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意下班的时候罕见的在医院外看到了陆泽宴的车。
陆泽宴那辆黑色的迈巴赫静静停在一边,陆泽宴斜倚在车边,低着头抽烟。
他漫不经心地抽烟的模样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旁边来来往往不少人都忍不住往他那多看了几眼。
“卧槽这谁啊?哪个男明星?我怎么没再电视上见过他?!”
“应该不是男明星吧?这张脸要是出道不得火遍全网?应该是哪个男模特吧?”
“?!!!一分钟我要知道这男人的全部信息!!!”
两个女孩低声交流了一会,最后一个个子高挑的女生朝陆泽宴走了过去。
“你好,帅哥,我闺蜜想要认识你一下,可以给她你的微信吗?”
陆泽宴眼皮都没掀,冷淡道。
“不可以。”
女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自持长相不错,差不多都是男人向她要微信,她难得低声下气向别人要微信居然就被这么果断的拒绝了。
她尴尬地站在那一会,见所有人异样的眼光看向这里,顿时站不住了,拉着自己同伴往外走。
“不要了,什么人啊,一点面子都不给。“
“什么垃圾男人,这种男人活该单身。”
……
陆泽宴等得不耐烦了,终于等到了闻意。
“怎么这么晚下班?”
闻意犹豫道:“快下班的时候,送过来一个脑出血的病人,所以推迟了点下班。”
陆泽宴并不在意她工作上的事情,他只是烦躁她怎么让他等了那么久。
闻意问:“你今天……怎么会来接我啊?”
陆泽宴工作忙,应酬也多,跟他在一起的这八年陆泽宴接她放学下班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也导致闻意看到陆泽宴出现在医院门口时,还很惊讶。
陆泽宴眉眼冷淡:“陆家老宅那边说,老爷子想见我们一面,让我们回去一趟。”
闻意系安全带的手一顿。
“爸要见我?”
她自从八年前在葬礼上跟陆泽宴走了,她就再也没见过陆肃清了。
没想到陆肃清居然要见她。
连带那些尘封许久的记忆都变得清晰起来。
她呼吸不畅,手死死揪住坐着的垫子:“我能不能不去?”
她真的不想回老宅。
“老爷子既然要见你就有他的理由。”陆泽宴说,“要不然我也不会浪费时间来接你。”
闻意沉默,她扣着手指上的皮,轻声说:“好。”
陆泽宴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白色短袖加牛仔裤,朴素到甚至有几分简陋。
陆泽宴皱起眉来:“我之前买的那些衣服你怎么都不穿?”
陆泽宴在吃穿用度上对闻意是挺不错的,各种奢侈品和大牌限定的衣服都会给闻意准备一套,她的衣橱间里挂满了那些限定衣服,可惜闻意很少穿过。
闻意除非是要陪陆泽宴参加酒局,才会穿那些大牌晚礼服。
在医院上班的时候,她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
陆泽宴脸色不好看,随手扯了一件衣服丢给她。
“把衣服换上,别让陆家老宅的人看到了,笑话我身边的女人穿得这么寒酸。”
裙子上还挂着吊牌,陆泽宴应该是来之前让助理准备的。
闻意默不作声的在狭窄的车里换好衣服。
江城离南城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陆家大宅。
陆家大宅的佣人领着他们进了别墅,闻意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餐桌边上的陆肃清。
他比八年前苍老了很多,早已不如以往精神矍铄。
看到闻意时,陆肃清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随即温和道。
“阿肆,小意你们还没吃晚饭吧?我特意让阿姨晚点做饭,快过来吃饭,饭还是热的。”
餐桌上摆了十几道菜,松鼠鳜鱼、糖醋排骨、肉丸蒸蛋卷、油焖大虾……闻意发现,都是陆泽宴爱吃的。
陆肃清笑容和蔼:“阿肆,快吃,都是你爱吃的。”
陆肃清是特意吩咐厨子做的这些菜。
陆泽宴盯着这盘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恍惚,但那点异色一闪而过,很快他坐了下来。
闻意猜到了陆泽宴在想什么。
陆肃清以前偏爱大儿子陆述白,所以家里的厨子做饭都是按照陆述白的口味来的,陆述白喜欢清淡的江南小菜,而陆泽宴嗜甜,所以陆泽宴很少会留在陆家吃饭。
没想到这次陆肃清会按照陆泽宴的口味来做菜。
几个人安静地吃着饭,陆肃清出声了。
“我听说了一些你在南城的事,你这些年做的很不错……”他话锋一转,“不过陆家这边的产业你是不是也该接手了?”
八年前,陆泽宴被陆肃清喊回来,不仅是因为陆述白的死,更因为庞大的陆家集团需要一个新的继承人。
陆肃清老了,呕心沥血培养的继承人死了,只能把目光放在陆泽宴身上。
陆泽宴虽然是私生子,但怎么说也算是陆肃清的儿子,总比落在陆家分支手上要好。
可陆肃清没想到,陆泽宴回来居然是为了带走闻意。
他根本没答应要继承陆家!
宁肯白手起家,也不肯要他陆家的财产!
