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致学
“止戈为武”顾长君轻声将这四个字念了出来。
到底是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心思。顾长君会心一笑。甚是珍惜地用拇指指腹抚摸在了这竹简上面的四个字上, 顾长君很是珍视,也不知道是看了多久,顾长君才从位子上面站了起来, 慢慢踱步走到了烛火前。取下灯笼的外罩,顾长君拿着竹简的尾端,静静地看着这火好像是一条小红龙一样缠上了这竹简, 慢慢将其灼烧得发出细响,慢慢弯曲变得焦黑。
这样隐晦的联系,也不能留。自己的身边,除了那一道没有毁去的婚书, 什么有关于宋榕的东西都不能留
甄诺悠闲地在院子里面绕圈散步, 又时不时地与顾长君说些寻常话。“取好名字了?”
“武,顾小武。”顾长君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昂起了头,对这个名字, 顾长君很喜欢很满意。
“止戈为武,是个好意头。”甄诺赞道。
苏佩轻轻地晃起了甄诺的手, 悠声道:“打了几辈子的仗,所求的不过就是百姓能过上太平的日子罢了。”
“太平太平”顾长君微微摇起了自己的脑袋,“我们这一代可能不成,但是小武一定会有。”
“小武学文还是学武?”苏佩问道。
“随他喜欢。”顾长君有些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顺嘴说道:“从我这里看,我想要这孩子学文。你看看,像甄诺这样, 娶个美娇娘还能做上门女婿, 吃老丈人的, 喝老丈人的。关键这一张嘴还会说,哄得老丈人高高兴兴的, 将这过成了主人家”
被顾长君调侃的主人公听到这番话倒是笑了,反倒是苏佩护犊子的很,直接趁其不备,一脚踢在了顾长君的屁股上面,直把顾长君踢得往前面踉跄了好几步。
“不许说我家阿诺。”
“嘶”顾长君气愤地跺了跺自己的脚,“哼,老子不和你们玩了!欺负人!”
甄诺笑容更大了,就连右脸不甚明显的那个酒窝都浮了出来。
带着苏佩离京远游之前,甄诺进了一回宫,也算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进宫吧。说的是崔雪的事,毕竟对皇家中人使用这阴损的法子是一定要付出一点代价了。
刘铭已经登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是给了苏佩一品诰命的身份,也算是将甄诺与朝廷又通过那些弯弯绕绕的关系牵连在了一起。甄诺没有拒绝,施加在阿乖身上的荣耀比起属于自己,更好
苏朝也已经致仕,苏家倒只剩下一个苏词还在朝中。但苏家的地位摆在了那里,尤其是还有苏佩这个一品诰命,谁都不敢轻瞧了去。趁着甄诺与苏佩远游之前,苏词可算是娶了折叶。一时之间,苏家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
远游行至抚顺的时候,甄诺这才听到了这崔雪的结局。为家人所卖,又为家人而死,倒也算是半个可怜人。
“吃豆腐脑都吃的不专心?”苏佩直接用沾着自己口水的筷子敲了敲甄诺的饭碗。
自从从京都出来,每经过一个地方,苏佩脸上的笑容就更添一些,也越发没有规矩了,真就好像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没有一点的忧虑。
甄诺抬手,丝毫不嫌弃地用手擦去了苏佩嘴角的豆腐渣,又擦在了一边的布头上面。语气宠溺,“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吃的,嘴巴是漏的不成。”
“哼哼!”苏佩哼哼唧唧了两下,又将这豆腐脑喝得呼噜噜作响。
甄诺笑了,轻轻拍了拍苏佩的脑袋,“我就是听上别人的一嘴闲话罢了,以后少听。”
苏佩这才停了呼噜噜的声音,翻了一个白眼给甄诺。
客栈之中,苏佩直接压在了甄诺的身上,双手也扼住了甄诺的手腕,就好像是甄诺有时晚上喜欢的那样。
甄诺虽然双唇没有上挑,但是这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了。左不过阿乖不重,坐自己身上便坐自己身上了,也蛮舒服的。
“还笑?”苏佩轻轻拍了拍甄诺的大腿,又在甄诺的肚子上面靠着自己的重量轻轻地压了一下。
这动作倒是没什么,但就是好像弄到了自己的痒痒肉,甄诺一下子就笑了出来,整个人也左右摇摆挣扎了起来。“痒,阿乖,痒”
看着甄诺这幅难受的模样,苏佩也不打算轻易放过,上下齐手,直接找到了甄诺腋下的痒痒肉,一块攻击了起来。“知不知错,知不知错?”
