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以过客之名 > 15、以过客之名
    这句带着暗讽的“赞美”,沾了些窗外雨水的暧昧。


    程安之仿佛拿捏到点什么,故作轻描淡写:"只去一年,寒假你可以去看我。"


    "……"


    没皮没脸的时候,她就还是过去那个程安之。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程安之上车就闻到烟味,这才找到机会问。


    纪司北把烟盒递给她:"要吗?"


    程安之眼中透出迷惑,抿唇看向他。


    从前一起去热闹的场合玩,但凡男生们开始抽烟,他总会拉她去闻不到烟味的地方。


    他不太干涉她的私好,可态度明确,酒可以小酌,烟没必要沾。


    纪司北指尖敲击烟盒,没有温度的笑容划开在唇角,"我还以为程老师会呢,程老师现在总是出其不意。"


    他一般会在程安之格外严肃安静的状态下叫她程老师,她这样的状态实在太少,他一共也没叫过几次。


    这个称呼听的程安之喉咙口一紧,有些不甘示弱,朝他摊开手心。


    纪司北取出一支烟放在她掌心。


    "火。"她娴熟地把烟含进嘴里。


    纪司北皱起眉头,打火机握在另一侧掌心,没抬起来。


    程安之继续摆出老练做派,"我抽不惯这个牌子。"说完把烟扔回他腿上。


    纪司北拾起来,重新递到她唇边,另一只手按下打火机,把火送过去,灼灼看着她眼睛。


    程安之微微眯起眼,没迟疑,没呛嗓,吞吐一口,一缕烟雾薄薄喷出。


    "不信?我是真的会。"她的笑容沾了些冷淡的挑衅。


    纪司北沉下一双眼睛,兀自摸了根烟出来,想点。


    "我现在不想抽,别浪费。"程安之把点燃的这支送到他唇边。


    纪司北接过去,在湿巾上熄灭。烟灰晕开,洁白中沾了污秽。


    他微低着头,细长的手指摆弄湿巾纸边缘,沉浸在淡淡的矛盾感中。


    "谁让你说我没有新把戏的。"程安之决定不逗他了,再也撑不住,猛咳起来,边咳边开玩笑:"程老师最近报了表演课大师班。"


    纪司北转过头看她,神色冷毅,并不觉得这个“把戏”有趣。


    程安之起了玩心,拿了支烟递给他,“没见过你抽烟,抽给我看看?”


    纪司北跟她对视足足十秒,听了十秒的雨声,看了十秒她的眼睛。


    终于,唇角释然地扬了扬,他接过了这支烟。


    男人慵懒靠在椅背上,薄唇含住香烟,打火机轻盈按下,单手点燃,烟雾很快笼住他半张脸。


    举手投足尽是倜傥的风流,却不失做戏成分。


    程安之同样感到陌生。


    他抽掉半根,回头看她:“还满意吗?”


    程安之忽然笑了,笑他们像两个幼稚的大孩童,笑他太乖,竟听话照做。


    “满意。”她拿走他剩下的半根烟,触到他微凉的指尖,换一只手握住,按在他的腿上。


    力度不大,但不肯放。只是握着他指尖。


    纪司北低头看她的指甲,甲面上是手绘图案,看不清具体画的是什么,只能确认是她喜欢的颜色。


    他轻轻剥离她的手,“不早了,你上去吧。”


    -


    程安之进门走到窗边,楼下的迈巴赫已经开走。


    她这夜睡得很沉,以为会梦到爸爸,却没有。


    黎明时做第二个梦,她站在程家的院子里,纪司北和另一个女孩一起牵着手经过,那女孩的脸很模糊。


    醒来怅然若失地看着一夜未关的台灯,对现实和过去的时间线产生模糊感。


    打开抽屉,从旧钱夹里翻出和爸爸的合照,抽出来,压在下面的是另一张照片——


    她跟纪司北的合照。


    “爸爸,我想找回过去那个勇敢的安之。如果我跟纪司北在一块儿,让你不高兴了,你就托梦给我,好吗?如果没有梦到你,那我就在当成你在祝福我。”她轻声说。


    -


    来之科技新品发布会结束后,纪司北照例接受媒体访问。


    几个切题的问题之后,记者又把注意力转向他的私生活。


    他一如既往送给媒体两个字——单身。


    老太太关掉ipad上的发布会直播,问一旁的纪风荷:“顾家那丫头他当真看不上?”


