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自前些天畅春园中, 皇帝亲口认命祁树广为山长之后,松鹤书院其他的筹备工作也在近日陆续完成了。
礼部拟定了开张的黄道吉日,正是在后日。
从慈安宫回到甘露殿后, 燕姝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待到晚间御驾降临之后,趁着上榻后闲聊的功夫, 她便主动问宇文澜道, “陛下,听闻后日松鹤书院开院仪式上会有四大名家现场论道,可是真的?”
宇文澜唔了一声, 顺势将她搂进怀中,道, “有这么回事, 是礼部安排的。毕竟后日一过, 这些名家便要返乡,他们来一趟京城也不容易, 该叫学子们亲自领教一番大儒之风,或许都会有所长进。”
说着又看她, “为何说起这个了?”
却听燕姝道, “臣妾就是今日听宫人们提了一句此事, 觉得这个主意相当好。不过……您也说难得凑齐这些名家,只是叫学生们听, 未免有些可惜了。”
宇文澜不明所以道,“可惜?那如何才不可惜?”
却见燕姝摇头晃脑道,“古人云,少而好学, 如日出之阳;壮而好学, 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 如秉烛之明。领略名家论道乃是好事,陛下合该令此次论道面向全天下百姓,叫想听的百姓都来听才是。若是如此,相信那几位名家也会非常高兴的。”
宇文澜,“……”
啧,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绉绉了。
不过,这话倒也有些道理。毕竟面向天下,吸引更多人来观看,影响也会更大一些。
如此,对于重塑松鹤书院名声也是件好事。
他便颔首,“值得商榷,明日朕会叫礼部准备一下。”
说完,他顺势将手掌覆在她的小腹之上,温声问道,“你说,他现在有多大了?”
——毕竟是头一回当爹,总是叫人充满了各种好奇与期待。
燕姝想了想,给他比了个花生大小的模样,道,“大概就这么大吧。”
宇文澜又畅想,“不知他是男是女,会生得什么模样?”
却听燕姝道,“陛下的骨肉,一定也是人中之龙,如陛下一样出类拔萃。”
那是自然,毕竟是他的孩子!
宇文澜心间得意,没等说话,却听她又将话音一转,道,“不过,有道是天才是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和百分之一的天赋,咱们该做的后天努力还是要做的。”
宇文澜,“……何谓‘百分之九十九’?这是何意?”
燕姝一噎,这才意识到自己超纲了,只好又解释道,“就是十中之九的意思。”
宇文澜颔了颔首,一脸思考状道,“这个说法倒似乎更精准一些。”
燕姝忙又说是,紧接着赶紧道出重点,“臣妾的意思是,皇嗣虽小,却也应该叫他早些接触好的事务,如此,将来降生之后未准就会更加优秀。不如趁此名家论道之际,陛下也带臣妾去聆听一番,叫皇嗣早些接触贤人之道,岂不是更好?”
宇文澜,“……”
好吧,他这才明白,敢情绕了这么大一圈,她的目的在这儿呢。
怀孕了还想往外跑?
他好笑的垂眼看她,道,“你方才不是说,他只有那么小?如此能听懂什么?”
燕姝一愣,忙狡辩道,“这叫胎教,陛下难道没听过?”
说着又摇头晃脑起来,“所谓‘外象内感’‘因感而变’,虽则皇嗣现在还小,但臣妾是可以听懂的,臣妾的感受通过血脉传达给他,他自然也能接收到了。”
宇文澜,“……”
难得她今日一气儿冒出这么多古话,为了能出趟宫,也真是很用功了。
他于是道,“好吧,那朕就叫人准备一下。”
多大的事?想去便带她一起去便是。
便见她立时笑着应是,“谢陛下。”
紧接着,却又道,“只是,光臣妾与陛下去只怕有些不好,不如明早去请示一下太后娘娘,看太后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宇文澜,“???”
太后?
不是要胎教么?又扯上太后做什么?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忽然升起。
而紧接着,便听她心间道,【为了叫太后与祁学士再见一面只能这样做了!我这是在帮你哄老娘开心啊!!!你倒是快答应啊!!!】
宇文澜,“……”
他就知道。
说实话,他如今似乎都落下病了一般,一听到祁树广就会想起太后……
此时不由道,“太后想来不太喜欢嘈杂,大抵不想去吧?”
燕姝却道,“这个嘈杂又不是寻常情况,明日臣妾亲自去请示一下太后不就好了?要是连问都不问,岂不是有不敬太后之嫌?”
然而话音落下,某人却还是没有答应,犹犹豫豫不知在想些什么。
燕姝灵机一动,忽然做出恶心的模样,下床跑到口盂边捂嘴道,“唔……好不舒服,想吐……”
心间道,【哼,看我使出苦肉计,你还不答应。】
宇文澜,“……”
如此浅薄么?
他一时没有说话,只在旁挑眉看她。
燕姝不放弃,再度呕了两下。
哪知大抵是装得太过认真,两下过后,她真的呕了起来,一时间脸色煞白。
宇文澜吓了一跳,这才赶忙来到她身边道,“没事吧?”
却见她白着脸虚弱道,“如果陛下答应臣妾,臣妾大概就没事了……”
宇文澜,“???”
竟是如此无赖吗?
然而没等他说话,她又呕了起来,不止脸色发白,额角还有冷汗冒出,看样子十分痛苦,一时竟叫人分不清真假。
宇文澜只好道,“好了好了,朕答应你便是,明早就叫人去请示太后,若太后愿意,索性就一起去好了。”
说着忙又将她扶住。
燕姝勉强恢复平静,哑着嗓子道了句,“陛下圣明。”
宇文澜,“……”
为了叫太后与祁树广见面,至于把自己都吐哑了吗?
却听她心间哼道,【为了她的CP,呕几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宇文澜,“……”
大可不必。
~~
如此,第二日一早,太后便收到了消息。
还是燕姝亲自向她禀报的。
太后自是诧异,道,“陛下怎么会想起如此办呢?”
燕姝忙拿出昨夜向宇文澜争取时的说辞道,“因为陛下爱民如子,觉得有此盛事,该叫全天下的百姓都听一听才好,如此也顺便能叫世人都看到如今松鹤书院的全新面貌,做出积极的影响。”
“有道理。”
太后颔了颔首,又犹豫道,“但哀家也去……会不会阵仗有点太大了?”
燕姝忙道,“阵仗大才能显出朝廷的重视不是?朝廷重视,院中夫子们教起书来也更有信心,学生们学起来也更有动力不是?”
太后想了想,这才道,“好吧,难得陛下有此心意,哀家也该为朝廷出份力才是。那明日就去吧。”
燕姝大喜,忙使劲点头应好。
如此,待到第二日,宫中的三人便齐齐出了门。
当然,为了不喧宾夺主,皇帝太后都没有用太过繁复的仪仗,穿着上也轻便许多,尽显亲民与对圣人之道的尊敬。
而提前得了消息的百姓们也是异常热情,纷纷早早赶到。更有甚者,是从京郊提前一夜就出发,只为能一睹大儒们的风采。
见此情景,宇文澜也算欣慰了些,成全她的同时也算做了件有用的事,不错。
无论如何,百姓有好学之心,天下便有希望了。
为了尽力照顾到每一个人,讲坛就设在松鹤书院门前的广场之上。
前来听讲的百姓早已经找好位置席地而坐,别有一番淳朴情趣。
当然,为彰显尊敬,及安保等多方面考虑,帝妃及太后自有专属贵宾席位,正设在讲坛靠进书院的一侧。
一旁,还有几位朝中重臣,学士们陪同,场面可谓十分隆重。
时间一到,四位名震天下的大儒便开讲了。
首先上场的是南阳俞先生,讲的是“欲审曲直,莫如引绳,欲审是非,莫如引名。”得道理。
俞先生善于典故,一番旁征博引,令人豁然开朗。
接着上场的是兰陵顾先生。
许是家庭幸福的关系,顾先生浑身自带一股亲民气质,且十分有幽默感,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给众人讲解了儒家的“孝悌”之意,一时间掌声不断。
第三位出场的,则是以博学著称的金陵嵇先生,以丰富的典籍名言大气滂沱的论述了一番礼治,德治与人治,令在场的官员们敬佩至极。
而待三位都出场过后,本次论坛的压轴人物,松鹤书院的新任山长祁树广祁先生,便出场了。
作为此次论坛最为要紧的人物,众人早已对他好奇至极,此时争先恐后的投去目光。
却见这位先生虽已四十多岁,却依旧身如修竹,谦和儒雅自在风骨之中。
一瞧就是非凡之人。
此时,全场观众的目光都在这位先生身上,却未见他有半分慌张,而是从容不迫的开口,为大家讲起“大公至信,民为邦本。”的理念。
一时之间,全场寂静。
而贵宾席中,宇文澜也暂时抛弃杂念,静静聆听。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此人确实很有才华,且自谦而从容,大公而无私,的确是山长的最好人选。
而待半个时辰过后,待祁树广的话音落下,全场即刻爆发出阵阵掌声及敬佩赞叹之声。
而这些声音里,最令宇文澜招架不住的依然是燕姝的心声。
【啊啊啊我的偶像果然不错!!!太后心里一定也很欣慰吧!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同世界上最优秀的女人,简直是太配了!!!】
宇文澜,“???”
怎么在她心里,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竟不是他?
然这还没完,却听她又喊道,【快快快,让太后跟大学士说几句话吧啊啊啊!!!】
宇文澜,“……”
这好端端的,他都还没说话,叫太后跟祁树广说话?会不会有些太突兀了?
而此时,祁树广依然立在讲坛之上,同为他叫好的百姓观众们颔首致意。
为了防止燕姝再尖叫,宇文澜决定说句什么。
然而没等开口,却见忽然有人朝讲坛扔了一把花束。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祁院长的怀中。
见此情景,众人皆是一愣。
燕姝忙也仔细看去,却见扔花的似乎是一个女子,带着帷帽,瞧不出年纪,露出来的衣裙倒是看起来料子不错的样子。
啧,一个女子,大庭广众之下朝男子扔花,意义可不一般啊。
燕姝心间一沉,忙问系统,【这女子是谁啊?怎么当着这么多人朝祁学士仍花?未免有些太过轻浮了吧!】
却听系统哦豁了一声,道,【这位厉害了!这女子是本朝著名贵妇寿安郡主,也就是皇帝的堂姑姑,素来以风流著称,此番大抵是看上你偶像了!】
燕姝,【???】
这怎么成?她的CP岂能容别人插足!!!
第82章
什么风流贵妇?
居然胆敢将魔爪伸向她的偶像!!!
燕姝很是生气, 忙问系统:【这寿安郡主什么来头,以前怎么没见过呢?】
却听系统道:【寿安郡主乃是高祖皇帝的侄女,也就是先帝和大长公主的堂妹, 皇帝的堂姑姑,她生性热烈外向, 当年主动请缨嫁去了南诏沐王府当了沐王妃。不过没过两年就死了老公, 从此以后就成了一位快乐的寡妇。】
燕姝:【……】
听起来还有点羡慕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明白,忙又问, 【那她老公死了以后她不用当家的吗?她没孩子吗?】
系统道,【她有一个儿子, 不过当时年纪太小, 因此她老公死了之后, 是她小叔子沐正平上的位,也就是现如今这位沐王爷。寿安郡主当然就不用再当家了。而她身为宇文皇室血脉, 南诏与大梁又是世代友好,再加上南诏本身就民风开放, 所以尽管当了寡妇之后, 却并未受过什么拘束, 时常往返于南诏与大梁之间,平素游山玩水, 调戏美男,很是快活。】
燕姝,【……】
咳,不得不说, 听完之后她就更羡慕了。
不过话说回来, 任这位寿安郡主命多好多爱调戏美男, 如今站在讲坛上的可是祁先生啊!
这可是举世瞩目的松鹤书院新任院长,满腹才华的四大名家,岂能容她这般轻浮?
她去调戏那些小鲜肉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来这里惹别人不痛快!
想她都这么生气,太后的心里就更不用说了吧!
却听系统又道,【那在寿安郡主眼里,祁先生也非一般小鲜肉可比啊!你以为她是见色起意?其实人家也算一往情深了。】
一往情深?
啧,看来这里头还有故事?
燕姝立时道,【赶紧详细说来。】
系统便道,【这事儿还得从许多年前说起啊,当年寿安郡主刚守寡之际,曾回到京城住了一段时间,期间与不少京城的青年才俊互相暧昧过。然而任凭她如何是好,却只有祁大学士巍然不动。俗话说越得不到的越叫人抓耳挠腮,所以这寿安郡主就愈发对祁大学士上了心。】
【然后没过多久,南诏一度局势不稳,她又被那沐王府来人找了回去,所以只能暂时作罢。等过了几年再回来时,祁大学士已经辞官回乡了。虽说这些年这位寿安郡主曾有过不少情人,得不到的祁大学士却成了最叫她牵肠挂肚的那一个。】
【这不,今次大儒齐聚京城,她远远地得了消息,惊讶发现多年来杳无音信的祁大学士竟然在此之列,便立时从南诏出了发。只可惜路途远了点,这不才刚刚赶到。】
燕姝,“……”
这路确实够远的,眼看再有两天大儒们都要走了啧。
系统话说完了,燕姝不禁在心里皱眉,【如此说来,这寿安郡主就是冲着祁学士来的?】
【……EMMMMM尤其她还是个有名的风流贵妇,祁学士这等于是被狗皮膏药给贴上了?】
而正这么想着,却见视线尽头,那寿安郡主对着正被花砸懵了的祁先生开口道,“一别数年,祁学士依然如此风采卓然。”
嗯?一别数年?
