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人离开,客厅再次一片漆黑。


    过了将近两个小时,所有人的呼吸声都变得平缓均匀,易眠碰了碰丁雨的肩膀。


    “!?……啊,大佬,我们上去?”丁雨睡得迷迷糊糊,一惊之下差点掉下沙发。


    黑暗中,一支笔从他眼前飘起来,转了两圈,向楼梯飘过去。


    丁雨赶紧跟上。


    二楼仿佛是另一个空间,走廊没有窗户,却很明亮,也不知道光线从哪来的。俩人一前一后来到小美房间门前,易眠用笔指了指丁雨装着钥匙的口袋。


    “真要开门吗…我有点害怕啊大佬,他们看不见你但是能看见我啊…”丁雨小心翼翼的捏着钥匙,捅了几次也没捅进锁眼里。


    他也想被看见啊。


    易眠抓过钥匙,利落的一插一拧,门轻响一声露出一条缝隙,他率先走进去。


    屋内空无一人,似乎和白天一样,又好像有区别。


    因为挂着蕾丝窗帘,这里不像客厅伸手不见五指,他借着微光仔细辨认每样物品,眼尖的发现桌上摆着什么东西。


    “啊!这不是…日记本?”丁雨已经走上前去,拿起本子和自己手里的对比,“和这本一模一样啊!”


    “大佬你在看吗?”他把本子摊在桌上,对着光线一页一页慢慢翻动。


    这本日记的内容和丁雨手上的完全不一样,里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大量重复着“为什么”“难受”等词汇。


    翻到后面有几段看得更清晰的语句。


    今天,晴,妈妈又把我绑起来了。


    今天,阴,爸爸给我吃很苦的东西,我不喜欢。


    今天,晴,妈妈很久很久很久没带我出去玩了。


    今天,晴,身上好红,好疼。


    丁雨想了想:“他们在虐待儿童?”


    易眠若有所思的拾起笔,示意他往外走。


    二人来到上课的房间,丁雨有些犹豫:“大佬,这不好吧,孙彤玫还在里面呢…”


    易眠默默的感受了一下身体剩余精力,没有多废话,直接再次从对方手上拿过钥匙开门。


    这间屋子和白天大相径庭,中间床的位置变成了一张圆形茶几,下面压着厚厚的流苏地毯,天花板上水晶吊灯错落有致的垂下来,悬在沙发上方。


    比起白天的“廉租房”,现在它更像是和整栋楼真正风格统一的书房。


    “这这这……”丁雨瞪大眼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窗边依旧摆着桌椅,只不过更看上去精致。易眠粗略的看过,上面的书都是些儿童看不懂的名著典籍。


    “大佬,这是什么情况啊…”丁雨握着笔和本努力的在窗边找了个光线最亮的地方,希望能得到易眠的解答。


    易眠只在本上安排道:“找找和这家人有关的东西。”


    每次抓取实物就像做了一场实验一样耗费精神,他现在已经有些疲惫了,解释的话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


    丁雨这个人神经大条,也不是真的想问出个答案,他把问题抛到一边,哦了一声就开始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他就从茶几下面的抽屉翻出一本皮质硬纸本。


    “这是他们家的照片!”丁雨翻开,看见第一页上贴着两个年轻男女的合影。纸页微微泛黄,看得出它起码是好几年前的东西。


    照片记录了两个人相爱,结婚的全过程,有艺术照也有居家日常,翻到后面,照片里多了一个小婴儿,他们抱着孩子,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幸福微笑。


    婴儿慢慢长大变成现在的小女孩,夫妻俩的笑容却渐渐消失,合影也逐渐变成中规中矩的白色背景全身照。


    最后一张照片三人站成一排,小美低着头,绞着自己的手指,两个大人表情阴郁,眼珠盯着镜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夫妻俩好吓人啊,鬼上身了吗?”丁雨被最后一张照片吓了一跳,赶紧把影集合起来,联想到刚才的日记,“正常人不会对亲生女儿这样吧。”


    易眠写道:“嗯,去主卧。”


    丁雨这次倒是听话的跑过去打开主卧的门,站在门口打量:“这里没变化,大佬。”


    易眠也没指望他能看出什么来:“继续找。”


    房间里实在整齐无比,每样物品都规整的放在该在的位置,像是装修公司作展示的样板房。


    丁雨吭哧吭哧的翻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他伸手去拉衣柜最下面的抽屉,差点把自己给拽一个趔趄。


    “大佬,这有个锁住的柜子!”


    他福至心灵般想起自己手上的一串钥匙,试了两把:“卧槽,真开了!”


    抽屉里整齐的码着一排针线团,花布料,还有裁衣服用的锉刀和其他工具。丁雨大失所望,一屁股坐到床上。


    “怎么办,这里啥也没有啊。”


    易眠慢悠悠的飘过去,把本子塞到对方手上:“找到了,走吧。”


    “???”


