰败:“原来被骗的是我。”

    嚷嚷着要做个为爱冲锋的勇士仿佛是个笑话,她抬手抹掉眼泪:“以后真不信了,这次摔得太惨了。”

    还没等于澄想好安慰的话,她主动靠过去,咬着牙抱住于澄,把脸埋在她怀里轻声喊她。

    “怎么了?”于澄抬手顺着她后背,搂住她发抖的身体。

    “姐姐。”方丁艾哽咽出声:“我这个月姨妈没来。”

    作者有话说:

    渣男不会把渣写在脸上,希望女孩子们都可以保护好自己。

    小艾同学会有人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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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陪方丁艾去医院的那天, 正好是劳动节。

    日光刺眼,于澄抬手,轻挡在眼前。

    头顶槐树花开, 枝干粗壮苍劲, 成串的绿叶随风飘扬。

    两人从医院出来后,一路沿着街边散步, 看橘猫窝在房顶, 老人晃在摇椅微眯着眼。

    “我昨天看到他微博, 跟个小网红绑一块了。”方丁艾掏出外套里的检查单, 捏在手里揉成一团扔到铁皮垃圾桶里。

    “工作室安排的。”于澄随口告诉他。

    “嗯,我不在意了。”她平静地开口, 谈起这个人也没再多撕心裂肺的心痛感。

    傻逼一样的哭完几天后, 她也想开了。

    这事搁谁身上都操蛋,短时间内想完全走出来难, 只要能不继续钻牛角尖,就够了。

    她才二十岁, 得朝前看。

    “爱他妈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吧, □□配狗,天长地久。”方丁艾拢拢被风吹乱的黑发,双手插进牛仔外套的兜里,视线落在长街尽头。

    “天长地久不了。”于澄淡声道。

    “怎么说?”

    “因为狗改不了吃屎。”

    方丁艾赞同地点头:“说得好。”

    假期人流量大, 两人闲逛一下午, 都不打算早回去。于澄无所谓,但方丁艾想放松放松, 毕竟成天闷在宿舍也不是个办法。

    夜幕降临, 霓虹闪烁, 夜间才是一座城市最繁华喧嚣的时刻。

    京北商业区灯红酒绿的一条街渐渐开始营业, 路上行人勾肩搭背,两人沿街走,挑了个看起来还算有氛围的夜店,掀开门帘踏上阶梯进去。

    五月初的天,说热也热,说冷也冷,吊带背心长裙卫衣外套,穿什么的都有。

    于澄单一件黑色收腰长袖衫,牛仔短裤,马丁长靴,对比之下,方丁艾简直像个被她拐带出来的未成年。

    这家夜店五一有活动,来的人多,氛围也好,DJ舞曲一首接一首,开场的激光硬核地划过星空吊顶,灯光激情四射,两人互相勾着腰,在蹦迪台晃了好一会才下来。

    “你真的很招桃花。”方丁艾抱着外套,晃着自己的白T,感觉后背都是汗,视线黏在今晚第四个来跟于澄搭讪的人身上。

    “还行吧。”于澄淡道。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点酒,于澄单要了一杯车厘子气泡水。

    “姐姐,带烟和打火机了吗?”方丁艾问。

    “嗯。”于澄抬手,从皮包里拿出一个烟盒和复古打火机抛过去,头顶射灯照在金属壳上打出锃亮的光。

    “还好没怀,不然我真膈应一辈子。”方丁艾眼皮垂下,靠在椅背上吸了一口。

    她很少抽,并不娴熟,于澄的烟薄荷感太强,她抽第一口时差点被呛到,方丁艾手指无意识地点着酒杯:“想想这样也挺好,也算及时止损,开房钱我出,吃饭钱AA,回过头一想,我到底怎么忍他半年的。”

    于澄淡淡一笑:“没事,吃一堑长一智,下回长点心眼。”

    “操。”方丁艾骂出个脏字:“下回再给男人多花一毛钱,我他妈就是冤种。”

    “嗯,守好你的小金库。”于澄撩起眼看她:“那可是你爸妈给你在京北的安家钱。”

    “别提了。”方丁艾压着嘴角,趴在桌面上:“我这会就觉得我最对不起我爸妈,他俩那么疼我,我倒好,成天浪费青春浪费光阴地糟蹋在渣男身上。”