听她如此说,本就好奇的众人纷纷在心间咂摸起来——
听这意思,这带帷帽的女子与这位祁院长是旧相识?
然祁院长却似乎根本没想起来她是谁,依然一脸茫然道,“不知夫人是……”
那女子便又带了丝嗔怨的语气道,“学士果真是把我忘光了。”
这话一出,众人再度纷纷挑眉——
听这话,这二人之间似乎还有些什么故事不成?
燕姝却立时急了,在心间狂喊道,【呔!寿安郡主你这个情场老手离我方祁学士远一些!休得玷污我的纯洁无瑕的男主!!!】
直喊得身旁某人想捂耳朵。
宇文澜方才悄悄跟着燕姝吃了一会瓜,已经明白了两件事——
一,这个敢朝祁树广丢花的女子,是他的堂姑姑寿安郡主。
二,寿安郡主也喜欢祁树广,此番就是为了祁树广大老远跑来的。
宇文澜,“……”
没想到啊没想到,祁树广还是香饽饽?
思及此,他又忍不住悄悄听了听太后的心声,想知道太后见此情景是何反应。
却听太后心里哼道,【果然又是寿安这个厚脸皮的!】
宇文澜,“???”
太后竟然一下就听出来了。
这么厉害?!!
好吧,他于是又忙看向祁树广,心里挑眉道,接下来就看此人要如何应对了。
却见祁树广顿了顿,而后,朝那寿安郡主垂首揖了一礼,笑道,“请夫人恕老夫愚钝,老夫似乎与夫人并未有什么渊源。”
寿安郡主无法,终于自报家门道,“我乃寿安郡主宇文蓉是也,祁先生这下想起来了吗?”
寿安郡主?
祁树广又是一顿,这才忙下到了讲坛之下,向对方躬身道,“原来是寿安郡主大驾光临,请郡主恕草民眼拙。”
态度不卑不亢,却也是十分坦荡。
见此情景,燕姝松了口气,心道,【不愧是我大学士!没有着这花花贵妇的道,希望太后不要误会的好。】
宇文澜听在耳中,便又留意了一下太后。
却听太后心里道,【这还差不多。】
宇文澜,“……”
好吧,那丫头可以放心了,太后确实没误会。
却听燕姝又在心里琢磨,【说起来这寿安郡主千里迢迢的返京,第一件事不是该来拜见皇帝太后吗?如此公然亮明身份,就不怕皇帝太后治她不敬之罪?】
系统嗐了一声,【人家毕竟还是南诏太妃,又是皇帝的长辈,为了维持与南诏的友好关系,皇帝也不好怪罪她不是?】
而哪知这话才出,却见那寿安郡主便暂且告别了祁树广,一路朝皇帝所在的贵宾席走来。
待到了近前,她便摘下帷帽行礼道,“臣寿安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今日臣刚刚抵达京城,听闻二位贵人在此听道,特意赶来向二位请安。”
见此情景,燕姝在心里啧啧,这寿安郡主也不是个傻子,本是特意来见祁学士,如此粉饰一番,竟成了是特意赶来向君王太后行礼的了。
而一如系统所说,今日当着这么多人,对方又是如此特殊的身份,宇文澜也并不好苛责与她,只是开口问道,“原来是堂姑母,朕竟不知你来了京城?”
寿安郡主忙道,“眼看下月便是陛下长宁寿辰,臣担心路上不好走误了吉日,便提早从南诏出发,原想派使者先行禀报,谁料一路天气恶劣,使者也无法提前达到,因此只能亲自来向圣人问安请罪了。”
话音落下,燕姝又忍不住啧啧,【果然是情场老手瞎话随手就来,看美男就看美男吧,还得说是提前来给皇帝这个堂侄子过生日。叫皇帝白白感动一回。】
宇文澜,“……”
他哪里就这么容易感动了?
不过寿安郡主这理由找的也好,他也实在无法说什么,只好颔首道,“堂姑母一路辛苦了。”
当然,今日松鹤书院开张才是头等大事,说完这句,他便也没有与其多做客套。
而随着眼下祁树广的课讲完,今日的大儒论坛也算落下了帷幕。
经过现场礼官的宣布,百姓们纷纷自行离去了。
不过,帝妃与太后难得出门一趟,肯定不能如此简单就回宫作罢。
接下来,他们还要在官员们的簇拥之下,亲自入到这松鹤书院中参观一番。
燕姝很激动,要知道此时在前头带路的,正是她的偶像祁院长!
而祁院长与太后之间,只隔了一个皇帝!
啧啧,能如此行走一番,是不是也算二人共同的赏景之旅呢!
嘿嘿,想想就叫人兴奋。
宇文澜,“……”
说实话,他还是不太理解她的笑点与怒点。
只不过,一行人未等抬步,却见寿安郡主跟上来,向宇文澜道,“今日难得碰上这等盛事,不知臣可否有幸随诸位一同前往?南诏素来崇尚中原文化,臣期盼能借此机会长长见识,待他日回到南诏,也建一所像样的书院,好弘扬中原文化才是。”
这话一出,燕姝立时又暴躁起来,心里哼道,【啊啊啊有完没完!这个情场老手果然脸皮够厚!居然还敢跟着我们!皇帝千万不要答应她啊啊啊!】
宇文澜,“……”
然而没等他张口,却见方才才讲过课的南阳俞先生,及金陵嵇先生纷纷点头赞扬起来,“难得郡主有次向道之心,这可是好事啊!”
“是啊,南诏与我朝世代友好,合该多多交流,令中原文化发扬光大,就请陛下准许吧。”
那位兰陵顾先生倒是没说话,只悄悄看了眼祁树广,目中意味深长。
而祁树广则也没说什么,一脸神色肃敛。
其余跟着的大臣们倒是也点头道,“的确是好事,请陛下答应吧。”
如此情景,宇文澜也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颔首道,“那便请郡主一起来吧。”
话音落下,寿安郡主赶忙应是。
宇文澜的耳边却再度响起燕姝的气愤声,【喂皇帝你是怎么回事!!!】
“……”
他只能装作听不见。
不过,又忍不住试着听了听太后的心声——
却听太后哼笑一声,道,【好啊,看你能作出什么妖蛾子!】
~~
如此,一行人便在书院中参观了起来。
好在有身份之隔,那寿安郡主只能排在燕姝的身后,无法靠近祁院长,叫燕姝心里稍微安慰了些。
不过说起来,这书院果真称得起京城首屈一指,首先这地方便果然是大,师生们的课堂,居所,饭堂,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两座宽敞的藏书楼,内里存放着各类名家典籍,可谓十分丰富。
在场的大多数是读书人,见到藏书自是很感兴趣,此时不由纷纷去找寻一番,看是否有合自己心意的书籍。
宇文澜也忍不住四下查看一番。
祁院长身边一时没了什么人。
见此情景,寿安郡主忙凑到他身边,开口道,“多年不见,不知先生如今可有家世了?”
祁树广礼貌垂首道,“草民尚未成家。”
一旁,正陪着太后的燕姝瞥见这情景,立时升起怒火——哼,这寿安郡主居然敢趁此机会跟祁学士搭讪?
决不允许!
她于是也往前走了几步,道,“说起来,本宫早就听闻南诏国四季如春,有各种奇花异木,却从未见识过,不知郡主可否与本宫细讲一下,那里都有什么中原少见的物种?”
她如今好歹是妃位,这话一出,寿安郡主只好先把祁学士方下,走到她身边行礼,道,“臣自是不胜荣幸……”
说着便开始说了起来。
燕姝一边听,一边朝一旁投去目光。
却见不知何时,原本在书架前浏览藏书的太后竟然踱步到了离祁学士不远的地方。
而祁学士则自动立在一旁,宛如一个随从,不敢离开。
她一怔,心间立时激动起来。
啊啊啊太后居然主动走到了祁学士身边?
啊啊啊他们是不是要说话了!!!
啊啊啊他们会说些什么!!!
而正这么想着,却见太后竟然果真开口,向祁学士的方向说了句什么。
燕姝,“!!!”
只无奈这藏书楼地方太大,那寿安郡主又在同她说话,叫她无法听清。
而太后说完,却见祁学士似乎一顿。
……
是的,此时祁树广愣住了。
只因太后竟然问他,“这么多年仍旧孑然一身,祁先生莫不是心里有什么人?”
第83章
此时祁树广狠狠怔住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 她居然……会如此问他?
但,这要叫他如何答呢?
他还没有失去理智,没有忘记此时身在何处,也没有忘记自己与他是什么身份。
所以怔楞半晌后, 他也只能道, “草民只是……只是……”
然没等说完, 却见太后又道, “记得多年之前, 你对哀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想到如今, 也学会支支吾吾了。”
她边说还边凉凉笑了一下,似乎很有些失望的样子。
祁树广心间一刺,一时忘了许多, 只垂首道,“娘娘明鉴,无论草民是什么身份, 草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然话音落下, 他自己却都是一愣。
他……这是说了什么?
悄悄朝前方看去, 却见她先是一愣, 而后轻轻挑了挑眉, 唇畔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
“望先生不忘初心,多为大梁培育优秀人才才是。”
太后说完, 便转身踱步走了。
只留下祁树广赶忙在原地垂首应是。
这藏书楼足够宽敞,且有三层之高。
而此时, 众人都在各自聊天参观, 并无人能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只有燕姝悄悄目睹完一切, 心里好奇到了极点。
呜呜呜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为什么太后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难不成祁学士表白了?!!
只可怜她怕寿安郡主再跑去纠缠祁学士,又不敢轻易离开,只能表面继续与其交谈,心间好不烦躁,只能默默大喊,【啊啊啊太后跟祁学士到底说了什么!!!】
与此同时,正在四处查看藏书的宇文澜耳内巨震。
——虽说离得远,说话声听不见,但这么大的喊声,他无论如何也听见了。
……什么?
太后同祁树广说话了?
诧异之下,他忙环顾阁中,只见太后正也在查看藏书的模样,而祁树广仍立在方才的地方,两人看起来神色平静,几乎看不出发生了什么。
再瞅瞅,却见燕姝正在同寿安郡主交谈,看来也是神色平静。
他试着走了过去。
先路过祁树广,却听对方心里叹气,【方才是不是不应说那句。】
宇文澜,“???”
哪句?他说了什么?
又路过太后,却听太后心里似乎有些得意,【傻瓜。】
宇文澜,“???”
傻瓜……又是何意?
啧,一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宇文澜最后来到燕姝身边,却听燕姝心里依然在咆哮,【不管了!为了我的CP,今日就跟寿安郡主死磕上了!绝不给她留机会去缠祁学士!!!】
宇文澜,“……”
也真是辛苦了。
~~
藏书阁位于书院的最高处,透过窗户,可望见整片山林。
待从阁中出来后,翰林学士邹墨中好奇道,“方才见看那山边有一块才开垦出来的空地,不知祁山长要留作何用?”
祁树广便答道,“虽则书院日后的花销皆有朝廷承担,但几百人吃穿用度,日常消耗,并不是小事,草民是打算将山中可利用的土地陆续整理出来,叫师生们读书之余,亲自耕种些菜蔬粮食,如此,既能减轻朝廷负担,也能叫学生体验到真正的劳作之苦,如此,更能对天下贫苦之人存有怜悯之心。”
话音落下,邹墨中恍然,忙颔首道,“祁山长果真用心良苦,现如今不少年轻学子以为耕种为下品,却不知这耕种才是立民之本!”
其余众人也纷纷赞同道,“是啊是啊!如若不能了解耕种之苦,如何为天下百姓设身处地着想呢?祁山长目光长远。”
“是啊是啊。”
……
耳听着这些赞叹声,祁树广本人自是连声谦虚道不敢当。
燕姝却是十分得意,
——看看,这不愧是她的偶像吧!多厉害!!!
如此感慨完毕,今日的行程便到了尾声。
时候不早,众人也该打道回府了。
身为一院之长,祁树广自是再度引着众人往外走。
今日亲眼见识过松鹤书院的全新面貌,宾客们皆都连声赞叹,对未来充满信心。
而跟寿安郡主说了许久的话,燕姝也是累了,眼下只想赶紧回宫躺着。
眼看来到书院门口,马车已经在等候。
众人也该行礼恭送帝妃太后回宫了。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寿安郡主道,“对了,祁山长,方才我见藏书阁中有一本《十论》,不知可是孤本?”
话音落下,燕姝一顿,忽然隐约起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却见偶像祁山长道,“郡主说的是,那的确是孤本,自三十年前便存于松鹤书院的藏书阁中。”
而这话一出,却见那寿安郡主竟然道,“原来如此!不瞒山长,我早听闻此书大名,无奈那南诏山高水长,这么多年无缘一见,既然今次有幸,不知等会儿可再去那藏书阁中阅读一番?”
嗯?
燕姝立时皱眉,敢情这寿安郡主不就是想等大家都走后再去调戏一下祁学士呗!
过分!
这话要叫祁学士怎么答?!!
断然拒绝,显得自己小气,若不拒绝,岂不是引狼入室,更叫太后不高兴!
可恶可恶可恶!!!
