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亭宴倒是知道赵喜儿的压箱底足足有一百两。这还不算赵喜儿这些年的私房银钱。
对此,周亭宴虽然也有些意外,但却没想过去占为己有。当然,他也没打算跟周寡妇说,本打算帮赵喜儿瞒着的。
没想到赵喜儿自己却是主动露馅了,周亭宴拦都没有来得及。
“咳咳。”轻轻清了清嗓子,周亭宴递给了赵喜儿一个眼神。
赵喜儿眨眨眼,回了周亭宴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而又看向周寡妇:“娘,我想开一间点心铺,可以吗?”
“点心铺?咱家哪儿来的银钱买铺子?”周寡妇当然也想给自家做点生意。有了固定的进项,以后周亭宴读书科考就不用愁了。
“我有。我爹把米粮店旁边那间小铺子给我当嫁妆了。那间铺子不大,也就一间屋子。我想来想去,除了卖点心,好像其他的都不合适。”赵喜儿仔细解释道。
“你还有铺子啊……”一个接着一个的震撼砸过来,周寡妇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对呀!”赵喜儿点点头,接着说道,“不然我下午做几样点心给娘和夫君尝尝?”
她是真的在跟周寡妇商量,半点不见强势,也没有盛气凌人亦或者理所当然的居高临下。
“你会做?以前没听说。”都是一条巷子里住着的,周寡妇自认对赵喜儿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我打小就喜欢吃点心,跟我外婆学了几年。”赵喜儿认真回道,“以前我娘说我还没出嫁,不能抛头露面,就不准我自己开铺子。”
周寡妇顿时就懂了。左右赵喜儿爹会赚银钱,也确实没必要非让赵喜儿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
想了想,周寡妇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转头看向周亭宴:“亭宴,你说。”
“可以。”周亭宴从未想过他会迎娶赵喜儿为妻。这个姑娘跟他一直以来的认知都有着诸多不同,但周亭宴并不反感。
既然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他自然会在最大可能的范围内,给与她足够的自由。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周亭宴都不会反对,也不会拦着。
周寡妇虽然是长辈,但家里举凡大事,都是周亭宴做主的。像儿媳妇从赵欢儿换成赵喜儿,若不是周亭宴点头,这事儿也决计没门儿。
此刻亦是如此。周亭宴点了头,就等同是她的决定。再然后,她也就应了赵喜儿。
“多谢娘。”顷刻间,赵喜儿喜笑颜开。
“谢我做什么?是亭宴松的口。”周寡妇最是不喜欢黏黏糊糊。偏生赵喜儿是个爱撒娇的,周寡妇难免有些不习惯。
“那也要谢谢娘的。在咱们家,是娘当家。娘不答应的事情,就算夫君松了口,我也不敢做的。”赵喜儿这话倒不是在故意讨好周寡妇。
同在柚子巷住了这么多年,周寡妇是什么脾气和秉性,赵喜儿一清二楚。她既然嫁来了周家,肯定是真心实意想要好好过日子,而不是跟周寡妇结仇怨。
自然而然的,如若周寡妇不答应,她还真就不会开点心铺。否则,光是应付周寡妇,就足以让她筋疲力尽了。
“我又不是傻子,开铺子能赚钱这么好的事,我干嘛要反对?反正到时候忙里忙外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撇撇嘴,周寡妇冷哼一声,“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会做点心。到时候帮不上你的忙,你可别在家里闹腾。”
“不会的。本来就不是多大的铺子,我一个人忙得过来。”赵喜儿摇摇头,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退散。
只要答应让她开点心铺,多累她都不会介意。而且是做她自己喜欢的事情,赵喜儿委实开心。
定定的看了一眼赵喜儿脸上的笑容,确定赵喜儿不是在表里不一的跟她说场面话,周寡妇姑且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下午,赵喜儿说到做到,很是麻利的做了好几样点心出来。分量都不多,但各个精致,光是看着就很有食欲。
“这真是你做出来的?”虽然家里确实没有多的银钱,周寡妇却也不是没有见识的。
他们这个小县城平日里多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周寡妇都是第一批知道的。
乃至亲眼看到赵喜儿端出来的这些点心,周寡妇着实有点不敢置信。
“是。娘你先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先是拿了一块点心递给周寡妇,赵喜儿转头看向同样目露惊艳的周亭宴,递了一块过去,“夫君也吃,我怕做的太甜了。”
“好。”周亭宴点点头,接过点心,仔细品尝了起来。
“味道很好,不甜,可以卖!”不等周亭宴说出自己的感受,周寡妇特别积极的回道。
“那我不需要再调整一下?”虽然周寡妇不像是在说谎,赵喜儿却依然心下没底。
“不需要。这几样点心味道都不错。如若娘子觉得不稳妥,可以再另外多做两样不甜的。比如,茶味的。”周亭宴考秀才是去的府城,曾经吃过府城的吃食,味道确实比县城要更加丰富。
不过茶味倒不是周亭宴吃过的,而是他当时在府城灵光一闪想出来的。他莫名就觉得,如若是茶味,想来应该很是与众不同。
当然,他自己不会做,也没有碰到会做的,就单纯只是想想,过了也就忘了。
直到此时此刻面对赵喜儿带着担心的纠结眼神,周亭宴忽然就又一次想了起来。随后,不自觉的就说给了赵喜儿听。
“茶味吗?我还没做过。等我晚点试试看。”赵喜儿嘴上说着“试试”,眼中却露出了势在必得的惊喜光芒,显然是非常的有兴趣。
周寡妇倒是没有什么奇思妙想。她就觉得赵喜儿今日做的这几样点心很好吃,又好看又精致,完全可以拿出去卖,而且根本不愁没人买。
既然这样,她也就不管了。其他的,就让赵喜儿自己折腾去。
左右是赵喜儿自己的嫁妆铺子,又不是他们周家的,周寡妇没想过去贪,自然不会过多的插手。省得管的多了,她哪日心也跟着变大了可怎么办?
