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往前开。
最后驶入商场的地下车库。
陌生环境,周遭停车位停满了车,江泽洲绕了好久,终于找到一个空车位,手打方向盘,动作行云流水,倒车入库。
车停下后,江泽洲道:“太久没回去了,家里什么都没有,先来买点东西。”
一行三人下车。
商场的负一楼有个大型超市。
江泽洲推了个购物车,江渝汀盯着手推的购物车,一双哭过的眼红红的,可怜巴巴地盯着孟宁,目光里,有渴求也有期盼。
小魔王不愧是小魔王,古灵精怪,知道求孟宁才管用。
孟宁半弯下腰,与他视线齐平:“要坐上去吗?”
江渝汀内心疯狂在点头,但一脸为难地瞥着江泽洲。
孟宁也瞥向江泽洲,“把他抱上去吧?”
江泽洲眉头蹙起,不耐烦地低啧了一声。只一瞬的工夫,立马弯腰,把江渝汀抱上购物车里,叮嘱:“坐好,别瞎动。”
江渝汀开心坏了,满口答应:“哥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乱动的。”
购物车里多了这么个庞然大物,推起来比之前费力不少。
江泽洲两只手推,孟宁在一边跟着,时不时拿起货架上的东西,询问江泽洲的意见。不管她拿起什么,江泽洲都说“好”,然后,扔进购物车里。
这趟来超市主要是来买做菜的材料的,结果光饮料零食就装了半购物车。
走到生鲜区。
江泽洲挑选肉制品的时候,有一个阿姨走过来,笑着打趣:“你俩看上去好年轻啊,小孩儿都这么大了。”
孟宁解释:“这不是我俩的小孩儿。”
阿姨:“啊?”
孟宁:“他是我男朋友的弟弟。”
江渝汀配合着:“阿姨,她是我的嫂子,我嫂子是不是既年轻又漂亮?”
阿姨笑得更开怀了,弯下腰和江渝汀说:“是的,你的嫂子既年轻又漂亮,和你哥哥特别般配。”
江渝汀傲娇地扭过头,语气别扭:“我哥哥……就那样吧。”
话音落下,江渝汀的怀里多了一盒牛腩。
他仰头,只能看到江泽洲清冷的下颌弧度,嘴角扯起,一声冷嗤,“你嫂子年轻又漂亮,怎么就看上了一般的我?”
江渝汀理直气壮:“因为嫂子眼神不好。”
江泽洲眼低垂,自带冷感的五官,添几分戾气。
江渝汀嘴角瘪起,几秒后,泄气,承认:“好吧,你确实长得还挺帅的,就,也挺有钱的,但是,你这么凶,哥哥,嫂子迟早会被你凶跑的!”
江泽洲转头看向孟宁。
“我很噎埖凶吗?”
他面对她的时候,眉宇间有着一股化不开的柔情,孟宁摇头:“不凶。”
江泽洲点头,随后又问:“你会被我凶跑吗?”
因为挑食材,他有一只手是垂落在身侧的,孟宁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十指紧扣,从容道,“你对我一点都不凶,我怎么会被你凶跑啊?”
购物车里的江渝汀,看着二人熟若无人的对视,和牵手,默默地收回视线。过几秒,又拿手捂住眼,和得意上扬的嘴角。
逛完超市,三人回到望江嘉苑。
后备箱里装满了东西,江泽洲左右手各两袋拎着,江渝汀也拿了一袋,就孟宁两手空空。她想帮忙,却被江渝汀拒绝,小少年非常绅士:“怎么可以让女孩子拎东西呢?嫂子,你不用拿,有我和我哥在,你什么都不用干!”
虽然从停车场到电梯间这一段路就让提着一个购物袋的江渝汀气喘吁吁,但他还是拒绝了孟宁的帮助。
孟宁凑到江泽洲耳边:“他的嘴硬也是和你学的吗?”
闻言,江泽洲挑眉:“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嘴硬?”
察觉到他眼里的不满,孟宁小声:“就,明明喜欢我却还是要用父母为借口,说家里逼着相亲于是找我当合约情侣的时候,”说到这里,她底气十足,“这不嘴硬吗?”
电梯到达楼层,江渝汀率先出门。
孟宁往外走了一步,手肘一重,又被人拖回来,撞入一个微凉的怀里。
头顶传来江泽洲的声音:“什么时候知道的?”
孟宁平静道:“就那次,去周杨酒吧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
江泽洲拽着她手腕的手心往下,找到她的手心,十指紧扣,鼻息间蹦出一丝笑来,“都过去多久了,现在才说出来?”