她脑间快速转动,打算找个理由把这女子给挡住。
哪知没等开口,却听身边的皇帝忽然道,“时候不早了,已经打扰了书院半日,还是叫他们干自己的事吧。”
这话一出,寿安郡主只好垂首道,“是。”
燕姝却是眼睛一亮,【咦?皇帝今次怎得这么及时?】
宇文澜,“……”
他也是怕了,眼看今日她这般情绪大起大伏,不知会不会对腹中的小娃儿有什么影响啊!
所以还是他赶紧开口阻挡得好。
不过说起来,他这位堂姑母也是,要风流只管去外头风流好了,祁树广又不是那等轻浮之人。
他此番找这么一位合适的山长容易么?
且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其在讲坛下扔花的举动未免有些轻浮,此时若教她继续在书院中逗留,叫学生们见了,可怎么想?
所以说完这句,他又补充道,“书院乃读书清净之地,闲杂人等若无事,不得轻易来打扰。”
话音落下,众人齐齐应是。
寿安郡主也只好跟着点头,面上不免有些失望。
燕姝却是眼睛一亮,心道,【可以啊!今日皇帝竟然如此给力!好吧,姑且就放过他方才没有拒绝这女海王跟着进书院的事了!】
宇文澜,“……”
原来她竟然还打算跟他计较来着?
不过……何又谓“海王”?
~~
如此说完,帝妃太后便登上马车离去。
大臣们恭送完毕,也都各回各家了。
而寿安郡主再不愿意,有君王口谕在上,也只好先回了自己在京城的宅子。
不过,不管燕姝再不喜欢,寿安郡主毕竟是皇亲,又兼具南诏太妃的身份,千里迢迢来京一趟,身为主家的太后也不得不表示一下欢迎。
于是隔了一日,宫中又在柔仪殿办了场午宴,专为寿安郡主接风。
当然了,太后其实也不太想单独面对寿安郡主,便又请了大长公主跟闺女安康县主,以及寿安郡主的亲嫂子汝阳郡王妃作陪。
如此一来,虽是场皇家女子们的聚会,倒也算热闹。
当然,这样的场面,燕姝自是不得不来的。
——不为别的,她得为自己的榜一大佬站台啊!
不过,今日还有安康县主在,同为孕妇,二人倒也有许多共同话题。
而安康县主也十分大方,作为已经生育过两个孩子的母亲,向燕姝传授了不少有用的经验。
大长公主与汝阳王妃则与寿安郡主聊了些这几年京城与南诏两地的见闻。
寿安郡主游历丰富,阅人无数,说起事来自是滔滔不绝。
而太后则多是听着,面上并不露异色。
只不过,旁人却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眼看酒宴已经过半,好不容易等寿安郡主说完一段,汝阳王妃忙对太后道,“臣妇今日斗胆,想同娘娘打听件事。”
太后早看出她今日是有事了,此时便哦了一声,道,“要跟哀家打听什么事?但说无妨。”
却见汝阳王妃道,“臣妇听闻,那位新任的松鹤书院院长祁学士一直还未成家?不知是不是真的?”
嗯?
这话一出,太后一顿。
寿安郡主也是一顿。
而正与安康县主交流孕期经验的燕姝更是一顿。
——这汝阳王妃好端端的又打听她偶像祁学士做什么?
难不成她也看上人家了?
……不对啊,她老公汝阳王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一时间她再顾不上聊天,忙看了过去。
却见未等太后开口,寿安郡主却一脸警惕道,“嫂子问这个做什么?”
却见汝阳王妃笑道,“我那个娘家侄女儿秀茹啊,去年不是与前头的夫家和离了?后来一直住在娘家。你说她这还不过三十,年纪轻轻的岂不是有些可惜?我就琢磨着再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家。前阵子听说那位祁山长还一直没有成家,若有可能……”
哪知话还没说完,却听寿安郡主哼笑打断,道,“嫂子,不怪我多嘴啊,你那个侄女儿从小就能作,我虽不在京城,也时常听说她的事。据说她嫁到前头那位夫家后,不但不孝敬公婆,还欺负妯娌小姑,把人家小姑子好不容易订下的婚事都搅黄了,若非忍无可忍,人家夫家岂会与她和离?还是先叫她好好改改脾气,别去祸害人家祁山长了。”
燕姝,“???”
竟有此事?
她居然没吃过汝阳王妃侄女的瓜?
然而没等细究,却见那汝阳王妃不高兴了,把脸一拉,哼道,“这话说得,就好像你多贤惠似的?当初不也把你弟媳妇沐王妃闹得要回娘家吗?如何还能轻飘飘得说别人?”
这话一出,殿中除过这姑嫂俩以外的几人都暗自挑起眉来。
燕姝也是眼睛一亮。
啧,又有热闹看了?
快,打起来打起来!互爆黑料!
第84章
虽说这姑嫂不合也是常见之事, 但燕姝实在是没想到,眼下在这宫中的皇家宴会上,寿安郡主与汝阳王妃这两位如此身份高贵的贵妇,也能这般直白的呛呛起来。
一时之间, 殿中不止她, 所有人都顾不上吃菜喝酒, 齐齐看向这姑嫂二人。
却见随着汝阳王妃这话一出, 寿安郡主立时瞪起了眼来, 冲汝阳王妃道,“什么?我把她气的回娘家?你怎么不说她是怎么害我的?她当时给我阿捷的奶娘下药,不就是想害死我那可怜的孩子?这般恶毒行径, 我没当场杀了她,都算给足了她夫君和她娘家面子!”
“她要回娘家,那是她事情败露后自己没脸在王府里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知道什么你就在这儿给我泼脏水!”
话音落下, 燕姝太后及大长公主母女俩皆都默默在心里啧啧——
原来那沐王府里居然还发生过这等事?
啧,早听说那南诏国是一夫一妻制,男子从不纳妾, 还以为如此一来, 内宅的事情就少了, 没成想这妯娌间的事情也不少。
话说回来, 这沐王妃她自己夫君的王位还是从人家兄长手里继承的, 这不知道感激,居然还想毒死才刚没了爹的小侄子, 看来这心思着实是歹毒了些。
而大抵是太过生气,却见寿安郡主说完, 又朝自己的嫂子汝阳王妃哼道, “我说嫂子, 你与其在千里之外关心我,不如管管你自己的娘家人!你娘家知道你那侄女性格跋扈,嫁到高门会被婆母收拾,就专挑门庭低的嫁,人家许家造了什么孽哦?娶个贤惠媳妇不好吗?偏偏娶了你这个侄女!她嫁过去后不给公婆请安,把持家里的银钱,自己吃好的穿好的,其他人都得排在她之下!”
“人家小姑子好容易跟宁安侯世子订了亲,她担心小姑子驾到高门后回头收拾她,居然跑去跟宁安侯府的人说小姑子退过两门亲事!事情败露后,这才气得人家许家下定决心跟她和了离!就这样的毒妇,还想嫁给祁先生?做梦!”
话音落下,殿中众人又都忍不住心里啧啧——
什么?居然连自己小姑子的谣都造?
如此听来,汝阳王妃这个侄女也着实恶毒了些吧。
然而没等几人啧完,却见汝阳王妃又给气坏了,再度哼道,“你好!当初跟人家平洲王氏公子不清不楚,又不跟人家成亲,害的人家好好的当地有名才子变得痴痴傻傻;人家晋安孙刺史的独子,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考上了探花郎,京城多少好姑娘都相中了的,你倒是好,男人死了还不到一年,不好好守寡,跑去跟人家纠缠!”
“纠缠完你又不嫁,坏了人家的名声,害的人家二十五才娶上媳妇,人家孙刺史两口子都气死了!也不过看在你是郡主的份上,不敢骂你罢了!还说别人是毒妇?依我看,你就是宇文家的那颗老鼠屎,不知败坏了皇家多少好名声!”
什么?
这话一出,其他人再度瞪大了眼——
居然还有这等事?!!
然而没等细究,却又见寿安郡主再度怒了起来,道,“我一个单身寡妇,他孙家良也是尚未婚嫁的单身汉,为什么就不能互相爱慕?你以为我原本不想与他成婚的吗?还不是他那迂腐爹娘嫌我是个寡妇!”
说着又反唇相讥道,“嫂子说我败坏宇文家名声,还不如管管你自己!你身为宇文家的媳妇,可曾好好尽你的责任了吗?同样是府里的孩子们,你只给自己的嫡子请好先生教书,庶子们想旁听都不成!你的嫡子你自己舍不得碰一下,庶子们又挨了你多少打?那年大哥的侧妃跟孺人互捅刀子双双小产,是谁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你敢说这些跟你都没关系?”
话音落下,燕姝又是一顿——
什么?当年汝阳王的侧妃与孺人双双小产过?
难道是汝阳王妃的幕后黑手?
却见身旁不远处,大长公主似乎也想起了这段往事,忙悄悄与太后互换了个眼神。
然而紧接着,却见汝阳王妃又怒了起来,一拍桌子道,“她们自己蠢笨,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身为堂堂王府主母,管教府里的孩子还不成了?此事轮得着你指手画脚?”
说着又哼笑道,“我再怎么样,也比有的人强吧,这些年把儿子丢给小叔子管,自己倒是整天游山玩水。自己身为人母都没尽过半分责任的人,还有脸说别人!”
……
大抵是因为方才都喝了点酒的关系,这姑嫂俩此时的情绪分外激动,说着说着,甚至已经各自站了起来,
眼看再骂下去,怕不是要上手了。
见此情景,太后终于开口道,“好了好了,一家人吵什么?”
——啧,眼看着这殿里侍宴的宫人都忘了倒茶斟酒,再叫这两人说下去,莫不真成笑话了、
话音落下,大长公主也忙附和道,“就是就是,你们俩还是亲小姑子亲嫂子,在这互揭短有什么意思?快别说了。”
相较之下,安康县主与燕姝算是小辈,只能跟着点了点头,不敢随便说话。
然燕姝心间却道,【再爆点!正吃的嗨的时候!】
然而这般情景之下,寿安郡主只好缓了缓,开口同太后及大长公主道,“叫娘娘跟姐姐见笑了。今日十分感激太后娘娘为臣接风,只不过偏偏有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出来叫人笑话。”
话音落下,汝阳王妃立时又瞪起眼来道,“你说谁是癞蛤蟆!”
寿安郡主却仰着脖子哼了一声,“谁答应不就是谁了?”
“你……”
然没等汝阳王妃说完,她又抢着对太后道,“今日臣也是喝多了,叫娘娘见笑了,先行告退,回去醒醒酒了。”
太后又能说什么呢,便颔首道,“路上小心着些。”
寿安郡主应是,又向大长公主及燕姝行了一礼,便离席出了殿门。
然汝阳王妃却还是一肚子气,又跟众人诉苦道,“诸位看看把她猖狂成什么样子了?我也不过是想给侄女谋个好人家,有错吗?却被她这般讥讽,实在太气人了!”
话音落下,燕姝在心里默默道,给自己侄女操心是没错,但千万别去祸害老实人了。
还有,她偶像祁学士谁都别想抢走,哼!
正在此时,却听大长公主开口道,“你是没错,但是你那侄女听起来还年轻着呢,那祁山长似乎都四十多了,且那个位子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只怕跟你侄女不太合适,何不再给她找个年轻些的,家世好些的呢?”
——啧,毕竟这女子听起来也是真能作,寻常人家谁能降得住啊……
汝阳王妃不是听不出话中的意思,一时也是没脸,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
却见太后又对她道,“实话与你说吧,这事儿哀家也没办法帮忙。昨日陛下才在松鹤书院门口特意发过话,不叫人去打扰,哀家轻易也见不到那位山长。”
这话一出,燕姝忙也开口作证道,“昨日我也在,陛下的确是这样说的。”
话音落下,汝阳王妃只好应是。
心里却忍不住又骂起小姑子寿安郡主——
哼,嫁了就嫁了呗,每隔几年还要回来惹人晦气!
真是倒霉!
~~
在柔仪殿好好看了场热闹后,燕姝回到了甘露殿。
回想方才的精彩场面,她心里十分兴奋,一时也顾不上午睡,决定将方才那姑嫂二人互爆的瓜再整理一下。
咳咳,没准哪天能当成素材写在画本子里呢。
当然,方才那两人节奏太快,叫人根本没办法详细了解,所以她此时赶忙呼唤系统。
【统统快跟我说一下,今天的瓜都是怎么回事?那汝阳王妃的侄女果真如寿安郡主说得一样吗?】
系统,【差不多吧。汝阳王妃娘家也是名门望族,再加上有她这个王妃撑着,行事素来很跋扈,那侄女做的事也基本都是真的,后来许家也是忍无可忍跟她和离了,如今这女子名声已经坏了,一般人根本不敢过问。】
燕姝,【原来如此。】
啧啧,幸亏今天给汝阳王妃挡回去了,这样的人居然还敢妄想她偶像,看来寿安郡主最后那一句评价给的也算中肯了!
说着她又问,【那寿安郡主的瓜呢?那什么平洲王家公子与晋安刺史家的孙公子都是真的吗?】
系统道,【也都差不多。那王家是平洲当地的大家族,那个王家公子也是当地是首屈一指的世家公子,为人很是清高。这寿安郡主有一年路过平洲,就住在人家家里,见那王公子长得不错,顺手把人家给撩了一下,撩完就走了。然人家王家公子情窦初开很是痴情啊,此后好几年都放不下她,魔怔了好一段时间。】
燕姝,【……】
啧啧,这不是造孽嘛!
