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咸鱼宿主拒绝做任务[快穿] > 15、死后生(十五)
    顾望安从藏书楼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在门前遇到了岑渡。


    岑渡面嫩,眼睛圆润明亮,笑起来未脱稚气。他跟顾望安打招呼:“师兄,师尊和其余师兄弟早就回来了,你怎么这时才露面?”


    说起来顾望安虽常年跟在宁玦身边,但算不上仙云门门主的正经弟子。当年宁玦将他带进门中,全冲着玄气,打着用完就扔的主意,自然不会正式收他为徒。是以顾望安一直称呼门主而非师尊,在门中没人说得清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而岑渡是这几年谢白有意培养的弟子之一。宁玦生前为自己的修为殚精竭虑,不曾花心思培养过徒弟,谢白可是知道自己的死期的,好歹也用了原主的身份,便不想死后留个传承断代的烂摊子下来,所以耐着性子教了几个徒弟。


    岑渡此人说得好听点儿是大智若愚,说得不好听了就是脑子缺根弦。谢白名下的弟子里也就只有他把顾望安当成了自个儿师兄。别人倒不是瞧不上顾望安,只是师尊没表态,他们也不敢瞎叫。只有岑渡但见了面都大大咧咧地唤一声“师兄”。


    顾望安一开始还会就此事跟他说两句,但岑渡向来不改,他也就懒得再提了。


    “之前家中祖母去世,我便赶回去处理丧事了。”顾望安回答道。


    “原来如此。师兄节哀。”岑渡连忙致以哀情。


    顾望安正准备寒暄几句然后道别,却见岑渡一抬腿就迈入了门槛,十分自然地落座于顾望安屋内。见顾望安没跟上来,他转过身来招招手,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师兄,进屋聊。”


    顾望安:“……”


    顾望安连日奔波,又与筑基修士斗了一场,再加上祖母因他逝世,又骤然得知自己的身世,情绪大起大落,可谓身心俱疲。他本是想回屋休息、理理思路的。但人都来了,也不能赶出去,只好迈步进了屋,坐在岑渡对面。


    岑渡笑嘻嘻地解释道:“我前些日子刚出关,在硬地上盘腿坐了半个多月,实在心累,看见凳子都稀罕得不行。若不是在师兄屋里,我是恨不得扑到床上去的。还望师兄海涵。”


    “……无妨。”顾望安问:“要聊何事?”


    岑渡期待地看着他:“这回师尊出门游历,我正好要闭关,没赶上趟,心中很是失落。这下正巧遇见了师兄,便想师兄给我讲讲。”


    岑渡从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又天生缺心眼,对亲情牵绊没什么深刻体任。死生轮回在他心中皆是自然。他满心豁达,自然也以为旁人同他一样,事情过了也便要放下了,所以刚表完遗憾,就又自然地跳到了别的话题。


    顾望安知他的性子,不与他计较,回想了片刻,把旅途中值得一提的都说与岑渡。


    岑渡听得很高兴,十分可惜自己失了机会,没能跟去。


    他很喜欢跟谢白出门旅游。每次谢白要外出,他都怀着极大热忱,踊跃报名。


    虽然谢白确实是去旅游的,还是很无厘头的死后旅游。但门中上下,除了一直跟在谢白身边,对他有所了解的顾望安,也就只有岑渡把此事真的当成了师尊带头的例行娱乐活动。其他人则战战兢兢,非常严肃地对待此事,总觉得门主不可能是单纯游山玩水去的,其中肯定有些他们无法参透的玄妙之处。


    基于这番心理,一路上他们任何一个细节都要反复思量、斟酌,想得险些走火入魔,掉了不少头发。因为精神高度集中,出去一趟反而比闭门苦修还要透支精力、考验心智,到最后还真有不少人深感受益,越发觉得门主高深莫测。


    真旅游打卡还拍了不少照的谢白一次偶然听到弟子们议论此事,不禁深感这不愧是一个玄幻世界。


    顾望安说完,岑渡还意犹未尽。他回味片刻,感叹道:“师尊提前结束行程送你奔丧,可见我们几个弟子里,他老人家最看重于你。”


    顾望安对岑渡口中的“老人家”一词不发表评论,说:“门主仁善,并非偏爱于我。且我并非门主入门弟子。”


    岑渡摆摆手,说:“我不知师尊为何迟迟不收你为徒,但他老人家想必心中自有我们不知晓的考量。你看无论是出行还是授课,师尊什么时候落下过你,这可是亲徒才有的待遇。”


    岑渡话虽有理,但他不知其中内情的复杂,顾望安便不与他分辩。事实上他自己其实也搞不清谢白到底是怎么想的。谢白在宁玦死后用了宁玦的身份,也看出了他的伪装,却还把他留在身边,怎么想都难以理解。