    她说着眼圈就开始红:“幸亏他俩不知道,不然哭死了,得连夜坐飞机往这赶吧。”

    一整晚,于澄几乎都是在听她说,偶尔回应两句,快结束时,于澄从冰桶里重新拎出瓶啤酒,打开后递过去,冷气从棕红色的瓶口处涌出。

    方丁艾接过,扬扬手里的酒瓶:“来吧姐姐,百威治百病,野格断长情。”

    “嗯。”于澄也举起手中的气泡水,微眯眼笑:“干杯。”

    两人一来一往的喝到半夜,贺升不在,祁原他们也不在,于澄滴酒不沾,光点了两杯气泡水,直到方丁艾把自己灌趴下。

    “靠,就当被狗咬了。”方丁艾嘴里骂着,攥着酒瓶子不肯撒手。

    “好了,我们回去了。”于澄扯扯她袖子,看她还能不能起来,不能就打电话喊人,把她扛回去。

    “嗯。”方丁艾半死不活地从酒桌上抬起头,两手撑着站起来:“走吧。”

    “真能走?”于澄好笑地看着她。

    “那当然,这点酒算什么,我在家都喝白的。”

    “真棒。”于澄诚意地感叹,她这种半杯倒的,简直想象不出来。

    结完酒钱,于澄扶着方丁艾撩起门帘走出去,酒量再好,几大瓶喝下去也没法跟没事人一样,脑袋发蒙脚底发飘是正常酒精上头的反应。

    于澄拖着她胳膊,把人靠在路灯杆子上分担一部分重量,单手拿出手机打车。

    假期间车辆不好叫,又是夜生活最高潮的时刻,打车界面显示等待时间30分钟,另一个app上显示前面还有38位。

    “得等会了,车不好打。”

    “嗯。”方丁艾靠在杆子上,一双圆润黑亮的眼睛盯着她:“没事,我不吐,你别急。”

    于澄笑出来,收起手机:“好。”

    京北深夜的大街也依旧人影幢幢,赶着假期,上班的上学的,过来旅游的,成群结队地游走在大街上。

    两人并排坐在马路牙子上,夜风习习,方丁艾觉得氛围不够,又扭头从刚才的酒吧里拿了两瓶就出来,看着道路上来往的车辆和灯红酒绿继续喝。

    “有皮筋吗?”于澄偏过头看向方丁艾,没几分钟的功夫,跟前又多了个酒瓶子。

    是真能喝啊,除了厕所跑的多,不带一点懵的。

    “没,不过我有夹子。”方丁艾把酒放在脚边,撂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个金色鲨鱼夹递过去。

    于澄接过:“谢谢。”

    风越起越大,头发吹得乱扬。

    距离两人三十米的马路对面,宾利缓缓驶来,而后停住,于澄低着头没注意,直到视线里走进来一双锃亮的深棕皮鞋。

    她抬头,视线沿着两条腿往上,一身暗蓝色西装的乘风唐正站在面前,正低头打量坐在一块的两人,视线在方丁艾的身上停留一会后,又转向于澄。

    见于澄注意到他了,乘风唐眼神略微嘲讽:“贺升不要你了?大半夜蹲在路边要饭。”

    “不会说话就闭嘴。”于澄冷眼瞧他,想不通怎么走哪都能碰见这老男人。

    不过转念一想,这边娱乐场所这么多,在这遇见也再正常不过。

    乘风唐镜片后的眼神扫了眼于澄手机屏幕:“打不到车?”

    “嗯。”于澄点头,自然道:“你忙吗,不忙送我回去。”

    “你倒是真不客气。”

    “跟你客气个什么劲。”于澄眼神淡淡瞟向他的车:“车里没别的女的吧?”

    她对乘风唐这方面不敢保证,觉得以他的品行,车里有两个女的都不足为奇。

    “嫌弃就别坐。”乘风唐冷笑:“自己等着吧。”

    说完他转身抬腿就走。

    “还真走?”于澄挑眉,看着老男人无情迈步回头。

    “嗯。”乘风唐停住脚,回过身垂眸看她:“不然陪你在这吹西北风?”

