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因不过是解决一小挫流军胡人, 太子带了两千兵马前去束州驰援。
这是他第一次带军出征,太子亲征使得士气高涨,十日便行到了束州。
束州刺史大开城门相迎。
入城之后, 百姓并未因他们的到来而感到开怀,反而反响平平,孟砚泓瞧着四处安静,百姓倒也不似被流军胡人扰的不得安宁, 反而街头巷尾生活热闹又沉静, 毫无恼苦之意。
孟砚泓不禁在暗中疑惑,这与刺史奏上之境况大相径庭。
兵马多数都被安排驻于郊外营帐, 而刺史这头则在城中安排席宴。
孟砚泓不禁多了点心思, 十分谨慎同太子说道:“来此两日,怎么连流军的影子都没看到?更不见束州刺史他说流军的事。”
对此太子不以为意,“我们声势浩荡的自京城一路行来, 那些流军也好,胡人也罢,总不想着与我们硬碰,这两日我已经派出人去查他们的集点, 先解决了流军, 那些胡人没了内应,自是不敢再犯。”
“可宴在城中,多数兵马都在城外,我有些放心不下,若万一反人来犯, 相互奔走, 岂不是容易延误军机。”
太子一听似也有道理, 为了谨慎起见, 以防敌人来犯,于是太子略思才道:“砚泓,你便留在驻地随时待命。”
“我还是同你一起去。”若是特意为太子接风洗尘,本应在军中设宴,可刺史偏选了在城中,借口为太子身份贵重,不能在百姓面前折损了皇家颜面为由。对此,孟砚泓心头始终生疑。
“不必了,”他拍拍孟砚泓的肩,瞧着他不放心的样子安慰道,“宴席一事,我不过是走个过场,况且今日也不光为得席宴,城中百姓被骚扰许久,正是民心惶惶之际,我身为一朝太子,应去安抚民心,也好让百姓知道,朝廷一直都是护着他们的。”
“可”
“好了,”太子打断孟砚泓的话,“我带一队精兵前去,待安抚好城中百姓便会归来,你且等着便好。”
太子执着于安抚百姓,又正赶初次带兵出征,心情正盛,孟砚泓自知劝不住,便也不再劝,而是警觉的驻于城外,等着太子归来。
近了亥时,孟砚泓于帐外望着漫天繁星,又眺望着蜀州方向,心思百转千回。
他心里仍盘算着,待处理好束州之事,回程时便去一趟蜀州去见见她,自是不会与她见面,若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清楚她的行程居所,只怕又会一走了之。
哪怕远远的看上一眼就好,知道她在外安好便心满意足。
此时孟砚泓基本已经接受了现状,姚静檀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他认命了。这次是真的认命了。
手臂上的伤在快好时微微发痒,亥时已过,可太子仍未归来,他才想着带着人去城中一探究竟,便听着远入奔来急报。
“报!”——报信的人缰绳未勒稳,从马背上跳下,几乎滑跪到他的面前,膝下的尘土高高扬起,孟砚泓这才看到,此人脸上身上皆是血色,伤口不一。那人连口气都来不及喘便急声说道:“报三皇子,太子于城中受伏,身陷险境,急需增援!”
闻言孟砚泓眼皮一跳,心底原本强压下的不安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怎么回事?”
“太子入城后不久,便有流军和胡人前来扰乱,”报信人咬着牙道,“谁知束州刺史大开城门,将流军胡人放了进来,数量之多,根本不是刺史所说一小挫人马,而是大军压境,上万人之多!”
“刺史与反贼勾结,将太子一行全部围抄,太子只带了一百兵马,仍在拼死对抗,几个逃出来报信的,仅剩小人一人,其余皆被刺史半路围堵所杀!”
“求三皇子前去增援,再晚些,太子殿下便没命了!”
孟砚泓心急如焚,头顶近乎要炸开,可理智仍让他能存留一丝冷静,他咬了牙,而后高声唤来绅毅,“绅毅,你派几个人拿我手信去周边州城调兵,让他们速来束州,其余人马,随我一同入城去营救太子!”
