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能做的做完之后,时亦开始认真的准备起了州试,时光匆匆,两个月的时间转瞬而过,听说时亦要参加州试,远在彭李县的时父母又起了个大早,一家人风风火火的就赶来了左宁府。
州试在左宁府举行,每年秋季,左宁府的天气倒是凉爽异常。
考试前两天,张士宏又把时亦,宋元,范哲宇三人聚在了一起,仔仔细细的叮嘱了半日还不放心,最后还是孟子凌和张界茗看不下去,说时亦与宋元第一次下场,正是劲头最足的时候,可不能这时候被消磨了锐气,这才打住了张士宏的话头。
又过了两天,州试开始。
一大早,时亦就拎着薄被衣裘和宋元前后站在了进入贡院的队伍中,远处有府兵拦守,时父时母被挡在了远处朝这边观望。
时亦挥了挥手,“你们快回去吧!我马上进场了!”
时母点点头,拉着时父的手紧紧的攥着,拼命的给他挥舞了过来:“你放心,我和你爹马上就回去!你好好考试,照顾好自己啊!”
“好!”时亦这边回头,那边时母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听说州试熬人,这三天亦儿可怎么过啊!”
“衣物都备好了,会没事的!”时父安慰的拍了拍时母的后背。
“可我就是担心嘛……”
和父母告别后,转回头,时亦就拎着自己沉重的行李,艰难的随着人群慢慢移动。
按照景朝的规定:凡是家中高祖以内有犯死罪的,以及有诸如不孝、不悌、隐匿工商异类、僧道归俗之徒都不准参加科举考试。
来前,时亦的证明已经在向阳村村长和里正那里过了明路,因此在贡院门口也没怎么阻拦,他就进了门去。
进了内部,时亦随身所带物品又要经过府兵搜查,不合格物品还要禁止带入,林林总总诸多规矩,等时亦完整的通过贡院外层三墙到达考棚时,已经过去了半时辰。
州试三天,三场考试分别为经义,诗赋,策论,第一天考大经义三道,《论语》、《孟子》兼经各一道,第二场是诗、赋各一首,有时候也考词,第三场是子史论或时论一首,时务策一道。
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收拢完毕,时亦又趁着还未开考,将考试桌案先用粗布擦了一遍,又将墨汁研好,等一切准备妥当,才安心的等着开考的时间。
第一场考试之前,照例有监考官诵读了考试时的种种禁忌,例如不能发声,不能出考棚,有事需提前汇报,出了考棚算作考试结束等等。
等到监考官按照规矩一切交代完毕后,自有侍者将考题送至考生手中。
刚刚拿到考题,时亦神奇的发现其中超过大半都是自己最后两个月压中的题目,他在感叹自己运气的同时又赶快稳住心神,整理好衣袖,提笔开始一字一句的书写了起来。
科举考试,除了实力和运气之外,往往也是对心态的考察,因此虽然大多数题目都是做过的,但时亦依旧力求一笔一划,不出任何差错,他聚精会神的写着,即使如此等时亦把题目全都写完时,距离酉时交卷,还有半个时辰。
他舒了口气将笔停下,考棚由于四面遮挡,他也看不到别人答的如何,只得自我感觉良好的同时,再听听别人莎莎的写字声。
终于,院外钟声响起,时亦整个人由紧绷中放松了下来,耳边响起一阵哀嚎声,那声音离时亦极远,可还是让他听出了一阵撕心裂肺。
时亦不由皱眉,古代没有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的说法,对于贫苦学子来说,想要出人头地,科举确实是最好的一个选择。这样一考定终身的制度,确实会让那些本就贫穷的学子注重非常。
不过现在也不是他感叹的时候,摇了摇头,第一场考完,他就立马将自己的被褥铺在了地上开始修整,左右左宁最近无雨,地面也不见潮湿,因此躺着也能解解疲累,又等了一会,有侍者给他送来了一些热汤。
时亦就着自己带的糕饼喝了些水,然后用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赶快睡过去。
一夜无梦,但是由于睡的太早,第二天卯时未到他便醒来了,醒来之后在狭窄的考棚中,连运动都做不了多少,他趁着无人,给值守的府兵报备,就去了贡院的厕所入厕。
在州试之前,范哲宇曾告诉过他和宋元,在每日开考前,可以在府兵的带领下去贡院的厕所入厕,不过这个过程会被府兵看着,时亦犹豫良久,还是在被府兵看着入厕和在自己的秽物边上答题选择了前者。
到了第二场考试的时候,时亦开始觉得腰背有些难受了起来,考第一场经义的时候,虽然写的很快,但满打满算也站了快四个时辰,昨日不显,今日却酸痛了起来。好在第二场考场的诗词字数不多,他半靠在墙上思考,如此想想写写,也撑了过去。
就这样熬到第三天,场上开始有部分考生身体不舒服了,不是晕倒就是拉肚子,时亦静思的时候也不自主的听到了一些,整个考场各种怪异的声音不绝,不过可能是由于第一场考试过于顺利的原因,直到第三场开始,时亦虽然身体上有些疲惫,但精神状态一直很好,他向往常一样将策论题目看了一遍,就提笔准备书写了起来。
这是一道关于应治干旱的问题,题目较往年算是常见,但对于今年又有所不同,今岁官家欲要打通京都与利州一带的关卡,征收数万人服役开凿运河,在朝野上已经导致一些非议,而此时又恰逢利州大旱,更是传出有悖天理的言论……
时亦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开始有些怀疑起自己运气了起来:“压中经义就算了,毕竟题目就在书上的,有迹可循,现在连策论也压中,这运气,绝了。”
时亦看完题目轻笑着呆愣了一会,随即慢慢回想起了张士宏对自己的介绍,主持本次州试的通判姚煜是标准的务实派,也是忠实的保皇党,向来以皇上的命令马首是瞻。
时亦心思微沉,既然这主考官是务实派,保皇党,这干旱治理之法,恐怕还要从吏治和灌水之法结合才行,如果能把开凿运河之事与之相连,恐怕效果会更好。
心中如此想着,时亦便有了主意,他铺开宣纸,开始不急不躁的将这题策论的答案写在了纸上。
傍晚酉时,关闭了三天的贡院大门重新打开,时亦在院内寻到了宋元,两人相见一笑,慢慢的往外走去。
时亦:“感觉怎么样?”
宋元带着笑脸:“托时弟的福,第一场经义我做的不错,只是可能当时写字太多,手腕和腰背到现在还有些酸痛。”
时亦转了转自己的手腕:“这些也算正常。”
“是正常!”宋元笑着对贡院门外走去:“此次要是能中榜,别说只是酸痛了,便是要到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我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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