“有什么好说的……”孟宁漫不在意,又道,“我就是觉得,我好像一直都被你算计着。”
从电梯间出来,进屋。
江泽洲弯腰帮她拿拖鞋,复又抬眸看着她的眼睛,低低地笑了一声:“那也得你喜欢我,才会轻易地落入我给你设的圈套里。”
爱情就是如此不讲道理,喜欢一个人,哪怕他的手段再卑劣,她都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孟宁兀自闷闷地笑。
回屋后,江泽洲进厨房洗水果蔬菜,下厨做饭。
孟宁陪着江渝汀在客厅里看动画,江渝汀带来一盒饼干,示好道:“小孟老师,这是我特意给你带的饼干,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是我觉得这个饼干好好吃,也想让你尝尝。”
孟宁:“好啊。”
于是两个人在开饭前,吃掉小半盒饼干。
这直接导致,晚饭时,江渝汀吃了几口意面就吃不下了。
得知原因后,江泽洲拽着江渝汀面壁,“饼干之类的零食可以吃,但是在饭前要少吃,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
做错事的江渝汀低着头,一声不敢坑。
“在这儿站半小时。”
扔下这句话,江泽洲回到餐桌继续吃饭。
孟宁感到难为情:“是我拉着他吃的,你别怪他。”
江泽洲:“不是吃不吃零食的事儿,是面对诱惑,他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孟宁:“他还小。”
江泽洲:“小的时候面对的诱惑只有零食,等长大了,社会上的诱惑层出不穷,到时候,他能控制住吗?你不能因为他年纪小,就给他找借口。”
“……”孟宁怔了几秒,默默放下碗筷,“要不我也陪他面壁吧?”
“瞎闹什么?”江泽洲拉拽着她,无奈漾了丝笑,“男孩子总要严格一点儿的,要不然很容易走错路,况且,他也知道自己错了,老老实实地在那儿受罚。”
“我也知道错了。”
“错哪儿?”
“唆使他吃零食。”
“嗯,这个可以原谅。”
“……”
孟宁看向江泽洲的眼神,俨然是在看古时候沉迷美色无心朝政的昏君的眼神,她心里冒出个想法来,“学长,以后我们要是有了女儿,你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
“现在哪样?”
“不管她做错了什么,都无条件纵容她。”
“应该不会。”
孟宁松了口气。
下一秒,又听到他说:“我们的小公主,不会犯任何的错。”
孟宁一言难尽。
于是低头一口又一口,往嘴里机械式地喂饭。
吃完饭,把面壁罚站的江渝汀领回客厅接着看电视。小家伙这一天闹够了,加上吃多了,很快犯困睡着了。
最后,是洗完澡的江泽洲过来,抱着江渝汀进侧卧睡觉。
睡梦中,江渝汀仍不安分,喃喃道:“哥哥……”之后的几个字,江泽洲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他抱着江渝汀,站在床边,一时间忘了接下去的动作。
月色浮动的室内,江渝汀双唇翕动。
这一次,说的话更清晰,江泽洲听到了。
他说:“——哥哥,我好喜欢你啊。”
江泽洲低头,平日冷硬的脸庞似乎被月色沾染,柔和了几分,嘴角也若有似无地,往上扯起弧度。
把江渝汀放到床上,确定他睡着后,江泽洲出来。
他和孟宁许久没见,安静的客厅,突然有几丝生分和尴尬。孟宁抿了抿唇,干涩问道:“小江睡了吗?”
“睡了。”
“哦。”
过半晌,孟宁说,“那个,我去洗个澡。”
殊不知沙发上的江泽洲,眸色变得幽深,目光流连在她背影上。很快,他关掉发出喧嚣声的电视机,起身,回屋。他目标向来很确凿,没有半分迟疑,径直走向主卧内的洗手间,手放在门把上,轻松一扭,扭开,门随之被推开。
孟宁正在脱衣服,听到推门声,吓得随手拿起洗漱台上的衣服遮挡着自己胸前的大好春光。
“你怎么突然推门过来?”
江泽洲不知推门进来,还走向她,倾身吻她,牙齿轻轻咬着她的唇瓣,气息不稳地说:“好久没见,宝宝,你想不想我?”
“……想。”孟宁没骨气地在他怀里软成一滩水,但拿着衣服的手始终不肯放。
江泽洲手指摸进去,黯声道:“怎么了?”