    “”

    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的出租车和摆在眼前的宾利,于澄当然选择后者。

    也不管乘风唐一张嘴能毒到什么地步,于澄拎上包带着方丁艾就坐了上去。

    “去哪?”乘风唐开口问,他不喜欢把生命安全交付他人手里的感觉,一向是自己开车。

    “京大。”

    问完后,车里就没人再说话,车厢安静,于澄靠在车窗上,翻着手机上的信息。

    贺升最近忙论文,每天都被盯得紧,于澄基本不去打扰他,手机上还是他几个小时前发来的:【晚饭吃了吗宝宝?】

    于澄嘴角不自觉勾起个淡淡的笑,回复:【吃了。】

    其实没吃,光喝气泡水了。

    车子平稳行驶一会后,驾驶位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乘风唐连接蓝牙,接通:“什么事?”

    “就安排给他吧,除了听话,李子然目前也没别的用。”

    “嗯,以后这种事你自己做,用不着找我。”

    乘风唐挂断电话,眼神从说出第二句话开始,就通过后视镜和方丁艾的视线汇聚在一起。

    “认识?”他随口问,小姑娘从一上车就低着头,听到这名字反应大的像是听见仇人。

    “嗯。”方丁艾轻点下头,也不想多说。

    “也是,你们都是京大的。”乘风唐轻飘飘地收回视线,自然地问起:“你今年多大?”

    挺平常的一句话,闻言,原本准备休息会的于澄立马睁开眼,太阳穴一跳:“比你小十二岁。”

    方丁艾:“”

    “那就是二十。”听于澄那话里话外护犊子的劲,乘风唐反倒是笑出来:“正好大一轮啊。”

    “要说话就好好说,别跟个老变态一样。”于澄冷冷回怼一句。

    虽然方丁艾三番五次的被渣,但纯属是这姑娘性格导致的,被家庭保护的太好,人太单纯。

    单看长相就是清纯的邻家妹妹,外加又有点个性,挺招人的,不然之前也不能被李子然盯上。

    “你对我偏见倒是挺大。”乘风唐不跟她计较:“以后得喊老师。”

    “”

    于澄重新闭上眼,靠回去,不搭理他。

    事情再怎么操蛋,时间也能治愈一切,更何况二十岁的年纪,只要还能爬起来吃口饭,就没过不去的坎。

    等到快放暑假的时候,方丁艾身上已经看不到什么失恋的影子了,整个人又恢复以前的朝气,每天把自己安排的满满的,全身心投入到她的摄影室里。

    而这个暑假,于澄几乎是连着在国外待了两个月。

    没别的,乘风唐干的,嫌她碍事,报复。

    从第一回 在宿舍楼底看见乘风唐后,她就跟乘风唐简单谈过一次,讲了下李子然的事,把一些对姑娘家不好的地方省略了,大概意思就是让乘风唐这种收不住心的就别来祸害人了。

    一是方丁艾不可能没名没份的就愿意跟着他,二是让她短时间内接受一段新恋情不现实,更何况还是他这样的人。

    但这老男人避重就轻地只回应了句:“跟我在一块的姑娘,没吃亏过。”

    紧接着,李子然所有的官方社交账号被注销,在业内算是被封杀,这事挺出乎于澄意料,随后,她的工作安排也直接从京北变到佛罗里达。

    骄阳似火,宿舍楼下的银杏树绿叶成荫。

    于澄倚在宿舍阳台无聊地抽着烟,能预想到这两个月指望方丁艾这样的性格,独自面对老男人的攻势有些为难她。

    临走前一晚,于澄又拉着她出门喝了场酒,酒吧灯光昏糜,她也没说什么,就提了一嘴老男人有点特殊癖好,但不会勉强人,别惯着他就行。

    方丁艾压根没听懂。

    这两个月的时间,除去被乘风唐摆一道的不爽,于澄待得还是挺开心的,佛罗里达的夏天光照强,海滩,棕榈树,比基尼,冲浪,空闲之余,她玩得不亦乐乎。

    期间贺升过去找过于澄一次,但他事情也多,没能待两天又返回国内。

    在这种长期异地相隔的状态下,贺升刚开始还能每天正常地问候,打视频打电话,问她一日三餐,起床睡觉,再到后来,就变味了。

    每天最起码发十遍的:【宝宝,我好想你。】

    她没理,晚上再看的时候,又多出一条:【想你想到床头那包纸都快用完了。】

    于澄:……

    隔天,贺升一早还没睡醒的时候,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他睡眼惺忪地拉开门,穿着快递服装的小哥站在门前,搬着有半个人高的箱子,礼貌开口:“您好,120包抽纸,麻烦签收一下。”