    纪风荷笑笑:“要是能看上,许多年前就看上了。”


    “许多年前不是被安之给截胡了嘛,如今安之人都不知道在哪儿,也不知道这小子还执念个什么劲。”


    “安之在澜城。”纪风荷没想到老太太心里也认定纪司北挂念旧情,又说道:“两个孩子见过面了。”


    “她回澜城了?俩人见过面了?”老太太语气略显激动。


    纪风荷点点头:“是,应该不止见过一次。”


    老太太一听,直叹气。


    程安之讨喜,她一早就属意她做孙媳妇,没承想俩小孩在一起没多久就分手了,外孙纪司北还为此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当初俩人多好啊,后来分手,多半还是受程家变故的影响,我瞧司北那会儿伤的挺深的,到底破镜难重圆呐。”


    纪风荷淡笑道:“那会儿小,很多事情过几年再看,兴许也没那么严重。孩子们的事情就由他们自己去吧。”


    “不如,下周你生日宴,请安之过来玩儿吧。”老太太忽然提议道。


    “您确定?”


    “旁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的意思。”老太太起了身,朝纪风荷递了个眼色,“既然司北眼光高,谁家的姑娘也瞧不上,那这一回,咱们就拿出点儿态度,这样也就不算我们司北再吊着他们胃口。”


    纪风荷五十岁生日宴,是纪家近日来的重头戏,宾客多半存了私心,单身矜贵的纪司北是他们眼中的猎物。


    而程安之便是纪家的“态度”。


    纪风荷会了老太太的意,笑容温雅,“我这就去邀请。”


    -


    程安之“一战成名”后,本来定下跟她合作的几个客户都退缩了。


    说她背后是纪和梁,那两位都不是好得罪的。她又如此耍性子,那吃亏的肯定会是甲方。


    同事安慰她道:“合作过的客户都知道你的口碑,不想跟你合作是他们目光短浅。”


    程安之正要接话,同事又开玩笑问:“所以你到底是跟梁还是纪啊?要是梁,那可就太刺激了,他婚礼还是你策划的。”


    一众同事插科打诨,忽然间,程安之觉得她跟这份工作的缘分或许就这样到头了。


    周末跟辜雨一起回了趟苏城,耿慧洁陪程安之去墓园看望程文卿。


    程安之告诉爸爸她将要实现去欧洲深造的梦想,又说,她兢兢业业工作了两年半,靠着自己的努力存够了学费,希望爸爸在天之灵可以为她感到骄傲。


    回家路上,她跟耿慧洁说,她决定辞职了。


    耿慧洁向来尊重她的决定,问:“出国之前,还有小半年的空档,打算做点什么?”


    程安之说,提升提升语言,去朋友的工作室打磨一下专业,以及,弥补那个曾被她伤害的纪司北。


    -


    今天的股东大会上,代表纪家势力的几个“老古董”存心让纪司北下不来台,导致是否执行新战略部署的决策仍旧高悬。


    回办公室的路上,心气不顺的纪司北打翻了一个咖啡杯,衬衣袖口沾了污渍。


    助理和秘书交换眼神,老板一向沉静老练,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现在怎么办?


    “啊对了,有位自称是纪总学妹的程小姐还等在办公室里,你快去知会她今天先走吧,别撞枪口上了。”秘书说。


    助理:“哪个程?工程的程?”