又听系统继续道,【晋安刺史家孙公子那事,说起来跟前天还有点相似,当时人家新科举子骑马游街,这寿安郡主就跟昨日一样,朝人家身上丢了花,那孙公子也是个单纯不经撩的,瞧她长得漂亮,也就坠入了情网。不过,当时这寿安郡主还真是动了点心,想同对方谈婚论嫁的,只可惜人家孙家父母是坚决反对,导致这事儿也没了下文。】
燕姝,【……】
原来这还是是个惯犯,怪不得那天丢花丢的那么准,啧。
不过如此说来,寿安郡主既然当年都对那孙家公子动了心,还撩她偶像,显然不是真爱!
接着她又继续问道,【那寿安郡主的妯娌沐王妃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给奶娘下药,以此来害她的儿子?】
却听系统道,【这事说起来,这个沐王妃坏是一方面,另一个,主要因为寿安郡主的小叔子,也就是现任的沐王爷沐正平,一直暗恋寿安郡主。当初寿安郡主一嫁到南诏,沐正平就被她惊艳了,只不过碍于是自己的嫂子,默默藏在心间。这事有一天叫他后来娶的媳妇,也就是沐王妃知道了,自然心生嫉妒,多年一直怀恨在心。当年,妄图毒害寿安郡主儿子只是其中一桩,此前这女子还曾给寿安郡主使过各种手段,诸如给她饭里下药,污蔑她偷情等等。】
燕姝,【……】
看来这沐王府里也够乱的啧。
不过说起来,这寿安郡主可并不像包子,弟媳妇既然如此三番五次的害她,她就没反击一下?
却听系统道,【那是当然。寿安郡主当初被污蔑偷情之后,一怒之下,索性把她小叔子给睡了。】
燕姝,“???”
第85章
什么?!!
寿安郡主, 居然睡,睡了自己的小叔子???
听到这个消息,燕姝张大了嘴巴, 足足惊呆了半盏茶的功夫。
啧……
这可真是位狠人!!!
半盏茶过后, 她才又想起问系统, 【那她小叔子沐正平又是怎么回事?就这么毫不反抗的被……睡了吗?那被睡过之后呢?他什么反应?】
系统嗐了一声,道,【这就得从此事的源头说起了。却说早在寿安郡王刚嫁到南诏的时候, 沐正平不是就对这位嫂子一见钟情了吗,但他也知道人家是他嫂子, 两个人之间根本不可能, 所以打一开始就只是压抑自己的感情, 后来为了家族利益,又不得不娶了后来的媳妇, 也就是现在的那位浦氏沐王妃。】
【后来没过多久。他大哥死了,那时候侄子太小, 嫂子寿安郡主又是位外来的, 在南诏根本没有势力, 沐正平的岳丈浦氏家族自然是支持他上位啊, 这个人也是为了稳定各方面局势吧, 于是就接了大哥的位子当上了沐王爷。】
【不过这浦氏王妃生性比较小气, 见寡妇嫂子漂亮又尊贵, 心里一直挺不舒服的,尤其沐正平对自己这奶娃儿侄子还挺好的, 她心里就更不舒服了。后来有一回, 她又发现自己的夫君竟然在醉酒后唤了嫂子寿安郡主的名字, 她就知道了沐正平的秘密, 气愤之下直接出手,又是下药又是行刺,开始各种暗害寿安郡主母子。】
【那人家寿安郡主也不傻,岂会叫她轻易得逞?眼看这些法子接连都没用,这浦氏又使出一条毒计,说嫂子在没守寡之前就跟府里一个侍卫私通,孩子都有可能是侍卫的。如此一来,寿安郡主一怒之下就直接把他老公给睡了,刚好那天沐正平也是多喝了点酒,正愁苦于心中情思无法表达呢,于是就……】
【总的来说,寿安郡主是绝对的故意报复,而沐正平就属于半醉半醒半推半就吧。】
燕姝,【啧啧啧啧……】
好狗血好狗血好狗血……
好一番感慨完毕,她又忍不住道,【那后来呢?这件事发生之后,这两人是怎么看待彼此的?又再那啥了没有?】
系统嗐了一声,【那倒不至于。毕竟寿安郡主可不是那等拖泥带水之人。这事之后,她也就烦透了沐王府,索性在外头找了个宅子搬出去住了,然留下那沐正平却是从此失魂落魄。】
燕姝,【……】
得,又是一个着了道的。
她于是又问,【那浦氏呢?可知道此事?】
系统道,【这事儿浦氏倒还不知道,不过沐正平本来就不喜欢她,知道她对寿安郡主使得各种手段后,就更加冷待她了,如此一来,浦氏可就更生气了,这不就想法子给那小娃儿的奶娘下了药,原想着奶娘喝了以后,乳汁再叫寿安郡主的儿子吃到肚子里,不就成了吗?只可惜那天奶娘还没等给小娃儿喂奶,就一命呜呼了。】
【而寿安郡主知道了真相,气得当场去找小叔子沐正平大闹了一场。沐正平当然也是生气啊,于是又把浦氏惩戒了一番,并自此以后下了狠话,说日后侄子但凡出一点事,第一个就找浦氏算账。从此以后,这浦氏总算才消停了点。】
燕姝又摇头叹道,【那孩子如今能长大,也真是不容易了。后来呢?】
系统道,【从此,寿安郡主也算是拿捏到了她小叔子的软肋,反正她原本也不是受内宅束缚的人,等后来等孩子长大了一些,索性就把孩子丢给了小叔子带,自己则开始放飞自我,到处溜达了。等玩够了就回去看看儿子,膈应膈应那弟妹浦氏王妃,日子过得还挺快活。】
燕姝。“……”
她听完只有一句话——
狠人!
寿安郡主还真是狠人!
大概这就是什么都不在乎了,也就能活得这么洒脱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那沐正平对自己的侄子看来还挺好?
系统道,【那当然好得很!毕竟有他妈寿安郡主在呢。】
燕姝心道也是,这沐正平就活生生是个舔狗,一心一意念着嫂子,可不得对侄子好么!
不过话说回来,沐正平自己没孩子吗?
倘若对侄子太好?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吃醋?
却听系统回答的利落干脆,【没有。】
燕姝想了想,皱眉道,【不对啊,我记得以前听谁提过,南诏国王妃是有孩子的啊?似乎才十来岁?】
哪知却听系统道,【那个其实不是他的,是想当年那浦氏娘家人为了帮她稳固地位,从外头抱来的。】
什么???
燕姝再度一脸震惊,【这怎么可能?!!难道都没人发现吗?浦氏的胆子就这么大吗???】
系统嗐了一声,道,【这不是胆子大不大的问题,这是必须得做到啊!要知道,沐正平一开始就很少同浦氏同房,后来又接连出了下毒的事儿,干脆都不愿意见她了,这浦氏心里也急了,后来索性找了一天,趁着沐正平同大臣们喝酒的机会,直接把他给灌醉了,而后又假装与他同房,再后来又谎称怀了孕,等到时间一到,又从外头抱了个男孩,说是自己生的。那时候寿安郡主正在外头潇洒,府里的下人又基本都是那浦氏自己的,而关于那晚的事,沐正平醉得根本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不就成了吗?】
燕姝,“……”
啧啧啧啧。
原谅她词穷。
她此时真的是除了啧啧,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词儿能表达此时的感想。
这特么,如此看来,南诏国岂不是一锅乱粥?
这也太狗血太乱了!!!
系统说是,【可以说南诏这十几年来只是表面平静,一旦有朝一日各种真相浮出水面,必定会乱得不得了。端看后续发展吧。】
燕姝心道也只能这样了。
毕竟如此事关重大的瓜,她可不敢轻易写话本子揭露啊!
啧,还是相当有些可惜的,毕竟这种狗血话本写出来,想必会大受欢迎。
不过,听了这么半天寿安郡主跟小叔子的爱恨情仇,却越发能凸显她嗑得CP的可贵了!
世上如她偶像祁学士及榜一大佬太后之间这般隐忍持重的感情,还真是不多见啊!
呜呜呜抱紧她的CP坚决不放手!!!
~~
燕姝吃了半天瓜,眼看便到了晚上。
今日皇帝收工早,居然有空来陪她吃晚饭。
当然,为了照顾她,饭桌上都是些清淡的菜品,诸如凉拌藕片,素炒青瓜,芥末菠菜,蒲菜汤之类。
难为皇帝一个吃惯荤食的人,如今时常陪她一起吃素。
当然,这些吃食并不重要,对与宇文澜来说,能与爱妃一起共进晚膳,才是难得。
——尤其他今日还揣了一肚子好奇想问她咳。
此时没吃几口,燕姝便听见宇文澜问她,“听说今日柔仪殿中出了点状况?”
燕姝眼睛一亮,忙点头道,“臣妾正想跟陛下说呢。晌午时本来一切都好,吃着吃着,汝阳王妃与寿安郡主两个人就呛起来了。”
宇文澜好奇道,“如何呛起来的?”
燕姝便道,“先是寿安郡主说汝阳王妃的娘家侄女不贤惠。汝阳王妃又说寿安郡主曾调戏过许多人,什么平洲王氏公子,晋安孙刺史家的儿子之类的……”
这话一出,未等宇文澜说什么,却听一旁侍膳的富海在心间一顿。
【真的假的?当年晋安孙刺史家的公子,不就是现如今的工部侍郎孙家良?】
宇文澜默默颔首说是,孙家良的父亲当年的确曾当过晋安刺史。
没想到,其与寿安郡主还曾有过一段?
他不由皱眉道,“真的?”
却见燕姝点了点头,“反正汝阳王妃是这样说的,寿安郡主也没否认。”
说着又道,“后头还有呢,听寿安郡主的意思,汝阳王妃似乎跟多年前他们王府里妾室小产有关。”
话音落下,富海又忍不住在心里惊讶,【我的老天,今日柔仪殿中居然有这么多事?错过可真是可惜了!陛下当时要是在该多好,不就能跟着瞧瞧新鲜了?】
宇文澜默默听在耳中又心道,今日他若是在,那二人未必会说出这些话来。
当然,他此时更加好奇的是,“寿安郡主与汝阳王妃是因何呛起来的?”
燕姝便道,“因为汝阳王妃想把她娘家侄女同祁先生撮合一下,您也大抵能看出寿安郡主那日对祁先生的意思吧?所以汝阳王妃这话才出口,二人就呛起来了。”
宇文澜,“……”
没想到,居然是因为祁树广?
这人居然如此招女子喜欢???
正无语间,却听燕姝又咳了咳,道,“其实方才那些还不是最劲爆的。”
宇文澜一顿,忙问,“那最劲爆的是什么?”
却见她瞧了瞧周围。
宇文澜便懂了,立时抬手吩咐闲杂人等,“先下去。”
众人应是,纷纷垂首往殿门外退去。
宇文澜便又听见富海心里着急,【我的陛下哎,我的娘娘哎,就不能叫我们听听这最劲爆的是什么吗?话开了头,却听不完,实在太折磨人了吧!】
脚步似乎还有些磨蹭,眼看其他人都退出去了,他还有好几步才到门口。
宇文澜,“……”
于是给了一个警告的目光。
却见富海一愣,这才加快几步,终于退了出去。
房中安静了,燕姝这才道,“最劲爆的是,其实沐正平这些年一直对嫂子寿安郡主一往情深,而沐王妃发现后,就各种投毒污蔑想要除掉寿安郡主母子,然后寿安郡主为了报复弟妹沐王妃,一气之下把沐正平给睡了。”
宇文澜,“???”
正怔楞之际,却见她又道,“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现如今沐王府里的那位世子,其实不是沐王爷的亲骨肉,是他媳妇为了保住王位,假装有孕从宫外抱来的。”
宇文澜。“???”
……
长长沉默了一阵后,他只想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沐王府怎么会乱成这个模样???
~~
当然,待稍稍冷静下来后,宇文澜也知道,南诏国的局势确实是不太稳定。
沐正平的岳丈浦家昌,一直想插手南诏政事。
且其并非对沐氏忠心耿耿,背地里还在与吐蕃悄悄联络。
可以想见,若将来沐正平老去,这南诏一旦落入了其岳丈家族手中,大梁极有可能会失去一个友邦,而迎来一个不好把控的仇敌。
不过……
今日燕姝的这个消息倒很及时。
——虽然寿安郡主这个堂姑母并不靠谱,但她的骨肉,毕竟有宇文氏一半的血脉。
一时之间,宇文澜心间起了个主意。
第86章
不知是不是那日在柔仪殿中与嫂子汝阳王妃的吵架伤了元气,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寿安郡主并未在众人面前露面。
不过燕姝被猛喂了一波瓜,也着实花了好几天才慢慢给消化完。
除过由衷觉得寿安郡主是位狠人, 她对那南诏的事没有其他看法, 只希望这位海王狠人离自己得偶像远一些。
好在有了那日皇帝亲自发话, 松鹤书院闭不见客,她的偶像祁学士得以安安静静在书院里教书,并未再受到寿安郡主的骚扰。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 燕姝的妊娠反应也终于转好,没那么嗜睡, 食量也恢复了一些, 终于也能吃些如酱牛肉, 烧鸡之类的荤食了。
不过时下天气炎热,她最喜欢的还是各种用水果做的冰碗子。
什么蜜瓜, 西瓜,雪梨, 葡萄, 为了讨她喜欢, 御膳房也是想尽办法换着花样给她做, 每天吃一个, 不光身体舒服, 心情也好。
起初忍冬还有些担心, 直到姜太医亲自发话说孕妇也可以适度吃冰,这才由着她去了。
这日, 燕姝正在享受自己的蜜瓜冰碗, 忽然就听见系统道, 【来自南诏的最新消息, 沐王沐正平收到告密信,说目前府里的世子并不是他的骨肉,于是立时将王妃浦氏的近身侍女统统关押了起来,一番严刑拷打后,果然查出了事实真相。】
燕姝眼睛一亮,忙道,【他知道那孩子不是自己的了?】
系统嗯了一声,【来龙去脉都查出来了,当然是知道了。】
燕姝忙又问,【那他怎么处置那王妃的?】
系统,【直接赐了白绫,浦氏的娘家主要成员,包括她爹娘兄弟也都被论了罪,目前全都关到了南诏的死牢。】
燕姝闻言默默感叹,这浦氏一家子胆子着实是够大,只不过瞒了十几年,眼看还是到了暴露的这一天。
不过话说回来,这密信……
该不会是皇帝叫人弄的吧?