    “……谢谢。”

    这是两人连续没见面的第二十八天,贺升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眼皮耷拉着看这一百二十包抽纸,随后拿起手机拍了张照发朋友圈——

    【全世界最好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87章删改处放v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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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时间一晃而过, 大二开学后,课比大一时少了点,能自主安排的时间更多。

    只要没事时, 于澄就去跑去找贺升腻歪, 手牵手一块逛街,看电影, 宅在家里看动画片。

    用沈毅风的话说, 只要这两人聚在一起, 恋爱的酸臭味隔着几里都能闻见, 一看到两人他就忍不住地怀疑人生。

    没别的,因为曾经让贺升一时得羡慕不行的小皮筋初恋, 在两人的第六个月就跟他分手了, 对比这两人嘬嘴能嘬一辈子的恩爱样,他就很惨。

    外面大雪纷飞, 白茫茫地一片,覆盖住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火锅店靠窗的位置, 玻璃窗上结满一层雾气。

    桌位相邻的窗户被于澄寥寥几笔画了两颗小爱心, 还有简笔画奥特曼和小怪兽,还分别在奥特曼的下方写上“于澄”,小怪兽下方写上“贺升”。

    锅里热气腾腾,沈毅风坐在桌子的另一侧直翻白眼, 看着对面两人边涮肥牛边讨论到底是大古帅还是飞鸟帅。

    真他妈幼稚死了, 他小学三年级都不这样玩了。

    “帅吧?”于澄点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摆到贺升眼前:“这眼睛, 多好看啊。”

    “还是大古帅。”贺升嗓音微低, 耷拉着一双眼看向屏幕, 胳膊屈肘搭在椅子上, 看上去像是把人半搂着。

    “要不你再看看。”于澄不怎么赞同地回过头瞧他。

    “看一百遍也是大古帅。”贺升丝毫不让步。

    “……”

    “你俩不是请我吃饭吗,干嘛呢,倒是来个人搭理我一下啊。”沈毅风瞅着他俩,心里一阵后悔。

    他就是闲的,能答应跟这一对出来吃饭,他现在甚至怀疑是不是火锅店有满三人打折的活动,拉他来凑数的。

    “你不是吃着吗?”于澄不怎么理解地抬头看他一眼,冷漠的很:“不够了就说,给你加菜。”

    “……”

    操,这两人哪是请客吃饭,这是出来遛狗来了。

    遛他,单身狗。

    遇人不淑,沈毅风认命,一个人闷着头涮,眼瞎地忽略这两人,他现在也算有过感情经历,发现这事就是说不准的玄乎。

    就像第一次见贺升,看这逼玩意长这张脸就认定他肯定是渣男,但没想到这人其实又拽又混蛋,某一段时间他还怀疑过贺升的性取向,明里暗里傻逼一样地暗示贺升,他很直,别打他主意,他打不过他。

    这样冷淡的劲一直到高三本部分部合并,于澄过来。

    换个角度看,他也佩服贺升,毕竟于澄那个劲儿,换个人谈,身边十米范围内出现个脸蛋不错的哥哥弟弟,都得承担被绿的风险。

    看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两人能这么凑在一起,孜孜不倦地讨论大古和飞鸟谁更帅的问题。

    沈毅风觉得,大概是自己的那份缘分还没到。

    一顿火锅干完,他就这么看开了。

    白雪皑皑下,街上张灯结彩。

    夜幕降临,路上行人匆匆,今天是过节,预备着过年的气氛。

    吃完后,两人去超市买完零食一块回到公寓,于澄脱掉外套往沙发上一躺,拿起手机投屏,把上次没看完的动漫调出来接着看。

    这动漫很经典,结印手法风靡在每一个中二少年的年少轻狂时期,高能热血的画面一幕幕划过,但于澄已经刷过好几次了,她看着没一点悬念,是专门放给她男朋友看的。

    北风呼啸而过,拍打着阳台的玻璃,室内温度适宜,加湿器在角落间歇喷洒雾气。

    “要不要喝水?”贺升低头看她,右手搭在于澄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她的腰玩。

    “不喝。”于澄摇头,把脑袋枕到他腿上,声音发懒:“看完再说。”

