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年缓缓走在天阶之上,脑海中依旧想着那惊鸿一瞥之人,自那日在这里偶遇了青冥魔尊之后,便忍不住会来这里走走,想着想着,心中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自视甚高,既瞧不上名门正派,又看不上大部分魔修的做派,但那日见了青冥魔尊,不禁赞叹一声,也只有他当得上是当今第一人了。
只是可惜,他虽称得上是天才,在万蛊门中甚至比诸多长老还要强些,但在青冥魔尊面前着实是不够看了。
沈流年不再多想,正准备回去继续修行,突然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看着有五六分熟悉,在天阶之下。
犹豫片刻,沈流年还是走了过去,只见那人身着一身白衣,眉眼如画,虽是隐隐有些畏惧,但身上却是有些儒雅的感觉。
“你是谁?”沈流年淡淡问道,这人乍一看竟是有几分魔尊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但只要再看第二眼,那种感觉便不在了。
“小生月凌,字寒白,不知尊驾可是门派中的修士?”月寒白拱手行礼,恭敬问道。
“你为何在这里?”
“小生一直被关在地牢之中,有一人说,是魔尊救了小生,放小生出去的,但小生不愿离去,想追随魔尊左右。”
月寒白看着眼前之人,见他气度非凡,与他之前所见之人不同,不禁恭敬问道:“你可就是魔尊,请受小生一拜。”
沈流年眉梢微挑,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这一拜。
他想着前几日左护法把那些要用来血祭的祭品都放走了,他应当便是其中之一,就是不知道为何会落下他一个。
“不必拜我,我也不是魔尊。”
月寒白的眼中止不住的失望:“那尊驾可否告知小生魔尊的住处?”
沈流年眉梢微挑,心道了一声不知天高地厚,但转念一想,他只管带过去,至于究竟如何还是要看魔尊,他也有理由再去看看魔尊。
“跟我来吧。”
月寒白眼中闪过惊喜,快步跟了上去,暗道一声修行有望。
*
阳光正好,正是午后的时光。
余岁刚刚喝完药,江巽雪便让他睡下,独自一人出来走走,却是没有想到会碰见两个不速之客。
沈流年微微一愣,他上次未能见到尊主的相貌,便已经惊为天人,如今尊主并未佩戴鬼面,更是让他见之难忘,他竟从未想道,这世间上有这种绝世的男子——
“沈流年?”江巽雪唤出了这人的名字,眉头微蹙,就算沈流年是男主的追求者,按话本中的剧情,也不会这么快便喜欢上男主才对。
至于沈流年旁边的男子,他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沈流年微微有些惊喜,尊主还记得他的名字,然后又惊讶的发现,月寒白与尊主真的有三四分相似,尤其是在眉眼处。
但仔细看去,却是云泥之别。
“你来找本尊有何事?”江巽雪淡淡道,不问而访,他自然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沈流年行了一礼,恭敬道:“禀尊主,属下偶遇一人,他因尊主获救,想要见尊主一面,属下见他可怜,便忍不住带他过来了。”
江巽雪眉头微挑,目光落在了那人的身上,微微有些惊讶于这人的相貌,但这世界上的人何止千万,与他有些几分相似,也并非不可能。
“小生月凌,字寒白,蒙尊主搭救,愿追随尊主左右,报犬马之劳。”月寒白跪在地上,说着行了一个大礼。
江巽雪自知,这救是算不上的,因为他这难,本就是因他而起的无妄之灾,他放他们归家也是应当的。
他细想了片刻,这人在话本中他从未见过,应当不是男主的追求者了。
“不必谢我,也不必追随我,夏弄潮没给你盘缠回家吗?”江巽雪淡淡问道,声音清冷,如云端般传来。
月寒白起身,看见江巽雪的相貌有些惊得好半晌说不出来话,好在江巽雪自知这件事他才是因,便耐心等着。
“尊…尊主,圣人云知恩图报,小生受尊主大恩,愿追随魔尊,修习道法,保护尊主。“月寒白把他想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沈流年强忍着没有发笑,保护尊主?若是尊主需要他保护,那尊主还能是尊主吗?若不知天高地厚,都是轻了。
江巽雪为不可察地笑了笑——哪怕在他前世还不是仙盟盟主之时,也都是只有他去保护别人的情况,别人保护他?当真是闻所未闻。
“既如此,你与我也算有缘,伸出你的手来,我看看你的根骨,若是你有仙缘,我便为你择一良师如何?”江巽雪淡淡道。
月寒白微微一愣,虽是有些不甘,但还是听话地伸出来手。
江巽雪眉头微蹙,轻叹了口气,又仔细看了看他的面相,道:“你还是走吧——你虽是不能修行,但若是投身朝堂,定能成为一代贤臣。”
月寒白微微一愣:“尊主的意思是,我没有……仙缘吗?”