一定是的,毕竟她知道此事后就只告诉了皇帝,而过去几十年南诏都风平浪静的,除过皇帝会这么干,还能是谁?
却听系统给她认证,【没错啊,皇帝从你这听说之后,第二天就派人快马加鞭赶往南诏。那浦氏家族在当地可是一大势力,要是没有外来帮助,此番沐正平未必能顺利解决他们。】
原来如此。
燕姝想了想,也是一下明白了——
如此一来,那南诏沐王府里就只剩下了寿安郡主的儿子是真正的沐氏血脉,等将来这沐正平一老,必定是由他接任沐王了。
而其又有宇文家族一半的血统,相信将来南诏与大梁的关系也会更加密切下去。
系统道,【就是这么个理儿。】
燕姝不由感叹,果然吃瓜也是有大用处的!
展望将来两国友好,她也是功不可没啊!
不过话说回来,事情发展到现在,寿安郡主真可谓人生赢家了!
想人家整天游山玩水享受人生,恋爱也没少谈,如今王位竟然又回到了自己孩子头上。
啧,真是很令人羡慕了。
当然,南诏距京城山高路远,想必寿安郡主此时还不知道这个喜讯,等过几天再知道了那死对头弟妹的下场,估计就更爽了。
~~
眼看又是几日过去,燕姝的胃口又恢复了些,宫中也忙碌了起来。
只因将要到皇帝的生辰了。
当然,以皇帝这个年纪,若放到民间,自是还不到该庆贺的时候。
但毕竟是九五之尊,与国家来说,君王的生辰也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不说别的,趁此机会与各番邦联络交流一番对外政策,也是极其重要的事项之一。
因此,自宇文澜登基之日起,礼部就将他的生辰定为了大梁的长宁节,每三年举办一回,邀请各国使臣来京聚会。
除过寿安郡主是为了见祁学士提前一个月来到,其余各番邦眼下才开始陆续抵京。
而这头一个到的,竟然是与大梁关系向来不是很好的吐蕃。
众所周知,吐蕃位于大梁西南,几十年来一直对大梁虎视眈眈,时有战争发生。
若非中间有个南诏国缓冲,战争只怕会更加激烈。
谁都知道他们对大梁向来狼子野心,却没成想今次他们竟然主动提出,要与大梁和亲。
这消息一出,立时引发朝野一片议论之声。
有大臣十分反对,认为此事决不可答应,那吐蕃山高水远,又是蛮夷之地,且并非如南诏那般是大梁的世代友好之邦。
一旦将大梁女子嫁过去,不知会受什么折磨不说,且对方也未必会遵守协定,保证今后不侵犯大梁国土。
尤其随着和亲,大梁必定还会送出丰厚嫁妆,这吐蕃人极有可能会先吞了嫁妆再转头生事,叫大梁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也有大臣对此十分赞成。他们认为战争劳民伤财,十分耗费国力,若能以和平的方式令两国友好相处,且还能加强彼此间的交流融合,何乐而不为呢?
是以一连几日,朝堂上都争论不休。
然而,没等大臣们争论出个结果,汝阳王妃先满心忧虑的来找太后了。
说来也巧,那日正逢寿安郡主府上的厨子做了南诏国特色的鲜花酥饼,寿安郡主亲自送到宫中给太后尝鲜。
而太后又心系着燕姝,把她也一同叫到了慈安宫。
于是,三人正在品尝点心之际,就听宫人禀报道,“汝阳王妃求见。”
正沉浸在鲜花饼香甜滋味中的燕姝一愣,心道汝阳王妃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难不成是听说了小姑子寿安郡主今日进宫,特意找来吵架的?
啧啧,那样的话,没准今日又能捞到一波瓜。
这么想着,她悄悄瞅了瞅寿安郡主,却见其一脸不在乎。
而太后颔首道,“请进来吧。”
宫人应是,须臾,便见汝阳王妃进到了殿中。
见到小姑子在,汝阳王妃起初也是一顿,然而却再顾不上吵架,只是一脸忧愁的对太后磕头道,“求娘娘救救臣妇,救救阿秀吧!”
说着竟然还留下了泪来。
这叫殿中三人都是一脸意外,太后忙道,“这是发生了何事?快起来说话。”
说着又叫宫人将她给扶了起来。
汝阳王妃这才道,“听说前几日吐蕃使者进京,向陛下提出要和亲,朝中还有不少大臣赞同,可纵观咱们宇文家,也就臣妇的阿秀还未成婚,若是将她嫁去吐蕃,岂不是要了臣妇的命么……”
说着又哭了起来。
众人这才明白。
——汝阳王妃说的不错,经过皇帝当初上位时的那番腥风血雨,宇文家的人丁一向不算旺盛。
而纵观现如今的宗室里,也就她们汝阳王府有一位年纪合适且并未出嫁的姑娘,既汝阳王的嫡女宇文秀。
也就是汝阳王妃唯一的闺女,从小到大受尽她的宠爱。
而汝阳王其他两位庶女,皆还不到十岁,显然不在考虑之列。
所以这事一出,汝阳王妃可谓十足的紧张,眼看一连几日都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生怕闺女被派去和亲。
说着她又忍不住对太后哭道,“娘娘也知道,阿秀被臣妇从小娇生惯养,那吐蕃蛮夷之地,叫她如何能受得了?况且听说那些人,爹死了儿子可以娶庶母,兄长死了弟弟还要娶嫂子……呜呜呜这等蛮夷之地,如何能叫阿秀嫁过去啊……”
话音落下,没等太后说什么,却见寿安郡主边吃着鲜花饼边道,“那些番邦多数如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若嫂子不舍得阿秀,我倒是有个主意。”
这叫众人一愣,忙看向她。
汝阳王妃也试探道,“你有什么主意?”
却听寿安郡主道,“你那娘家侄女不是正愁没下家吗?不妨就把她嫁过去吧,反正也不一定得是宗室之女,只消大哥认她当干闺女就成了。”
噗……
话音落下,燕姝险些把才吃到嘴里的饼给喷出来。
要不说这位是狠人呢,这时候还不忘给对手捅个刀子。
却见汝阳王妃一愣,登时道,“那怎么可能,她都那个年纪了……”
寿安郡主继续悠哉悠哉道,“那有什么?反正吐蕃人不在乎那些的,只要能生孩子就成了。”
话音落下,汝阳王妃都愣了,还是太后忍不住对寿安郡主道,“这种时候,你就莫再打趣你嫂子了。”
说着又同汝阳王妃道,“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些,此事还在商议阶段,陛下都还没发话,你自己着急什么?”
汝阳王妃还是哭道,“阿秀是臣妇的亲骨肉,臣妇能不着急吗?”
寿安郡主这才正经了些道,“嫂子着急也没办法,若真到了那一步,这事儿果真降到了阿秀头上,嫂子不愿意也得愿意。此乃宇文氏女儿的一份责任,平素光顾着享受祖宗们打下来的江山和锦衣玉食,该尽责任的时候就不尽了吗?”
嗯?
这话一出,燕姝竟不由对寿安郡主肃然起敬起来。
说起来,当初她主动请缨嫁去南诏,莫不是也带着这样的抱负?
不过实话实说,和亲一事,其实还是很残酷的。
这时代并非千年以后,交通十分不发达,古往今来那些和亲的女子有几个还能回到故土与亲人相见的?
且如刚才汝阳王妃所说,那些番邦儿子娶庶母,弟弟娶嫂子的情况也并不罕见,嫁过去的女子们不仅受辱,一个不小心,死于他国的政斗也是时有发生。
那些大臣们口中的利国利民之举,全都是建立在那些有去无回的女子们身上的。
燕姝默默叹了口气,心道此事只能看皇帝的决定了。
啧,所以说,这皇家女子也不好当啊。
太后也是这样想的,因此也只能对汝阳王妃道,“寿安说得也并非没有道理,哀家心里虽不舍得阿秀吃苦,但此乃家国大事,哀家也插不了手,只能劝你做好准备,万一此事真的降到阿秀头上,你不舍得也得舍得了。”
这话一出,汝阳王妃一顿,又哭了起来。
太后也是无法,只能一边安慰她,一边派了人去前朝打听消息,看事情何时能有结果。
说来也巧,没过多久,却见派出去的人匆忙回来禀报道,“启禀娘娘,方才经过朝中大臣们一致商议,已经将吐蕃的求婚驳了回去。”
哦?
众人一愣,皆都眼睛一亮。
太后则关问道,“大臣们为何意见又统一了?”
却听对方道,“因为才刚得了消息,说南诏国发生政变,沐王妃浦氏竟从外头抱了平民之子假冒世子欺瞒沐王,近日事情败露后,沐王处死王妃浦氏,并降罪其母家,立了侄子为世子。如此一来,南诏与我朝愈发紧密,联合对抗吐蕃,就不怕吐蕃再借机生事了。”
“什么?”
话音落下,殿中除过燕姝之外,皆都一片惊讶。
而燕姝则松了口气。
娘的,消息终于传过来了,可以跟大家伙一块吃瓜了。
这么多天,差点憋死她啊!
第87章
这个消息自是令众人大感惊讶。
什么???
那南诏的沐王妃浦氏, 居然从外头抱了孩子来假装自己给沐王生的世子?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惊讶过后,众人自然忙看向与此事关系最近的寿安郡主。
汝阳王妃的眼泪都还来得及擦呢,赶紧问自己这小姑子道, “什么,你小叔子儿子竟然不是他的?你弟媳妇为什么要这样干?”
然而话音落下, 却见寿安郡主也是一脸懵逼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
说着还问来传话的宫人,“确定这消息是真的?不会听错了吧?”
却见那报信的宫人连连点头道, “此事千真万确,是奴才亲耳从勤政殿外头听来的。”
却见寿安郡主依然一脸震惊。
——什么?浦氏那女人居然干了这等事?!!
太后想了想道, “既然消息都送到前朝了,想必应该是真的。否则这样大的事, 事关血脉,沐王爷岂会儿戏?”
说着又笑了笑, 意味深长的对寿安郡主道, “今日可真要恭喜你了, 没想到闹了一圈, 王位又回到阿郎头上了。”
这话一出, 殿中众人忙齐齐向寿安郡主贺喜道, “恭喜郡主。”
话音落下,汝阳王妃也只得赶紧向小姑子道了声谢, 多少有些心虚。
——啧, 以前觉得这小姑子是个没前途又碍眼的, 没成想这忽然一下, 她又有前途了……
毕竟多少年后, 这南诏国可就是她儿子的天下了。
好吧, 看来以后还不能再轻易同她吵架了。
一时间恭贺声纷纷传来,寿安郡主也只能先回神道,“大家客气了。”
心间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这不过才离开没多会儿,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正懵着,却听嫂子汝阳王妃又咳了一声,问她,“话说回来,你小叔子跟他媳妇是哪个身体不好吗?怎么这么多年了就这么一个孩子,还是个假的?到底是你小叔子不能生,还是他媳妇不能生啊?”
这话一出,殿中众人纷纷竖起耳朵。
没错没错,她们也好想知道啊!!!
燕姝,“……”
看不出来,汝阳王妃也这么八卦。
然而这事儿要叫寿安郡主怎么回答呢?
她估计也不知道吧。
果然,就见寿安郡主张了张口,一脸想说点什么,却又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的模样。
见此情景,燕姝不知道有多憋得慌。
她知道啊!
但是不能说啊!!!
啊啊啊憋了这么多天不能跟人说又不能写话本子,她快疯了好吗!
然而只可惜,现在她仍然不能说。
半晌,还是太后同汝阳王妃道,“她常年不在府里,估计也不知这些事情。”
话音才落,又见门外有宫人禀报道,“娘娘,南诏国侍者求见郡主,请郡主赶紧回府。”
寿安郡主闻言,便立起身来道,“既如此,臣就先告退了。”
太后点了点头,看着她退出了殿外。
而后又对汝阳王妃道,“好了,如今尘埃落定,你也不必着急了,快些回去也同阿秀说一声,叫她不必再害怕了。”
汝阳王妃应是,便也起身道,“谢太后娘娘,此事真是多谢陛下圣明,臣妇告退。”
语罢也出去了。
一时间,殿中安静了许多,燕姝正考虑自己是不是也该走了,却见太后抬手挥退了闲杂人等,急忙问她道,“此事你可有什么消息?”