    “对。”


    助理露笑:“那没事,这位跟咱们老板关系匪浅,老板肯定不会对她发脾气。”


    纪司北进入办公室的时候,程安之正坐在地毯上画画。


    她捧着ipad,电容笔在类纸膜上发出沙沙声响。


    “你怎么来了?”纪司北轻蹙眉心。


    程安之抬起头:“外面传我背景深,甩大牌,现在丢了工作,想来纪总这儿谋个差事。”


    她穿一件浅草绿的薄毛衣,戴一顶黑色南瓜帽,化了淡妆,唇色很自然,浅浅的橘红只为增加气色。


    纪司北没工夫跟她闲扯,打电话让助理再送进来一杯咖啡,随后投身到繁忙的工作当中。


    程安之继续占据着沙发,安静、沉浸,像过去每一个她去风荷大厦小坐的日子。


    黄昏悄然而至,绮丽的云霞悬在天边,粉红霞光给窗外灰色的建筑镀上一层温柔。


    纪司北接到一通电话,要外出参加一个必要的聚会。


    一刻钟后,他起身往门口走,经过程安之时,他轻描淡写:“你自便。”


    程安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应答。


    次日一早,纪司北进入办公室,昨日程安之坐着的那个位置空空如也。


    他愣了一秒钟,回想昨日的情形,竟不具象。


    缓慢去到办公桌前,一低头,桌面上放着一张素描头像,画的是他昨天的样子。


    最小的细节,精准到了他衬衣袖口的咖啡污渍。


    多年过去,她画工精进不少,保留了强烈的个人风格,笔触上更加松弛灵动。


    纪司北随即打电话把秘书叫进来,问今天的工作安排。


    秘书汇报完毕后,他随口说:“今天别让任何人进我办公室。”


    “包括程小姐吗?”秘书问。


    “为什么不包括?”他皱眉。


    秘书微微垂下眼角:“我们都以为……”


    悄悄又抬眼,欲言又止。


    “好的老板。”乖巧退出去。


    纪司北把素描塞进抽屉里,打开工作邮箱。


    这时秘书又敲门进来,“老板,那个……程小姐来了,给您带了咖啡。”


    “不见。”


    “那咖啡呢?”


    “让她自己喝。”


    话音未落,程安之提着咖啡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她把咖啡放在纪司北的桌上,logo显示,这是他们俩曾经钟爱的某家咖啡店。


    “早~”程安之熟门熟路去到会客区。


    “老板,怎么办?”秘书问发怔的纪司北。


    纪司北回神,“我自己处理。”说罢坐回办公椅,隔着七八米的距离端视这个又要借他地盘画画的女人。


    她今天不再穿绿色,穿一条米白色羊绒裙,配一副樱桃耳环。


    她什么时候打耳洞了?


    程安之没看纪司北,但声音果断又干脆:“怕疼,没敢打耳洞,这是耳夹式的。”


    “……”


    第三天清晨,秘书进来汇报工作安排。


    纪司北指着空空荡荡的沙发,“添几个抱枕。”


    -


    几天后,纪风荷的生日宴如期举行。


    程安之到场时,有宾客正在向纪司北引荐漂亮女孩。


    他穿米色衬衣、休闲西裤和白色球鞋,装扮并不隆重,但显得格外年轻。


    他站在人堆里,姿态谦逊,眼神却疏离。


    顾斯宜适时地凑到程安之耳边:“老太太喊你来做挡箭牌呢,你还不赶紧去替司北解解围,你瞧他都烦成什么样儿了。”


    程安之哪儿能听不懂顾斯宜这话的内涵,故作迷惘地叹口气道:“哎,哪有前女友做挡箭牌的道理,算了,我还是先去试试吧。”


    去的路上,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发出去。


    人站在纪司北面前时,十分勇气抓住了七分。


    当着宾客和纪家一众亲戚的面,程安之优雅地朝纪司北伸出她的手:“我回来了。”


    她还有后半句台词,为了完成老太太和纪风荷心中的“使命”而设定,也为了她的真心。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云淡风轻的纪司北就迎上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虚虚抱住她,“欢迎回来。”


    久违的怀抱不真实,也不切实际。


    直到生日宴结束,纪司北才得空看到程安之发给他的那条短信——


    “纪司北,待会儿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能泼我冷水,私下里你再记恨我,台面上也得给我撑足面子,不然我就再也不搭理你了!!!”


    竟然是如此没有杀伤力的威胁……


    口气倒是她的,一贯的骄横霸道………


    如今的程安之这么没有底气?


    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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