    岑渡没有发觉顾望安的出神,翘起腿侃侃而谈:“唉,你别觉得师尊不在意你。他老人家对你多好啊。你看看除了每月一次授课解惑,师尊什么时候多看过我们一眼?师兄,你就不一样了。我打个比方吧,若是我们都待在师尊身边,他一天也就看我一两眼,看你就有三四眼了。”


    顾望安失笑。这区别还真是……


    岑渡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托着腮,半趴在桌子上,“几个弟子间师尊最嫌弃我。我一多说几句,师尊就提着我后领子把我丢出屋。可惜我就是控制不住这张嘴,每次都招他老人家烦。”


    这倒是实话。


    顾望安礼貌地抑制住嘴角的笑意。


    谢白喜静,而岑渡聊兴一起就滔滔不绝,又没什么眼色,谢白不出手他是意识不到问题的。谢白一开始只当耳边多了只知了,不做理会,后来发现这只知了实在缺乏自觉,而旅途又越来越无聊,便时不时抬抬手,给知了消下音。


    除此之外,顾望安还发现谢白其实不太愿意被岑渡老人家、老人家地叫,偶尔听见岑渡跟人这么说,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当天对岑渡的忍耐度绝对会下降不少。


    这么想着,顾望安的思绪再次滑到了谢白身上。


    在成为宁玦之前他是什么人?修为多高?年岁几何?还有最重要的——


    他的真名是什么?该如何称呼呢?


    【嘀!任务目标波动值10。】


    顾望安的心绪波动,同步传给了正闭门不出,在系统的帮助下研究玉棺上阵法的谢白。


    谢白:“……”


    面都见不到,这是想了些啥?


    行吧。小波动而已。只要不再往上蹦就行。


    谢白将此事扔到一边,埋头继续干活。


    送走岑渡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顾望安合上门,熄了灯,在黑暗中静坐,被岑渡打断的纷纭心绪再度绞缠成乱麻。他在里面转得头昏脑胀,半晌才深呼吸几次,和衣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


    他太累了,要保证精力充足才行。


    谢白数日不见任何人,顾望安每日晨起去流云阁前问一次,然后便钻进书楼中,翻阅各种阵法相关的书籍。


    阵法引动天地之力为己用,不论形式作用有多不同,遵循的都是天地间亘古存在的道——一切事物本质的运行规律。虽有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


    不过虽然本质不变,但各家阵法钻研方向各有区别,设阵手法也不尽相同,越是复杂的阵越容易看出其中不同传承留下的烙印。


    玉棺上的法阵非常复杂。顾望安将上面的每一道细节都刻印在心,与藏书楼中的百家阵法概述相互比对,希望能从中找出指引线索的特征。


    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顾望安不眠不休地研究比对,实在撑不下去才回屋睡上几个时辰。他很难自然入睡,脑袋胀痛嗡鸣也得强制压制神识才能得片刻安寝,睡醒后便又高度集中地投入到书海之中。


    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驱使着他,令他时刻不能稍有放松。这股力量如烈火,在他体内燃烧着。他浇不灭它,也没想着浇灭它,只是不断地分析各家阵法,把那些变化无穷的线条、符文一股脑地、无止尽地塞进自己的大脑里,来缓解被烈火灼烧的痛苦,以及不断支撑着烈火肆虐的那股渴求。


    那是一种吞噬的欲、望。


    吞噬一切,直到找到真相,找到事情演变至今的理由。


    他就是停不下来。


    没几日,他便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岑渡撞见他,惊讶地睁圆了眼,“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顾望安摁了下眉心,摇头道:“没什么。”


    “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上次不还好好的吗?难道是修炼上出了什么问题?”岑渡担忧地问。


    顾望安不想多谈,笼统地解释道:“最近对阵法有些兴趣,但一直不得其法,多费了些精力而已。”


    岑渡闻言,深沉道:“师兄,还请听师弟一言,万事过犹不及,莫要强求,小心走火入魔。若是阵法上有不解之处,不如先放一放,来日请师尊解答。”


    我真不是你师兄,你也真不是我师弟。


    顾望安有些无奈,被岑渡盯着,只得点头:“我有分寸的。”


    岑渡继续盯着他,没有让路的意思,大概是没信。


    顾望安知道岑渡拗起来有多一根筋,只好表示投降,然后就被这位自封的师弟押送回屋,按头休息。


    等顾望安醒来已是落霞满天。房中无人,岑渡估计见他入睡便离开了。


    深红的霞光攀过窗户,涂抹了半间屋子。


    顾望安头晕目眩地看了片刻,然后下床穿鞋,整了整衣袍,推门出去。一别七日,他也该去看看顾湘和杜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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