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常的历史经验来讲,靖国公一家老小之所以基本全员咸鱼,却还能风风光光、几乎无人敢惹,那肯定不是随随便便得来的。


    想当年老靖国公还是赫赫有名的“南晋战神”,早已征战沙场几十年,每回把北胡人打得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可没想到这老头子堂堂正正大半辈子,临了打最后一场仗时,对方竟不讲武德地耍阴招,他虽然负伤也获胜而返,但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憋屈,一个急火攻心、便没能救得过来。


    自己爹都被人活活气死了,这谁能忍?


    老靖国公的长子长媳根本咽不下这口气,留了俩儿子和弟弟在府里守孝,直接又带兵杀了过去。


    然而他们夫妻虽说也算巾帼英雄和当世豪杰,但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结果被引诱到狭谷里的陷阱里,双双战至最后,与敌军同归于尽,力竭而亡。


    于是偌大的府里能做主的、只剩下了当今靖国公夫妇。


    齐澄少时就曾经从发狂的马蹄下救过嘉隆帝的命,导致自己受了极严重的腰伤、不能像父兄一样上阵打仗,被天子视为救命恩人,还是满门英烈的后代,又不会跟某些外戚一样成天仗着身份作妖,当然反倒会被抬得高些,赐给他无上的荣光。


    “父皇时时刻刻都铭记着国公大人的恩情呢,常说没有靖国公,就没今日的南晋。”肃王把手里的杯盏随手放回到桌上,笑意盈盈道,“这首席钟御医的医术最精湛,等给三小姐看过之后,再让他给国公大人瞧瞧腰伤,本王也好回去带个话,让父皇放心。”


    靖国公的神情恭敬,微笑里带着些许正经,拱手回话:“是陛下得上天庇佑、福大命大,臣并不敢邀功。”


    虚伪!做作!一个比一个就会装模作样地搞这些客套话。


    昭王看似正坐在旁边不动声色地饮着茶,实则总时不时拿眼斜乜肃王和靖国公两下,还暗戳戳地从心里怒骂。


    等他上位当了太子,才懒得去整这么多假仁假义的表面功夫。


    当臣子的么,就该为君生为君死,伤到腰算什么?主上需用什么他都得给,哪怕要他的命根子……


    啧,对了,靖国公的命根子,是什么来着?


    “爹爹!”正好齐笙换上了件鹅黄的立领小衫,牵着杨氏的手“噔噔”地从外头跑进来,开口就跟靖国公如实传话,“御医说我的伤势没有大碍了,伤处记得每天再擦两次药,只需要半个月,连疤都不会留下。”


    “好,好好好。”靖国公颔首微笑,伸手摸摸齐笙丱发上的小揪揪慈爱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爹爹就放心了。”


    昭王的眼睛猛地一亮,像饿狗看见肉骨头似的发着光。


    哈,这不就是现成的、靖国公心尖尖上的命根子吗?


    他仔细又把眼睛在小姑娘幼嫩精致的侧颜上逡巡了好几圈,丝毫没考虑到人家才十岁,自己的想法有多不要脸。


    嗯,这丫头确实生得极好看,等再长大一点儿,绝对是倾国倾城的模样,落不到自己手里可太亏了。


    可惜被娇惯到无法无天,脾气实在过于差了,自己刚满十五,待到过几年成功上位以后娶亲,也不能让这种女子当太子妃。


    那做个妾室?啧,也就还勉勉强强吧。


    齐笙虽然察觉到了昭王在看她,但当着父兄和肃王的面,也没敢像对薛域一样直接说出来“你瞅啥”之类的话,她不明真相、只是拧拧小眉头,凶巴巴地朝他白了一眼。


    啧,从来没人敢对堂堂昭王翻白眼的,很好,这小丫头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嘶,还挺横,那妾室也做不得了,就让她做通房,有一点儿不听话就拿鞭子抽打的那种。看她届时还硬不硬气得起来,老实不老实!


    昭王只遥想着几年后齐笙娇娇软软跟他哭唧唧认错、又强忍着眼泪爬过来伺候他的场景,嘴角就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简直都要快乐地笑出声了。


    齐笙又没有读心术,显然并不知道昭王此时所思所想,只以为这个傻子反派天生有什么大病,这回出门又忘吃药了。


    她万万没料到,昭王的妄想能力竟如此之强,给他一块板砖,他就敢分分钟盖出一座梦幻宫殿。


    “咳,肃王殿下,昭王殿下。”客套寒暄了一会儿之后,靖国公抬眼望望日头,估摸到了饭点,不留人也太没礼貌,赶忙热情招待,“两位殿下若不嫌弃的话,干脆留在寒舍用过饭再……”


    “就是就是!”齐景西撸着袖子,满脸炉灰地屁颠颠到了前厅,兴致冲冲道,“两位殿下,还是我亲自掌勺的!”


    肃王跟昭王同时极有默契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当机立断、板起脸异口同声着摆摆手:“不必,不用,本王回宫还有事。”


    倘若他们对国公府后院的厨子、还可以说保留了足够应有的信任,可一旦知道菜肴都是出自齐景西之手后,那就仅剩下了两个字:


    快——跑!


    毕竟他们实在不想吃西瓜烧肉、爆炒鱼腥草和麻辣葡萄。


    靖国公府自家人造的孽,还是让他们自家人受着吧,挺好!


    再祸及无辜,没必要,属实没必要。


    昭王在那边早撒丫子跑没影了,肃王性子沉稳一点,勉强还算能崩得住,回头对齐笙又耐心嘱咐了遍:“三小姐,五日后的宫中宴会,皇祖母专门让我给你带个话,让你可千万别忘记去啦,不能又耍赖偷懒。”


    宫里头嫔妃众多、但没什么小孩,太后年纪越大越嫌冷清,时不时就找点由头办个宴会热闹热闹,她极喜欢原主这种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可惜这丫头总过于我行我素,只要懒得去便使劲装病,谁的话都不肯听。


    “哦。”齐笙充满智慧地转转眼珠,乖巧点点头,“那好吧,我去。”


    这回宫中宴会所用的名义是赏牡丹。


    赏什么都不重要,毕竟夏天能赏荷、秋日能赏菊、冬季还能赏梅,只要太后娘娘高兴,哪怕把她自己养的王.八放出来溜溜,那也是可以赏的。


    反正能找到个借口把人凑到一块,就对了。


    “齐家那三丫头,过来,到哀家这里。”太后站在花丛边露出半个身子,捻着一株开得最茂盛艳丽的红牡丹,笑嘻嘻地对齐笙招招手,“你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快让哀家看看,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可还疼吗?”


    正在窃窃私语的官家小姐们听见这话,虽然大都不情不愿,也只能懂事地给齐笙让开一条路来。


    齐笙在悠悠地从个蓝衣少女身边经过时,听见她还在低声不停地跟旁边的人嘟囔抱怨着,说什么“下贱东西”“杂种”之类的话。


    又脏又刺耳,齐笙没忍住,侧过头朝她偷偷瞄了眼。


    741系统贴心提醒:[检测到人物:薛灵芙,平明侯府二小姐。]


    嗯?那不就是薛域的俩冤种恶毒姐姐之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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