“知道了知道了”
甄诺笑得断气,身子也从平躺在床上变成了趴在床上,气喘吁吁的,这才勉强止住了自己的笑。
无缘无故被挠了痒痒肉,甄诺可不打算放过苏佩,非得要你来我去,平等才成。只不过甄诺可不像苏佩那么闹,一定是要负距离接触,将苏佩折腾得说不要才成。
此刻一块静静地躺在床上,甄诺双手交叉放在了自己的脑后,而已经闹得累极了的苏佩则是枕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面。长发如墨,散在甄诺的脖颈还有胸口处。虽然被这发尾弄得痒痒的,甄诺也没打算将其弄下来,悠声道:“下午,我错什么来着?”
胸口的那个小脑袋动了动,苏佩有反应,但实在是没有多少力气了,虚虚地打了甄诺肚子一拳,就好像是挠痒痒一样。甄诺精准地抓住了苏佩的手,明知故问道:“难不成是崔雪?”
“哼。”手动不了,苏佩就用声音表达着自己的不高兴。
“我和她没有关系,若是有,就是不喜欢,讨厌。”
嗯苏佩雀跃了起来,心中的那一点不高兴都消弭了下去。
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甄诺也算是被苏佩带着再也没有闻鸡起舞的那股劲头了,日上三竿都是平常事。
甄诺手中拿着笔,双目专注地看着苏佩光洁的额头,一点一点地描绘出了一个桃花的花样,粉粉的,真是将苏佩温婉灵动的一面都显了出来。苏佩闭着眼睛,笔尖凉凉的,触感很奇特,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画这额间花。
甄诺微微倾身,吹了几口凉气,将这粉色的花朵吹得更加服帖,真好像是一朵真正的桃花一样,盛开在了苏佩的眉心。“好了,睁眼看看”
苏佩拿起铜镜,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还真是没有想到阿诺第一回画额中花就能画的这般的好看。
“这真是阿诺第一回画?”
“当然!”
甄诺微笑,从近手边的小匣子里面拿出了两个自己认为不错的花钿摆在了苏佩的面前。“这个花钿好看吗?还是用这个?”
苏佩指了指,左手边的这个。
甄诺将右手上的花钿重新放回到了小匣子里面,又拿起了一边的小夹子,微微昂首,仔细地用夹子夹着这花钿,粘在了额头上面。
“好看的。”甄诺只觉得自己都被迷惑住了。
苏佩歪头,主动亲了一下甄诺的唇,俏皮道:“干得好,奖励。”
“坐着,我给你拿个东西。”甄诺微笑着起身,在苏佩疑惑的目光下取来了一个小匣子。复坐在垫子上面,甄诺慢慢将这匣子打开,一根崭新的玉兰簪子安安静静地躺在了里面。
“那时,我多看了这簪子。并不是我想要,而是我想我的阿乖戴上,定然是极其好看的”
苏佩有些吃惊,颤着手慢慢抚上了这玉白色的簪子。
甄诺微微敛眉,修长的食指灵动,从匣子里面将这簪子拿了出来。挺直身子,甄诺抬头,慢慢将这簪子插在了苏佩的青丝当中。
甄诺微笑,静静地看着苏佩,声音温润,“我果然没有选错,夫人插上这簪子,是极好看的。”
边关的星星比起京都多了不止一倍,黑夜也添上了一层独特的魅力。顾长君独自走到了河边,随手从石头边的树上扯下了一片树叶,用拇指擦了擦之后就放到自己的唇下试了试声音,还算不错。
顾长君兀自坐到了石头上面,余光虚虚地看着旁边的林子,慢慢奏出了一曲乐曲。宋榕隐于黑暗之中,静静地听着这一曲的起落,看着顾长君站起,离开。
宋榕牵动了一下嘴角,如今这样是最好的。或许经年之后,你卸下了身上的担子,我也有资格离开秘阁,你我还能有堂堂正正再见一面,两面,许多面的机会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
“明明定的一年远游,你们两个人竟然是整整玩了两年。”苏词撇嘴。这两人走了,爹爹娘亲那两双眼睛就整日盯在了自己的身上,幸好夫人现在已经有孕了,分走了大半的注意力。
苏佩看着折叶这隆起来的大肚皮,又是高兴又是好奇,直接甩开了甄诺挽住了折叶的手臂,还能讨巧地搀扶上一把。
“信上面不是说才五个月吗,为什么我看着嫂嫂的肚皮好像是快要临盆了?”