    “嗯。”贺升点头。

    闭着眼都知道鸣人下一波怎么操作,于澄心思自然没放在动漫上。

    一集剧情还没进入尾声,她就已经不老实起来,爬起来,坐到贺升腿上面对着他。

    剧情还在走,贺升丝毫不为所动,视线专注地往前看。

    “好看吗?”于澄舔了下唇,趴在他颈窝处,张嘴随便轻咬住一小块就开始不轻不重地嘬,手也开始撩他衣服,往腰侧人鱼线那边探过去。

    “好看啊。”贺升嗓音微低地笑一声,把人从自己身上拽下来,攥住她的手固定在怀里,附身在她耳侧亲她一口:“宝宝,等我把这集看完。”

    “好。”于澄笑着点头。

    放脚边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于澄伸手捞过来。

    “怎么了?”贺升跟着看过去,揽过她的腰又把人拽回来。

    “没什么。”于澄把手机在他面前晃了两下,边在屏幕上戳来戳去地回复消息边说:“方丁艾把乘风唐灌趴下了,问我能不能找到人把他带走。”

    贺升低眼看着她弧度好看的后脖颈,问:“乘风唐还没放弃?”

    “嗯,不过小艾同学现在只想搞事业。”于澄扬眉,抬手摸了下耳骨钉,微眯眼:“老男人活该被灌。”

    让他一天到晚地坑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听着动漫里的打斗声,于澄仰起头,自下而上地仰视他:“男朋友?”

    “嗯。”贺升把水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喉结微动:“怎么了?”

    光线打在两人身上,于澄眼都不眨地盯着他的下颌线看,落拓分明,线条清晰,顺着一路看到锁骨:“你怎么这么好看啊。”

    看几年了都不腻歪。

    “遗传啊。”贺升嘴角勾起个轻淡的笑,低头着看她。

    “噢,对。”于澄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你家基因还能继续遗传吗?”

    她说话没怎么过脑子,刚说出口就反应过来。

    她问的是个什么玩意?

    她要他们家基因干什么??

    基因要怎么给?

    操。

    “不清楚。”贺升眼神有点儿意味深长的揶揄,似笑非笑地开口:“得试了才知道啊,女朋友。”

    “”

    于澄装死,把脸转向屏幕,假模假样地开始看电视。

    北方的冬天漫长,春去夏来,京北的槐树叶落又生芽,泛着新绿一串串的在微燥的风中飘荡。

    跟南城一样,这座北方的城市也开始渐渐有属于两人的回忆。

    第二学期快结束时,于澄带着贺升去江家吃了一次饭。

    去之前,贺升坐在笔记本前搜了一天的见家长攻略,半夜都在她身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紧张吗?”于澄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不紧张。”贺升面色冷淡地回她,两只手紧紧扣在跑车的方向盘上,一路都没松开。

    紧张地快要呼吸不过来。

    京郊道路空旷,野牛的声浪从市区一路响到江边,刮过田野和树林。

    “真厉害,不愧是贺日日,见家长都这么淡定。”于澄心口不一地夸他,嘴角微勾,指尖伸出把音响音量调大。

    车一路往东边开,江家在京郊有好几座宅院,郊东这栋环境清悠,二老平时都住在那。

    怕年轻人不自在,今天江家没别人,江外公态度说不上冷也说不上热,打量两眼贺升,收下见面礼后就转过身继续跟许光华下棋。

    “我就坐在这就行?”贺升后背靠在沙发上,垂眼扫视一圈。

    这边是客房,这里只有他俩在:“是不是应该去厨房什么的帮帮忙,留个好印象。”

    “不用。”于澄想了下:“我妈在客厅,我外公在下棋,我外婆在隔壁屋看电视呢,你去厨房给谁留印象啊?”