此令一下,多方呼应。
孟砚泓连盔甲都来不及穿,便骑马朝着束州城内急驰而去。
飞奔的一路上,他这才想通,自打束州来奏起,便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哪里是什么胡人来犯,分明就是想要太子的性命。
让他有来无回,这样便可将所有罪名都加于胡人身上,有人坐收渔翁之利,而初来时的席宴,便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几次派出去的探子都未曾探到过敌情,这分明是有人里应外合不让他们探到,由此太子才会放松警惕,仅带了一百精兵入城。
一百精兵对上一万
他甚至不敢去想如今城中究竟是何种局面。
眼看近了束州城门,绅毅骑着快马拼命跟上孟砚泓,就着耳畔的呼声高喊道:“三皇子,现在所有的流军和胡人都在城中,您手下不过两千人马,若贸然前去,只怕凶多吉少,束州刺史现在是有备而来,分明是想诱你入城,然后一网打尽,您千万不要冲动!”
孟砚泓瞧着前方大敞的城门,怎知不是他们在请君入瓮,可太子就在城中,若是他去,或许拼死一博还能换得太子一命,若他不去,太子必死无疑。
他自上马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将这条命提前送到了鬼门关前。
他不听绅毅在一旁撕扯般的呐喊,而是加快了马速,一骑当先,毫无保留的冲入城门当中。
随着他入了城中,城楼上吹起了号角之音,孟砚泓抬眼便知这是有人等他多时。绅毅马上拉弓搭箭,将吹号之人一箭射死,随着孟砚泓一路长驱直入。
“太子殿下,是三皇子来了!”有人在太子身侧持刀相护,一边斩杀城楼上不断来犯的人马,一方指着城楼下兴奋呼喊,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此时太子身负重伤,手重压着肩上的伤口,可仍止不住血。血从指缝中不断流出,原本霜白色的衣袍被染成鲜红色,近乎看不出原本颜色。
他单手以长剑杵在地上以作支撑,瞧见孟砚泓勇猛杀敌不顾一切的奔上城楼,用沙哑的嗓音高喊着:“你快走!快走!”
太子知他们的目标是自己,且看这城楼之上,他原本带来的精兵皆成了一具具的尸体躺在他的足下,再瞧左右敌人明明可以强攻却只停在原地任由他们挣扎,这分明就是要引着孟砚泓前来一同诛杀!
“快走!”太子心存善念,自知是自己无能,警惕心稀薄才能使得自己中了圈套,悔当初不听孟砚泓的劝阻,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他又怎能让孟砚泓也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孟砚泓不顾他的呐喊,今日来救他,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反正他自小出生便注定是一无所有的,若是能拿自己的命换得太子一命,他乐意!
反军首领一见孟砚泓入城,便命人合关城门,打算在城内将他们一众全部杀灭,太子不过是个诱饵,如今便可以斩杀了。
一声令下,便见着有大批人马自城楼下冲上去,双方围堵,太子无路可退。
“三皇子,城门就要关上了!”比起太子的性命,绅毅更担心的是自己的主子,他瞧着众人将要将城门推上,自然清楚若城门当真关了,他们这些人的下场是什么。
孟砚泓仅扫了一眼城门方向,却不管不顾的仍要冲上太子所在的城墙,可敌人无论如何砍杀都杀不尽,他根本上不去,只瞧见层层的人海朝他袭来,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独立城楼之上的兄长被反军捉住。
昔日风光无限的太子,就在束州的城楼之上,被人一刀砍下首级。
血如同雨点一般自城墙上洒落下来,孟砚泓无力朝前伸手,撕心裂肺的高喊,却也根本换不回太子的性命。
“啊!”他像是杀红了眼,手起刀落,每一刀都恶狠狠劈在马下敌人身上,奈何敌人实在太多。
“三皇子,小人护送你出城,您若也死在这里,那太子的性命就白丢了!您总要活着回到京城,他们既然敢杀太子,还有什么不敢的,再晚些,只怕宫中会有大变!”
一席话将孟砚泓残存的理智重新拉回,他红着眼望着徐徐关合的城门,望着满处的狼藉满地的血腥,心头的恨意直达眼底
束州的熊熊烈火很快烧到了相近的蜀州,姚静檀是被李嫂的拍门声惊醒的,她穿鞋下地急急去开门,一开门,便听见街上乱哄哄的吵闹之音,随着吵闹声一同入门的是李嫂,李嫂一见她便二话不说急急催道:“快去简单收拾一下,束州城破,有大批胡人朝蜀州城来了,再晚怕是就来不及走了。”
睡梦中惊醒的姚静檀有些搞不清状况,明明睡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之间就来了胡人,束州城又是何时破的。
“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胡人入城见人就杀,见财就夺,你不要命了!”
李嫂的大嗓门将姚静檀一下子从懵懂中唤醒,她忙转身回屋去穿了衣裳,又从妆匣中取了银票装在身上,随着李嫂夺门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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