孟宁难为情开口:“……我胖了不少。”
换来他一声吓笑,“脸还是这么小,腰还是这么细,胖哪儿了?”江泽洲的手暧昧地在她身上流连,最后,停留在两处,爱不释手,又爱不释口的地方,他头埋进那里,呼吸声越发急促,附着低低沉沉的笑,“原来是长这儿了,还挺会挑地方长得,每个地方,都是我喜欢的。”
孟宁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江泽洲的种种,但每到此刻,她才发现,男人的劣根性,实在是毫无底线。
她羞耻心起,难为情地闭上眼,但身体还是情动地迎合着他。
许久没见,江泽洲自然没有放过她,一直折腾到午夜才停下。
次日孟宁醒来,发觉床边另一侧没有什么温度,她拿起手机,入眼的是当下的时间,中午十一点半,沉默一会儿,她打开手机,发现里面躺了不少短信。
有来自父母的,问她今天还去不去舅公家拜年,许久等不到她回复,于是又发来消息,说不想拜年也没关系的,不过家里没留吃的,要是饿了得自己叫外卖,然后又给她转了两百块钱。
孟宁看着这两百块钱,失笑。
她都二十六了,在父母的眼里还跟十六的小孩儿一样,担心她吃不饱。
回了母亲的消息,她退出来,看到江泽洲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江泽洲:【我送小江上钢琴课去了,早餐在餐桌上,做了你爱吃的三明治。】
江泽洲:【待会儿还要上班,下午才能回家。】
交代完行程,江泽洲又道:【醒了和我说。】
半小时后,江泽洲问:【还没醒吗?】
又过了半小时:【我先开个会,可能没法回你消息,大概十二点会议结束。】
孟宁没绷住,笑了出来。
为他这积极主动报备行程的态度,也为他这黏人的行为。
孟宁:【我醒了。】
消息发出去,自然没得到回复,江泽洲还在开会。孟宁掀被下床,先去洗了个澡,再出来,看到餐桌里的三明治,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咀嚼时,手机嗡嗡震动。
不出意料,是江泽洲的消息。
江泽洲:【怎么现在才醒?】
孟宁:【累。】
江泽洲:【抱歉,我的问题。】
孟宁抿了抿唇,顿觉喉咙干涩,拿起水杯抿了口水。
水杯放下,手机里又多了一条消息:【太久没见了,有点儿忍不住。】
孟宁被含在嘴里的水呛住,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缓过那阵后,她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没事的,我能理解,毕竟,小别胜新婚。】
收到这条消息时,江泽洲的办公室里还有好几个经理在汇报工作。
也不知道为什么,汇报到一半,他们这位常年如冰冷雪山般的总经理,冰雪消融了似的,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众人眨了眨眼,再仔细看过去,脸上的笑又没了。
刚才的一切,像是错觉。
极其恐怖的错觉。
江泽洲很想再次身体力行地解读“小别胜新婚”这一词,却没想到,他的小娇妻下午就回到父母家,又跟随父母拜年去了。
江泽洲的新婚计划,被孟宁用“小别”弄得稀巴烂。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晚上打电话时,江泽洲总会语气幽幽地来上一句:“我什么时候才能和我的新娘子待在一起?”
孟宁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还没结婚呢,什么新娘子?”
江泽洲也擅长若无其事,“也对,还没结婚呢。”
然后又对结婚这事避而不谈。
自从上次谈结婚的事儿之后,孟宁一直以为江泽洲会将它提上日程的,那阵子她天天都很紧张,每天的妆容都格外精致,生怕江泽洲搞个突然袭击,突然和她求婚。
结果都过去这么久,江泽洲也没谈结婚的事儿,即便谈到结婚了,他也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久而久之,孟宁也不纠结这事儿了,虽然她对结婚也有那么一丢丢憧憬和向往,但二人中,更想结婚的那个,是江泽洲。
过完年,孟宁搬回自己那儿。
而江泽洲元宵之后便出差去外地,半个多月的时间,都是孟宁一个人住的。
以前江泽洲在,孟宁周末要么和他在家里约会,要么和他在外面约会,偶尔也会和沈明枝见面,但沈明枝好像特别忙,就连春节约她都约不出来。孟宁以为这回能约出来,结果却得知沈明枝也不在南城。
她和江泽洲一样,都在江城。
孟宁:【你怎么也在江城?】
沈明枝似乎猜到了她这个“也”字里包含了什么意思,说:【嗯,我刚和江泽洲见完面。】
孟宁一愣:【啊?】
手机屏幕最上方,不断地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亮了又停,停了又亮。
过了两分钟,沈明枝才发来消息:【宁宁,等我回来,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答应我,千万别生气。】
孟宁眉头微蹙,【什么事啊,严重到我有可能会生气?】
沈明枝:【没有涉及道德问题,但也可能涉及了。】
孟宁:【?】
沈明枝:【关于你和江泽洲的。】
孟宁看着这两句话,暧昧到了极致,沈明枝大概也知道自己说得有多能够令人浮想联翩,连忙补充一句:【但你以前听到这事是开心的。】
孟宁绷着的唇线,松开:【枝枝,你只要说最后一句话就行,前面的两句可以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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