燕姝正憋得慌呢,闻言忙道,“臣妾前几日确实从陛下那里听了些消息……”
太后忙道,“说来听听,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姝便赶紧续道,“大抵是当年那位沐王爷对王妃原本就有些冷淡,那王妃生性善妒,见寿安郡主人长得漂亮,便生出了害人之心,接连几次皆都失了手后,就被沐王爷发现了,如此一来,就更加冷待她,沐王妃及其娘家人都着急,于是就想了这么的法子。”
闻言太后颔了颔首,又问道,“那他又是怎么发现的?过去多少年都风平浪静的。”
燕姝只能道,“大抵是那孩子与沐王爷夫妻都长得不像,南诏国中也时有些传言,沐王爷自己也并非不怀疑,恰好陛下无意间得了这么个消息,便派人去到南诏告诉了沐王爷。”
咳咳,反正不管什么,往皇帝头上推就是了。
而果然,就见太后皱眉道,“陛下居然连南诏的消息都能查到?”
燕姝赶忙隔空拍皇帝的马屁,“陛下毕竟英明神武。”
……好吧。
太后毕竟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可能,只好颔首道,“果真厉害。”
说着想了想,忽然又挑眉道,“说起来,这沐正平大抵是喜欢寿安。”
话音落下,燕姝险些喷出刚喝进口的热茶,一脸惊异的问道,“娘娘是怎么知道的?”
却见太后淡淡笑道,“如若不然,这沐正平岂会如此心甘情愿的替她养孩子?且还不着急生自己的孩子,古往今来哪有男人无端如此?八成是死心塌地的喜欢她。寿安也算很有一手的。”
燕姝点了点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如此。”
啧,太后不愧是太后,果然厉害!
又听太后道,“这浦氏也算可怜人,只是心肠太过恶毒,无论如何,不该去害无辜的孩子,如今也算咎由自取了。”
燕姝点了点头。
紧接着,又听太后道了句,“话说回来,如今这俩人都成了单着的,也不知能不能凑一块?”
燕姝,“……”
咳咳,其实这个念头,她也不是没想过。
毕竟那位沐王爷把侄子视如己出,也算很难得的继父人选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如若沐王爷能把寿安郡主给拴住,她也就不必再来惦记祁学士了啊!
不过此事只怕难说——
照眼前这情景,沐正平似乎正默默等待寿安郡主玩够了回家,然而谁知道寿安郡主这位海王啥时候玩够啊!
正这么想着,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每逢皇帝的长宁节,全国上下会休沐三日,那松鹤书院也会休沐。
啧,如此一来,寿安郡主怕不是又会去骚扰她男神?
~~
天近傍晚,夕阳为山前撒了一地余晖。
明日起书院休沐三日,送走了最后一批回家的学生,祁树广准备关上大门,回到书院里去。
——他孑然一身,实在没有在京城置办房舍的必要,因此索性就以书院为家,一如过去的许多年一样。
只是没等将大门合上,却听那山路上传来一声,“祁山长。”
这是个女子的声音,似乎不久前才听过。
祁树广心里一顿,忙抬眼瞧去,却见山路上远远走来了一名头戴帷帽的女子。
未等他说话,那女子已经走到他不远处,还主动摘下了帷帽。
祁树广一顿。忙上前两步躬身行礼,“草民拜见郡主。”
寿安郡主笑道,“山长不必客气,且当我是个老朋友便好。”
祁树广却垂目不看她,保持疏离的礼貌,道,“草民不敢。不知郡主前来所为何事?”
寿安郡主将这副模样看在眼中,顿了顿,忽然叹道,“你可真是这世上最难弄的男人。”
祁树广一顿。
没等说什么,却听对方又问她,“老实说,你心里是不是有中意的女子?”
祁树广又是一顿,却努力保持面色道,“郡主为何如此问?”
寿安郡主一笑,道,“你一定是有了,不然怎么会见了别的女子如同老鼠见了猫?这么多年不成家,怕不是也是为了她?”
祁树广没有说话。
寿安郡主却又问他。“既然喜欢?为何不去努力争取,将她留在身边?”
祁树广顿了顿,忽然一笑道,“因为,草民以为,并不是非要在朝夕一处,才算相守。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对抗天意。”
“天意?”寿安一顿,“她莫非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祁树广没有说话,神色却似乎是默认了。
寿安便缓和道,“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你果真是个难得的长情之人。此番我来京城这一趟,算是唐突了。”
说着便重新戴上帷帽,转身离开。
只是没走几步,又回头与他道,“我本不信这世上会有真正的长情,没想到先生叫我改观了,希望先生往后都好,往后不会来打扰了。”
说着终于重新抬步,渐渐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
当晚,燕姝从系统口中听到了这件事。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她大感惊讶,【寿安郡主这难道是知难而退了?】
系统,【差不多吧,其实祁树广只能算是她得不到的一个目标,因此充满了好奇与那么一点征服欲,不过寿安郡主也不是那等死缠烂打之人,这两回见面下来,她已经明显感觉到祁树广跟她不是一路人了。再缠下去也没意义啊。】
燕姝点头,【算她明智。】
哼,大学士是她的榜一大佬的,反正谁都抢不走。
不过实话说来,这位寿安郡主也算是她见过的比较令人敬佩的女子之一了。
先是自请嫁去南诏,又历经过丈夫早死……
这半生历经这么多波澜,居然还能做到如今这般潇洒,且最要紧的是,那南诏的王位最后居然还是落在了她儿子头上。
这莫不是也是她独有的智慧?
莫非只有如此飘忽不定,若即若离,才能叫那沐正平始终牵挂着她对她念念不忘?以此将心意寄托在她的孩子身上?
她又好奇,【话说,这寿安郡主既然觉得祁学士长情,难道不曾回头看看她小叔子?她小叔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一种长情啊!】
系统,【大约没空吧,这不才从松鹤书院回来没多久,寿安郡主又在半道碰见了柔然的使者,见那柔然使者模样不错,二人已经一起到酒馆里喝酒去了。】
燕姝,“……”
真乃神人也。
算了,海王的世界她到底不懂。
不过等等,怎么又是柔然?
……上回长公主中毒的事怕不是寿安郡主还不知道?别叫她也着了那什么迷药的道啊!
却听系统道,【人家情场老手了,用不着操心。现在还有一桩新鲜事想知道不?】
燕姝立时眼睛一亮,忙道,【什么?】
系统,【沐正平前些天搞定国内局势后就从南诏出发,这会儿已经快到京城了。】
燕姝,“!!!”
正在此时,却见刚洗完澡的宇文澜从浴房出来了,几步上到榻上,将正跟系统吃瓜的她揽在怀中,道,“怎么还这么精神?”
瞧瞧,眼睛睁得溜圆,仿佛刚得了什么新鲜事一般。
话音才落,却见燕姝一脸兴奋的对他道,“陛下,千载难逢的机会,求您一定成全臣妾,叫臣妾见证这个狗血场面啊。”
宇文澜,“???”
第88章
若不是亲耳听燕姝解释了一番, 宇文澜竟还不知道,南诏王沐正平居然亲自来了京城。
要知道,四年前他登基那次,对方可都没来。
啧……今次难道是来找寿安郡主的?
说实话, 宇文澜不太理解。
当然了, 沐正平来与不来都是沐正平自己的事, 现在他更关心的是燕姝。
他挑眉道, “上回是谁跟朕提过胎教来着?你整日就把心思花在这种事上, 对孩子真的好吗?”
说着忙小心伸手, 轻轻抚了抚她的小腹。
唔, 似乎鼓了一些。
说起来,里头的小花生如今也该长成小核桃了吧?
整天跟着娘亲听这些不着边儿的闲话, 也不知等长大了会不会满肚子闲话……
宇文澜试着想了想那个场景——
粉粉嫩嫩的小娃儿,张嘴就来别人家的秘辛……
嘶,似乎有点可怕。
哪知,他怀中人却道,“看来陛下还是有些没明白,胎教最主要的是保持母亲心情舒畅, 母亲心情舒畅了, 这娃儿才能长得好, 性格也好。想臣妾整日待在这宫里头又不能出去,眼巴前来来回回就这么点东西, 不就指望着这些找点乐子么?”
再说……
还有个系统每天给她放瓜, 光吃不看哪能过瘾啊啧。
哪知系统忽然跳出来说话,【???怪本统喽?】
燕姝却顾不上理它, 又对宇文澜道, “听说这两天寿安郡主正跟柔然使者打得火热, 这要是叫那位苦苦等待的沐王爷知道了,那得有多好玩!陛下实话实说,难道您不想看吗?”
宇文澜,“……朕想看这种事做什么?”
咳,他何时想看这等事了?他在乎的,可是这背后的大事。
话说完,却见燕姝一脸失望的看他,“是吗?那往后再有这等事,臣妾便不跟陛下说了。”
原来以为这是个志同道合的,竟是她错付了。
默默听见了的宇文澜,“???”
这就“错付”了?
……至于吗?
他只好道,“罢了,沐正平好歹为南诏沐王,若果真进京,朝廷定然要好好招待一下,朕可准你一同前往,但是切记情绪激动,无论如何,要记着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
却见她摸着肚子一脸得意道,“那是当然,臣妾这些天得空就给他念话本子,将来想必出口成章不是问题。”
什,什么?话本子???
宇文澜眉间一跳,“等等,为什么不念些唐宋八大家之类?要念话本子?”
却见她道,“那些都太深奥了,他现在这么小,听不懂的,还是话本子接地气。”
宇文澜,“……到底是谁听不懂?”
却见她小手一挥道,“这都不重要,要紧的是等沐正平来的时候,太后也会出席吧?”
嘿嘿,这样好的机会,当然要叫上她的榜一大佬一起吃瓜啊!
宇文澜却又是眉间一跳,“为何还要叫太后?”
却见她理所当然道,“因为太后在宫里的时间更长,必定更需要找乐子啊!陛下不是一向最孝顺,这等机会当然要叫上太后啊!”
嘿嘿,反正太后都猜出沐正平喜欢寿安郡主了,一起吃瓜才更热闹不是?
宇文澜,“……”
当然,南诏沐氏与宇文氏还有姻亲关系,若是摆宴,身为宇文氏长辈,太后当然应该出席。
但他发现,如今最孝顺太后的已经不是他了,是她。
~~
果然一如系统所说,第二日,南诏王沐正平就到了京城。
为表尊重,宇文澜立时派出朝中大臣及宗室皇亲汝阳王前去相迎。
到了晚间,又在宫中集英殿举办了第一场接风宴。
——说是第一场,只因此次仅是宇文氏作为姻亲招待的宴会。
等再过两天各国使者到齐,还有规格更高的国家级宴会来招待沐正平。
而既是姻亲,宇文家的主要成员包括皇帝,太后,汝阳王夫妻,大长公主夫妻自然都需出席。
燕姝终于如愿以偿,跟着皇帝太后蹭了进来。
却见寿安郡主作为南诏国太妃,今日坐在宾客的位子上,而那位十分令她好奇的南诏王沐正平,正坐在嫂子身旁。
燕姝兴奋至极,一入座便投去目光。
却见沐正平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皮肤较中原人稍暗一些,五官还是挺不错的。
只是没想到,他今次居然是带着他侄子一同来的,也就是寿安郡主的儿子,小名阿郎的那位南诏世子沐景烁。
小少年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眉眼混合了中原与南诏的优点,看起来很是俊朗。
小孩子终归是依恋母亲的,此时正亲昵的与母亲挨在一处,看着可爱又叫人心疼。
宴会开始,双方互相行礼问好,说了些客套话。
燕姝悄悄观察,觉得这位沐王爷看起来神色阴郁,似乎有点不太高兴。
她于是悄悄呼唤系统,【沐正平这是怎么了?】
系统,【没什么,就是才刚听说了寿安郡主跟柔然使者在一块喝酒的事,吃醋了呗。】
燕姝,【……】
这么多年了难道还没习惯吗?
正在此时,却见沐正平对皇帝道,“今次本王得以顺利解决浦氏一族,还要多谢陛下相助,适逢陛下长宁佳节,又考虑侄儿阿郎多年未来中原看望亲眷,便带他一起来了,有些唐突,还请诸位见谅。”
宇文澜便客气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沐王客气了,既是亲眷,合该多多走动才是。”
太后也道,“多年不见,阿郎都这么大了,若不是今此见一面,走在大街上都要不认识了。陛下说的对,亲戚之间合该多多走动才是。”
言罢双方都点头说是,又相互敬了回酒。
然搁下酒杯,却见沐正平忽然咳了咳,对寿安郡主道,“今次本王来,还有一事,便是想请嫂嫂回南诏。阿郎终归还小,这么多年缺少母亲的陪伴,还是不太好。”
这话一出,燕姝一顿,心道沐正平这难不成是要公开表白???
不会吧!
紧接着,却见其又道,“过去浦氏做下了许多恶事,也有我的责任。我不是一位好国君,也不是好叔父,更不是一位好弟弟,所以今次下定决心请嫂嫂回去南诏辅佐阿郎。”
辅佐……
众人闻言悄悄一顿——
这沐王爷怎么用这个词?莫不是有什么打算?
寿安郡主当然也听出来了,立时问道,“我回去辅佐阿郎?那你呢?”
却听沐正平道,“我打算落发出家。”
啥???
这话一出,不光寿安郡主愣住,殿中所有人皆都愣住了。
出,出家?