折叶在笑,苏词也在笑,这两个正主都没有回答,倒是卢青筠看不多眼回答了,“太医已经来看过了,确定了,是个双胎。”
甄诺与苏佩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表情出奇得一致。
“竟是双胎,苏家能热闹不少。”甄诺笑着说道。
“顾家那小子也经常来,到时候三个人一台戏,说不定是能将苏家的屋顶给掀了去。”苏朝笑呵呵的,与之前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谁说当官才能过上好日子的,含饴弄孙,儿女孝顺日子好才是最欣慰的。
“小武常来啊?”
苏佩也好久没有见过那孩子了,出去前喝过周岁酒,现在也该三岁了,之后就要开蒙了。
“可招人稀罕了,现下还在花园里面玩着呢。”苏词道。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萝卜头的小孩子直接从前面蹿了出来,就是顾小武。虎头虎脑,看起来就伶俐讨人喜欢,脖子上面还带着一个长命锁,是甄诺与苏佩周岁的时候送的。
小家伙早就已经不认识甄诺与苏佩了,但一点都不怕生,听着长辈们的介绍之后就开始赖在甄诺的腿边了,还时不时就抱住,这是直接赖上了,看得在场的人一阵好笑。
竟是不如阿诺受欢迎?
苏佩蹲下了自己的身子,抬手用食指点了点这顾小武肉乎乎的的小脸蛋。苏佩故意板起了自己的脸,问道:“顾小武,怎么就喜欢赖在这位姨姨的身上。”
“香!”顾小武义正言辞的,一点都不怕。还真是和顾长君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一样的天不怕地不怕。
苏佩挤眉弄眼地看了一眼甄诺,又轻轻地捏了捏这软乎乎的小脸,循循善诱道:“是什么香?”
“墨香!”
苏词:“哈哈哈哈小武这是机灵得你都奈何不了。”
苏佩吐了吐舌头,反正这孩子快开蒙了,以后迟早得落在自己这个师母的手上。
***
建业五年,甄诺二十九岁,总算是当上了花山书院的执教先生。花山也因此多开了一门课业,帮那些孩子开蒙,顾小武便成了甄诺的第一个开蒙学生。
“看我写的福字。”
“先生,看我的”
“看我的,看我的”
“”
都是一群五六岁的孩子,刚刚开始懂规矩,但与甄诺这个先生相处得越来越久之后,瞧着先生人好好说话,这群孩子便安静不了了。尤其是现在要过年了,先生教会了大家写福字,所有孩子都热情的很,就等着甄诺给个批语,是上还是中。
“赵思飞的这个撇捺很不错,是用心写的了。”甄诺拍了拍其中一个孩子的脑袋。
“林宁的横折也写的很好”
“古明晨的话,写起来的时候手腕是不是没有使劲。”甄诺将一个稍微小些的孩子拉了过来,比着他的手将这个福字重新写了一遍。瞧见孩子的小嘴都撅了起来,甄诺轻轻点了点古明晨的额头,鼓励道:“明晨还小,写不过学长是正常的,要更加努力才成呢”
甄诺将这一张一张的福字都细细地看了过去,又一张一张地交还到了这些孩子的手中,这才从位子上面站了起来,看着这些经自己教导越来越明理的孩子,有些欣慰,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快快回家去,到时候爹娘看见你们写的字定是高兴。”
“诺”
“先生,新春快乐。”
听着这异口同声的声音,甄诺更加欣慰,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一些。
“师母!”第一个走出去的孩子高兴地叫了一声。
未见其人,也没有听见声音,甄诺却是笑了,笑得灿烂非常。甄诺牵起就近的一个孩子,一块小步小步地走了出去,就看见苏佩穿着一身淡黄色的纱裙,外头一件白色的中袄,一手牵着顾小武,一手给围过去的孩子分发着今年的压岁钱。
压岁钱,压岁,就是讨一个吉祥罢了。甄诺招的这些孩子有穷有富,苏佩准备的锦囊里面就包了几文钱,一视同仁,讨个喜头。
送走了所有的孩子,甄诺才有机会牵起苏佩的手,又将顾小武拉了过来。
“刚刚大家都在写福字,你去哪里了?”甄诺佯怒。
顾小武年纪小,但是课业一向是第一,可惜就是不爱学习,整日里面就是逃课,让自己这个做先生的甚是无奈。
顾小武龇牙,比划了一个鬼脸,小手一下子就从甄诺的手心里面滑了出来,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真是的”甄诺嗔了一声。
苏佩慢慢晃起了甄诺的手,“长君又被赏了不少,这小子不喝不赌的话够用一百辈子了。”
“也是”
“我们回家过年。”苏佩将自己的半个身子都靠在了甄诺的身上。
“好!”