陆肃清气的要死,举着手里的拐杖想去打他,却被轻轻巧巧地躲开了。
陆泽宴站在阴影处,噙着一抹讥嘲的笑。
“陆总,你不会以为我还会像之前一样任你打吧?我三年走出陆家大门前就说了,我和陆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也不是您陆肃清的儿子,陆氏集团你想交给谁都行,反正我是不会要的。”
陆肃清只当陆泽宴太年少轻狂了,他用了三年能爬到如今的地位,心气高点也没什么,但是家大业大拥有雄厚财力的陆氏集团比陆泽宴当时掌管的公司强太多了,明眼人都知道该选什么。
陆肃清等着陆泽宴后悔回来继承家业,却没想到他非但没后悔,还用了短短八年就建造一个强大的商业集团,迅速拥有惊人的财富,俨然是新一届的金融巨鳄。
而他这条老鳄鱼,对于这些商业上的事已经力不从心了,这八年里陆氏集团股票大跌,严重亏损了不少,早不如以前风光了。
这也是陆肃清今天让陆泽宴回来的原因。
他想劝服陆泽宴接受陆氏集团,他不能让陆家好几辈人的心血在他的手里毁掉。
“你哥死了,我也不可能把陆氏集团交给陆家旁□□几个纨绔子弟,阿宴,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陆肃清殷切道,“陆氏集团现在虽然亏损严重,但是他是我们江城的老牌企业,光是累计的开发项目就超过了200万方,阿宴,接手陆氏集团对你也会有很大的帮助,这对我们父子俩来说这是合作共赢的局面!”
陆泽宴沉吟不语。
陆肃清以为陆泽宴被他说心动了,又上前一步,握住陆泽宴的手。
“阿宴,我知道你因为之前的事生我的气,只要你同意,你母亲的墓我可以迁到我们陆家墓地,她是我们陆家的人……”他扫了一眼闻意,又压低了声音,“你还有什么其他条件我也可以答应你,当年你说要带闻意走,我不就很快解除了你大哥和她的订婚吗?”
“阿宴,你就帮爸爸这一次,行不行?”
提到陆泽宴母亲时,陆泽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他冷声道:“不需要,你别动我妈的墓,她不屑于进你们陆家,生前不需要死后更不需要!”
陆肃清声音软下来:“行……你不愿意我就不动。”
这一顿饭,就在父子俩的交锋中度过。
陆肃清留两人在这里过夜,但被陆泽宴拒绝了。
闻意跟着陆泽宴往外面走,在大门口遇见了姜时月。
姜时月一身旗袍,她瘦的有些过分了,整个人干瘦枯黄,偏偏唇上还涂了口红,看起来有种诡异的艳丽。
她径直走向了闻意。
她说:“我想和你聊两句。”
“她不去。”陆泽宴并未给这个名义上的继母好脸色看,他淡淡道,“我们要回去了。”
姜时月看着自己这个继子,眼里浮现出一丝憎恨。
八年前她痛失爱子,同时她的丈夫还要将陆家交给这个私生子,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无法保持理智。
她砸烂了家里的花瓶,毫无千金大小姐应有的气度和雍容:“不行,你怎么能把陆家交给那个小杂种?陆肃清,我告诉你,陆氏集团只能是我儿子的,陆述白才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
陆肃清只当她得了失心疯:“陆述白已经死了,你难道要我把陆家交给一个死人?”
“我儿子没有死。”她喃喃道。
姜时月没有见到自己儿子的遗体,所以她坚信陆述白没有死。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姜时月只能相信陆述白死了。
闻意见姜时月脸色难看地站在那里,心生不忍,她轻轻扯了扯陆泽宴的衣摆。
“陆泽宴,我就跟她说几句话,很快就来。”
陆泽宴皱眉看了她一眼:“随你。”
闻意跟着姜时月走到后花园,她站定看向了姜时月。
“姜姨,你要跟我说什么?”
姜时月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怎么,我儿子死了,你连我一句妈都懒得喊了?”
闻意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她低声道:“姜姨,我和你儿子……陆述白已经解除订婚了……”
“可是述白那么喜欢你。”姜时月逼近她,“闻意,我自认为我们陆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姜时月确实待她不错,在和陆述白订婚后,姜时月对她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
“闻意,在述白的葬礼上,你这个未婚妻跟他弟弟走了,你对得起他吗?”
“要不是我们陆家收养你,你早就活活饿死在街头上了,可你呢,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陆家的吗?!!”
“你跟陆泽宴那小子是一样的人,养不熟的白眼狼!”
……
姜时月一腔愤懑都无法发泄,而面前的闻意无非是最好的人选。
她恨闻意一心不吭地跟着陆泽宴走了,恨闻意背叛了陆述白。
闻意咬着唇,她的五指深深陷进手心里,不一会,掌心就有血珠渗了出来。
闻意觉得窒息极了,她想逃离这里。
“姜姨……”闻意喊了她一声。
姜时月抬头看她,她眼眶微红,一丝不苟盘着的头发也乱了,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她嗓音嘶哑:“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
闻意笑容发涩。
“我和陆述白,是假订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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