沐正平堂堂一个南诏王,要出家???
燕姝也是一脸诧异,心道这人莫不是在使苦肉计?
却听系统跳出来解释,【有一说一南诏那边佛教还是相当盛行的,贵族出家并不是稀罕事,这沐氏家族里也有好几位,比如阿郎他爷爷的爷爷,当年就是自己出家禅位给了儿子。】
燕姝,“……”
难不成这人是等爱等累了心灰意冷了?
她立时看向寿安郡主。
却发现皇帝与太后也一同在看。
燕姝,“……”
她的榜一大佬就算了,昨天说谁说不稀罕吃瓜的来着?
宇文澜,“……”
算了,假装听不到好了。
视线的尽头,却见没等寿安说什么,阿郎却急了,立时道,“叔父不要!不要丢下阿郎去出家!”
话音落下,回过神来的寿安郡主这才也开口道,“你这是何苦?你好歹是南诏国君,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哪知沐正平却道,“不碍事的,朝中现已经肃清,留下的都是忠臣,他们都会帮着你及阿郎。况且相信陛下也定会支持你们。”
说着又朝宇文澜投来目光。
宇文澜只好开口道,“南诏与大梁世代交好,若有难处,朕定然不遗余力,但出家这事,沐王不妨再好好考虑一下?”
却见沐正平道,“多谢陛下,只是我心已定。这些年我对不起许多人,对不起早逝的兄长,对不起嫂子,也对不起阿郎……若不是我,他本该有母亲陪伴……”
话音落下,燕姝忍不住心里啧啧,【这莫不是在说二人那啥的事?】
宇文澜,【……似乎是。】
却听太后也在心里琢磨,【咦,这两人莫不是还有什么事儿?】
宇文澜,“……”
母后果然厉害。
而其余众人,【???】
什么情况?怎么听这意思,这沐王还做了什么事?
一时之间,目光都在寿安郡主及沐正平身上游移。
却见寿安郡主沉默了一阵,终于开口道,“阿郎到底是我的骨肉,这些年没怎么陪伴他,是我的错,你这个叔叔当的十分称职,我心里一向感激在心。今次陛下长宁节过完,我自会回道南诏陪伴阿郎,但阿郎毕竟还小,沐王的位子还是你来做合适。出家的事,还是算了吧。”
话音落下,未等沐正平说什么,阿郎却立时高兴起来,道,“母亲说真的?”
寿安郡主揉了揉儿子的脑袋,道,“当然是真的,当着陛下太后,还有你舅舅姨母的面,母亲岂会骗你?”
阿郎一下露出笑来,道,“多谢母亲。”
而沐正平没有说话,只是举杯喝了一杯酒,眉间的阴郁却似乎少了不少。
燕姝看在眼中,心间不由挑眉。
寿安郡主这是被制伏了?
难道她心里还是挺在乎她小叔子的?
还是单纯只是心疼儿子?
莫非海王吃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招???
……
宇文澜心道,管他呢。
此事有个结果也好,这位堂姑母赶紧回南诏吧。
他是真的担心爱妃的情绪整天起伏不定啊!
心累。
~~
随着皇帝的生辰一天天临近,各国使臣已经接连到来。
长宁节前夜,宫中正式举办了一场外藩宴,招待各国使臣。
燕姝作为目前后宫位份最高的嫔妃,得以陪同皇帝参加。
不参加不知道,原来大梁的邦交很是发达,宴会上除了朝中几位重臣便是各国使臣,位子直排到了集英殿的门口。
而大多数使臣皆是本国中的位高权重者,有的国家如高黎,竟还派了王子亲自到来,可见对大梁的重视。
宴会之上,众人穿着各国自己的服饰,齐齐举杯祝贺皇帝生辰,场面很是壮阔。
燕姝一边感叹,却一边不由心道,这些人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瓜?
而眼看二轮酒过,殿中气氛正融洽之际,有东倭使臣上前道,“为贺皇帝陛下生辰,吾国国君特意为陛下奉上贺礼,还请陛下笑纳。”
说着便朝殿外挥了挥手。
而须臾,便见竟有两位女子走到了殿中来,皆是身材婀娜,戴着面纱,身上似乎还有一丝香气。
众人一愣,东倭国这是要给君王送美女?
啧啧,听闻那东倭王室近些年耽于声色犬马,玩的花样很多,没想到连送礼都送起美人来了?
果然,便见那使臣又笑道,“这两位女子是我国千挑万选出来的,代表国君一片心意,愿东倭与大梁世代交好,望陛下成全。”
话音落下,众人不由悄悄看向君王。
这东倭美人,君王会收吗?
尤其眼下正逢宜妃有孕之际。
原本后宫就没什么人了,另一位根本不受宠,想来君王这些天,憋得不容易吧?
此时,坐在皇帝身边的燕姝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啧,本来今夜打算吃别人的瓜,这是要吃自己头上了?
这么快就来填后宫的了?
还俩?
还都是外国的?
皇帝……会要吗?
然没等皇帝发话,却听系统叮的一声,【这得看皇帝能不能接受得了,这俩其实是双性人。】
燕姝,【???】
第89章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 燕姝直觉得脑中一片凌乱。
【什么?】
【双性人???】
【东倭居然给皇帝送这个???】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却听系统十分淡定道,【别提了,东倭王室十分变, 态, 近几年甚行此风,他们的国君自己就养了好几个。这不是又打听到, 皇帝过去三年一直没有孩子, 也没进过后宫, 他们就以己度人,觉得皇帝可能跟他们一样是变, 态, 这不就送了这两位过来。】
燕姝简直要吐血了,这算什么以己度人?
说起来皇帝也挺可怜的, 不过就是被那不靠谱的老爹给坑的不能人事了三年,怎么被那帮东倭人给妖魔化成了变,态呢?
不过说起来,她只以为这双性人是在后世才有的, 怎么如今就有了?
却听系统道, 【还是那句话, 毕竟某国国君变, 态, 底下的人为了讨好他, 就专门研制了一种药物,培养这种人。】
燕姝, 【……】
好吧, 果然很变, 态了。
【可问题是, 他们就不怕大梁皇帝不吃这一口吗?居然千里迢迢送这种人过来?!!】
系统嗐了一声,道,【你还是太单纯了,这些人都经过了十分专业的训练,许多人根本招架不住的。况且就算皇帝不碰他们,将他们放入后宫,也是一种隐患啊!毕竟他们本质上是男的。】
燕姝,【……】
这特么难不成还打算叫这两个偷摸给皇帝带个绿帽?
咦……恶心。
身为后宫之一的燕姝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哪知这还没完,却听系统又道,【况且这两个人还不是一般的,他们都是经过国内格斗训练的高手,身手十分了得。】
高手?
燕姝吓了一跳,【难不成他们还打算搞刺杀?】
系统,【差不多吧,你难道没听说,近年来东倭屡次进犯大梁东南海防,被皇帝下令严厉反击,以至于他们死伤了许多人,不得已才求了和。你觉得他们今次是诚心诚意来给皇帝过生日的吗?】
燕姝恍然。
所以说这东倭国目的,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搞乱大梁呗。
果真是狼子野心!
心里将那某国国君痛骂了好几遍后,燕姝又想起一个很要紧的问题。
——
皇帝对这两个“美人”,是如何打算的?
宇文澜,“???”
他还能如何打算?
他此时正怒不可遏!
——那东倭,每每到天暖之际就前来进犯东南沿海,所以这几年他加大力度训练水师,修筑海堤,好在大梁终归比那小国强盛,所以每每出手,都能将对方制服。
而今次,他本就想跟对方好好谈判一番,却没想到对方会给他来这招。
就算是正常的女子,他也决不可能会收入后宫。
更何况他方才又从燕姝这里听见了这般状况。
什么?
双性???
呔!这东倭竟然如此荒唐,如此侮辱他!!!
宇文澜自是一肚子怒火直窜脑门,生平竟头一回有些掩不住情绪,冷声对那东倭侍者道,“盟约之事,只要贵国有诚意,大梁也自会拿出诚意对待,人朕就不要了,你们领回去给你们国君用吧。”
这话一出,殿中一片意外。
不管番邦的宾客还是大梁的大臣们,无不听出了话中满满的嫌弃之意。
——这可怪了!对方送的只是美人而已,且看这身姿,当是十分绝色的,君王不但不要,还生气了?
这又是为何?
燕姝也是一脸意外,这人什么情况?不要美人也就罢了,居然还生气了?
然正在懵逼之际,却见皇帝又对殿中宫人们发话,“还不请出去?”
宫人们应是,便将那两位“美人”请了出去。
眼前总算清静了些,宇文澜余怒未消,拿起酒杯喝了杯酒。
哪知却听燕姝心间发出失望的声音,【就这么出去了?也没来得及看看长什么模样呢……】
宇文澜,“???”
鸿胪寺大臣及时邀请众人举杯,又命歌舞赶紧跟上,殿中除过东倭使臣脸上不太高兴,倒是很快
恢复了热闹。
~~
宴会一直热闹了两个时辰,眼看明月西移,时间已是不早,才终于落幕。
君王与爱妃先行离席,众宾客也出了宫。
宇文澜今夜喝了酒,又体贴爱妃有孕在身,特意传了御辇。
马车上没有旁人,宇文澜闭目养神之际,只听耳边传来那姑娘的心声,【他方才到底为什么会生气呢?毕竟他应该不知道那俩是“那种人”啊?难道单纯是讨厌那倭国?所以连带对那两名“美人”也厌恶?】
宇文澜心间颔首,的确有这个因素。
又听她啧了一声,【这要是换成别国的,什么柔然高黎之类的,莫非他就会收下?】
宇文澜一下睁开眼,“???”
哪有的事!
她以为那些番邦会无缘无故往大梁送美人?不过都打了与那东倭差不多的主意而已!
只是大概没有东倭这般……变,态罢了!
对,是这个词,她以前似乎用过。
一想起此事,胸中怒气就忍不住又要升起,正在此时,却听她开口道,“陛下,臣妾向您禀报一件事,希望您不要被吓到。”
宇文澜便道,“何事?”
却听她道,“其实今日东倭打算敬献给您的那两个……并非正常女子,他们是又男又女的,有的地方管这种叫……‘人妖’。”
宇文澜装作惊讶的模样,“竟然有此事?那东倭居然那般荒唐?”
……不过这个称呼倒有些贴切。
便见她点头道,“的确如此,所以今夜陛下拒绝了他们也是好事。不过臣妾想知道,若是别国敬献正常的女子给您,您会要吗?”
说着用满是探究的目光盯着他。
宇文澜忍不住一笑,道,“你希望朕要吗?”
却见她一下噘起嘴来,道,“那岂是臣妾能决定的?就算臣妾不希望,您也未必不会要啊。”
宇文澜故意不置可否,只挑眉道,“朕在你心里就那般轻贱不成?”
却见她深呼吸了一下,垂目道,“臣妾不敢。”
宇文澜忍不住伸手捏她下巴,道,“你分明很敢,朕若是果真将别的女子收入后宫,恐怕早被你骂了不知多少遍渣男。”
燕姝一愣,慌忙道,“哪里会?陛下把臣妾想得未免也太坏了些……”
心里却道,【猜得还真准,不过恐怕不止骂他这么简单,她还会把他写进话本子里受人道德抨击,再带着崽儿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理他!哼!】
宇文澜,“……”
为什么要哼?他并没有做啊!
他只能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道,“纵有弱水三千,朕只取一瓢饮。”
话音落下,却见她一愣。
一双眼睛望着他,心间道,“他这是……在说情话吗?”
宇文澜高深一笑,心道看来情话还是要适当说一说。
瞧把她迷得。
哪知下一瞬,却听她心间道,【对了,明日赶紧写个话本子,好好扒一扒那东倭国君的荒唐事!反正是外国的,写出来也不怕有人对号入座!嘿嘿,想来我的读者们一定很想看的!】
宇文澜,“???”
不是在说情话,为何会突然跳到这里?
且为何还要写成话本!!!
他忍不住道,“胎教还是很重要的,毕竟是朕的第一个孩子,从明日起,朕安排人手来给你念书听,就先从四书五经开始吧。”
话音落下,燕姝都傻了,“什么?臣妾不不不,想听……”
然而话未说完,却见他沉声道,“此乃圣旨,”
燕姝,“……”
没等说话,却又听他补充道,“不必多,每天听一刻钟就好,如若不够,还可再加些唐诗宋词,也好陶冶一下情操。”
燕姝,“……”
娘的,这是在给娃儿胎教,还是在给她上课?
为什么都要当妈了还得被迫念书!
呜呜。
~~
迫于皇权,燕姝不得不听命。
于是第二日一早,便听到了由国子监祭酒亲自给她诵读的《诗经》。
祭酒大人十分尽职尽责,诵读完原文后,还仔细为她讲解了一番,生怕她有什么不懂的。
燕姝强颜欢笑,还送了祭酒大人一只狼毫笔当做感谢。
今日乃是长宁节,也就是皇帝的生日,待听完课后,燕姝又赶紧收拾衣妆,陪着皇帝去到慈宁宫向太后行礼。
毕竟常言“儿生日娘苦日”,虽则太后不是皇帝生身之母,但多年养育,太后也是劳苦功高。
行过礼后,还又有大臣在前朝等待参拜君王,宇文澜便告别太后,去了乾明宫。
燕姝松了口气,心道还是她的榜一大佬太后亲切,终于能跟太后说说新鲜事了。
太后其实也正等着她呢,待皇帝一走,立时摒弃众人,问她道,“听说昨夜那东倭使者向陛下敬献美人,陛下却生气将她们赶了出去,到底是为何?