周寡妇不帮忙,周亭宴却不会干坐着什么都不管。
赵喜儿要忙着研究新口味,周亭宴则领了任务,主动去订制铺子的牌匾,又从赵喜儿手里拿了钥匙打算找木工去装修铺子。
“咦?女婿你怎么过来了?”赵青山刚送走一位大顾客,扭头就看见周亭宴朝着米粮店这边走过来。下意识的,他就以为是来找他的。
“娘子打算开一间点心铺,让我过来铺子看看怎么装修。”拿出手中的钥匙,周亭宴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这丫头,又不省心了。怎么还让你干这些粗活?女婿你可别纵着她胡闹。”一听赵喜儿要开点心铺,还让周亭宴堂堂秀才老爷来看装修,赵青山顿时就黑了脸。
早先他给赵喜儿定的亲事是稻香村村长家的小儿子,他自然没有任何的顾虑,一直都觉得是王家高攀了他闺女。
可一朝女婿换成了周亭宴,赵青山差点没愁白了头发。
他家闺女又不是大哥家的赵欢儿,实打实的大字不识一个。周亭宴可是秀才老爷,哪里能瞧不上他闺女?
虽说昨日赵喜儿出嫁的很顺利,赵青山一颗心却也始终吊着,就等着明日赵喜儿回门他再多多叮嘱几句,务必要提点赵喜儿不犯过错。
哪想到他还没等到明日,今天下午就撞见赵喜儿闹事了,可不把他急坏了。
“岳父勿怒。娘子也是一心为了家中生计着想。倒是学生虽然考中秀才,却始终碌碌无为,连累娘子多多操劳了。”周亭宴是真没觉得赵喜儿在胡闹。
而且,周亭宴其实心里有更大的筹算。如若赵喜儿能在家中找点事儿做,日后便不会一味落寞的躲在屋内感伤难过,亦正中周亭宴的意。
“你哪里一样?你是因着科考太辛苦,伤了身子,需得好生静养,这才耽误了。否则以你的才学,即便只是在咱们柚子巷当个夫子、开个私塾,也是不愁吃喝的。”赵青山是真的很看好周亭宴。
要知道,周亭宴可是他们柚子巷唯一的秀才,放眼整个县城也是佼佼者,连他那个从小就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哥都比不过。
毕竟,他大哥也就只是一个童生罢了,可比不得周亭宴厉害。
“不管怎么说,到底是拖累了娘子。”周亭宴摇摇头,语气温和,“岳父,我先行去看铺子了。”
“我跟你一起看。”既然周亭宴已经同意赵喜儿开点心铺,赵青山当然不会拦着。哪怕是他亲手送出去的嫁妆,可赵喜儿如今是周家人,就得听周亭宴的。
不过,想着女婿是读书人,肯定不擅长装修铺子,赵青山可不就要时时刻刻帮忙一起盯着了。
周亭宴没有拒绝赵青山的好意,走在前面打开了铺子。随后,进去站定,开始环视一周,脑中飞快的构思怎样装修才是最为合理的。
“女婿,既然是点心铺,倒也不必太过费事,主要就是得多摆几个木架子。高的矮的都成,反正铺子不大,摆满了也花不了几个银钱。不过得注意要留出道儿给客人走。可不能走不进来,那就耽误生意了。”赵家两兄弟,兄长赵青河是读书人,老二赵青山则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
赵青山又是做惯了米粮生意的,性子颇为直接,做起事情来也就只讲究个简单省事。
这不,他根本就没多瞅,就胸有成竹的给出了他的建议和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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