    “噢。”贺升懒洋洋地伸手抓了两下头发,搂住她,下巴搭在于澄的颈窝上,叹气:“那万一他们说我懒,你得帮我说话。”

    “嗯,放心吧。”于澄点头,给他个肯定的眼神让他安心。

    屋里无聊,没待多会,于澄又领着贺升出去。许惜坐在地毯上,流着口水,已经可以咿咿呀呀地喊人。

    “suai……suai……”许惜歪着脑袋看贺升。

    “吃糖吗?”贺升站在那,个子高挑,低着头驴头不对马嘴地问。

    “夸你帅呢。”于澄帮他翻译过来。

    这个字是她教的,她最清楚不过。

    “哦。”贺升点头,神情冷淡,面上没什么表情。

    趁别人都不在的时候,他又跑回来,对着许惜问:“哥哥是不是很帅?”

    “suai……suai……”许惜只会重复这一个字。

    “真乖。”贺升嘴角勾起个弧度,不要脸地蹲下来,拿走她手里的玩具:“喊姐夫,喊了再给你。”

    许惜:“hu……hu……”

    “……”

    “干嘛呢你?”于澄洗完手回来,抱着胳膊倚在门框边看着这两人。

    “没干什么。”贺升温柔地摸摸小朋友的头,站起来,神色如常:“你妹妹玩具掉了,我帮她捡一下。”

    “……”

    考虑到晚上还要回学校,两人只在江家待了半天。

    江外公全程没给笑脸,但临走时,外婆笑眯眯地塞了个红包,比第一次见许琛时给的都多。

    明眼人都能看出二老心里很喜欢贺升,年轻人样样都没得挑,人又懂理有度,最重要的,能看出他对于澄是真的好,就是有点烦他那个乌烟瘴气的家里。

    烦完,又觉得也挺心疼,觉得这孩子出落成这样不容易,靠的都是自己。

    “以后有空常来啊。”外婆看着贺升,越看越满意,江眉颜站在一旁,嘴角挂着淡笑。

    “嗯,会的。”贺升听话地点头。

    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运动裤,短碎发干净利落,牵着于澄的手,乖得不掉了。

    昨晚他还在手机上翻了好几篇过来人的小作文,怕自己做不好让澄姐为难,准备的一肚子说辞和保证都没派上用处,以防万一,他还到李晨颂的事务所,打印了几分协议放在后备箱。

    没想到一顿饭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来了。

    两人打完招呼后就驾车离开,趁着空,贺升带着于澄又去燕京山溜了一圈。

    摇滚歌曲立体环绕,两人逐着落日与黄昏,贺升最喜欢的车还是兰博基尼,只有接于澄的时候才换开那辆大G,这点骚操作两人都心照不宣。

    耳边风声呼啸,夹杂着声浪割裂破空的声音。

    天渐黑,回去一路贺升心情都很好,厚厚一沓红包放车后座,握着方向盘嘴里一路都在轻哼着歌,连初夏的晚风都跟着甜。

    “小狗还有猫咪,长辈还有老师

    都看不出我的心事

    渴望有人关心我自己

    幸好我能碰到你

    其实我呀已经换了牙齿

    再穿不下去年那条裙子

    我看着镜子我有点好奇

    我和你长大以后那个样子~~~”

    “男朋友,你现在看着真的很得意。”于澄忍不住偏过头睨他一眼。

    “还行吧。”贺升假模假样地谦虚。

    “那以后还来吗?”于澄问。

    “来啊。”贺升涎皮赖脸地点头:“外婆说了,让我以后常去,没跟你说吧?”

    “……”

    于澄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话夸他,这人就挺自觉的,还没怎么着呢就改口了。

    因为大一暑假时于澄被乘风唐摆了一道,在国外整整待了两个月,原本想回附中看老徐的事情也耽误下来。

    所以大二还没放假,她就想着今年无论如何得回去一趟,没想到刚考完试,她就又被派去了佛罗里达,她对那熟悉,交给她也无可厚非。

    好在用不着待太长时间,事情做完就能回来,跟贺升说好到时候一起回附中。

    这一年沈毅风也没回南城,大三结束,留在京北找了家公司实习。于澄在国外,贺升空闲时就约他出来打篮球,等沈毅风下班了,两人一块到球场上转两圈。

    贺升的球服还是万年不变的火红色,球服号27,配黑,配白还是配蓝,看他自己心情。

    “于澄什么时候回来啊?去了一星期了。”沈毅风甩着手给自己扇风,脸颊热得发红。

    “不知道。”贺升耷拉着一双眼,无精打采地惦着手里的球:“快了吧。”