燕姝只能再替皇帝撒谎道,“因为陛下英明神武,提前得知,那两个美人其实并非正常女子,是东倭王室特意养的那种……可男可女的……人。”
啧,怕吓着太后,她特意放慢语速。
然太后也自是大吃一惊道,“竟有这等事?那东倭竟然如此荒唐无耻?这不是明摆着侮辱我们大梁?该将他们打出去!”
燕姝忙道是,又安慰道,“娘娘放心,陛下说了,待长宁节结束便将他们赶回去。关于其他政事,反正不会同他们妥协。”
太后颔了颔首,叹道,“这个倭国素来亡我大梁之心不死!决不可轻视,陛下知道就好。”
燕姝忙跟着点头。
第90章
今日乃长宁节, 也就是皇帝的生辰。
因此,宫中的庆祝活动都主要集中在了这一日进行。
此时,燕姝才刚同太后说完那倭国的事, 便听宫人禀报, 入宫庆贺的女宾们已经到达。
二人便一同出门,去了今日招待女宾们的春和榭。
天子生辰, 非同一般, 今日的春和榭中, 除过大梁皇室宗亲的贵妇,朝中几位大臣们的家眷, 还有各番国使臣的家眷, 她们皆都身穿各国自己的服饰,放眼望去花花绿绿, 各有特色,十分热闹。
其中阵仗最大的,当属高黎王妃。却见今日不仅她自己身穿着高黎的特色春丝裙装,发上梳着高黎大髻, 上插各种金银珠翠, 其身边的两名婢女也都精心装扮, 十分引人注目。
其实昨晚在集英殿的大宴上, 燕姝便已经见过这位高黎王妃, 犹记得昨晚她的装扮便已经十分华丽, 没成想这才一个晚上,其便又新换了一身造型, 再度成为全场的焦点。
她心道, 看来这也是一位爱美之人。
不过高黎到京城路途遥远, 作为一位爱美人士, 也是十分不容易的,出这么趟远门还得带着这么多首饰服饰,想必马车拉起来都要费力一些。
当然,不管别人如何,今日最叫她开心的,是又能见到娘亲了。
——咳,毕竟她娘亲朱氏如今也是正儿八经的侯爵夫人,且有诰命在身,这等宴会,自然是有资格出席。
再加上燕姝如今身怀龙嗣,可谓前途无量。宴间有不少贵妇都主动上前与朱氏攀谈,各种好听话轮番恭维,结交之意十分明显。
今日的庆祝活动将持续一天,吃罢午宴,春和榭的戏台上又开始上演各种歌舞戏曲及杂耍。
燕姝特意跟娘坐在了一块,趁着戏台上锣鼓喧天的时候,悄悄跟母亲提醒,“刚才那些说好听话哄你的,你听听就好,凡事多长个心眼,别太轻易相信别人。”
却见娘点头道,“娘娘放心吧,臣妇心里明白。”
燕姝说好,又同娘聊了一阵家里的情况。
没过多久,却见台上一出折子戏唱完,众宾客皆都拍手称好。
而正在此时,却听那位一身华丽的高黎王妃用不甚流利的汉语道,“大梁的歌舞十分精彩,为了表达感谢,我也叫婢女准备了一段舞蹈,献给大家欣赏。”
咦?高黎国也准备了舞蹈?
众人闻言都好奇起来。
太后便颔首道,“那就有请吧。”
高黎王妃点了点头,便朝婢女示意。
那两名婢女便应是,到一旁准备了一番,去到了那戏台上。
戏台中此时还有一张方才唱折子戏时留的的道具方桌,只见那二名婢女点了盏蜡烛,放在桌子正中,随后又各自背起长鼓,围着桌子唱跳起来。
令人意外的是,戏台旁竟然还有人弹琴奏乐,也是高黎王妃的侍女。
见此情景燕姝不由在心间感叹,这位王妃是会享受的人啊!千里迢迢出趟门,不光带足了衣裳首饰,竟然还带了乐队?
牛!
却听系统插嘴道,【这个主要是她老公爱享受,那个高黎王子李泰初是出了名的纨绔,这当媳妇的为了不被夫君嫌弃,只能尽力打扮自己,变着花样哄夫君开心呗。】
燕姝,“……”
原来如此。
好吧,摊上这么个夫君,这位高黎王妃也不容易。
正这么想着,却见那戏台上的两名婢女跳着跳着,居然一下上了那张方桌,就在桌面上围着方才她们点燃的蜡烛跳了起来。
——要知道,那张方桌才不过不过两尺八寸的边长,这两名婢女站在上头,一边击鼓一边跳舞,且还不断变换动作,时不时还转上个几圈,竟然都十分稳当,犹若行云流水,叫人啧啧称奇。
最要紧的是,那根被她们点燃的蜡烛居然也丝毫未见熄灭,一直到她们跳完离开桌子,也还在好好燃着。
一曲舞罢,春和榭中想起一片掌声,众人无不称奇叫好,十分热闹。
太后也忍不住颔首道,“高黎舞者技艺高超,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宾客们纷纷跟着应是。
话音落下,却见那高黎王妃道了声谢,而后却又道,“这两个女子,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今次带来大梁,就是想把她们送给大梁,如若太后喜欢,就将她们留在宫中,她们会弹琴跳舞,可以陪伴太后跟宜妃娘娘。”
说着还特意朝燕姝点了点头。
燕姝,“……”
emmm,刚才还觉得这王妃不容易,没想到这转头又想往后宫送人了。
——这怕不是昨晚看着皇帝拒绝了东倭的那俩“美人”,知道皇帝那里难度大,所以今日就想来叫太后答应?
正这么想着,她又忽然一顿,娘的,这两个婢女该不会也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吧?
却听系统道,【那倒没有,相对于东倭,高黎王室还算稍微正常点的,只不过这两个婢女都已经被那高黎王子染指过了。当然也不只这两个,她们高黎宫廷的女人们,但凡有点姿色的,那王子都没放过。】
燕姝,【……】
好吧,果然是个纨绔。
只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明白,于是又问系统,【这高黎王妃难道不知道大梁这边的男人们都很在乎女子的处子之身?】
系统,【当然知道啊,他们那边也讲究这个啊。】
燕姝更不明白了,【那她为什么还要送被她老公染指过的婢女给皇帝?她就不怕大梁皇帝生气?】
系统,【她就是这么打算的啊。】
燕姝,“???”
高黎王妃就是这么打算的?
这是什么路数?
系统一时没说话,她只好自己试着从高黎王妃的角度想了想,心道莫非这王子到处拈花惹草风流成性,导致媳妇十分恨他?
然后媳妇就打算用这个法子惹怒大梁皇帝,从而导致大梁跟高黎王室生气,再叫那边的王室治她老公的罪?
系统,【差不多吧。】
燕姝没忍住说了声我去,【这法子未免有点绕的太远了吧!且这王妃作为那李泰初的正妻,一旦那李泰初获罪,她自己也会受到连累啊!】
她还是无法理解,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却听系统道,【获罪倒不至于,因为这李泰初属于矬子里头拔将军,是目前高黎国内势力最盛的王子,其母族也是高黎第一大宗族,别人根本搞不动他。这王妃一直想报复他,但在国内也没有别的法子,这不好不容易来了大梁,只能用这个法子治治他了。不指望别的,她就打算回头叫他们国内那帮大臣们好好说一说她老公,好歹叫这李泰初收敛一下也好。】
燕姝,【……】
也真是难为这高黎王妃绕了一圈,居然只为了这么点目的。
当然,现在不管这高黎王妃的目的是什么,关键是太后如何打算?
燕姝试着看向自己的榜一大佬。
心间带着一丝不确定。
却见她的榜一大佬笑了笑,道,“哀家年纪大了,就不要浪费这两个姑娘的大好青春了,再说两国山高水远,叫她们背井离乡的留下来,哀家也是于心不忍。王妃的心意哀家领了,人就先不要了。毕竟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好端端的叫她们远离故土,实在罪过。”
大抵这话有些长,那高黎王妃还是等翻译官翻译了一下才明白。
而后,只好带着满眼的失望道,“好吧,多谢太后的仁慈之心。”
哪知话音才落,却又听太后对众人道,“眼下宜妃怀有身孕,此乃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对大梁十分重要,哀家不希望再生出什么事情,冲撞了她的胎气。”
这话一出,殿中众人只能齐齐应是。
心间不由感慨,太后这话是专门为宜妃说的啊!
啧啧,不过说起来,宜妃也太厉害了些!不过一个小地方出身的小官之女,如今不但得到皇帝独宠,且还得到太后如此关怀!
她究竟用了什么法子?
而太后的心意,燕姝自己又岂会不知道?
于是待众人应完是后,她也立时向太后道,“臣妾多谢娘娘关怀。”
太后只颔了颔首,淡声道,“看戏吧,不说其他了。”
话音落下,戏台上随即又有新的剧目上演,众人很快便又沉浸其中。
只有燕姝仍在心间感动——
呜呜呜她的榜一大佬对她太好了!
等会儿回去就写个话本子出来,好好念给太后听。
~~
燕姝说到做到,待到傍晚回到甘露殿中,立时开始动笔。
虽说效率不比孕前,但精神总归从前阵子好了许多。直到晚间,宇文澜到来之时,她已经把故事的前半部分写出来了。
而见她在桌前坐着,宇文澜也是惊奇,问道,“今日怎的想起写话本了?”
燕姝道,“因为臣妾今日来了些灵感,觉得该赶紧写出来才是,不然一直不写,只怕到时读者们会把臣妾忘光了。”
——嘿嘿,主要是为了她的榜一大佬啊!她还记得以前太后曾提过喜欢看志怪小说,所以今次她就特意写成了志怪话本子。
宇文澜默默听着,心间不由升起些酸意——
为何她如今与太后关系那么好?
到底他是太后养大的,还是她?
到底她是他的爱妃,还是太后的?
……
就这么幽幽酸了一阵,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那今次写的是个什么故事?可以先说给朕听听吗?”
还好,她倒还算大方,闻言立时点了点头,便开口与他道,“臣妾今日写的是个志怪故事,就说,从前在东海之外有个国家,其国君骄奢淫逸,一天到晚不干正事。也因为如此,他的朝中也滋生了许多不干正事的大臣,整日不想着好好治理国家,就想着怎么讨好这个国君,来谋取官位和金银。”
“忽有一日,有人敬献了一位绝世美人给这个国君,国君大喜,立时将这美人纳入后宫,并封赏了送美人的人,从此以后,便与这美人整日纠缠在一处,愈发不理朝政。然而很快,国君身边的人就发现,这国君气色越来越不好,也渐渐身形消瘦,神色苍老。”
“经过一番查探,众人才发现,原来那个美人儿其实是个妖怪,这国君的元气早已经被她吸食光了,已然是个行将就木之人。众人害了怕,这才慌忙到处去找术士来除妖,然而这妖怪已经功力大涨,寻常术士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了。眼看着,不过半月,这妖怪不光吸干了国君,弄死了大臣,又开始去祸害平民了。”
宇文澜,“……”
这不就是在说那东倭国君?
唔,那人的确该死!这么听来还挺让人畅快的。
于是趁她停顿之际,他忙问道,“那最后是谁来制伏这个妖怪呢?”
却见她神秘一笑,道,“自然是一位来自东方大陆的神秘女侠。这位女侠武功盖世,且通晓各种降妖除魔大法,与这妖怪大战七天七夜后,终于将这妖怪制伏。”
宇文澜,“???”
女侠?
……这莫非又是在说她自己?
果然,紧接着就听她补充道,“对了,陛下还记得,上回臣妾同您说过的那个女侠的话本子吗?臣妾打算将这个故事归到那个话本子里,把它做成一个长篇故事。”
嘿嘿,毕竟要时不时要推陈出新,给读者们惊喜才成啊!
“……”
宇文澜只能颔首道,“好吧,这个随你的意。朕想知道,那女侠除了妖魔之后呢?”
燕姝边想边道,“斩除妖魔之后,那里的百姓都哭求她留下来治理国家,但女侠生性不受拘束,便没有答应,在一个众人不曾察觉的凌晨,又悄悄离开了。”
嘿嘿,这不就又能引出下一个故事了?
唔,也不知接下来还有哪个国家能贡献些奇葩要闻。
宇文澜,“……”
他那些奇葩国家的奇葩要闻不感兴趣,他只是担心她的身子撑不撑得住。于是发话,“慢慢写吧,万不要累着自己。”
燕姝点了点头。
又听他补充,“不过无论如何,每日的四书五经还是要听的。”
燕姝,“……”
这人总是能在适当的时机叫人扫兴。
~~
说完故事,天色已是不早,二人便各自去洗漱一番,而后上榻睡了。
当然,今日恰逢宇文澜生辰,燕姝没忘在枕边给他唱了一首祝寿歌。
惹得他满心暖意,不由在她额上亲了两口,又从背后将她抱着睡去。
怎知如此睡到半夜,却听殿外忽然响起富海着急的禀报声。
“启禀陛下,方才鸿胪寺来报,今夜那使臣驿馆发生行刺之事,高黎王子被刺伤了。”
什么?
宇文澜一下睁了眼。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