***
建元十六年,在这十几年间,刘铭也找过许多回说是要修书,无一例外,甄诺都将其拒绝了。甄诺不显老,文气在身上愈发浓郁。
“夫谏,始于顺辞,中于抗义,终于死节,以成君休,以宁社稷。”
“明主之为国也,任于正,去于邪。忠而能仁,则国德彰;忠而能治,则国政举;忠而能勇,则国难清。”
“”
听着那里又论了起来,甄诺颇有些无奈。顾小武也不知道是像了谁,遇见什么事情都要争论一番,但文气却是花山书院的一顶一,若是不从政的话属实是可惜了
“坐而论道,声音轻着一些。”甄诺耳朵有些疼,只能这么对这些孩子说。
顾小武撅起了嘴巴,直接盘腿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面,丝毫不管甄诺说的话,安静了一会儿又吵了起来。
“吃西瓜。”苏佩拿着一把刀,又拿着一个大西瓜有些吃力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甄诺刚要上前去帮忙,顾小武的动作却更加快一点,直接拿过了苏佩手中的刀,还有这分量极重的大西瓜。
“师母,是冰的哎。”顾小武惊喜地说道。“吵什么吵,吃西瓜吃西瓜”
顾小武冲着这些同窗挑眉,大家立刻将几张桌子并在了一起,手起刀落,这西瓜被等分成了二十几块,根本就没有一点论道的意思了。第一块没有递给甄诺这个做先生的,反倒是递给了苏佩这个做师母的。
甄诺有些无奈,这群孩子
“好甜。”苏佩噙着笑,将吃了一口的西瓜放在了甄诺的嘴边,“尝尝。”
甄诺一笑,咬了一口,“很甜。”
建元二十年,甄诺总算是修书了,是与顾小武一起。
“长君马上就要回来了。”苏佩将自己的身子整个倚靠在了甄诺的身上,好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甄诺朝后仰了仰自己的身子,直接将苏佩抱在了自己的怀里面。陛下已然答应了自己,只要去修书,长君便能平平安安地从边关回来。帝王心思难测,终究是利益更重一些,和先帝比起来,陛下已经算是一个好的了
“是啊,要回来了,平王。”
“这封号可不低。”苏佩抿了抿唇,但这王位可是切切实实打出来的。
甄诺亲了一下苏佩的额头,温声道:“以后就好好的待在京都了,安安全全,顾家的忠名必定流芳百世。”
“安全最重要。”苏佩好像是一只小猫一样,窝在了甄诺的怀里面,蹭了蹭胸口。憋笑着问道:“今天修书修好了吗?”
甄诺咽了咽口水,一只手穿过苏佩的腿弯,一下子便将苏佩抱了起来,小心地放在了床上。甄诺的嗓音低沉,叫苏佩听得心都晃悠了起来,“修好了书,想修理修理你。”
“哪里学会的胡话!”苏佩假嗔了一句,轻轻打了一下甄诺的肩头,又主动地抱住了甄诺的腰。
餍足之后的甄诺一夜好觉,连带着隔日写书的精力都好了许多。
“先生好精神。”顾小武挤眉弄眼的,好像是懂很多的模样,气得甄诺一下子便将手中的竹简砸在了顾小武的脑袋上面,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得这么混不吝,“好好写,别给我说这些浑话。”
顾小武笑了笑,这才认真地开始写了起来。
“甄诺!”
甄诺与顾小武同时抬头。
“娘!”
“长君”
顾长君可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面见完皇帝,交完了自己的兵符便直接上了花山。
顾小武对顾长君可是尊敬的很,毕竟小时候这娘就敢将自己从马上面甩下来,若是不尊敬,大了也是能从马上甩下来的。“娘,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听说你要修书,我自然是要来看看。”顾长君给了一个板栗,将顾小武弄得乖乖的,一点也不敢没规矩。
顾小武连忙拿过了今日自己写的文章摆在了顾长君的面前,“娘,你看看”
顾长君装模作样地翻看了两下,但看没看懂可就不知道了。“看来是不错,得了出去吧,我得和你的先生说说话。”
“诺。”顾小武乖巧极了,立马就退了出去。
顾长君曲起了了一条腿,不见外地拿起了甄诺的那杯茶水牛饮了下去,“刚刚我在前院的时候看见你夫人了,你们两个人可真是一点没老”
“感情好,心情舒畅。”
“还是一样的臭屁。”顾长君嘘了好几下,接着问道:“清溪居还开着吗?”
