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宵吃到午夜时分。t大校园陷入静谧,校园外围的林荫道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声音。
有难舍难分的不同校小情侣在后门告别,女孩抱着男孩的腰,呢喃低语。
程安之收回视线,纪司北从一家24小时药店里走出来。
他穿烟灰色的衬衫,气质如清风皎月,步伐轻盈,目光坚定。
她喜欢他奔向自己的姿态。
纪司北站定后把白色药盒塞进程安之的包里,疼了就吃。
是一盒胃药。他担心程安之刚刚吃的太多太杂,夜里胃会不舒服。
程安之问他:你还记得你上回给我买药,买的是什么药吗?
不记得。回答迅速。
啧啧,回答的这么快,好假。你肯定记得。
程安之二十岁生日的第二天清晨,纪司北在离家三公里远的药店里,纠结了一刻钟,买下两颗营业员口中副作用最低的避孕药。
他们的第一次是即兴的,疯狂的,是水到渠成,是两情相悦,是必须占有,也是脱轨和荒唐。
纪司北的个性就是如此,一旦决定要做一件事情,就绝不拖泥带水。他让程安之等了他两年,已经是很没效率的事情,他不想再白白浪费时间。
两人走在春夜里,相同的思绪把氛围带回五年前。程安之忽然倒着走,看着纪司北。
只要被程安之这双眼睛看着,纪司北就一定能感觉到她的爱意。所以她提分手的时候,他要求见她一面。
程安之把自己藏在苏城的医院里,没有见他。他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她的爱意和苏城的晨雾,一同消失在大雪天。
纪司北替程安之看着她身后的路,看见她走路时脚踝仍有些吃力,打算第二天一早带她去澜城最好的骨科复诊。
程安之却主动跟他报备了一下自己的行程,明天跟定格谈完合作,我得回苏城了。
她在澜城没有家了,她的家在苏城。出国前夕,她肯定想多陪一下家里人。
纪司北点点头,淡笑一下:嗯,你按你的计划来。
程安之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他问。
程安之双手叉腰:纪司北你是不是学不会撩妹啊,你就不能说你希望我留下来吗?永远一副&039;行吧,随你,反正我无所谓&039;的样子。
纪司北抿抿唇,学她的样子,也双手叉腰:程安之,那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试探我,想留下来就留,想跟我在一起就明说,我没有忙到没时间陪你的地步,你出国还有四五个月,你暑假再回苏城陪未未也不晚……
耐心这么快就用完了?程安之鄙夷地看了一眼纪司北,摇了摇头,叹口气,抬脚走人。
哎哎哎。纪司北拉住她的胳膊,走吧,跟我回家,明天去我办公室里画画。
我不去。程安之跟他拉扯。
你想去。
我不想去。
我想要你去。
……行吧。程安之笑了。
-
程安之第三次来2706,总算不是扮演被反感的客人角色了。
她登堂入室,细致参观了一番。
她楼里的旧落地灯,也看到了自己送给纪司北的画。
还想参观什么,柜子要不要打开看看?纪司北逗她。
程安之指了指他的床头柜,打开,我看看里面有没有好东西?
纪司北照做,里面并没有程安之说的好东西,她努努嘴:那你得备点儿了。
……
这时秘书打来电话,纪司北走到一旁去接。程安之回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等他。
待纪司北打完电话回到客厅,程安之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
她的睡姿很不放松,眉心浅浅皱起来,双腿规规矩矩地靠拢在一起。她手心里攥着自己的手机,界面停在屏幕主页,背景图是耿未一周岁时,他们一家四口拍的全家福。
纪司北弯下腰,轻轻取出她手里的手机,想将她放平,让她躺着好好睡一会儿。她却把下意识把手机抓紧,倏然睁开眼睛。
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眼神里的情绪让他感到陌生。
很快,她低头揉了揉眼睛,电话打完了啊。
纪司北坐在她身侧,困了就去睡觉吧,想住哪一间房,你自己挑。
程安之好像没完全醒,又揉了揉眼睛。
纪司北想起她冬天那会儿眼睛总发炎,拉下她的手腕:别这样揉。
她听话地把手放下,定了定神,说: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你把我关在门外。
这是睡懵了,开始翻旧账了?
纪司北嗯一声,你前男友要是亲自给你设计婚纱,你也会想把他关在门外。
我不会,我没你那么小气。我告诉你,我做婚礼策划是专业的。
唔。
程安之还是忍不住揉眼睛,又说:那几次看到我,我眼睛发炎了你也不心疼,每次都讽刺我是戏精,还说我脑子不好……
……纪司北回想自己那时候的确挺过分的。
我不会抽烟,没学过。她又道。
你到底做什么梦了?纪司北靠近她的脸,看见她的眼角红了,皱眉道:别揉了。
“我想酸奶了,你送给我的酸奶,陪了我好多年。”她继续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我办公室里那只挺乖的,你拿去养。纪司北逐渐走入她的氛围,放柔了声线。
程安之点点头,喃喃道:还有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纪司北提醒道:去年年底,来之做新年礼,我没有用你画的酸奶。
我不过就是开价三百万而已,纪总又不是出不起,你真是一点诚意也没有。”
纪司北揉揉鼻底:行,我明天就亲自找你买授权去。
程安之得意笑笑,做了个合上书页的动作,好了,旧账翻完了。
?
你不是追求效率吗?程安之朝他的卧室歪一下头:纪司北,我看中你的房间啦。
陡然转变的话锋让暧昧攀上她的眼睛。
纪司北理想中他们重新在一起的节奏应该更稳一点。
她的痛苦、悔恨、孤独和无助,都还被她压在心里。她对他没有信任,更没有依赖。
他们只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却不知道靠近之后能不能回到过去。
而他想要知道的真相,仍旧有一大半沉在海底。
眼睛为什么总是发炎?他不再看她,但伸出手,握住她的。
程安之低头把玩他的指节,这得问医生啊。
是不是总哭……纪司北偏头看她的眼睛,笑意立即止在了里面。
他试探,接着说:看到爸爸醒不过来,看到爸爸离开……
程安之咬住唇,眼角弯下去。
现在依然会愧疚吗?会恨自己太在乎纪司北……他拿出底牌。
程安之猛地挣脱开他的手,既然你不困我就先睡啦。
纪司北重新牵住她的手,将她按在沙发上。
氛围沉下去。像窗外的月被黑云经过,笼住一半的明亮。
纪司北弯腰从茶几上摸了烟盒,取出一支,自己点燃。
我学会了抽烟。他说。
程安之没吱声,侧头看着他的侧脸浸在淡淡烟雾里,看他娴熟夹烟的另一支手。
微弱的烟灰跌落。
他又说:我恨过你,一度恨到怀疑人生,但是现在,我宁可你是因为别的原因才要跟我分手,也不愿意你嘴上说着还喜欢我,心里却一想到爸爸就对我耿耿于怀……
我没有……程安之又轻声重复一遍,握紧他的手:旧账翻到去年冬天就好了,再往前就别提了,好不好?
程安之,这五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程安之鼻头一酸。
可是,有什么用呢。你不要我了,你宁可一个人哭坏眼睛,都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次消息。
对不起。程安之落下一滴泪水。
程安之,别哭,哭了不漂亮。纪司北一把将她拥进怀里,这些年你一定很难过吧。我们一起找回过去的程安之和纪司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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