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相对言
“读书不好,就不能伺候大人么?”
傅湛一言不发。
气氛冷凝了一会儿,男人手指在玉案之上缓缓轻点,而后正了身子,没回答她的话,直接下了逐客令。
“下去吧。”
“大人......”
宋依依心底一慌,但不敢多言。
那男人已经重新拾了狼毫。
赵全德也显然给了她眼色。
宋依依知道自己不能赖着,于是福身,柔柔一语,告了退。
但出去后,她并未回去,等在了上次的那条小路上,一直等到傅湛出来。
没用多久,书房的门便被打了开。
男人与赵全德出门后齐齐看到她。
傅湛负手而立,脸色淡漠依旧,无言依旧。
宋依依慢慢地迎了过去,很自觉的停在了距他一臂左右的位置。
他本来就高她很多,此时又在台阶上。
小姑娘仰着小脸儿,当下虽是一副灵动的模样,但适才在书房中落了泪,是以眼边儿还有着点泪痕,这般样子瞧着倒是有些违和,却也更招人疼了似的。
她很是小心地朝着傅湛慢慢说话。
“依依的耳环不见了一只,明明记得适才进书房时还是有的,刚刚沿途都找了,没有找到,不知是不是掉在大人的书房了。大人忙,依依不敢打扰,便就候在了此处,想着等大人忙完。大人帮依依找找成不成?”
外头碧云天,杨柳依依,凝了一树的秋光霞影。
宋依依好似就站在那霞影之下。
她穿着一袭水粉色的衣裳,人比花娇,婀娜小蛮不盈一握,吹气如兰,娇怯怯的,皎若芙蓉,艳似菡萏,浑身上下的每一处,尤其是那双含情美目,不是一般的撩人心弦。
铁石心肠的人怕是也很难不动恻隐之心。
傅湛瞅了一眼身旁的赵全德。
“给她看看。”
“是。”
赵全德应声返了回去。
宋依依心口“咚咚”的跳,除了在春香楼带她回来的那次,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得了他的回应。
她有着几分激动,小脸儿微红,抬手掖了一下耳边秀发,正是没了耳环的那一边。
接着男人动了脚步,从台阶上下来。
宋依依有眼色的上前,伸出小手相扶,虚虚的碰到了一下他结实的手臂,但只一下便触电了一般收了回去,终归还是不敢碰他。
她攥上了手,余感似乎还留在指尖。
他的手臂和她的不一样,特别特别的硬,好像石头似的。
宋依依虽然在春香楼被调-教了数月,对于男女之事该懂的都懂,但毕竟是个黄花闺女,又方刚刚及笄不久,往昔一直处在深闺,没接触过外男,更没和哪个男子之间有过肢体接触。
她跟在他身旁走着,紧张在所难免,但眼下显然是跨出了一步,离他更近了一步。
小姑娘慢慢开口,很是殷勤。
“大人渴不渴?依依房中烧了茶,大人要不要去尝尝?”
傅湛没答,而是问道:“你不用在这等耳环?”
宋依依唇瓣嗫喏两下,“赵管家找到了会给依依送去吧,依依想陪大人走一会儿,成么?大人会嫌依依烦么?”
傅湛没回答,视线一直朝前。
宋依依胆战心惊,生怕他说会。
好在人没说。
小姑娘接着又道:“依依读书不好,脑子不灵活,辜负了大人的一番好心,大人生气了么?”
傅湛很平淡地道:“没有。”
宋依依心下略安,而后狂跳着小心脏,红着脸颤颤巍巍的说起了别的。
“读书虽不好,不过依依会弹琵琶,唱曲儿不是...还有...前阵子还学了旁的...”
她娇滴滴的,这“前阵子”和“旁的”一说,便是傻子都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
傅湛缓了脚步,继而人也就停了下,侧头低眸,朝她斜瞥了过去,沉声问道:“你几岁?”
“嗯?”
宋依依也随他站了住,本就紧张,此时与他对视,他那张俊脸就在她面前,这一次还是前所未有的近距离,她就更是紧张。
对方面无表情,也看不出情绪,宋依依亦是不懂他话中意思。
关于她几岁一事,初见时墨世子问过一遍,她答了;二见俩人单独在一起时,他也问过她一次,宋依依又答了;这是第三次。
他就是记忆力再不好,也不可能听过两次了还没记住,何况傅湛是个用兵奇才,传言据说:没他攻不下来的城池,人文武双全,还过目不忘。
他怎么可能记忆力不好?
所以这问题不是问题本身。
宋依依没接着想下去,先答了话。
“依依十六了。”
说完又恍惚好像反应了过来。
莫非他是觉得她尚年幼?
那么正经?
这么正人君子?
宋依依不知道,猜的,既是有此猜测,当即就补充了一句。
“及笄了,娘说都可以嫁人了,所以大人,今晚要留下么?”
这一句话后明显气氛又僵持了住,冷且尴尬,艳阳天好似要飘雪了似的。
她三句话不离此事,当真是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此。
傅湛沉着脸,垂眸看她,肃冷的让人害怕。
宋依依软了腿,是真的软了。
巧之不巧,恰逢这时她身后过来士兵向傅湛禀报事宜,宋依依注意力集中,眼中全是面前这男人,也没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如此对方的一声“报”唬了她一跳,真就站不住了。
她腿一软,一个哆嗦,轻吟出声,人就要跌倒。
这般千钧一发之时,她自是本能地抬手去找支撑,一双纤纤素手便在慌张之中一把拽住了男人胸口处的衣裳。
宋依依很轻,很纤弱,没什么劲儿,年纪也小,此时个子也就将将到傅湛脖子。
傅湛是武将世家出身,太爷爷辈开始便是如此,从小便常年习武,结实的很。
小姑娘整个身子的重量一起拽他,怕是他都能纹丝不动的立在那,何况此时只是一双手。是以除了衣服被拉起来了,他倒是没怎么。
但对宋依依来说足矣。
她的脸红了个透,滚烫滚烫的,就连呼吸都灼热了去,慌张的连连解释,连连道歉。
“对不起大人,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的腿...腿软了......”
他那么金贵,宋依依哪敢碰他。
此时是松开不是,不松开更不是。
小姑娘为难的就要哭了。
但反观那男人,其雷打不动,手负其后,适才什么样,现在依旧什么样。
一切只在一瞬,那过来的侍卫一看这场面立马垂下了头,不敢说话。
宋依依苦不堪言,将将稳了一下,一点点松开傅湛的衣服,双股微战,但好在是站住了的。
直到她将小手拿走,那男人方才动,抬手慢条斯理地拢了下衣衫,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朝着护卫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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