    “大佬,你找到什么了??”


    “怎么回事??”


    青年挠了挠头,小声对四周喊了几句,一脸茫然。


    两人走到最后一间门前,丁雨也听见了里面压抑的哭声,打了个冷颤。他不安道:“这里有人啊,还要进去吗?”


    易眠瞥了他一眼,在纸上写道:“我们可以回去。”


    丁雨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害怕!我就是……我这就开门!”


    他做了半天心里建设才把门打开,一扭头看见本子上写着:“其实我知道里面是谁了,但你这么想看,进去也可以。”


    丁雨:……


    都怪自己这该死的自尊心。


    屋内空空荡荡,正中央摆了一把椅子,一个粉裙子的小女孩坐在上面。她嘴上被方巾缠了一圈,双手反剪在身后,连脚腕也被固定在椅子上,露出来的皮肤上青青红红,满是伤痕。


    她看见有人进来,用噙满泪水的大眼睛求助般的看向他们。


    “是小美!大佬,我们要帮她吗?”丁雨有点不忍心看她可怜的样子,别开眼小声问易眠。


    易眠上前,用手一勾把小美嘴上的布条挑开。


    小女孩软糯的声音带着哭腔:“求求你们帮帮我,我好难受…呜呜…”


    丁雨突然眼神一亮,突发奇想道:“小美的困扰算不算家庭的困扰?把她救下来?”


    易眠摇了摇头,把他往走廊的方向拉了一下。丁雨顺着力道走到门外,疑惑道:“我们不管她吗?”


    易眠写道:“暂时不用,下去吧,明天秦川行要是问你,实话实说。”


    丁雨看着对方在纸上留下的字迹,笔锋劲瘦犀利,字尾锋利如刀刃。


    真是字如其人,他把存了满肚子的疑问咽下去,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祥姨准时从外面买菜回来。


    众人吃过早饭,秦川行走到丁雨面前:“你昨天晚上去二楼了?”


    丁雨被易眠嘱咐过,一点不意外,在心里夸了一句大佬料事如神,面色自然的回答道:“是啊。”


    昨天晚上,秦川行其实一直在留意周围的动静,自然发现了丁雨偷偷溜上楼的举动。


    不过没想到丁雨这么配合,他目光闪了闪,问道:“有什么发现?”


    丁雨把昨天的发现简单描述了一遍,秦川行想了想,沉吟道:“我打算今晚亲自上去看看,你愿意一起吗?”


    丁雨看见对方眼睛的算计,本能拒绝道:“不了吧,上面怪吓人的,我不想再上去了。”


    秦川行没有勉强,转身去找其他人商量。


    孙彤玫昨夜也听见了哭声和奇怪的脚步声,但都是张鹂提前告诉过她的,一晚上虽然害怕还是平安无事的过来了。


    此刻他们正围在一起听秦川行分析眼下的情况。


    “……所以,今天晚上我要去二楼,你们觉得怎么样?”


    易眠凑过去,正好听见秦川行在动员其他人一起去二楼冒险。


    “我们还没找到任务里说的这家人的困扰,刚好这位…丁小哥也去过了没有实质的危险。”秦川行语气笃定,还特意提到了丁雨,“你们也看到李涛了,游戏说的死亡是真的会死人的!”


    张鹂自从前天晚上过后就一直对秦川行心存抗拒,她问道:“如果这家人的困扰就是小美的学习呢?那我们一直给她补课就能通关啊。”


    “我只能说,通关不会这么简单。”


    秦川行一副对此十分了解的样子,确实很能唬人。


    论口才,张鹂自然比不过他,其余两人听了他的分析都被说动,准备今晚一起去二楼。


    张鹂看了看他们,径自走开了。


    丁雨适时发问:“今天谁来上课?”


    秦川行沉默下来,和王明对视一眼,欲言又止,丁雨不解的看着他们。


    王明搓了搓手:“丁小哥,要不这次就你来吧?我们晚上还要去二楼…”


    没等他说出其他解释,丁雨立马答应:“行,我知道了。”


    每个人都会被轮到,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何况他还有一个大腿可以抱。


    晚上五点半,丁雨轻车熟路的溜到厕所,呼唤易眠:“大佬,大佬来了吗?”


    易眠:……


    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总跟踪别人上厕所的变态。


    丁雨兴致勃勃:“大佬,你一定要跟着我啊!我就靠你了!”


    易眠:“我尽量。”


    尽量能进门,游戏的限制他也没办法。


    丁雨叭叭的说了一通,又得了大佬的保证,感觉自己简直下一秒就能通关,昂首挺胸带着傻笑走出厕所。


    张先生正好坐在沙发上,目睹这一幕,面色复杂的问其他人:“精神有问题…应该不能当老师吧?”


    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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