江巽雪缓缓点头。
“求尊主,给我一次机会,小生一定千倍报答尊主。”
沈流年看着,真有些佩服这书生的胆量,竟然敢这般求着尊主——
“我若助你,便是为你改命,这千倍的报答你怕是几生几世都偿还不了——你且走吧。”江巽雪淡淡道。
月寒白心中不甘,还想要再求,江巽雪轻叹了口气,微微施法,月寒白便消失不见了。
沈流年也暗自懊恼自己鲁莽,却是见月寒白在他眼前消失了——
“我已送他下山,万蛊门中有禁制,他应当无法回来了吧?”江巽雪淡淡问道。
沈流年微微一愣,无论是传送阵还是传送符都要消耗大量灵气,尊主不费吹灰之力便送一人出了宗门,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若无人带领,自然是回不来的。”
江巽雪点点头,目光落在沈流年的身上:“你可还有别的事情?”
沈流年忽然被问住,倏地一惊,月寒白的事情他已经很唐突了,月寒白都不在这了,他便没有理由还在这里了,“无事,小生告退。”
江巽雪眉梢微挑,忽然想道这人出现在话本时,已经是鼎鼎有名的毒修。
话本中余岁的腿伤和肺病,都是由魔尊为他调理的,但眼睛却是在魔尊死后,余岁才找到治疗的办法。
沈流年看着虽年轻,但也有元婴巅峰的修为,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想来毒道上也应有小成了,不知他能不能治好余岁的眼睛。
就是不知,余岁会不会排斥?江巽雪眉头微蹙,但还是决定试上一试。
“你可会医人?”
冷不丁一问,沈流年虽是疑惑,但还是恭敬答道:“医毒不分家,属下是毒修,自然也是医修。”
“若是有人的双目并无异样,能够感光,却是不能视物,这你能医治吗?”
“眼疾成因诸多,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是被毒瞎的,具体还是要让属下亲眼看见才是。”沈流年心中有些惊喜。
“且随本尊来。”江巽雪淡淡道,把他引入了寝殿之中。
香炉中点燃的熏香,让沈流年不禁咋舌,仔细闻着,隐隐有梅花的香气。
“这香可是凝霜?”
江巽雪微微颔首,这可不是普通到清心凝神的香料,凝霜是由极寒之地的梅花制成,对修士的修行颇有助力,一两便不知值多少灵石。
余岁并未睡着,听见两人声音,便坐了起来:“见过尊主,见过……”
沈流年看了看少年,有些惊讶,但又在意料之中,轻笑道:“你曾经见过我的,像以前一样我大师兄便好。”
余岁微微一愣,他虽从未叫过万蛊门中人的师兄,但沈流年却是一个例外,门中除了长老外,所有人都喊他大师兄。
王修文的事情因沈流年而起,偏偏沈流年也完全不知情,偏生被李畅意胡诌,让他有了一场无妄之灾。
“见过大师兄。”
江巽雪眉头微蹙,有些不满,余岁是他看中的弟子,就算喊师兄也是喊夏弄潮这个便宜师兄,喊沈流年算什么回事?
“你眼睛的事情,我略有耳闻。”沈流年轻叹了口气,“我先为你诊脉——”
沈流年随后又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果然如尊主所说的一般无二,眼眸并无损伤。
他推测的也没有错,余岁是中了蛊毒,余岁地蛊毒隐约记得是被一个客卿长老下得,只不过那位客卿不在,这着实有些麻烦。
“尊主,可有之前药物的残渣?”沈流年问道,“可否让我看看?”
看了药渣,沈流年暗自咋舌,这药方虽不说是上好,但这药材却都是用得最好的药材,其中一些就连他都少见,怕是也只有尊主能拿得出来了。
想着那日尊主抱着少年的模样,又想起今日门中的传言。
沈流年不禁信了几分——而且尊主似乎是对余岁用了几分真心?
“如何?”江巽雪淡淡道。
沈流年眉头微蹙:“我不能完全保证,给他下蛊毒之人,一向独来独往,功法独特,我恰好研究过这一类蛊毒,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若能知道那位客卿的下落,可能会更好些。”
“可还有旁人精于此道?”
沈流年摇摇头:“据我所知,宗门上下,应只有我一人。”
“竭你所能便好,有什么要求,只管说与本尊。”江巽雪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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