“嗯。”甄诺挑眉,“那我们看完戏之后一块去开个雅间。”
“什么戏?”
甄诺甩了甩袖子,没有想到顾长君这厮竟然是将从前的约定给忘记了。用食指骨节敲了敲桌面,甄诺凝声道:“之前答应你请赵家班子,现在当家的人虽然已经换人了,但是我听说台柱子也是不差的。”
顾长君一恍然,这么久的约定了啊
“好啊,但还是先去清溪居吧。”
“嗯”
清溪居里面的都是一些年轻人,早早就没有甄诺她们一代的人了,都是一些年轻的公子小姐。甄诺拉住了苏佩,凑在苏佩的耳边轻声道:“我们去厢房之中。”刚刚甄诺就看见了两个学生,还都是自己手底下的学生,省的叫他们拘谨,还是快快进厢房吧。
顾长君却好像是看见了自己在意的人一样,脚步驻足在原地,透过三三两两的人群看着远处的一人。面容虽然平凡,鼻子塌塌的,发髻上面的珠玉也好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在人群之中毫不起眼。但那双眼睛,顾长君记了半辈子。
顾长君微微抿唇,径直走了过去,“我姓顾,小字如兰,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木容,没有小字。”
不太明显的喉结动了动,顾长君神色复杂,好半天之后才磕磕巴巴地说上了一句话。
“顾某好友邀了赵家班子唱戏,不知道可愿听上一听?”
“可。”
声音悠扬,一如往昔。
人总会老,谁都逃不过。虽无儿女,但此生教导学子上千人,每一个人甄诺都是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教导的。虽然说无子承膝,但苏家的重孙子辈也算是人丁昌盛,加上顾小武的那一脉,甄诺与苏佩并不孤独。
“书祺。”甄诺唤了一声,下一刻脑袋就被轻轻敲打了一下,是苏佩。
“老眼昏花,这个是柏生。”苏佩教训道。
甄诺的眼睛不太好,都是之前点灯熬油给闹的。书祺和柏生又是双胞胎,长得像得很,甄诺就更加分不清楚了,总是得要闹出一点笑话来。
“姑奶奶,姑奶奶,柏生要吃糖”
这孩子也是成精了,每次来甄府的时候都得要糖吃。苏佩也知道大外甥家教严,柏生也就在自己这里能肆意一点,便也就溺爱的很了。
“吃粽子糖,好不好?”苏佩摸了摸柏生的发旋,疼爱的很。
“好!”小孩子眼睛都亮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柏生才被送回苏家,甄诺从背后圈住了苏佩,将自己的下巴也垫在了苏佩的肩膀上面。
“夫人”甄诺唤。
“怎么?”
“我也要吃糖”甄诺故意拖长了自己的尾音,真好像是柏生要糖的时候的模样。
苏佩扑哧一下下了出来,这都多大了,还吃糖,想要牙齿都掉光不成。苏佩拍了拍甄诺的手背,嗔道:“粽子糖都给柏生了。”
甄诺闭上了眼睛,抱着苏佩扭了起来,撒娇道:“姑奶奶,甄诺也要”
“胡闹。”苏佩又嗔了一声,但言罢就笑了起来,从自己的衣袖之中拿出了最后一颗粽子糖。这是今日哄柏生的时候,柏生觉得这糖化了不好吃就留下了。“有点化了,还吃吗?”
“吃!”甄诺像个孩子一样,闭着眼睛张开了嘴巴。
苏佩眼底满是爱意,慢慢将糖纸解开,将糖果放到了甄诺的嘴边。“甜吗?”
“甜。”甜到心里面。
甄诺又蹭了蹭苏佩的肩膀,悠悠地说道:“我给夫人上了甄家族谱。”
苏佩有些惊讶,或者说是震惊。
这些年来,甄诺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也是侯爵加身,算得上是光宗耀祖。甄家的族长也换过了两个,这一个同意了,苏佩的名字上了甄家的族谱。
“怎么想的?”苏佩用手掌摩挲起了甄诺的手背。
“没想什么,就是我家夫人一定要埋在我家祖坟里面。”甄诺吻了吻苏佩的耳垂,“我爱你,很爱你,只爱你”
苏佩心中一股热流涌过,回身正面拥住了甄诺,大大方方地表达着自己相同的爱意。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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