    “哟。”沈毅风嘴欠地打趣他:“人不在,你心思也飞了吧,一副欲丨求不满的样儿。”

    “嗯?什么不满?”贺升抬眼,眼神冷嗖嗖地朝他看过去,没看几秒,突然抛起手里的球朝他用力砸过去。

    “操——”

    沈毅风猝不及防,往后闪没避开,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揉着大腿龇牙咧嘴地骂:“你还是不是人啊,说动手就动手。”

    “不是啊。”贺升冷淡地转过头,漫不经心道:“你不是一天到晚地骂我狗玩意吗,我就这样。”

    “”

    靠。

    沈毅风服了,哑口无言,骂骂咧咧地捡起球扔回去给他。

    傍晚金乌西沉,燥热的温度也随之有所消散。

    一场打完,沈毅风去上厕所,贺升等他回来再一会回去,一个人靠在球场边缘喝水擦汗。

    球场紧靠着公园,绿化环境好,这个点是出来散步的最佳时间,天还没黑,温度也不灼热,路边人来人往。

    他一个人站在铁丝网旁边,个子高,长相打眼,有人从球场边缘路过,没忍住把他偷拍下来。

    偷拍者一开始是把照片上传到#最帅男大学生#,#最帅男高中生#的网络话题里,贺升没穿校服,年纪看着又不大,直接就在这两个话题里轮番挂了一把。

    于是在相隔一万多公里的佛罗里达,于澄也看到了这两张照片。

    天边晚霞辉映,云层翻涌。

    人影憧憧的球场上,贺升单手握着矿泉水,右手无意识地撩起球服下摆擦汗,露出一截精瘦的腰,额头碎发汗津津地往后捋。

    另一张是他仰起脖颈,用手背擦着锁骨上的汗,整个人又欲又撩。

    重点是,偷拍的机位是在侧面。

    右侧火红色的球服映衬下,贺升冷白皮显眼,比这个更吸睛的,是他肩胛骨上方的一处花体纹身——

    hs&yucheng。

    贺升&于澄。

    因为之前热搜那事,网络上怎么都有一部人记住了他,特别是颜值即一切的年轻妹妹们。

    两人一个家世显赫,一个是京北富商。网友没本事扒出他们具体的背景,但大差不差,就是这么个意思。

    【靠,纹身亮了,真的好帅呜呜呜呜呜】

    【妈妈,我又磕到了!】

    【友情提示,看到哥哥照片想存就赶紧存,因为说没就没。】

    【他俩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哥哥年龄什么时候可以啊啊啊!】

    讨论的范围越来越广,微博上一直有一个关于贺升的超话,里面也有cp粉常驻,粉丝小几百人,因为超话名字避开了贺升这两个字,规模又不大,所以在上一次互联网清理的时候,侥幸留存了下来。

    这一次因为这两张照片的原因,超话里又涌进来一批新鲜粉丝。

    于是没几个小时,超话就不见了,被清理了。

    一夜过去,于澄睡着了梦里都是这两张照片,第二天一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定了最早的航班飞回国内。

    妈的,这男人隔了半个地球也能勾引到她。

    “想我了吗?”于澄拎着行李箱,一身吊带裙出现在公寓门口的时候,贺升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不知道于澄回来的事。

    “想啊,当然想。”贺升倚在门边眼睫轻眨一下,把人拽进来用力揉进怀里,嗓音都带上笑意:“想死我了。”

    小别胜新婚,两人腻歪着过了好几天,那一百二十包抽纸屯在杂物间,一年过去了,贺升也没动一包。

    夜色渐浓,贺升靠坐在床头,刚洗完澡,碎发湿漉漉地直棱着,视线落在于澄后背上的一处吻痕,忍不住勾起嘴角:“还来吗澄姐?”

    “不来了。”于澄下意识地往床边挪,有气无力地缩在被窝里,眼圈的红意还没消下去:“你女朋友真的不行了。”

    “她废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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